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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大俗人

寒门大俗人

李五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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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生于末世的双系强者时柳来说,没什么比好好活下去更重要了,所以,当被雷劈到古代边关,成了寒门军户之女李五丫时,她适应良好,很快就入乡随俗当起了古代人  活着嘛,就得有点追求  衣:绫罗绸缎、珠宝首饰都要有,不过分吧  食:每天来点燕窝鱼翅、海参鲍鱼,不过分吧  住:亭台楼阁、轩榭廊舫,竹林幽幽、鸟语花香,自家就是风景区,不过分吧  行:香车宝马不可少,不过分吧...

来源:阅文起点   主角: 李五丫李七郎   时间:2022-09-15 13:16:57

小说介绍

李五丫李七郎《寒门大俗人》讲的是  对于生于末世的双系强者时柳来说,没什么比好好活下去更重要了,所以,当被雷劈到古代边关,成了寒门军户之女李五丫时,她适应良好,很快就入乡随俗当起了古代人  活着嘛,就得有点追求  衣:绫罗绸缎、珠宝首饰都要有,不过分吧  食:每天来点燕窝鱼翅、海参鲍鱼,不过分吧  住:亭台楼阁、轩榭廊舫,竹林幽幽、鸟语花香,自家就是风景区,不过分吧  行:香车宝马不可少,不过分吧...

第1章

精彩节选


  大楚的西北边关,天高又地阔,苍茫又荒芜。

  在这片偏远荒凉的戈壁大漠最西端,坐落着大楚第一关——叠岭关。

  叠岭关周边分布着大大小小数十个军屯,在其东南三十里之外的戈壁边缘,朝廷为方便战报公文来往,特设了一处驿站,因其靠近军屯天岭屯,被叫做天岭屯驿站。

  六月的边塞,炎暑逼人,空气中灼热的热浪搅得人烦躁不堪,焦渴难耐。

  一阵疾风袭来,没带走炎热,反而还掀起了滚滚沙尘。

  驿站后院柴房,五岁的李五丫坐在临时搭建的木床边缘,汗涔涔的捧着一个破口瓷碗,小口小口的抿着水。

  太热了!

  太渴了!

  这边关的条件不是一般的苦!

  缺水又缺吃,气候还不好,夏天热得要命,冬天冷得要命,一想到以后可能要一辈子都生活在这里,李五丫顿觉生活对她充满了恶意。

  这世她投生在一个军户之家,军户,战时充军,闲时务农,除非是有朝廷特许,否则世世代代、祖祖辈辈都要钉在这边关的。

  原以为从末世穿越过来,她的好日子就要来了,谁知,老天竟把她扔到这鸟不拉屎的戈壁滩上。

  戈壁滩啊......这可是荒凉、贫瘠的代名词。

  胎穿过来五年,她就吐槽了五年,就目前的发展趋势来看,她可能还会继续吐槽下去。

  “五姐!”

  一个长得和李五丫有七八分相似的五岁男娃走了进来,献宝一般的从背后拿出了一把破旧的蒲扇,仰着下巴得意道:“方婶给我的,给,你拿去扇风吧。”

  李五丫瞥了一眼眼前的小豆丁,接过蒲扇,将手中的碗递给了他:“喝点水,嘴皮都干了。”

  李七郎小心的接过碗,和李五丫一样,小口小口的抿着水,喝得十分珍惜。

  他们这个地方十分缺水,就军屯和驿站有两口井。

  军屯里的水井要供应整个军屯的人,驿站的要供应往来兵马,没有人能随心所欲的取水用水。

  李五丫见李七郎喝了几口就不喝了,开口道:“碗里的水你都喝了,喝完了,我再去讨。”

  她和李七郎是对龙凤胎,虽然在风沙霜雪的摧残下,算不上粉刁玉琢,甚至还有点粗糙黝黑,但胜在他两都长了张福气又讨喜的脸。

  再来,和其他小孩整天都邋里邋遢不同,李五丫和李七郎天天都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大人们见了,自然会偏爱一些。

  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驿站里的人一般都会满足他们,比如......多给他们几碗水喝。

  “嗯嗯!”

  李七郎向来听李五丫的话,听她让自己喝完碗里的水,立马喜得眉开眼笑,没在省着,忙不迭将水都喝了。

  李五丫摇着竹扇,给自己煽了几下,又对着李七郎煽几下。

  “咕噜咕噜~”

  李五丫的肚子突然响了起来。

  呃......饿了!

  摸着干瘪的肚子,李五丫忍不住仰天长叹:“这缺吃少喝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李家一天只吃两顿饭,一顿只有一个巴掌大小的杂面干膜,外加一碗苦涩的不知名野菜汤。

  就这样,李家的伙食都要胜过军屯百分之九十的人家了。

  边关贫瘠苦寒,粮食产量低得可怜,很多人家一天只能吃一顿饭,李家能维持每天两顿伙食,还是因为有一个在卫所当小旗的李长森。

  李长森,李五丫这世的父亲,十三岁就去了卫所当了军丁。

  近些年,边关连年战乱,他靠着奋勇杀敌,才在李五丫和李七郎一岁那年升生了小旗。

  小旗虽只是从七品官职,但每个月也能领7石粮食的俸禄。

  有了这俸禄,李家的日子才好了一些,当然,只是稍微好了一点点。

  没办法,李家人太多了。

  李家是天岭屯世代相袭的军户,李老爹和李老娘总共生了三子一女,女儿嫁给了隔壁军屯的军户,三个儿子也都各自娶妻生子了。

  李长森是家里的老大,但却是最晚成亲的,边关的人大多十六七岁就成亲了,他愣是到了二十二岁才娶了山中猎户之女金月娥。

  李长森和金月娥总共生了四个孩子,长子李三郎今年十岁,次女李二丫今年八岁,还有就是才五岁的龙凤胎李五丫和李七郎了。

  李老二和李老三成亲早,一个生了五个孩子,一个生了六个孩子。

  加上李老爹和李老娘,李家上下总共有二十三口人之多。

  想到李家那一大家子,李五丫又觉得糟心了,若是没有那些人,哪怕少几个,家里军田的产出加上她爹的俸禄,他们的日子也不用过得这么紧巴。

  “咕噜咕噜~”

  肚子里再次唱起了空城计,李五丫想了想从床上跳下了地。

  早上九点多吃的早饭,又吃得那么少,现在两三点了,不饿才怪。

  距离晚饭还有一两个时辰,得想办法弄点吃的。

  前世的后遗症,她一点都饿不得,一饿,就心发慌,严重点还会头晕目眩,难受得很。

  “七郎,走,我们去厨房看看。”

  李七郎面上一喜,每次跟着五姐去后厨,总会要到吃的,不过很快神色又犹豫了起来:“五姐,三哥不是不让我们去后厨那边吗,说这样会影响娘当差的。”

  李五丫神色一顿,想了想道:“我们就在厨房外头看看,不进去。”

  这年头、这地方,找个差事不容易,金月娥今年能来驿站后厨做事,是李长森费了好大的功夫才争取到的机会,他们一家都十分的珍惜。

  不管怎么说,金月娥在驿站做事,最起码能有点收入,多少能补贴一点家用。

  要是遇到了大手大脚的客人,还能得到点剩菜剩饭什么的。

  想到这个,李五丫又是一阵心酸。

  她已经沦落到吃别人的剩菜剩饭了,而且还觉得挺好,挺高兴的。

  这日子过得......莫名想流泪!

  李五丫捂着干瘪的肚子,牵着李七郎出了柴房,一出门,就听到前院传来一阵喧哗声,没过多久就看到头发花白的驿丞疾步来了后院。

  看到驿丞,李五丫立马扬起了笑脸,牵着李七郎屁颠屁颠的就跑了过去,远远的就伸手打起了招呼,热情地不得了。

  在生存面前,面子尊严算什么,填饱肚子才是正事。


  驿丞没在后厨找到金月娥,正苦恼着呢,这时听到李五丫和李七郎的声音,面上顿时一喜,连忙朝两人招了招手。

  “五丫啊,快过来,驿丞爷爷有事找你帮忙。”

  听到这话,李五丫心中也是一喜:“驿丞爷爷什么事啊?”请人帮忙哪有不给报酬的,吃食有着落了!

  驿丞极其和蔼的说道:“你二牛哥受伤了,晌午的时候你娘回屯里去了,现在还没回来,你不是会包扎伤口吗,你去给你二牛哥处理一下好不?”

  金家是山中的猎户,常年在天山中奔走,不仅会打猎,还会采药,几代下来,金家人多多少少都懂些药理。

  平日里,军屯的人要是有个头疼脑热、跌打损伤的,都会找五丫她娘先看看,她要看不了,才会考虑去看大夫。

  五丫这小丫头估计看过她娘处理伤口,学了些皮毛,上次有一名驿站的伙计被打,就是她帮着包扎的伤口。

  事后那伙计也没出什么问题,没几天就好了,倒是为他节省了一笔请大夫的费用。

  李五丫瞥了瞥驿丞,为了省点医药费,这老头也是够扣的,让她这么个小娃娃处理伤口,也不怕伤上加伤。

  “二牛哥被人打了?”

  这种事在驿站没少发生,一些信差脾气大得很,一有不如意就动手打人。

  说起这个,驿丞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可能是因为最近太燥热了,那些个信差的心头火大,一进驿站就甩鞭子打了李二牛。

  想到李二牛身上的血痕,驿丞心中一叹,那些人他一个都得罪不起,只能怪李二牛自己倒霉了。

  “你二牛哥正疼得厉害呢,咱们快些去给他处理一下吧。”

  李五丫站着没动,对着驿丞神在在的举起右手,比了个四。

  驿丞见了,嘴角狠狠抽了抽。

  这鬼丫头,太精了!

  每次找她做点事,都要先讨要好处费,不给好处就不动。

  在这个驿站里,大小事务都是他说了算,所有人都上赶着巴结他讨好他,平日里他想让人帮个忙做个事,谁不殷勤积极。

  就这丫头,敢开口问他要好处,没一点不好意思。

  “行,四个干馍,等会儿就给你。”想到省下来的医药费,驿丞点头答应了。

  李五丫和李七郎齐齐笑眯了眼。

  “驿丞爷爷,可不可以现在就给啊,我饿得不行了,你放心,我不会耽误给二牛哥包扎伤口的。”

  见李五丫捂着肚子弓着腰一副饿得直不起身的样子,李七郎连忙照做,可怜兮兮的看着驿丞。

  驿丞无奈的瞪了两人一眼,这两小崽子,还怕他说话不算话不成?

  李五丫眨眼表示,东西拿到手才踏实。

  驿丞哼哼了两声,还是快步去了后厨,很快就拿着四个干馍走了出来,塞到了李五丫手中。

  “好了,现在可以跟我走了吧?”

  李五丫拿到干馍,也不磨叽,牵着李七郎就跟在驿丞身后去看李二牛了。

  ......

  昏暗的屋子里,李二牛趴在炕上,已经疼得昏过去了。

  “啊~”

  看着李二牛被血迹染红的后背,李七郎吓得惊叫出声。

  李五丫面上没什么波动,这种伤在她眼里根本算不得什么,交代李七郎坐在旁边等着,便从容的上前处理李二牛身上的伤了。

  伤口面积大,好些地方还沾染了沙粒和泥土,清理起来有些困难,没一会儿,盆里的水就被染红了。

  驿丞站在一旁默默看着,心中啧啧称奇。

  李家这小丫头了不得,这样的伤,他看了都头皮发麻,这丫头却眼皮都没抬一下,老成得不像是个孩子。

  一刻钟后,李五丫帮李二牛清理好了伤口,开始上药。

  驿丞心疼的看着李五丫不断的往李二牛背上洒金疮药,这药可是他花了大价钱买来备用的,平日里就是他磕着碰着了都没舍得用。

  “五丫,药省着点用,用完可就没了。”这败家小丫头。

  “驿丞爷爷,我已经很省了。”这扣门小老头。

  很快,李五丫就上好了药,药瓶盖子还没盖上,就被驿丞一把给拿了过去。

  李五丫见了,连忙道:“驿丞爷爷,二牛哥的伤比较重,之后还得上药呢,要不,你把药交给我拿着吧。”

  驿丞哼哼道:“还上什么上,你二牛哥身体结实,上一次药就够了。行了,就这样了,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看着驿丞快步离去,李五丫将视线移到李二牛身上,看着他背上还有些渗血的伤口,心中暗暗叹了一声。

  要是她的治疗异能还在,这样的伤,她分分钟就能治好。

  想到异能,李五丫心中又是一叹。

  前世,她是精神力+治疗异能双九级的末世强者,可惜遭遇水逆,被一道雷给劈死了。

  这世,胎穿而来,精神力和治疗异能虽都跟着来了,但却都被清零了。

  不幸中的万幸,这一世虽没有可以提升异能的晶石,但精神力可以通过冥想来提升。

  虽然速度缓慢,可通过五年的努力,她如今的精神力已经可以探查方圆十米内的一切了。

  至于治疗异能,也可以通过吸收药材来提升。

  药材......

  对不起,穿越过来五年了,她愣是一样都没吸收过,以至于到现在她的治疗异能都还处于休眠状态。

  李五丫给李二牛喂了点水,见他呼吸平缓,便带着李七郎离开了。

  ......

  “嗯,好吃!”

  驿站后门,李五丫和李七郎并排蹲在墙跟,端着缺口瓷碗,喝一口水,啃一口干馍,吃得津津有味又心满意足。

  “咯~”

  “饱了!”

  驿站里的干馍比家里做得有分量多了,吃完一块,李七郎就扬起满足的笑脸,拍了拍自己的小肚子:“五姐,以后我也要来驿站后厨当差,这样每天都能吃饱饭了。”

  李五丫有些一言难尽:“你的志向能不能再稍微高一点?”

  李七郎面露迷茫:“这还不高吗?都能吃饱饭了。”说着,面露向往憧憬之色,“要是日后每顿都能吃上几个干馍,那我一定做梦都会笑醒。”

  看着手里又硬又噎的干馍,李五丫想了想日后顿顿吃的场景,突然觉得有些不香了。

  李五丫看着弟弟,苦口婆心道:“七郎,你别老是干馍干馍的,想想肉啊,肉难道不香吗,你要顿顿吃干馍?”

  李七郎愣住了:“......还能吃肉?”说着,不由自主的舔了舔嘴唇,然后又咽了口口水。

  李五丫将手放在李七郎肩膀上,认真道:“七郎,咱们要有志气,日后要顿顿吃肉。”说着,顿了一下,“不仅要吃肉,还要吃遍世上其他所有好吃的。”

  李七郎被说得两眼放光,嘴里口水泛滥:“还有比肉更好吃的吃食?”

  闻言,李五丫用怜悯的眼神看着李七郎。

  可怜的娃,长这么大,还没吃过几样像样的食物,竟会觉得肉是最好吃的。

  肉......

  前世她都吃腻了好不!

  烤肉、红烧肉、炖肉、蒸肉、煎肉......

  李五丫脑海中浮现出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肉食,嘴里也开始口水泛滥。

  得,她也别可怜弟弟了,这世,她吃肉的次数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吃的肉加在一起还没有拳头大。

  这日子过得......苦啊!

  李五丫心里内流满面,发泄似的咬着手里的干馍,三两下就吃完了:“剩下的这两个拿回家给三哥和二姐吃。”说着,小心的将两个干馍装进兜里。

  肚子里有了东西,李五丫也有力气了,打算带着李七郎到前院去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弄到点剩菜剩饭。

  两人刚来到前院门口,一阵疾驰的马蹄声就传进了耳里。

  “哇,来了好多人啊!”

  李七郎瞪大着双眼,惊叹的指着百米之外的滚滚尘烟。

  李五丫看了过去,目测了一下,来人起码有五六十人,各个骑着高头大马,身上都穿着大楚兵袍。

  虽有些奇怪一下出现了这么多骑兵,但她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叠岭关就在三十里之外,换防、调兵什么的都很正常。

  “七郎,走,我们回后院去。”

  来了这么多兵,他们还是避避吧。

  李五丫带着李七郎往后院走,边走边看那群越来越近的骑兵,快到后院门口时,眉头突然蹙了起来。

  来人好像不是一拨,而是两拨。

  刚刚距离远,没看清楚,跑在最前头的十来个人穿的并不是兵袍,那些人好像正在被后头的骑兵追击。

  不好,要出事!


  在边关,百姓最怕出现在他人厮杀的地界上了,只要遇到这样的事,十之八九都会成为双方交战的炮灰。

  看着那两拨人直奔驿站,李五丫心下一沉,拉着李七郎就飞快的跑进了后院,径直跑向厨房。

  驿站地底下修有暗道,她娘第一天来驿站当差时,她就用精神力将整个驿站仔细探查了一遍,一下就发现了暗道的存在。

  暗道有两个口,一个在驿丞房间,一个在厨房闲置的灶台后。

  就目前这个情况来看,躲到暗道里是最安全的。

  ......

  就在李五丫拉着李七郎跑向厨房时,十来个头裹面巾的大汉骑着马直接冲进了驿站。

  “关门!”

  那些人一进驿站,就立马关上了大门。

  “你们是什么人?”

  有个驿卒上前询问,直接被一个壮汉一刀砍死。

  来人气势汹汹,出手狠辣,直接震住了驿站里的其他人。

  看着地上猩红的血液,众人二话不说,拔腿就跑。

  转瞬间,驿站就乱成了一片。

  “不许他们逃走,快,将所有人都赶到大堂里去。”

  为首的壮汉一下令,其他大汉纷纷翻身下马,开始驱赶驿站里的人,但凡有反抗不配合的,直接举刀砍杀。

  另一边,李五丫已带着李七郎跑进了厨房。

  现在不是吃饭时间,厨房里并没有人,李五丫跑到闲置灶台前,将堆放在灶台后的柴火推开,然后蹲下身子将手伸进了灶眼里,当摸到一个凸起时,立马按了下去。

  伴随着一道轻微响声,灶台后出现了一个黝黑的暗道口。

  “七郎,快,驿站里来坏人了,我们快躲到暗道里去。”

  看到暗道口,李七郎也不惊讶,乖乖的躲了进去,动作麻利又迅速。

  是的,在这之前,李五丫趁别人不在的时候,就已带李七郎进过暗道了,是以,李七郎对暗道并不陌生。

  李七郎一下去,李五丫立马跟上。

  躲进暗道,李五丫才稍微松了口气,搂紧李七郎蹲坐在地上,外放出精神力仔细‘看着’外头的情况。

  驿站只有前后两进院,并不大,将精神力外放出去,刚好能够‘看到’整个驿站的情况。

  ‘看着’驿丞等人被那群大汉胁迫聚集在大堂里,李五丫的心不由沉了下去。

  驿站被劫持了。

  更糟糕的是,后头追击这伙人的骑兵还将驿站给包围了起来。

  ......

  驿站内,十来个壮汉手持长刀挟持众人。

  驿站外,几十个身着大楚兵袍的骑兵手握长弓,箭围驿站,蓄势待发。

  ‘看着’这一幕,暗道里的李五丫直呼倒霉。

  他们被殃及池鱼了!

  这两拨人要打起来,驿站里的其他人怕是都难逃一死。

  李五丫又在心里暗暗庆幸,幸好今天娘和哥姐都没在驿站里头,避开了这次的祸事。

  至于她和七郎......

  有她在,总能护他平安的。

  暗道里有好些岔口,藏身还是很容易的,就算有其他人进来了,在精神力的帮助下,躲避开不是难事。

  这么一想,李五丫顿时就放松了下来。

  与此同时,驿站内外的两拨人却越发的剑拔弩张了。

  驿站外的骑兵开始靠近驿站,不过才刚动,大堂里的一个大汉就猛地高喊道:“庄玉堂,让你的手下退后,我要是看到有人靠近,我就杀驿站里的人。”

  说完,一个壮汉就走到大堂角落,一手拽起一个人就往门口拖。

  “不要杀我,求求你们,不要杀我!”

  “我还有妻儿老母,我还不能死。”

  被拖走的两个人,似乎知道自己即将要面临的命运,奋力的挣扎着、哀求着。

  可惜,他们的力量根本没法和壮汉抗衡,直接被丢出了大堂。

  两人趴在门口刚想起身逃跑,然而还没来得及行动,冒着寒光的大刀就从他背后砍了下来。

  “砰!”

  人首分离,鲜血洒了一地。

  “啊~”

  血腥的一幕,吓坏了驿站里的人。

  驿站外,叠岭关参将庄玉堂眉头拧成了疙瘩,沉默了一会儿,抬手示意手下不要再靠近驿站。

  副将徐成坤面露不赞成:“将军,我们还得赶回叠岭关,不能一直和他们僵持下去,不如,我们直接冲进去?”

  庄玉堂锐利的目光射了过去:“驿站里还有不少人,身为戍边将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杀光。”

  徐成坤有些烦躁:“可是,就算我们不攻进去,他们活下来的机会也不大,呼延贺那伙人肯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庄玉堂皱了皱眉头:“再等等,就要天黑了,天一黑,我就亲自带人摸进驿站,能救一个是一个。”

  徐成坤更不同意了:“将军,呼延贺可是北燕八品高手,其他人也都在六品以上,你又何必亲自涉险呢?”

  庄玉堂斜眼看着他:“你这话的意思是,我打不过呼延贺是吗?”

  徐成坤面露无奈:“将军,属下不是这个意思,你身负守卫叠岭关的重责,没必要事事亲力亲为......”

  庄玉堂打断了他:“不用再说了,我意已决,等天黑在行动。”

  徐成坤气闷的抿着嘴不说话了。

  庄玉堂目光炯炯的看着驿站里头:“既然人已经被我们堵住了,他们就休想跑掉。”

  驿站大堂,壮汉们见庄玉堂等人没在靠近,都纷纷松了口气。

  暗道里,李五丫也松了口气,没直接打起来就好,没打起来,其他人就还有活命的机会。

  突然,李五丫面色变得警惕了起来,她‘看到’一个壮汉将驿丞落到角落,往他嘴里塞了一颗药丸。

  紧接着,驿丞就开始脸红脖子粗,弓着身子痛苦的满地打滚。

  壮汉看着驿丞痛得眼神都涣散了,才又给他喂了一颗药丸。

  药效很快,不过片刻,驿丞就没在打滚,虽还剧烈喘着粗气,但神情不在那么痛苦了。

  没给驿丞喘息的机会,壮汉一把拽起他,拖着他来到为首壮汉面前。

  呼延贺鹰隼一般的目光落在驿丞身上,拍了拍驿丞的脸颊,低声问道:“暗道入口在哪儿?”

  驿丞虚弱的摇了摇头:“没有暗道。”

  呼延贺冷笑一声,他为何在庄玉堂的紧追之下还要来这个驿站,就是因为他知道这个驿站有条出关的暗道。

  “既然这样,那你就没有活下去的价值了。”

  话音一落,拽着驿丞的壮汉又拿出一颗药丸,准备要塞进驿丞嘴里。

  驿丞见了,脸上露出惊恐之色,一想到刚刚那痛不欲生的经历,浑身都颤抖了起来。

  想到家中的老妻和儿女,想到刚出生不久的小孙子,在药丸触碰到嘴前,驿丞垂下了头,颤巍巍的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房间。

  “在我房间里。”

  闻言,呼延贺和壮汉脸上都露出了惊喜之色。

  驿丞带着两个壮汉进了房间,打开衣柜,按下开关,顿时一个暗道口就露了出来。

  呼延贺见了,面上一喜,随即又问道:“还有谁知道暗道的存在?”

  驿丞连忙摇头:“没有了,整个驿站就我一人知道。”

  壮汉笑了:“驿站里的暗道,庄玉堂肯定不知道,这是我们逃生的机会。头儿,我们快逃吧。”

  呼延贺摇头:“不行,庄玉堂很精明,别看他现在守在外头没动,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派人试探我们的反应,一旦发现我们不在,立马就会冲进驿站。”

  “这暗道不难找,一旦被他们找到追了上来,我们还是跑不了。”

  壮汉皱眉:“那要怎么办?”

  呼延贺想了一下:“去,把呼延吉叫上来。”

  暗道里,李五丫聚精会神的‘看着’驿丞房里的一切。

  壮汉拽着驿丞出去后,呼延贺就取下了身上的包袱放在了桌上,并打开翻看了一下。

  ‘看到’包袱里装着的竟然是药材,李五丫的双眼瞬间就亮了起来。

  这时,一个壮汉进了驿丞屋子。

  呼延贺看向来人,郑重的将一封密信交给他:“阿吉,这是我们从大楚那边窃取到的军事战略图,这下头的暗道直通关外,你现在就顺着暗道离开。”

  “我们在这里拖住庄玉堂那些人,为你争取更多的时间,你一定要将情报送到北燕大营。”

  说着,又将桌上的包袱递给他。

  “这些是我藏身大楚好不容易才收集到的血参和血芝,拓跋将军上次受伤,伤势一直没彻底好,这些药材务必送到将军手中。”

  暗道里,李五丫有些摩拳擦掌,这些年她一直在想办法提升治疗异能,可惜弄不到药材。

  现在药材送上门来了!

  干不干?

  当然是干了!


  呼延吉收好密信,背上包袱就下了暗道,手握火折,借着微弱的光芒,快速在暗道中移动。

  走出两三来里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响起一阵细碎的响动。

  呼延吉瞬间就警惕了起来。

  不好,暗道里有人!

  呼延吉握紧佩刀,加快了脚步。

  紧接着,孩子的嬉笑声响起。

  “嘻嘻~”

  若是在平日,孩子的笑声绝对是能让人会心一笑的存在,可此刻,在这漆黑狭小的暗道中,却有种说不出的毛骨悚然。

  饶是过惯了刀尖上舔血日子的呼延吉,此时也不由咽了咽口水,不时的回头张望,并开始奔跑了起来。

  “砰!”

  “砰!”

  “砰!”

  石子击打声,由远及近,有一下没一下的响起。

  呼延吉面色冷凝,高举着火折,想要看清身后到底是谁在跟着自己,可惜,火折照射范围太小,什么都看不到。

  就在这时,“嗖”的一声,一颗石子飞来,直接将火折击落在了地上。

  瞬间,呼延吉的视线中就只剩下黑色了。

  “谁?!谁在装神弄鬼?出来!”

  呼延吉意识到情况不对,边喊边飞快的朝前跑。

  可此时,“砰、砰、砰”的石头击打声却越来越密集,也越来越近。

  后头那人也在加速!

  “嗖!”

  一颗石头击中呼延吉脚踝,呼延吉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上。

  漆黑封闭的暗道里,面对未知危险,呼延吉有过片刻的慌神,不过很快就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忍着脚上传来的剧痛,一声不吭的拼命往前跑。

  只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暗道里,呼延吉两眼一抹黑,跑得跌跌撞撞,速度根本提不上来。

  在他身后,石头的击打声却越来越近。

  “嗖!”

  第二颗石头袭来,击中了他另一只脚踝。

  这一下,呼延吉不可避免的摔倒在了地上。

  呼延吉反应奇快,两手撑地想要站起,可石子袭来的速度比他还快,“嗖、嗖”两下,正正的击在他手腕上。

  手上的剧痛让他无力起身,顿时间,就成了靶子。

  一颗颗石头像是长了眼睛一样,径直朝呼延吉头上招呼,饶是呼延吉奋力躲闪,没一会儿也被打得头破血流了。

  “你是谁?出来!”

  此时此刻的呼延吉真的是憋屈至极,作为北燕七品高手,他竟连偷袭他的人是谁都不知道,而且还被压制得没有一点还击之力。

  从做杀手的那一天起,他就做好了死在敌人刀剑之下的准备,可他却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被石头砸死。

  “砰!”

  这次袭来的石头有点大,直接砸得呼延吉仰面倒在了地上。

  石头击打还在继续,呼延吉能够清晰的感受到体内的血液正在一点点流失,可是他已经无力挣扎了。

  如此死去真不甘啊!

  呼延吉绝望的瞪大着双眼,像是想要穿透黑暗看清那个对他出手之人。

  能在一片黑暗中准确击中他,且袭来的那些石头,他怎么也避不开,出手之人一定是个七品以上的高手吧?

  死在比他强的高手手里,他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呼延吉忽然有些释然,做杀手的,不是杀人,就是被别人杀,这一天早晚都会来的。

  时间一点一点流失,呼延吉的眼皮越来越沉重,在他快要彻底闭上双眼时,石头击打声停了下来,接着,一道微弱的火光在暗道中骤然亮起。

  呼延吉神色一振,努力的睁大眼睛。

  他想看看杀他的到底是谁?

  然后,他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

  一个还没有三尺高的小矮子,左手拿着火折,右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抛着石头,不疾不徐的朝他走来。

  那是一个小娃娃......

  小娃娃......

  “噗~”

  呼延吉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一下,一大口鲜血从嘴里喷出,然后脖子一歪,彻底没气了。

  ......

  几分钟后,李五丫站在了呼延吉面前,确定他真的没气息后,才蹲下身取走了他身上的包袱,然后就地打开。

  看着包袱里的四株血参,五朵血芝,一小包虫草,李五丫顿时笑眯了眼。

  总算能提升一下治疗异能了!

  李五丫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抓起血参,刹那间,饱满的血参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了下去,直至化为枯草。

  留下一株血参、一朵血芝、一把虫草,其他的,李五丫都给吸收了。

  治疗异能,对外能救人,对己能强身。

  吸收药材的期间,李五丫能明显感觉到体内有股暖流在流动,整个人就像泡在温泉里一般舒服。

  前后不过几分钟,药材就被吸收殆尽。

  李五丫有些意犹未尽,看着手上浮现出的淡绿光芒,心情出奇的好:“总算不用再因为伤了病了而提心吊胆了。”

  这边的医疗水平太差了,一个伤寒就能丢了小命。

  这次得到的药材虽不多,但胜在药力强,吸收之后,一些小伤小病她还是能治疗了。

  想到还在等她的李七郎,李五丫快速起身,将留下的药材包好,又上前搜了一下呼延吉的身。

  很快,李五丫就从呼延吉身上拿到一封密信和一个荷包。

  密信什么的,李五丫不感兴趣,飞快的打开荷包,看到里头有几块碎银子,顿时喜得眉开眼笑。

  “没白忙活一场!”

  拿到密信,又得了药材和银子,李五丫很是高兴,扛起呼延吉的佩刀就快速朝暗道口那边跑去。

  ......

  “七郎!”

  李七郎乖乖的藏在土坑里,看到李五丫回来,面上顿时一喜:“五姐,你总算回来了!”

  “瞧瞧这是什么?”

  李五丫笑眯眯的将荷包递给了李七郎,看着他打开荷包拿出里头的碎银子:“这是银子,可以买好多吃的,等外头的人走后,五姐带你到镇上吃包子去。”

  李七郎满脸欣喜:“真的?我们可以吃包子了?”说着,顿了顿,“包子太贵了,还是吃干馍吧,多买几个,和娘他们分着吃。”

  李五丫笑着揉了揉李七郎的脑袋,刚想说什么,面色却猛地一变。

  三哥不是跟娘回军屯了吗?

  他什么时候来的驿站?

  ‘看着’驿站大堂里,李三郎被一个壮汉推到在地,李五丫又是焦急又是担忧。

  穿越过来五年,虽然生活条件差,可是父母兄姐都对她呵护备至,她早就将他们视为亲人了。

  此刻看到亲哥被欺,李五丫的心像是被什么狠狠捅了一下。

  “七郎,你继续在这里躲着,我离开一下,很快就回来。”

  爱不释手拿着碎银子的李七郎双眼一亮,五姐刚刚离开了一会儿就带回了银子,难道......

  “五姐,你又要去捡银子了吗?那你多捡一点!”

  李五丫:“......”拍了拍李七郎的头,嘱咐他好好藏着,然后就快步离开了。

  ......

  来到暗道口,李五丫并没有立即出去,而是思考着要如何才能救李三郎。

  就在这时,李三郎被一个壮汉挟持着出了大堂,径直朝着厨房这边走来。

  两人一出大堂,驿站外的弓箭手立马举起了长弓,“唰唰唰”数支利箭如雨点一般射向两人。

  壮汉用刀打飞几支利箭,并飞快的抓起李三郎挡在自己身前。

  “呲~”

  一直箭矢直接射在了李三郎左肩上。

  “啊!”

  李三郎痛得惨叫出声。

  壮汉用李三郎当肉盾,冷冷的看着驿站外的人,继续朝厨房靠去。

  李五丫‘看着’这一幕,脸色阴沉得可怕,飞快的打开开关,出了暗道,拿着刚刚得到的佩刀,躲到了厨房后门。

  “给我进去!”

  李三郎被推进了厨房,踢到地上的凸起,直接摔趴在了地上,箭伤被扯到,痛得他五官都扭曲了。

  躲在门口的李五丫默默‘看着’,握着长刀的手紧了紧,神情紧绷,眼神淡漠,如同蓄势待发的猎人一触即发。

  李三郎忍着疼,撑着手想要爬起来,可刚撑起身子,眼角余光就扫到了躲在门后的李五丫,瞳孔一缩,顿时僵在了那里。

  “老子饿得发慌,吃的在哪里?”

  壮汉紧随其后踏进厨房,见李三郎趴在地上没动,上前两步举起拳头就要动手打人。

  就在拳头落下前一刻,“呲”的一声,一把长刀又快又狠的从他后背刺入。

  看着腹部冒出的刀尖,壮汉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滴!”

  “滴!”

  血液顺着刀尖滴落到地上,壮汉听到声音,似乎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脸上顿时浮现出又惊又怒的神情。

  壮汉刚想转身去看偷袭他的人,趴在地上的李三郎突然一跃而起,抓过厨房的抹布就扑向壮汉,直接将其扑到在地,并用抹布死死捂住他的口鼻。


  “呜呜~”

  壮汉生命力顽强,一边奋力掰着李三郎捂着他口鼻的双手,一边死命的蹬腿挣扎。

  见此,李五丫面无表情的又往其身上捅了一刀。

  顿时,壮汉挣扎的幅度变小了。

  李三郎死死捂着壮汉口鼻不让其发出声响,没一会儿,就看到壮汉双手无力的垂落下去,身子也不在动了。

  这时,他才稍稍松了一下手,探了探壮汉颈动脉,确定人死了,才喘着粗气脱力的从其身上滑落了下去。

  “三哥!”

  李五丫连忙上前扶住人,看着李三郎单薄的肩上插着的箭,小脸上全是冷意。

  李三郎见了,强行扯出一丝笑:“五丫不怕,三哥没事。”说完,咬牙一把将箭拔了出来。

  李五丫见了,吓了一跳,连忙用手捂住伤口,治疗异能发动,无数肉眼看不见的浅绿色光点飞快的没入伤口之中。

  不过片刻,原本还顺着指缝不断流出的鲜血就渐渐停了。

  李三郎只觉得伤口有些痒酥酥的,也没有那般痛了,由于身处危险之中,他没顾得上仔细感受。

  初步制止了伤口出血,李五丫就收回了手。

  此时不是疗伤的时候,杀了一个壮汉,要不了多久他的同伙就会找过来,得赶紧躲到暗道里去。

  “三哥,闲置灶台后有个暗道,我们快躲到下头去,七郎在下面等我们呢。”

  闻言,李三郎面上顿时一喜。

  他为何会在那伙壮汉冲进驿站后还跑进来,不就是担心弟弟妹妹的安危吗,如今弟弟妹妹都好好的,他提着的心也就落回了肚子。

  借着李五丫的力道,李三郎快速站了起来。

  闲置灶台就在几米之外,就在兄妹两快步靠去的时候,突然,外头响起了“唰唰唰”刀箭碰撞的声音。

  紧接着,一个壮汉冲进了厨房。

  此刻,李五丫扶着李三郎刚刚站在了闲置灶台前。

  怎么会这样?!

  李五丫有些呆愣的看着突然在眼前的壮汉。

  他怎么会来得这么快?!

  她的精神力一直外放着,扶起李三郎时,那伙壮汉明明都还在大堂里呢。

  前后这才几秒的时间啊,人就从大堂来到了厨房。

  ......

  呼延贺面无表情的看着地上的尸体,随即冰冷的目光射向李五丫和李三郎。

  李三郎见了,咽了咽口水,还是忙不迭的挡在了李五丫身前。

  这一刻,李五丫的心也跳得厉害,在呼延贺准备走向他们的时候,飞快开口:“那人不是我们杀的,不要杀我们。”

  呼延贺听了,毫无所动,几步就来到了兄妹两面前,一掌拍飞李三郎,然后捏着李五丫的脖子,轻轻松松的将她提了起来。

  “谁杀了我的人?”

  他也没觉得眼前这两个小孩子能杀死一个六品武者,但他必须问清楚出手之人是谁。

  是庄玉堂的人混进来了?

  还是驿站里藏了一个能不声不响就杀死一个六品武者的高手?

  掐着脖子,呼吸不畅,没一会儿李五丫就被憋得脸红脖子粗了。

  李三郎想起身救妹妹,可惜呼延贺出手太重了,直接将他拍撞到了墙上,然后又重重从墙上摔下,挣扎了好几次,都没能站起身。

  李五丫重重的拍打着呼延贺的手:“是......一个......大......叔......”

  见李五丫说得结结巴巴,呼延贺眉头皱了皱,手一松,李五丫就从半空中掉了下来,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呼~”

  “呼~”

  “呼~”

  李五丫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眼前这人太强了,不能硬钢,得先分散他的注意力,然后再找自救的机会。

  “是一个满脸胡子的大叔。”

  “那大叔是来厨房偷东西吃的,我躲在柴火里看到了。”

  “本来他偷了东西就要走,可是外头突然乱了起来,然后他就躲到了房顶上。”说着,指了指地上的壮汉。

  “他进来后,看到了房顶上的大叔,大叔就跳了下来,捅了他两刀,把他捅死了,然后一下就不见了。”

  “再然后,你就来了。”

  呼延贺双眼眯了眯,静静的凝视着李五丫。

  李五丫缩着脖子,一副被吓狠了的模样。

  “你为什么在厨房?”

  李五丫面上浮现出一丝不自然,垂着头低声道:“我也是来偷东西吃的。”说着,又抬头辩解了一句,“我只偷了半块干馍,没多偷。”

  呼延贺摩挲着手中的刀柄,自傲如他,不认为一个五岁的小娃娃在他的利视下,敢撒谎骗他。

  退一步,就算敢骗他,也不会一丝破绽也不露。

  呼延贺相信了李五丫的话:“要是再见到那人,你还能认出他吗?”

  外有庄玉堂,内有动机不明的高手,这多少让他有些忧心。

  不过想到密信已经被呼延吉送走,他又稍稍放松了一些。

  但如果可以,还是将那人找出来的好。

  李五丫连忙点头:“能!”

  这一刻,呼延贺才收起了杀心,打量着厨房:“吃的在哪里?”

  李五丫指了指碗柜,然后不等吩咐,十分积极的跑过去将其打开,顿时,满满两筲箕干馍就露了出来。

  呼延贺见了,神情缓和了一些。

  这时,李三郎也挣扎着站了起来,踉跄着走到李五丫身边。

  找到吃的,呼延贺解下腰间的水囊,走到水缸前准备打水。

  谁知,水缸里的水已经见底了。

  见此,呼延贺面色沉了沉,转头看向李五丫和李三郎:“把干馍端上,跟我回大堂。”

  李五丫注意到呼延贺嘴上全是干裂的皮,眸光闪了闪,小声的问道:“有酱菜要不要?”

  呼延贺挑了挑眉,看了一眼李五丫,心道:这小丫头倒是挺有眼力劲的,杀了有些可惜,要是能从庄玉堂手中脱困,抓回去从小训练,倒是个当细作的好苗子。

  “那还不赶快去拿。”

  酱菜坛有一米多高,放在厨房角落,李五丫拿了两个海碗过去取,取出满满两碗后,在盖坛子盖的时候,蹲下身,飞快的将放在菜坛后的耗子药给捏在了手里。

  ......

  端着干馍和酱菜,李三郎和李五丫被推出了厨房。

  “咻!”

  一支利箭射来,正正的插在兄妹两前方。

  “庄玉堂,你倒是杀啊!不过两个孩子而已,杀了也就杀了。”

  呼延贺戏谑的声音响起,随即对着李三郎和李五丫冷呵道:“继续走,要不然,你们没被箭射死,也会被我打死。”

  李三郎和李五丫不敢逗留,快步朝大堂走去。

  期间,驿站外无人再放箭。

  就在兄妹两踏进大堂门槛时,背后一阵疾风袭来,随即,两人就看到呼延贺闪身进了大堂。

  好快的速度!

  这就是轻功吧!

  李五丫低垂的眼眸里,闪烁火热的光芒。

  “吃的来了,过来拿吧!”

  呼延贺招呼了一句,大堂里的壮汉立马就围涌了过来,几下就将筲箕里的干馍给拿完了,然后就着酱菜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干馍又硬又干,酱菜又咸又辣,很快,就有壮汉开始找水喝了。

  他们这伙人被追了几天几夜,水囊里的水早就喝完了。

  几个干馍下肚,就是呼延贺也觉得口渴得不行。

  “头儿,我再带着这两个小的去一趟厨房,取点水过来喝?”一个壮汉对着呼延贺请示道。

  呼延贺摇了摇头:“厨房里没水。”

  闻言,众壮汉面色都变了变。

  “这可怎么办?”

  “就算现在还能忍一忍,但也得往水囊里补充点呀。”

  呼延贺环看了一下大堂里的人。

  厨房里没水了,可井里还有。

  只是,水井在前院院子里。

  他们只要一出房间,庄玉堂就会下令射杀,所以,要想打水,只能让驿站里的其他人去。

  大人,他是不放心的,他敢说,一放出去,没了他们的控制,这些人可能立马就会拔腿就跑。

  呼延贺只得看向李三郎和李五丫。

  这两个小家伙是对兄妹,只要有一个在他们手中,就不怕出去的那个敢不回来。

  “你出去打一桶水进来!”呼延贺指着李三郎道。

  李三郎不敢拒绝,看了眼李五丫,便被推搡着出了大堂。

  他一出去,驿站外的骑兵立马高举弓箭。

  呼延贺见了,冷笑出声:“庄玉堂要真敢下令射杀,我倒会高看他一眼。一个守将,如此妇人之仁,简直愚蠢至极。不过.......也多亏了他这个缺点,我们才能争取到逃生的机会。”

  李五丫站在大堂门口,紧张的看着李三郎。

  李三郎左肩有伤,废了好一番力,才打起一桶水,然后提着水桶踉跄的朝大堂走来。

  在李三郎抬步进门的时候,李五丫飞快的跑过去帮忙,借着身体挡着的盲区,飞快的将捏在手里的耗子药洒了进去。

  李三郎见了,眸光闪了闪,飞快的低下头,将所有情绪都掩藏了起来。

  水桶提进大堂后,几个壮汉就迫不及待的围了过来,伸手就往要桶里伸。

  李五丫眼疾手快的用碗舀了一碗起来,端着走向呼延贺。

  走了呼延贺面前,也不说话,放下碗,只是讨好的笑了笑,然后就小心的退到了李三郎身边,垂着头,努力忽视他落在自己身上的锐利视线。

  这人太敏锐了,她不能让他察觉到一丝异样。

  呼延贺满脸兴味的看了看李五丫,心中再次感叹这丫头会来事。

  常年奔波在外,他也不是什么讲究人,手下将手伸到水桶里是不怎么干净,可也不是不能接受。

  不过,有干净的水喝到底更好一些。

  呼延贺端起碗,咕噜咕噜几口就将碗里的水喝了个干净。

  很快,一桶水就被北燕人全部喝完了。

  李五丫见了,嘴角浮现出一丝微不可见的笑容,很快又隐了下去。

  “去,再打一桶回来。”

  一个壮汉将水桶扔给了李三郎,李五丫先一步上前捡起水桶,递给李三郎时,低不可闻的说了一句:“出去后不要再进来了。”

  说完,就和他错开了身子。

  李三郎提着水桶的手紧了紧,没露出什么异样,快步出了大堂。

  他一走,李五丫就借着收拾筲箕和菜碗,不动神色的往角落里退。

  这伙壮汉中毒后,也不知还有没有攻击力,最好还是避着点好。

  没过多久,呼延贺面色突然变了一下,不过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接着,李五丫就见呼延贺站了起来。

  “好好看着大堂里的人。”

  说完这话,呼延贺就径直朝着驿丞房间走去。

  其他人可能没注意到,此刻呼延贺的脚步有些凌乱和虚浮。

  “啊~”

  呼延贺刚推开驿丞的房门,就听到了手下的惨叫声,面色猛沉,飞快的进了房间,直奔暗道口而去。

  该死的,他们着道了!

  大堂里,看看倒地不起、口吐白沫、手脚抽搐的壮汉们,被挟持的众人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李五丫看到有个别壮汉因喝水少,中毒轻,还能站着,连忙吼了一句:“还愣着做什么,快把人制住呀。”

  吼完,也不管这些人如何应对,飞快的追进了驿丞房间。

  ......

  暗道里,呼延贺一边跑一边催动内力逼毒。

  可惜,效果并不明显。

  驿站配制的耗子药,主药可是砒霜,这毒可不是想解就能解的。

  跑出几百米,呼延贺就感觉头晕眼花、恶心想吐,最糟糕的,内力也提不起来了。

  中了毒,就没那么敏锐了,连李五丫跟上来了都没察觉。

  李五丫不敢小看呼延贺,不远不近的跟着,直到看到他跑得东倒西歪、跌跌撞撞了,才开始扔石头砸人。

  “砰、砰、砰!”

  没了内力护体,一颗颗石头砸过去,很快呼延贺就被砸得头破血流。

  “让你打我哥,还掐我脖子,打不死你!”

  “欺负我,恁死你们!”

  没过多久,呼延贺就被打倒在地。

  此刻,呼延贺已经没什么反抗的力气了,当他听到暗道里响起的女童声,双眼瞪得好似要掉了出来。

  “是你......是你下的毒!”

  在这之前,他一直以为是庄玉堂派人潜进了驿站给他们下的毒,他是真的一点都没想过下毒的人会是那个小丫头!

  五岁啊,一个五岁的小娃娃,怎么能有这样的心计?

  中途还不让他察觉到一丝破绽!

  呼延贺后悔莫及,早知道,在厨房看到那丫头时,就该一刀杀了她的。

  终日打雁反被雁啄了眼!

  呼延贺凄厉一笑,他,北燕八品高手,竟栽在了一个五岁的小娃娃手里,这要是传了出去,呼延家的列祖列宗都会从地底爬出来教训他的吧。

  “废物,连先前那个都不如,那人好歹避开了我不少攻击。”

  李五丫不敢靠近呼延贺,谁知这人还有没有什么杀手锏,就站在六七米之外,一边骂,一边用石头砸。

  原本呼延贺已经认命闭眼了,可当听到这句话,猛地睁开眼睛,撑着最后一口气,厉声问道:“你什么意思,什么先头那人?”

  李五丫好心的解释道:“就是你派去送密信的那个呀。”

  “噗~”

  一口老血从呼延贺口中喷出:“你......你......他怎么了?”

  李五丫很是干脆:“死了呀,你快去陪他吧,别再聊了,咱们也没什么好聊的,扔石头也很累的。”

  呼延贺一口气上不来,双眼鼓瞪的看着漆黑的暗道顶部,眼中的光一点一点消散。

  原以为,就算他们都死了,只要大楚军事布防图送到了北燕大营,他们也算死得其所了。

  可是......为何连这个愿望也破灭了?!


  “五丫!”

  李五丫刚将呼延贺身上的钱袋取下,就听到李三郎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一转头,就看到手拿火折的李三郎快步的朝她走来。

  很快,李三郎就来到了李五丫跟前,扫到躺在地上、满脸是血、明显已经咽气的呼延贺,眼皮狠狠跳了跳。

  小妹面无表情的捅死壮汉......

  小妹气定神闲的下毒......

  李三郎咽了咽口水,以前怎么没发现,小妹竟这般......厉害!

  “哥,你怎么找来了?”

  李五丫的询问,拉回了李三郎的思绪。

  “我看到你追着这人跑进了驿丞房间,一直没出来,担心你出事,便找来了。”

  “哥,你看!”

  李五丫笑眯眯的举起钱袋子:“这里头装了好些碎银子,我们有钱了!”她掂量了一下,应该有十来两。

  穿到李家大房五年了,他们家的存款从来没有超过一百文。

  一两银子可以换一千文铜钱,十两银子就是一万文铜钱,总算可以改善改善生活了!

  “对了,七郎那还有一个钱袋子。”

  李三郎连忙问道:“七郎怎么会有?”

  李五丫:“就是我和七郎刚躲进暗道的时候,有一个人也进来了,然后我就用石头砸死了他。”

  看着轻描淡写的李五丫,李三郎的眼皮又开始跳了,连忙拉起李五丫:“走,带哥去看一看。”

  李五丫瞅了一眼李三郎的苍白脸色,摇头道:“很远的,哥你受伤了,得赶紧回家休息。”

  李三郎倒没有坚持:“那快带哥去找七郎,我们得赶紧出暗道。”

  “我进来的时候,那群骑兵已经冲进驿站了,他们是叠岭关的守将,我们出去后,估计会被询问,五丫,你赶紧把事跟哥好好说说。”

  随即,李五丫边带李三郎去找李七郎,边和他说,她是如何砸死呼延吉和呼延贺的。

  ......

  与此同时,庄玉堂已经带着骑兵将整个驿站给控制了起来。

  大堂里,一个将士正在向庄玉堂汇报情况。

  “将军,已经询问清楚了,这群北燕人之所以会中毒,据说是因为喝了一个小男娃提进来的水。”

  “另外,这个驿站地底下有一条暗道,直通关外。”

  闻言,庄玉堂面色沉了沉。

  副将继续道:“呼延贺也中了毒,应该逃不远,徐副将应该能把人抓回来。只是......早走的那个北燕人怕是追不上了。”

  庄玉堂一拳砸在桌子上:“呼延贺肯定是让那人将窃取到的军事布防图送去北燕大营了。”

  一想到大楚的军事布防图很快就会被北燕人知晓,庄玉堂的脸色就阴沉得可怕。

  大楚西北防线较长,为了更好的阻击北燕入侵,除了明处的军事防御,大楚还在暗处修建了一些基地。

  这些基地,有的是屯兵堡垒,有的是储粮的粮仓,有的是军械仓库,都是十分重要之地。

  这要被北燕人知道了,被他们突袭,损失绝对不可估计。

  将士也是一脸担忧:“将军,现在怎么办?”

  庄玉堂压下了心中的愤怒:“能怎么办,只能马上上报朝廷,赶紧迁移基地,将损失降到最低。”

  副将一听,语带不满道:“都护府那群人到底是干什么吃的,这么重要的东西竟会被盗!”

  这两年,他们和北燕的关系越发紧张了,大战小战就没断过,这个时候军事布防图被盗,这会给他们增加多少额外的任务?!

  边军的日子本来就够艰难的了,都护府那些只拿俸禄不干正事的家伙还要没事给他们找事,老天怎么不把那些人给收了呀!

  庄玉堂不想去想都护府那伙人,看到还蹲在角落的众人,说道:“这些人要是都询问了,就让他们走吧,我看有几个伤势比较重,让他们赶紧去医治。”

  将士点了点头,转身去传达命令了。

  ......

  驿站后厨,闲置灶台后响起了轻微的细响,接着,李三郎的脑袋冒了出来。

  环视了一下厨房,见没有人,李三郎才朝后头的李五丫和李七郎招手,示意他们上来。

  李三郎站在窗户后,透过窗缝,见大堂里的人被放了出来,心下一松,对着弟弟妹妹道:“你们在厨房里躲着,哥先出去看看情况。”

  李五丫点了点头,拉着李七郎一屁股坐在了灶台后,拿出兜里留给哥姐的两个干馍,和李七郎一人一个,慢慢吃了起来。

  折腾了这么久,她早就饿了。

  干馍还没吃几口,李五丫双眼突然眯了起来。

  精神力探照中,伙计房间里,一个面色发白的壮汉一砖头敲晕了刚刚醒过来的李二牛,然后扒了李二牛的衣服准备换上。

  见此,李五丫‘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拿起呼延贺的佩剑,将干馍丢给李七郎,飞快的跑出了厨房。

  那壮汉也不知是怎么避开骑兵搜查的,她也不想多管闲事的,可是,他的同伙是被她和三哥药翻的。

  北燕人记仇,要是这人逃了,万一以后回来报复他们怎么办?

  决不能让那人活着离开!

  透过精神力,李五丫能清楚的看出那人也中毒了,可能是因为喝的水比较少,中毒比较轻,只是手脚有些虚浮。

  李五丫来到伙计房外,没有直接冲进去,就算那人中毒了,可他会武功,直面硬钢,她一个五岁的小豆芽肯定不是对手。

  “咳咳~”

  李五丫先是压着嗓子咳嗽了两声,然后故意加重脚与地之间的摩擦,做出一副有人来了的假象。

  果然,房间里的人被吓到了,以为是骑兵过来搜查,连忙闪身躲进了衣柜。

  这时,李五丫飞速的冲了进去,直奔衣柜,举着剑,准确无误的**了衣柜缝中。

  为了便于观察,那壮汉就躲在衣柜缝隙后。

  “呲~”

  利剑刺入身体的声音响起。

  那壮汉中了毒,原有的功夫只能发出一两成,就这样,在中剑之后,还是一掌拍碎了衣柜。

  李五丫被碎片击中,倒飞了出去,同时,也将剑从壮汉身上拔了出来。

  “噗~”

  鲜血飙出,溅了李五丫一身的血。

  壮汉捂着不断喷血的胸口,恼恨异常的盯着倒在地上的李五丫:“你该死!”说着,就要袭向李五丫。

  在他迈步的刹那,李五丫抓起地上的泥土,直接朝他眼睛洒去。

  趁着壮汉抬手阻拦的时候,李五丫一个鲤鱼打滚翻身而起,举着剑,再次刺了出去。

  “呲~”

  “砰!”

  利剑刺入肉身的声音和砖头砸头的声音同时响起。

  紧接着,“砰”的一声,壮汉倒地!

  “五丫!”

  匆忙奔来的李三郎看到李五丫身上全是血,吓了一跳,连忙将人拉了过来,检查了一遍,确定没受伤才将人抱在怀里,拍着后背安抚道:“不怕不怕,哥来了!”

  被紧抱着的李五丫有些囧:“.......哥,我不怕!”说着,就要睁开李三郎。

  谁知,李三郎却紧抱着不松手:“不,你怕!”

  李五丫有些无奈了:“哥,我真不怕!”

  李三郎放开李五丫,扶着她的肩膀正对着自己:“不,你真的怕。”说着,一把壮汉身上插着的剑。

  “五丫,等会儿那些守将询问的时候,你什么都不要说,哥来说。”

  “还有,这人,还有暗道里的两人都是哥杀的,记住了吗?”

  李五丫看着面色严肃的李三郎,点了点头。

  她一个五岁的小女娃娃,接连杀三人,而且这些人都还是武功高手,传出去是有些骇人听闻了。

  她表现得太过妖孽,可不是什么好事!

  她哥十岁了,杀三个中了毒的北燕人,虽有些出人意料,但也不算太过出格,边关男娃,小小年纪就敢手刃北燕人的不在少数。

  “哥,钱袋!”

  “哥来。”

  李三郎刚将钱袋取下,几个骑兵就冲冲跑了进来,然后兄妹两被带去了大堂。

  ......

  大堂里,徐成坤领着人已经将暗道里呼延贺、呼延吉的尸体搬回来了。

  庄玉堂坐在凳子上,面色古怪的看着地上一具具北燕人尸体。

  这群以呼延贺为首的北燕人,伪装成过往药商,近些年一直在边关活跃,秘密收集大楚军事情报,都护府的人调查他们好久了,可惜都一直没抓到他们。

  让都护府都感到头疼的北燕细作,竟被一个半大的孩子给全歼了!

  庄玉堂抬头看向对面按着高矮顺序站成一排的三个小孩子。

  大的那个,瞧着也就十来岁;小的两个,就更小了,有五岁吗?

  “是你在井水里下得毒?”庄玉堂看着李三郎。

  李三郎点了点头。

  庄玉堂又道:“这两人也是你杀的?”

  李三郎再次点头。

  庄玉堂默了默:“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杀他们两个的。”

  李三郎按照李五丫和他说的,口齿清楚的重复了一遍。

  庄玉堂杵着下巴,默默听着,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目光偶尔会扫一下那两个小的。

  兄长在讲诉惊心动魄的事迹,这两个小的怎么看上去有些意兴阑珊?

  等到李三郎说完,庄玉堂又笑着看向李五丫,指着那个潜入伙计房的壮汉,对着李五丫问道:“听说这个人是你发现的?”

  李五丫眨着眼睛点头。

  庄玉堂笑问:“为什么不叫人呀?要是你哥没及时赶过去,你岂不是危险了?”

  李五丫神色一顿,呆愣愣的看着庄玉堂。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只是本能反应而已,遇事自己解决已经刻入骨子里了,都忘了刚刚那种情况,她是可以喊人的。

  看着小丫头沮丧的垂下头,庄玉堂才笑着将视线移开,重新落回了李三郎身上,不过眼底深处还是带着丝丝怀疑。

  一个从小长在军屯的孩子,真的有全歼呼延贺一干人的能力?

  要知道,呼延贺可是八品高手,他的手下,也都是六七品强者。

  就是他,也不敢保证能全部拿下这伙人。

  这事太过匪夷所思了!

  庄玉堂看向双眼鼓瞪,满脸不甘的呼延贺尸体,被一个十岁大的孩子弄死,死之前,他应该很难受吧!

  “真是后生可畏啊!”

  李三郎腼腆一笑,一副不敢居功的模样。

  一旁的徐成坤见庄玉堂一直不询问军事布防图的事,心里有些着急,最后实在忍不住出声问道:“你们拿了这两人身上的东西没?”

  庄玉堂兴味的发现,哥哥还没什么反应,两个小的却立马戒备起来了,一副护食的模样。

  “我们的,银子是我们的,是我们的战利品。”

  李七郎紧紧拽着兜里的钱袋,气鼓鼓的看着徐成坤。

  “哟,你们还知道战利品呀。”徐成坤有些好笑。

  李七郎挺了挺胸脯,仰着下巴:“那当然了,你这人真没见识!”

  五姐说了,谁杀的,东西就归谁。

  人是兄姐杀的的,东西就是兄姐的。

  兄姐的东西,那不就是他的吗?

  想抢他的银子,没门!

  徐成坤:“......”他被一个小娃娃逼视了。

  庄玉堂眼中的兴味越发浓了,另外两个孩子竟全然一副认同的表情。

  这三个孩子有点意思!

  这时,李三郎飞快的从怀里拿出一封密信,双手递给了庄玉堂。

  徐成坤见了,呼吸顿时一滞。

  庄玉堂倒是淡定,在看到呼延贺和呼延吉的尸体时,他就知道被盗的军事布防图没被送走。

  徐成坤一把拿过密信,拿到手,面色顿时一沉:“将军,信封被打开过。”

  庄玉堂拿过来看了看,没说什么,笑着看向李家三兄妹:“好了,没事了,你们可以走了。”

  原以为三兄妹会立马离开,谁曾想,三人竟站着没动。

  庄玉堂定眼一看,才发现,是小女娃娃拉住了两个男娃,嘴角不由浮现出兴味的笑容:“怎么,还有事?”

  李五丫指了指呼延贺三人的尸体,又指了指庄玉堂手上密信:“我们立功了,没有奖赏吗?”

  庄玉堂神色一顿,笑着沉吟了一下,笑着看向徐成坤:“带银子了吗?”

  徐成坤面色有些不愉,不过还是将腰上的荷包取了下来。

  庄玉堂颠了颠荷包,笑着将荷包递给李五丫:“这里头有二十多两银子,够了吗?”说完这话,他就看到两个男娃娃面露欣喜之色。

  可是......

  李五丫没接:“我们不要银子。”

  庄玉堂挑了挑眉:“不要银子,那你们要什么?”

  李五丫:“我爹是卫所小旗,你们能给他升官吗?”

  庄玉堂失笑:“我们是守将,卫所不归我们管。”

  李五丫有些遗憾,想了想,又指着院子里的箱子道:“那我们要药材。”说着,伸出手比了个一字,“不多要,就要一箱。”

  呼延贺那伙人伪装成药商,每匹马上都驮着两大箱子药材。

  此刻,前院整整齐齐的摆放了二十多箱药材。

  庄玉堂还没说话,徐成坤就开口了:“不行,那些药材是要运去叠岭关给将士们用的,不能给你们。”

  李五丫没理他,而是瞅着庄玉堂:“怎么什么都不行,我爹平时老是受伤,受了伤还没药医治。我们的功劳,还不能要一箱药材吗?”

  这下,徐成坤都不好意思再开口了。

  截住布防图,这还真不是一般的功劳;更别说还全歼了呼延贺一干人!

  庄玉堂笑看着李五丫:“给了你们药材你们会用吗?”

  李五丫忙不迭的点头:“我舅舅他们是采药人,懂药理。”

  庄玉堂看着手中的密信,虽说布防图是在都护府丢的,可是他作为追击人,要是没有追回,还是会被问责的。

  别说,这三个小娃娃还真帮他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这情,得承!

  “既然你们想要,那就给你们一箱。”


  驿站前院,李三郎带着李五丫、李七郎正挨个从二十多个药箱里取药材,每打开一个药箱,李三郎就从里头抓一些药材出来,然后放到身旁的空箱子里。

  “哥,多拿点三七。”

  “哥,压实一点。”

  大堂门口,庄玉堂和徐成坤并肩而战,默默的看着不停忙活的李家兄妹三人。

  “妹妹好像比哥哥要更懂药理一些,五岁的小丫头,倒是聪明得很!”

  庄玉堂一脸兴味的看着不停指挥李三郎拿这个拿那个的李五丫。

  徐成坤哼了一声:“三兄妹,就那小丫头最贼!”

  哥哥弟弟在听到将军要赏他们二十两银子时,都喜出望外,就那女娃娃没动心。

  还大言不惭的想要帮她爹升官,升不了官,就讨要药材。

  边关药材难弄,一箱子药材,可不是二十两银子能够买到的。

  徐成坤看了看庄玉堂,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开口了:“将军,密信被打开过。”

  庄玉堂不为所动,视线依然在三兄妹身上:“所以呢?”

  听出庄玉堂语气里的不在乎,徐成坤皱了皱眉:“布防图事关重大,上头的各处军事基地都是绝密之地,要是被外人知晓,损失难以估计。”

  庄玉堂这才转头看向徐成坤,神色淡淡:“你想说什么?觉得李家三兄妹看了布防图,想杀了他们?”

  徐成坤抿嘴没说话,但可以看出,他是默认了。

  庄玉堂眼神有些漠然,但嘴角却带着笑:“为了守卫家国,有些时候我们可以做点出格之事,但是,我们却不能成为一个毫无人性之人。”

  “没有那三兄妹,军事布防图此刻怕是已经在北燕军营里了。不管是对我们,还是对大楚,那三个孩子都是有份功劳的。”

  “可是现在,你却要杀他们,是不是有些让人寒心呀?”

  徐成坤面色变了又变,梗着脖子替自己辩解道:“将军,属下只是忧心边境安危。”

  庄玉堂嗤笑了一声,拍了拍徐成坤的肩膀:“我明白你的想法,不过......”视线再次转向李家三兄妹。

  “就算他们打开了密信,我也不觉得他们能看懂。在这边关,识字的人都没几个,更别说会看布防图的了。”

  “你说呢?”

  徐成坤看了看还在药箱前挑挑拣拣的李家三兄妹,低头道:“是属下杞人忧天了。”

  庄玉堂笑着点了点头,没再多说,目光再次落到了李五丫身上。

  刚刚是他眼花了吧?

  那小女娃娃刚刚看徐成坤的眼神好像带着杀气?

  这可能吗?

  那可是一个五岁的小娃娃,应该是他眼花了吧。

  不过,想到死去的呼延贺一干人,庄玉堂心里又有些不确定了

  他们这些边关守将,上的战场太多了,身上都有股子煞气,就算是一些大人看到他们,也会战战兢兢的,可李家这三兄妹,没一个害怕的,相反还敢主动讨赏。

  别的先不说,这胆子不是一般的大呀!

  ......

  “哥,压实一点。”

  “已经压得不能再实了!”

  装好满满一箱子药材后,李三郎一刻也不想多呆,他感觉到那个副将对他们好像有敌意。

  朝着站在大堂门口的庄玉堂弯腰道谢,李三郎拉着箱子,带着弟弟妹妹就出了驿站。

  此刻驿站外围了不少人,都是天岭屯的。

  “三郎、五丫、七郎!”

  李家三兄妹一出驿站,在外等得心急如焚的金月娥就冲到了三人身边。

  她早来了,可惜把守驿站的兵不让她进去。

  “三郎,你受伤了?”

  金月娥一眼就看到了李三郎肩上的箭伤,随即又看到满身是血的李五丫,吓得身子都晃了一下。

  李三郎赶紧扶住人:“娘,我们没事,五丫身上的血都不是她的,我就中了一箭,箭已经拔了出来,现在都不流血了。”

  见金月娥一副想要立马查看他们伤势的模样,李五丫连忙拉住她:“娘,我害怕,我们还是先回家吧。”

  金月娥这才回神,见周围的人都看着他们,连忙点头:“对,先回家!”说着,就看向李三郎拉着的箱子。

  李三郎小声道:“这是将军赏我们的药材。”

  金月娥听了,没有多问,从李三郎手中接过箱子,带着三个孩子就回了天岭屯。

  ......

  生活在天岭屯的人,大多都是像李家一样,祖祖辈辈都是军户,只有少部分人是流放过来充军的犯人。

  在这里,各家都比较穷,家家户户住的都是黄泥茅草屋。

  李家因为有个在卫所当小旗的李长森,条件稍微比别家好一些,住的地方虽也是黄泥茅草屋,但胜在建了院子,房间也比较多。

  李家院子是方方正正的四合院,上房五间,东西厢房各三间,倒座房两间,一间厨房,一间柴房。

  此刻,李家院门口,李二丫正伸长着脖子朝着屯口张望着,稚嫩的脸上满是着急。

  不是说叠岭关的守将已经将劫持驿站的北燕人斩杀了吗?

  怎么娘还没带着三哥和五丫、七郎回来?

  一想到先前报信的人说,那伙北燕人在驿站里杀了好些人,李二丫就急得不行,恨不得立马飞到驿站那边去。

  可惜,前两天洗衣服的时候,她在井边摔了一跤,把脚给崴了,稍微走几步就会钻心的疼,以至于她现在只能在家里干等着。

  李二丫回头看了一眼上房堂屋里坐着的人,脸上浮现出怨愤之色。

  爹不在家,三哥和五丫、七郎被困驿站,爷、奶也不说让二叔、三叔过去看看。

  “二丫,你站在门口做什么,还不赶快去做夕食,大家都饿了。”

  李长森的二弟,李长林站在堂屋门口对着李二丫喊道。

  李二丫心里正愤恨不已,一听这话,更生气了,怒气腾腾的转头回道:“没了我做饭,二叔是不是准备饿死算了?!”

  听到这话,堂屋里的李家人都愣了。

  大房的四个孩子,各个都奸猾得很,平日里二房、三房的人想指使他们帮忙干活,没一次成功的。

  虽然讨人厌得很,可也没有像今天这样公然和长辈对着干的。

  过了半晌李长林才回过神,接着拿起旁边的棍子就怒气腾腾的朝李二丫走去:“臭丫头,你敢咒我,看我不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个有爹生没爹教的不孝女。”

  李二丫站在门口没动,冷冷看着走来的李长林:“二叔,你今天要敢打我一下,等我爹回来了,我会原原本本告诉他的。”

  这话一出,前一刻还气势汹汹的李长林顿时像泄了气的气球,驻步站在了院子里。

  对于大哥李长森,不管是老二李长林,还是老三李长木,以及李家的其他人,心里都是惧怕的。

  他们这大哥在战场上不知杀过多少人,一身的杀气,谁要欺负了大房的四个小崽子,他回来了,肯定会找人算账的。

  就在这时,一把打扫火炕的扫帚从堂屋里扔了出来,砰的一声砸在了李二丫面前。

  “不知感恩的孽障,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

  “那是你二叔,这些年你爹不在家,要不是你二叔三叔帮衬着,你和三郎几个能不能活下来都不知道呢?”

  “你那般咒他,昧不昧良心啊?”

  说话之人是李老娘,此刻,原本坐在火炕上的她已经站在了堂屋门口,满脸阴沉的看着李二丫。

  李二丫没有要服软的意思,神色倔强的看着李老娘:“奶,你这话说错了吧,这些年这个家到底是谁在帮衬着谁?”

  “是我爹,是我爹不顾危险,在战场上搏杀,家里才多出了十亩军田,也是他每月拿着俸禄在养活所有人。”

  “二叔三叔为这个家做了什么?”

  李老娘被气个半死,拍打着大腿嚎叫道:“反了天了反了天了,老婆子我还说不得你了,你这个忤逆不孝的东西!”

  “老二,你们还站着做什么,还不把那赔钱货给我抓过来,今天老娘非要好好教训教训她不可。”

  李长林双眼一亮,摩拳擦掌的走向李二丫。

  大房的四个崽子越大越不服管了,是该让娘给他们松松皮子了。

  见李长林走来,李二丫脸上闪过怯意,不过她还是站着没动,没有向李老娘低头。

  “娘这是要教训谁呀?”

  金月娥面色难看的带着李三郎、李五丫、李七郎进了院子,大老远,她就听到婆婆在骂二丫了。

  看到金月娥回来,要过来抓李二丫的李长林立马偃旗息鼓了。

  大哥不好惹,大嫂也难对付,他还是不要冲在前头触霉头了。

  李老娘睨了一眼金月娥,哼了一声,也没说什么。

  李长林看到金月娥背上的箱子,转了转眼珠,笑着道:“大嫂,你回来得正好,你该好好管管二丫了。”

  “你是没看见,她刚刚和娘顶嘴呢,娘说一句,她就回十句,实在是忤逆不孝得很,她这样的姑娘,以后谁家敢娶呀?”

  金月娥漠然的看着李长林:“二丫如何,不劳二弟操心,二弟有空还是多管管三丫和四丫吧。”

  李长林连连点头:“是是是,都听大嫂的,对了大嫂,你背上的箱子我来帮你拿吧!”说着,也不等金月娥回应,手就伸向了箱子。

  “砰!”

  一根三指粗的木棍狠狠抽打在了李长林手背上。

  “啊~”

  李长林杀猪般的惨叫声顿时响破长空。

  “五丫,你敢对你二叔动手!”李老娘气得脸色发青。

  原本在堂屋里没有做声的李老爹也走了出来,面色不愉的看着李五丫。

  就在他准备出声教训李五丫时,李五丫先开口了。

  “爷、奶,三哥和我都受伤了,你们都没看到吗?”

  这时,李家其他人才发现李三郎和李五丫身上都是血迹,面色不由变了变。

  李五丫笑眯眯走向李长林。

  痛得弓腰捂手的李长林看着李五丫朝自己走来,不知为何,竟有些后怕的后退了几步。

  “二叔,你知道那伙北燕人在驿站里杀了多少人吗?你知道我和哥哥是怎么活着离开的吗?”

  李长林咽着口水摇头,并再次后退。

  他退,李五丫就进。

  “二叔,你别怕呀,我没受伤,身上的血都不是我的,不过......你猜是谁的?”

  李五丫低头扯了扯沾满血迹的衣服:“这是一个北燕人的,他躲在衣柜后,我举着剑一下就刺了进去。”

  “可是那人一剑没刺死,他还想杀我,我就抽出剑,又刺了他一剑,然后他就死翘翘了。”

  李五丫边说,边比着动作,手中握着的木棍此刻仿佛变成了一把利剑,她朝着李长林一伸,吓得李长林直接跌倒在了地上。

  “呵呵~”

  李五丫捂着嘴呵呵笑了起来,有些嫌弃的看着李长林:“二叔,你胆子也太小了,这是木棍,看把你吓的。”

  说着,顿了一下,“就算是剑,二叔,我难道还会杀你不成?”

  李长林张了张嘴,可却没发出声音,刚刚,刚刚那木棍刺向他的时候,他真的有种直面死亡的错觉。

  不仅李长林被吓到了,就是李家其他人也被震得愣在了当场。

  李五丫笑了两声,随即笑容猛地一收,神色淡漠的扫视了一下李家众人:“箱子里的是药材,是我和哥拿命换回来的,谁要敢抢......”

  “呲”的一声,手中的木棍被她插在了地上。

  李家院子一片安静,过了片刻,李老娘看向李长木:“老三,还不去把你二哥扶起来。”说完,看了一眼李五丫,一声不吭的回了堂屋。

  大房这一家子,就没一个省油的灯,最让她打怵的就是这个臭丫头了。

  一双眼睛盯着人的时候,直叫人后背发寒。


  “三郎和五丫受伤了啊,老大媳妇,快回屋给他们瞧瞧,看看要不要请大夫!”

  见李老娘偃旗息鼓了,一直没说话的李老爹出声了,满脸着急的催促金月娥,不知道的看到他这样,还以为是个关心孙子孙女的好爷爷呢。

  李五丫嘴角浮出一丝讽刺,他们这位爷爷是个典型的马火炮,永远只会出现在事情平息之后。

  金月娥正担心儿子、女儿的伤呢,懒得和李家其他人费口舌,点了点头,就快速带着四个孩子和药箱回了东厢。

  东厢的三间房是李长森为了成亲特意盖的,一明两暗,中间这屋是李长森和金月娥在住,另外两间,一间李三郎和李七郎住着,一间李二丫和李五丫住着。

  回了屋,金月娥就迫不及待的想要查看李三郎和李五丫身上的伤了。

  李五丫赶紧道:“娘,我真的没受伤,你去看哥吧,他肩上中了一箭。”

  金月娥没理会,先将李五丫拉过来仔细检查了一番,确定她没伤着,才去看李三郎的伤。

  “娘,哥的伤严重吗?要不要看大夫?”李二丫担忧的问道。

  金月娥看着大儿已经有些凝结的伤口,神色一松:“不严重,伤口娘就能处理。”说着,就去柜子里找药了。

  李二丫顿时松了口气,见李五丫满身血迹,李七郎又浑身脏兮兮的,连忙带着两人去换衣服了。

  李五丫感觉身上黏糊糊的,拉着李二丫道:“二姐,我想洗澡。”

  李二丫:“家里没多少水了,澡是洗不成的,不过,擦下身子还是可以的,等着,二姐去给你们打水。”

  “你怎么了?”

  李五丫将换洗衣服找出来,转头就发现李七郎小嘴噘得高高的,一脸不高兴的模样。

  李七郎两支短胳膊抱在胸前,哼哼道:“我不喜欢奶,奶老是骂我们,还老帮着二叔他们抢我们的东西。”

  闻言,李五丫默了默。

  像李家这种多子女家庭,父母偏心什么的,其实是挺正常的事。要做到真正的一碗水端平,其实也挺难的。

  可是偏心太过,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尤其是像李家这种情况,一家人的生活几乎全部仰耐她爹李长森,可是李老娘却一味地偏帮二房和三房。

  她那一家之主的爷爷,对此也没怎么出手干预过,顶多就是在事后不痛不痒的安抚大房几句。

  人都是趋利的,看在李长森维持一家人生计的份上,两人也该更看重大房一些才是啊。

  可现实偏偏相反!

  有时候她真的觉得李老爹和李老娘挺奇怪的,难道就是因为她爹上过战场,杀过人,所以他们就避之不及?

  想到这些年李老娘和李老爹明里暗里偏帮二房、三房的诸事,她就觉得这两人是真的愚蠢透顶。

  一个家庭,要是有人一直付出,有人总是索取,想想都知道这种情况是长不了的。如此简单的事,两人竟然不懂。

  他们这般,不是明摆着让大房和二房、三房不睦吗?

  现在他们活着,碍于孝道,大家勉强住在一个屋檐下,等他们去世后,还想不想要大房和二房、三房来往了?

  真的是愚不可及!

  李五丫拉着李七郎坐在炕上:“七郎,我跟你说啊,爷奶和二叔他们,其实都是纸老虎,一戳就破。”

  “这些人都是靠着爹过活,伸手问他人讨东西的人,是没有底气的,只要我们硬气一些,他们就拿我们没办法。”

  “你日后要想不被他们抢走东西,一是自己得硬气起来,不要怕他们;二嘛得想办法变得厉害才行。”

  李七郎蹙了蹙眉,噘嘴纠结道:“可是我还小,没他们厉害怎么办?”

  李五丫:“那就要想办法让自己变得厉害起来,比如,每天早上都要跟着我围着军屯跑几圈。”

  “像今天,我打了二叔,二叔要是想打我,我就跑开,只要我跑得比他快,他就抓不到我。”

  李七郎忙不迭的猛点头:“五姐,我以后不偷懒了,一定早起和你一起跑步。”

  李五丫满意一笑:“这才乖。”

  李七郎叹了口气:“要是我们也能像小狗子他们家一样,和二叔、三叔他们分家就好了。”

  分家?

  李五丫无奈的摇了摇头,要是在别的地方,想想办法可能还真能把家给分了,可这里是边关,李家是军户。

  军户是要出军丁的,每户出一人。

  不分家,李家只要李长森一个人去卫所服兵役就行了;分了家,李长林、李长木可能都要去服兵役。

  就这,李老爹和李老娘是死也不会同意的。

  “分家是不可能的了,不过,只要我们够厉害,爷奶和二叔他们就休想欺负我们。”

  这时,李二丫端着一盆热水进来了,见李五丫双手托腮不知在想什么,笑问道:“五丫,你想什么呢?”

  李五丫叹了口气:“我在想要怎么样才能让叶跛子收我们为徒?”

  李二丫边搓帕子边好笑的问道:“你咋那么想拜叶跛子为师呀?”

  李五丫:“因为他会武功呀,前年过年的时候,我和七郎在屯口遇到几匹饿狼,就是他‘唰唰唰’几下,用拇指粗的石头将那几匹饿狼给打死了。”

  “我去看了一下,那些打中饿狼的石头都没进狼的身体里了,叶跛子肯定会内家功夫。”

  李二丫好笑的看着妹妹,将搓好的帕子递给她:“你还知道内家功夫?”

  李五丫下巴一抬:“那当然,爹不是会外家功夫吗,有外家功夫,那就肯定有内家功夫。”说着,就让李七郎出去,端着盆去角落擦身子了。

  李五丫擦完,李二丫又去给李七郎打水。

  这时,金月娥已经给李三郎包扎好伤口,又给他打水擦了身子,现在从药箱里拿出了几样草药去厨房煎药了。

  等金月娥端着药回来的时候,李五丫麻溜的爬上炕,坐到李三郎身边,见他端碗喝药,连忙伸手顺他胸口。

  “哥,慢点喝,不着急。”

  李三郎有些无奈的看着小妹:“哥不着急。”

  李五丫笑吟吟的也不说话,继续给他顺胸口,在外人肉眼看不到的地方,无数浅绿色光点正顺着她的手没入李三郎体内。

  呼延贺那一掌打得还是有些狠的,让李三郎受了些内伤,只喝汤药不知要多久才能养好。

  这时,李三郎感觉到身上的疼痛好像减轻了一些,不过他只以为是因为喝了药的缘故,并没有多想。

  当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李五丫还贴心的为李二丫揉了揉崴了的脚。

  第二天一早,李二丫起床后,惊喜的发现走路时脚没那么疼了,连忙推了推还在睡的李五丫,激动道:“五丫,你还挺会揉脚的,今晚在帮姐揉揉。”

  李五丫翻了个身,背对着她姐,继续呼呼大睡。


  一箱子的药材,李家上下都十分眼馋,如今大房明摆着要霸占那一箱药材,这让李老娘心里很是不顺。

  再加上昨天李五丫打了李长林,金月娥不但没骂李五丫一句,更没过来给李长林道歉,李老娘就更气了。

  早上吃朝食的时候,李老娘的脸拉得老长,一副她很不高兴的样子。

  当前社会环境,每个家庭,一般都是由老人当家做主,加之大楚以孝治天下,老人在家的权力无疑是最大的,家中的儿子孙子都得听老人的。

  像李家,李老爹是一家之主,外头的事都归他管。

  而李老娘则是负责家里的一切,比如吃喝分配、家务分配、财务支出等。

  如今她不高兴了,家里其他人都得悠着点。

  不过对此,大房一家是直接给无视了,该吃吃该喝喝。

  李五丫瞥了一眼李老娘,心中再次感叹她这奶奶真的有些不聪明啊。

  不管什么事,都得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凡事都得讲究个前提。

  老人当家做主可以,老人也可以说一不二,可这得有前提呀。

  前提是,老人得有那个本事,要么能支撑整个家,保证家中上下不为温饱所困;要么德高望重,让儿孙信服。

  这两样,李老娘都不沾边,加之她还偏心,这种情况下,她还想在家里做老封君,可能吗?

  见金月娥和李三郎四兄妹把自己当成了空气,李老娘心头的火更大了,当即就道:

  “老大媳妇,家里的东西都归我管,昨天你们拿回来的那箱子药材吃过饭立马给我拿过来。”

  这话一出,李家其他人立马看了过来。

  药材可是金贵的东西,那么大一箱子肯定可以卖很多钱吧?

  金月娥面上划过恼火之色,直接不客气道:“娘,那药是给当家的留的。”

  “这些年,边关战事不断,每次当家的回来,身上都带着伤。那箱药,是三郎和五丫冒着被贵人责罚的风险讨回来的,儿媳是不会给任何人的。”

  一听这话,李老娘‘啪’的一声打在了桌上,看着金月娥厉色道:“我这个做婆婆的还叫不动你了是吧?你看看你自己,还有没有点当人儿媳的样子?”

  李长林立马接话:“就是啊大嫂,顶撞婆婆,你这可是大大的不孝!”

  其他人也纷纷帮腔。

  李五丫有些厌烦的看着贪婪的李家人,这群蛀虫,索取惯了,以为大房的一切都是他们的,刚想说什么,就见李三郎站起来了。

  李三郎没看李老娘,也没管李家其他人,而是直直的看着李老爹:“爷,我爹还是您儿子吗?”

  李老爹心头一震,连忙不愉的开口:“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呢,你爹当然是我的儿子了。”

  李三郎:“既然这样,我娘已经说了,那药是给我爹留的,你们为何还非要要?”

  李二丫也嘀咕出声:“哪有爹娘看到自己儿子受伤了,还去抢儿子救命药的。”

  这话让李老爹很是没脸,转头看向李老娘,呵声道:“吃个饭也不消停,那药是给老大留的,不许你再问老大媳妇要了。”

  李老娘动了动嘴唇,瞪了眼李三郎,竟真的没再提药的事了。

  李五丫看了她一眼,觉得有些稀奇。

  虽说外头的事上,她奶向来是听她爷的,可是家里的事,她奶可是从来不会轻易妥协的。

  一箱子药,在李家绝对算得上是一笔巨额财富了,她奶就这么妥协了?不像是她的风格呀!

  一场闹剧就这么结束。

  ......

  “哥,你真厉害!”

  早饭过后,李五丫冲李三郎竖起了大拇指。

  李三郎失笑道:“家里总归还是爷说了算的。”

  李五丫嗤了一声:“爷不过是个摆设,要是刚刚你不站出来,我敢保证,爷是不会阻止奶的。”

  李三郎神色暗了暗,沉默了一下:“爷总归还是要些面子的。”

  李五丫笑了笑:“是啊,爷要面子,日后奶要再乱抢大房的东西,我们就直接找爷,他要不出面,我就闹得满军屯的人都知道。”

  李三郎听了,揉了揉李五丫的脑袋:“家丑不可外扬,能关门解决的最好关门解决,爷奶丢了脸,我们也会被别人说的。”

  李五丫不以为然:“只要能达成目的,被说就被说,又不会少块肉,我才不在意呢。”

  李二丫走了过来:“你现在不在意,等长大了就在意了,哪个姑娘不在意自己的名声?”

  李五丫撇了撇嘴,为了区区名声委屈自己,她才不干呢。

  李二丫神色有些不快,还在为饭桌上的事生气:“真不知道奶为何就是看我们不顺眼,爹就不是他的儿子了?”

  李五丫:“姐,你用不着因为奶生气,免得气坏自己。”

  她是真的没有将李老娘当回事,不,应该说,除了大房的人,李家其他人她都没放在眼里。

  她那位奶,钳制大房的手段无非三种,一是克扣他们的伙食,二是多给他们分配家务,三嘛,就是在军屯里散播他们不孝的言论。

  要是在以前,家里的口粮都要靠军田产出,而田地的粮食向来是李老娘收着,这种情况下,她还能通过克扣伙食控制大房。

  可自从她爹当了小旗后,每个月能往家里拿俸禄了,李老娘再想克扣大房伙食可不能了。

  无他,她爹直接将俸禄交给了她娘保管。

  至于多分配家务,她娘遇事不是忍气吞声的,一旦她发现大房多做了事,立马要求二房、三房一样,要是李老娘不同意,她敢直接撂挑子。

  对于在军屯里散播大房不孝的言论,李老娘能散播,他们就不能了吗?

  李五丫会说话后,只要发现李老娘私底下偷偷给二房、三房的孩子东西吃,就会带着李七郎出门,见人就说李老娘偏心。

  三四年下来,李老娘偏心、苛待大房的事早就深入整个军屯的心了。

  再来,李长森十三岁就去卫所当军丁了,之所以这么小就去,是因为他替了李老爹的名额。

  一个替父服了二十多年兵役的人,你说他不孝,别人会信才怪。

  还是那句话,没有钳制人的手段和能力,李老娘是翻不起什么风浪的,顶多在口头上呈呈威风。

  一旁的李七郎来了一句:“五姐,早知道我们该要银子的,反正银子可以藏起来,奶也不知道。”

  李五丫失笑道:“七郎,药材的价值可比银子高多了。对于我们来说,银子只是可以用来买东西的钱币而已,可药材是货真价实的稀缺资源。”

  “在繁华安稳的地界,银子易带,自然是拿银子;可我们这里是边关,边关药材不但昂贵,而且还难得,我们没有门路,当然要要药材了。”

  李三郎诧异的看着李五丫:“小妹,这些道理你从哪听来的?”

  李五丫:“......听屯里的范秀才说的。”不想李三郎继续问下去,快速转移了话题,“也不知那群叠岭关守将走了没?”

  李二丫摇头:“还没,刚刚我去取柴火的时候,看到驿丞家的谷子哥了,谷子哥说那伙守将要在驿站呆两天,等新来的驿丞到了才离开。”

  闻言,李三郎面色一惊:“新驿丞?那驿丞爷爷岂不是要被换掉?”

  李二丫点了点头:“应该是,谷子哥今天很不高兴呢。”说着,面露忧愁,“驿丞被换了,娘的差事不会没了吧?”

  李三郎沉默了一下:“驿站下的暗道听说直通关外,庄将军肯定要让更厉害的人来看守驿站。”

  李五丫皱眉:“他们该不会把暗道给填了吧?我还藏了东西在里头呢。”

  从呼延吉那得到的血参、血芝,她怕拿出来被收缴,便藏在了暗道里。

  李三郎:“等会儿我就去驿站那边看看。”

  “我也要去。”李五丫连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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