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邪令

第5章 巧遇仙师

5、巧遇仙师

冬去春来，岁月流转，赤羽一个人，每日到处瞎逛，一晃便两年过去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又流浪到了哪个街镇上，这小镇看上去干净整洁，一条主路由东向西从小镇中间惯穿，路两旁占满了摆摊的商贩，卖胭脂水粉的，卖各色小吃的，如糖葫芦，小糖人，肉包，油条，应有尽有，琳琅满目，摊贩后面还有几家大的酒馆，旅店，肉铺，米铺，绸缎铺。路上往来的行人摩肩接踵络绎不绝，十分热闹，比起以前村镇上的街道不知繁华了多少。这条街的南北方向皆盖满了大小民宅，从民宅巷子一直向北走去，最北面有一片很大的树林，不知和哪座山连着。当地人称这里为黑树林。

林子里有座土地庙又矮又小，赤羽这几日每到白天就在街上瞎晃，到了晚上就会来这里休息。她观颜察色的本领极强，饿的时候就会挑一些看上去老实善良的伯伯、婶婶要些饭吃，吃饱了就找街上的孩童玩耍一番，如果感觉到哪些人面相不善，她就会脚底抹油瞬间便溜之大吉。她除了外表上看上去脏兮兮的没有人疼外，日子过得简直不要太开心惬意才好。不过话又说回来，赤羽此人年龄虽小，但她却非常懂得人心险恶以及在江湖上混的一些道道，为了自己能平安不被人欺负，她把头发高高地束起，每天穿得破衣烂衫的把自己打扮成了一个男孩子的模样，由于年龄尚小，从外表上还真分辨不出来她到底是男是女，这两年，她终日以男孩子的面貌示人，日子久了连她自己也渐渐地开始模糊起来，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男孩子了。

修仙界中大小门派加起来数量众多不下百家，只是论道法修行之深浅来说修仙界名声响当当的几大翘楚门派，分别是崇宇峰上的坤宇观、东南海的仙济岛、九幽山的东临派、天阙山的紫云宫和太巫山明宇峰的伏龙寺这五大门派。

地处东方的刑云山上有个崇宇峰，崇宇峰上有一仙观名为坤宇观，观中有一位仙尊名曰：封乾，号北陌，人称凌虚道长。坤宇观在五大派中位居仙门首位。

十年前的七月十五这天，凌虚道长封乾正在观中打坐修行，待到将近夜晚子时时，忽闻院中几个小道高声呐喊：“天降异象啦，快看，天降异象啦！

封乾闻声赶来，顺着道童和修士们所指的方向望去，见西北方向赤红一片，如啼血一般发出令人恐惧的红光，天空电闪雷鸣犹如一头被激怒的巨兽呲着獠牙要将天地吞噬掉，数万只乌鸦黑压压的一片，遮天蔽日向北飞去，不到半炷香的功夫，乌鸦开始褪去，异象烟消云散，像是有一颗流星从天而降，是仙？是妖？是魔？总之此物绝非善类，他急忙御剑飞行数千里想到那天现异象之处一探究竟。可惜那红光褪去的太快，又是在漆黑的夜晚行动，他还没来得及查清所降生为何物，那物就像是被隐藏起来般失去了踪迹。

既然在天上没有寻到此物，封乾道长只能四处云游慢慢查访。一晃十年过去，只因赤羽生在一个偏远的山村里，一出生身上的神气就被压制住，崇宇峰的西北方向地广人多，从此就更无迹可寻了。

此物虽然找不到，但也没有出来作恶，封乾心中稍感宽慰。这日正值夏季午后，他御剑出游，路经古门镇一带，见这里民风淳朴，街市热闹繁华，决定在此歇歇脚，顺便多住几天好到处逛逛。

封乾先为自己安排好住宿之后就找了一家看上去很雅致的茶馆，临窗坐下，窗户是开着的，他一边喝茶一边欣赏着窗外清风扶垂柳，桃花舞春风的绝美景色，街市上到处都是热闹非凡来回攒动的人流。忽然，封乾长老听见窗下有两个小童在吵架，其中一个看上去只有十岁左右男娃，头发乱糟糟的小花脸穿着黑色大褂长裤，将两只袖口全部撸了上去露出两条细白的小胳膊，手上还抓着一只半大的黄色土狗，整个人看上去脏兮兮的那模样一看就是个小乞儿。

另一个孩童看上去年龄比那个小乞儿大了很多，大约有十三四岁的样子，头上梳着高高的发髻，一身青布长衫干净整齐，看上去发育的很好，细高的身材，显然很快就要长成大人，他肯定是住在这附近出来玩耍的孩子。

侧耳再一细听，这两个孩子正是在为这只狗的归属权而争吵个不休，两个人都剑拔弩张的没有相让的意思，再这样吵下去，肯定会打起来，到时候那个小一点的可能就要吃亏了。封乾反正也闲来无事，便信步走下楼去，想把他们拉开为他们评评理，道理很简单，这狗是谁养大的就该由谁来领走。

封乾走到两个孩童面前说道：“你们两个究竟是因为什么吵架啊？告诉伯伯，伯伯好给你们评评理。怎么样？

大童见封北陌长得剑眉星目，气宇轩昂，腰身挺直，仪表不凡，身穿一身青灰色道服，手拿一把黑色宝剑，一副道骨仙风的样子，必定是一个正直的好人。这才放下了戒备之心说道：“伯伯，这小叫花子不讲理，非说大黄是他的，这狗是我养大的，今天带它出来玩跑丢了，被他捡到就不给我了。

小童看了他一眼也不示弱道：“伯伯，你别听他骗人，这狗分明是我的，不信你看我走到哪，它就跟到哪。说着见小童嘴里边叫着大黄的名字，边走了几步，那狗果真乖乖地跟着他走，他跑了几步，那黄狗也跟着摇着尾巴跑了几步，还时不时地用牙去咬小童的裤管。

那大童看着不服气，也叫了几声大黄，大黄听见大童叫它，仅是摇了摇尾巴，哼哼了几声显然不太愿意过去。

这时那小童用他澄澈的大眼睛看着封乾道长说道：“伯伯你看，这狗只愿跟着我，分明就是我的，是他欺负小孩儿。

狗是认主的，这狗是谁的很明显了，一个乞儿本就很可怜了，好不容易有一只可以与他相互为伴的狗，却还被另一个孩子盯上了想要抢走，封乾实在是不能坐视不理，他看那小乞丐说话不紧不慢得体有礼的样子，对那乞儿更是深信不疑。

封乾伸出手来摸摸大童的头对他说道：“孩子，不能欺负小弟弟哦？这狗既然不肯认你，说明你不是他的主人。小孩子是不可以撒谎骗人的。

这样明显偏心的话一说出来，那大童就猜到狗要不回来了，转身揉着眼睛哭着要回去告他爹去：“有本事你们别走，我去告我爹去。

封乾盯着那大童离去的背影还没想明白他为什么哭得那么伤心呢，这边小乞丐就快速的从肚兜里掏出不知从哪里捡来的一节很长的绳子，拴在了狗脖子上很有礼貌且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谢谢伯伯帮忙，我该走了，你真是个好人。

说完，他拉着狗转身就朝北面的街巷里走去。两个孩子几乎同时都走了，大的那个回家告状去了，可小的那个会去哪儿呢？看他那样子分明就是个乞儿，有落脚之处吗？会不会遇上坏人？封乾越想越不放心，就也顺着北面的巷子跟了上去。想着亲眼看见那孩子回家就可以放心了。

小乞儿拉着狗一直向北走，孩童边走边玩儿走不快，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才走到黑树林深处，只见他从地上捡起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拴在拴狗绳子的另一端，找了一个有粗壮枝杈的树，将绑了石头一端的的绳子向枝杈中间使劲扔了过去，然后他又走到树下将有石头的那一端的绳子狠狠向下一拉，拴在绳子另一端的小狗就被这样被拉上了半空，四脚离开了地面，脖子上的绳子越拉越紧，小狗痛苦的翻转扭动着身子，嗓子里发出‘咕嘎咕噜’的怪叫声，只见那男童手握绳子背靠着大树坐在地上，头都不抬一下的就那么等待着小狗的死亡。

看到这一幕的封乾瞬间惊呆了，还来不及多想，他从腕下迅速将一枚柳叶镖“倏的一下飞射了出去，直接切断了拴狗的绳子，使了一招移形换影之术飞身上前将那狗一把接住放到了地上，小狗惊魂未定的一边哼着一边躲到道长脚边，封乾见状不解的问道：“小孩儿，你这是在干什么？不给我解释一下吗？

刚才一系列动作太快，直到听见说话声赤羽才发现他的身后有人来了，忽然身子一僵，看见来人是道长，赶忙站了起来一副不知所以无从解释的样子问道：“道长伯伯，你要我解释什么？

封乾惊讶的指着小狗问道：“你为什么要杀这狗？这狗不是你的吗？

赤羽不以为然的瞟了一眼小狗，说道：“这狗当然是我的，哦，我就是饿了想弄点东西吃不行吗？狗的性命应该没有人重要吧！

封乾盯着那只瘦小的狗子：“所以你是要杀它来吃？你……真是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封道长像是吃了什么坏东西，脸上露出了难以形容的惊讶之色，可是杀狗的事情由这样一个小小孩童来做，当真是诡异至极，他想不明白，这孩子对自己的狗是怎么下得了手的？

不过细想想，那孩子说的倒也没错，从某种程度上来讲，狗的性命确实没有人的重要，封乾懒得和他争执谁的命更重要，转开话题问道：“小孩儿，你的家人呢？你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吧。

赤羽没心没肺的答道：“伯伯，我和家人走散了，没家了。

封乾：“那你每天住在哪里？

赤羽回头指了指身后不远处的土地庙说：“这几天就住这儿，土地庙。

封乾朝他指的方向望了望，那哪里是什么土地庙呀，那分明就是个小小的土地祭台，外面用胶泥抹了一个像房子一样造型的小窝，比狗窝也大不了多少，把胶泥抹成房子一样的造型是为了看上去美观，并且可以为里面供奉着的土地爷塑像躲避风吹雨淋，自从来到这个小镇上，赤羽没地方去，也不嫌这地方小，他把土地爷的塑像往出一扔，每天就睡在这里，到是个遮风避雨的好去处，有时幸运的话还能捞到点祭品可以暂时用来果腹。

好巧不巧的，这时，刚才那个回家告状的孩子领着他父亲气势汹汹的赶过来了，大老远的就对着道长和一个孩子嚷嚷起来了：“刚才是谁抢了我儿子的狗？还有没有王法了？是谁？

赤羽看见那孩子把他父亲都搬来了，见情况不妙，慌忙闪身躲在了封乾的身后道：“伯伯救命。

封道长闻声，回头躬身抱拳对那孩子的父亲简单的行了个礼道：“这狗不是我身后这位小乞儿的吗？

大童的父亲当下就急了眼了：“这狗是我管隔壁邻居杨老二要的，在我们家养了快半年了，怎么就成他的了？我可没骗你啊，不信你大可以和我回去问问街坊邻居们。

封道长听他这样说，心知自己一定是上了那小叫花子的当了。不然，大童的父亲怎会大老远的找到他们理直气壮地要讨回那狗？他回头看了看那小乞儿，见他躲在自己身后低头不语，也不再为自己狡辩了。

堂堂一位仙尊，都多少年没像今天这样尴尬过了，他伙同一个孩子，抢了另一个孩子的狗，这样低段位的八卦如果被传出去，他在仙界还要不要混了？眼前，很显然那孩子的父亲把他们俩当成是一伙的了。封乾用手摸了摸自己微微发烫的脸颊笑着说道：“这位兄台，这中间肯定是有什么误会，哈哈，实在对不住，您先消消气，莫要和孩子计较，既然已经弄清楚狗是您家的了，你就领回去吧！哈哈！这憋出来的哈哈笑声，就连封乾自己都觉得尴尬至极。

大童的父亲见道长这般客气的认错，心里的气也全消了，好心说道：“既然是小孩子不懂事，你回去就得多费心去教育他，岂有放任不管的道理？既然如此，狗我就领走了。

封乾行礼一揖笑着说道：“好的，哈哈，我一定会好好教育他的，哈哈。 送走那对父子后，封乾把小孩从自己身后拉出来一敛刚才喜笑颜开的神色问道：“小孩儿，既然那狗不是你的，刚才为什么它会跟着你跑？

赤羽见不能再装了，只能如实招来：“那卖狗肉的大叔太小气了，我想管他要一块来吃，他死活不肯。所以，

封乾接着说道：“所以，你就盯上了刚才那只狗？我在问你为什么那只狗会跟着你跑？而不是跟着它的主人跑？

赤羽撇撇嘴说道：“他中午肯定没给他的狗喂食，我从泔水桶里找了几块小碎肉给小狗吃了，还往裤腿上抹了点剩菜油。那狗闻到肉味后就一直跟着我了，是它嘴馋怎能怪我？

封乾眉头微微一皱，心里暗觉好笑，这样一点小小的伎俩竟然轻易地就把自己骗了，不过看到这孩子稚嫩的脸庞，实在没办法不相信他。封乾摇摇头继续问道：“你真的无家可归了？没骗我吗？

赤羽很老实的答道：“我从小就被爹娘扔了，是靠乞讨长大的。伯伯，你饶了我吧，我虽骗了你，但你又没什么损失，现在我的晚饭也没了，您就当我已经受到惩罚了，放了我吧。

封乾本来想好好教训一下这臭小子的，听他这样可怜兮兮的在自己面前卖惨，心里顿时生出一股恻隐之心。

不知不觉已是傍晚，抬眼看向天边，夕阳缓缓下沉，在夕阳余辉的照映下，晚霞嫣红似火，远处的山峦树林黝黑一片，镇上的人家都开始生火做饭了，人间烟火四起炊烟袅袅。这孩子虽然欠教育，但眼前也确实该吃饭了。

封乾长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孩子的肩膀道：“惩罚的事以后再说，小孩儿，你叫什么名字？告诉我你的名字，请你吃饭如何？

赤羽听说有人请吃饭高兴的说道：“我叫赤羽，谢谢伯伯请吃饭，那我就不客气了。伯伯，你肯定是好人，不会卖了我对吧？ 这话说的语调平平，却给人一种小小年纪不学好油腔滑调的感觉。

封乾瞅了他一眼无语道：“小子，不敢去也好，那就给我省钱了。

“不不不，我看人向来是很准的。赤羽说着低头揉了揉咕噜乱叫的肚子道：“饿了，咱们还是吃饭去吧！伯伯，能请我吃点肉吗？

封乾：“……

赤羽继续说道：“那些大人都忒小气了，每次乞讨最多能给个馒头，我好久都不知道肉是什么滋味儿了。……

封乾一只手背在身后，弯下腰来，另一只手食指弯曲在赤羽的鼻子上轻轻的刮了一下温声说道：“好！伯伯就请你吃肉，那咱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