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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

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

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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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的《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小说内容丰富。在这里提供精彩章节节选: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陆竽江淮宁章节试读 快看帅哥开学前一天,上午下了场雨,午后天空放晴,火辣辣的阳光刺破云层照下来。空气里泛起一阵阵潮湿的泥土腥气,蝉鸣聒噪。陆竽看了一会儿书,洗完头发,开始动手收拾明天要带去学校的东西。昽山高中住校生一个月放一次假,明天去学校,得等到国庆节放假才能回来,因而除了一床被褥,要多带些衣服。手机在这时候响起来。陆竽将手里叠好的一条牛仔裤装进行李袋,起身去书桌上拿手机,接通后唤:喂。在干嘛呢?电话里传来一道笑嘻嘻的女声,十分清亮。整理东西啊。带上你的暑假作业来我家,我请你喝饮料。陆竽愣了一下,旋即明白过来,她这是暑假作业没写完,临到开学前一天开始着急忙慌地赶工,语调有些无奈:你要抄我的作业,还让我亲自给你送去,黄书涵,你好大的脸。来嘛来嘛,我家里没人。黄书涵逮住机会就向她撒娇,吃准她会心软。果不其然,陆竽犹豫两秒便答应了:好吧,你等我。将要挂掉电话,突然想起来忘了问她,你要哪科的卷子?她不会一张卷子没写吧?那这一下午肯定赶不完。高一下学期这一个暑假,除了几本暑假作业,每一科另外发了好些卷子,加起来好几十张。暑假作业倒还好,后面的参考答案没撕掉,黄书涵应该能搞定。静了一秒,电话那边响起翻卷子哗啦啦的声响,紧接着黄书涵对她说:数学、物理,还有化学,其他的我写完了。陆竽一听,忍不住笑了。得,留下来的全是难写的。挂了电话,陆竽拎起椅子上的书包,拉开拉链,找出这三科的卷子,统共二十来张,随手装进一个帆布包里,出了房间。下到一楼,客厅里电视机的声音吵吵闹闹,播放了无数遍的《迪迦奥特曼》,陆延总是看不够。陆竽在门边的鞋架旁俯身换了鞋,问他:妈妈呢?陆延手里捧着一牙西瓜,扭头看了她一眼:在厨房。姐姐你要出去吗?陆竽啊一声,出门穿过院子,将帆布包放自行车前的篮筐里,朝厨房里忙活的夏竹喊一声:妈,我去找黄书涵,晚点回来。夏竹手持汤勺,从厨房里探出头:你东西都收拾完了?回来再收拾。撂下一句,陆竽坐到自行车上,脚下一蹬,顺着大门口的水泥坡道冲下去,拐个弯骑到柏油路上。午后阳光正烈,照在脸上一片滚烫。——黄书涵住在中心街往西大桥去的一条巷子里,她父亲在外省打工,母亲租了街心一家门面,经营服装店。大门虚掩着,陆竽推着自行车进去,停在院子里,轻车熟路地上二楼,推开右手边第二间房门。陆竽抬眸,正瞧见黄书涵嘴巴高高撅起,上嘴唇和鼻子间夹着一支黑色中性笔,蹙着眉焦头烂额的样子。黄书涵和陆竽不一样,陆竽是标准的吃苦耐劳、勤奋上进的好学生,每回作业发下来总会第一时间写完,写完了还会预习新的功课。黄书涵是死到临头才知道着急,回回考试临时抱佛脚。啊啊啊,救星你来啦!黄书涵见到她,比见到偶像还激动,冲过去抱住她,一阵乱摇乱晃。给,赶紧抄吧。陆竽无情地推开她,将手里帆布包拍在她怀里。黄书涵一把接过,坐回书桌前,摊开卷子,埋头奋笔疾书,不忘招呼陆竽:随便坐,零食随便吃,千万别跟我客气!陆竽笑了一声,坐到她床上,百无聊赖地玩起手机里的贪吃蛇。你明天要带的洗漱用品都买了吗?黄书涵边抄边问,头也不抬。我妈帮我准备好了。唉,你妈对你真好,我妈都不管我。黄书涵叹口气,抱怨一句,将卷子翻个面,很快抄到了背面。陆竽晃了晃腿,笑着说:你妈妈比较忙。黄书涵嗤了一声,都不好意思吐槽她那个妈:忙个屁,她一天到晚就知道打麻将,店让人偷了都不知道。这话陆竽没法接,索性不说了。——两个小时过去,黄书涵只抄完了物理这一科,深深地感叹暑假作业简直多到令人发指。这还没到高二,等上了高三还得了?她仰起头,揉揉酸疼的后颈脖子。陆竽。黄书涵侧过身,手臂搭在椅背上,看着陆竽。嗯?陆竽的视线从手机屏幕上抬起来,看向她。黄书涵自暴自弃地丢下笔,站起来抻了个懒腰,提议:陪我去超市买洗漱用品吧,牙刷牙杯毛巾什么的我都没买。陆竽收了手机,抬眸看向书桌上一堆乱七八糟的卷子:你都写完了?回来再写不迟,大不了我熬通宵。黄书涵一副债多不愁的样子,推着陆竽的肩膀往外走,跟她保证,放心吧,今天晚上,一双手,一支笔,我给你一个奇迹。陆竽:……黄书涵骑自行车的技术比陆竽高,由她骑车载着陆竽,从巷子里迎着风蹿出去,往街上那家挺大的利民超市去。到了地方,陆竽先从后座跳下来,两脚着地,腿麻了一下,她跺了跺脚。跟在黄书涵身后进了超市,陪她在货架前挑选日用品。黄书涵性子大大咧咧,买个东西就像土匪进村一般扫荡,眨眼间就从这排货架窜到那排货架,陆竽跟不上她的步伐。陆竽陆竽,快过来!站在另一排货架前的黄书涵朝她招手,激动之情溢于言表,还刻意压着声音,生怕什么人听见。陆竽疑惑,愣了一下才抬步走过去:怎么了?快看帅哥!黄书涵一手拉扯着陆竽一只胳膊,指了指,示意她看侧前方。两人躲在货架边,猫着腰缩头缩脑的样子,像极了小偷。陆竽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一个身量挺拔颀长的男生站在放置饮料的货架前,穿纯白短T恤,浅灰色束脚运动裤,脚上一双白色耐克板鞋,伸长胳膊去拿货架顶上的农夫山泉,又在下面一排拿了一瓶冰红茶和一瓶茉莉花茶。瘦削骨感的手腕上戴了块黑色电子表,衬得皮肤白得欺霜赛雪,一股子浑然天成的清冷贵气感。那男生下意识侧了下头,从陆竽的角度,能看到他优越的侧脸线条,鼻梁高挺,喉结微微凸起,薄唇似乎是抿了一下,很好看。确实是帅哥。陆竽对好友的审美给予充分肯定。是吧。黄书涵咧着嘴角嘿嘿一笑,搓搓手,兴奋道,我们卢店这小山村里竟然有这种级别的帅哥,以前怎么没发现。我以为长成顾承那样就算顶天的好看了。陆竽一边打量那个男生,一边思考,以前确实没见过这号人,猜测:不是我们这里的人吧。男生买完东西,抬步去收银台结账。为了多看一会儿帅哥,黄书涵拎着篮子里的东西紧跟其后,男生从收银台边的冰柜里拿了一支甜筒,递到柜台上,一块结账。十八块五。超市老板娘看了一眼男生,微笑着说。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崭新的百元钞票递过去。有零钱吗?老板娘一手接过来,习惯性举起钞票对着光线亮的地方照一照,以辨真伪。没有。ᴶˢᴳ男生声线淡淡,很好听。老板娘扯了个塑料袋给他,让他装东西,而后拉开抽屉找零,一把零钱上压着一大一小两枚硬币:找你八十一块五,拿好了。男生没数,抓起那把零钱,往裤兜里塞的时候没注意,那枚一元的硬币掉出来,叮一声砸在地上,骨碌碌滚到陆竽脚边。听到声音,男生垂眸,视线瞥过去。陆竽弯腰捡起掉落在鞋尖的那枚硬币,直起身来递到他掌心。谢谢。男生看着她,收拢手指,将硬币放进口袋里,向她道谢。男生个子很高,目测一米八往上,因着两人的身高差,他看向她时眼睫微微垂敛,显出几分温柔味道,唇角一丝极浅的弧度,好像笑了一下,又好像没有。陆竽微微一愣。许是耽误的时间久了点,超市外等着的一个男生挑开塑料门帘,探进来半个身子,朝里面喊道:江淮宁,你怎么那么慢呐—— 嗓子都喊劈了来了。江淮宁应一声,没要老板娘给的塑料袋,抱起三瓶水、几袋零食和一支甜筒,出了超市。黄书涵紧跟着结了账,递给陆竽一瓶刚从冰柜里拿出来的冰红茶,算是答谢她前来江湖救急。你都买好了?陆竽扫了一眼她手里提的塑料袋里的东西。差不多吧。黄书涵的注意力全放在那位叫江淮宁的帅哥身上,拉着陆竽急吼吼地跟上去,嘴上催促她快点。陆竽无语,被她连拖带拽地拉出去。超市外,江淮宁他们还没走。他递给先前喊他的那个男生一瓶冰红茶,递给男生旁边的女生一瓶茉莉花茶,又把那唯一一支甜筒给她,温声说:随便拿的口味。女生仰头看着他,微微一抿唇,笑着说:谢谢。江淮宁拧开农夫山泉,灌了几口,偏头问男生:你说的那个篮球场在哪儿?沈欢抬手往前一指:前面那个路口拐进去,穿过大桥就到了。那是一所初中学校的篮球场地,假期没锁门,对外开放。他边上的沈黎抿了口水,白皙的脸蛋被太阳晒得红红的,略微不解的语气:这么偏远的地方,你怎么找到的?我也是听我们班同学说的,他在这儿读的初中。沈欢喝了口饮料,看着自个儿的姐姐,让你别来,后悔了吧?沈黎没接话,侧目盯着江淮宁看了几秒,低头撕开甜筒的包装,咬了一口,绵软的冰冰凉凉的口感,带着清甜的草莓味。走吧。江淮宁垂眸看一眼腕表。沈欢哎了一声跟上去,跳起来勾住江淮宁的脖子,一路往南走,边走边说:兄弟,你这次回老家不走了吧?嗯。江淮宁扯开他胳膊,不咸不淡地应道。沈欢从他左边绕到右边,上蹿下跳跟猴子似的:你在北城读得好好的,怎么说转回来就转回来了。江淮宁走在沿街商铺的阴影里,侧着头,脸上神色不明。家里公司的变故一句两句说不清楚,他也不想解释那么多,含糊道:我的学籍在老家,原本到了高三也该转回来考试,提前不是更好。是挺好。沈欢非常开心,哈哈笑了一声,咱们又可以一块上学了。他这伙伴读完小学五年级就随父母北上了,此后也就逢年过节偶尔回老家聚一聚。听说他在北城一所高中里成绩稳坐年级第一。想到这一出,沈欢拍了一下江淮宁后背:告诉你,别看我们昽山高中小地方,卧虎藏龙多着呢,你来了不一定保得住你那年级第一的宝座。江淮宁笑了一下,不予争辩。落在两个男生后面的沈黎,听说江淮宁接下来会跟他们一块上学,心里涌起一阵甜滋滋的喜悦。——超市门口,黄书涵听到江淮宁和那个男生前面的几句对话,扭头向旁边的陆竽求证:他们说的那所初中,是我们的母校?往南走,从岔路口过去,再穿过大桥……这个方位陆竽再清楚不过,语气肯定地说:是啊,怎么了?你说怎么了?黄书涵将手里杂七杂八的日用品放进自行车的车篮里,敲了下陆竽的榆木脑袋,帅哥打篮球啊,免费的福利,不看白不看。陆竽面露茫然,仍然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我说,我们去看帅哥打篮球!黄书涵一条腿跨过自行车,一扭头,示意她坐上来,叫上董秋婉,一块去。陆竽一脸为难:不好吧,让他们看见了,以为我们在跟踪。黄书涵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她一眼:顾承那帮家伙,放了暑假隔三差五在初中的篮球场地打球,这会儿肯定还在,我们去看他总行了吧。那……好吧。陆竽纠结着答应了,侧身坐上自行车后座,一手抓住黄书涵腰部的衣服。坐好了。黄书涵弓着背骑得飞快,一眨眼超过了走在前面的江淮宁一行三个人。阳光刺眼,陆竽眯了眯眼,抬手勾起脸侧被风吹乱的发丝,朝那边看去一眼。江淮宁正好抬头,与她对视了短暂的一瞬。——董秋婉家住在初中学校附近,黄书涵找上门的时候,她睡午觉刚起来,穿一条黄色碎花裙,顶着惺忪睡眼和一头凌乱的长发。黄书涵嫌弃道:懒死你了。走,去看顾承打篮球。董秋婉跟不上她的节奏,一脸懵:啊?啊什么啊?黄书涵拽着她出门,不趁着还没开学跟我们这群小伙伴多联络联络感情,等开学后可就一个月见不着了。昽山高中分新校区和老校区,中考分数线一样,考上的学生可自行选择就读哪一所。区别是新校区更大更漂亮,老校区里的设施比较老旧,纪律却十分严苛。董秋婉的妈妈管得严,让女儿报了老校区。其余的这些伙伴,都在新校区。董秋婉赶鸭子上架一般,被黄书涵带走了。陆竽的自行车留在董秋婉家,三个女生步行,走在卢店初中外的那一条土路上,说说笑笑。初中的不锈钢栅栏门敞开着,门卫家就住在学校隔壁,是个大爷,惯常喜欢喝茶听戏曲。此刻大爷手持蒲扇躺在摇椅上,一派惬意的模样,见着几个女生进去并未阻拦。进了大门就是空旷的操场,一边的篮球场地响起激烈的追逐声,伴随着篮球拍地砰砰砰的声响。顾承就在那群男生里,十分显眼。黄书涵挑挑眉,预言成真的自豪:叫我说对了。凯子,球传给我!球场上,顾承扬起右手,喊了一声,将众人的视线吸引过去。穿白色宽松T恤的男生汗湿了后背,透出衣服底下紧实有力的肌理线条,接到球后纵身一跃,完美扣篮。看台边坐着几个女生,见状,跳起来欢呼。黄书涵朝身边两人打趣道:这帮女的,天天来看顾承打球,一个暑假下来,嗓子都喊劈了。 篮球比赛董秋婉被黄书涵的话逗得哈哈大笑。围观的那几个女生都住在中心街,平时打过照面,但没什么过深的交集。黄书涵拉着两个好友到不远处的树荫底下,远远地看着顾承那帮人。帅哥怎么还不来?黄书涵伸长脖子朝校门口的方向张望,实力演绎翘首以盼四个字。董秋婉不明所以:什么帅哥?陆竽给她简单说了下在超市里的奇遇,并告诉她:黄书涵就是为了看帅哥才拉着我们俩过来的。董秋婉听完她的描述,半信半疑道:比顾承还帅啊?顾承的妈妈是他们这一片出了名的大美人,跟七零年代的那批港星相比也不遑多让。可惜红颜薄命,他妈早早地过世了。顾承继承了他妈的相貌,从小好看到大。陆竽还没答,黄书涵就抢话道:你看了就知道,绝对帅!球场上那群男生恰好中场休息。围观的女生里,有个染了黄头发、穿着深蓝色水手服的女生站起来,手里拿一瓶矿泉水跑过去:顾承,给。顾承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喘着粗气说:不渴,谢谢。女生抿抿唇,仰头直勾勾地盯着他,手保持着举高的姿势,仿佛只要他不肯接她就一直举着。真不渴。顾承不吃这一套,拒绝得非常果断。话音落,他偏头往另一边看,刚才上篮时好像看到了陆竽,定睛一瞧,果真是她,和她那两个要好的朋友。顾承抬步走去,掀起T恤下摆往脸上扇风,块块分明的腹肌随着衣摆上下翻飞的动作若隐若现,散发着青春期的荷尔蒙。黄书涵眼见他走过来,撞撞陆竽的手肘,嘀咕:真不怪那帮女的捧场……顾承走到跟前了,黄书涵及时隐藏了后面的话,朝他一笑:一个暑假不见,变黑了不少啊。你们怎么来了?顾承不答反ᴶˢᴳ问,视线随意地落在陆竽脸上。她洗过的头发被风吹干,一头自来卷,披在肩头,衬得那张脸特别小。平时也不怎么爱出门,捂出来的皮肤白得耀眼。右眼尾处一粒小小的浅褐色的痣。以前陆竽去他家吃饭,他奶奶见了小姑娘就说,泪痣泪痣,眼泪多的意思,以后恐怕是个爱哭鬼。他还没见过陆竽哭鼻子的样子。胡乱地想想,顾承听见黄书涵回答:来看你打球,不行啊?行。顾承点点头,勾起唇角笑笑,一副散漫不羁的样子。说话间,他甩了甩头,被汗水打湿的额前碎发随之晃动,汗珠四洒,陆竽被波及到,避之不及地往后闪躲。顾承假装没看到,一扭身坐在陆竽边上,手臂搭在膝盖上,问她:知道你被分到哪个班吗?高一升高二,重新分班。陆竽问:你知道?顾承高深莫测地笑一笑:嗯。我怎么觉得你这笑里藏着东西呢?黄书涵蹙眉思索,过了半晌,大胆猜测道,你和陆竽被分到一个班了?顾承冲她比了个大拇指,赞叹:聪明。陆竽愣了愣,心里的预感不太美妙,她和顾承一个班?顾承中考成绩都没过昽山高中的分数线,他爸花了一万八买分将他送进去,陆竽却是实实在在凭分数考进去的。两人高一不在一个班。别卖关子了,哪个班啊?陆竽实在忍不住了,开口问。顾承看了她一眼,心情很好地揭晓答案:托住在县里的同学提前看了,八班。陆竽眼眸一瞬灰暗,情绪全写在脸上了,一眼就能让人看出来。顾承一抿唇,手掌拍上她脑门,语气不满道:听说跟我一个班就这副表情,我得罪你了?跟你没关系。黄书涵笑着接过话茬,我们陆竽想进小班,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八班不是她的理想班级好不好。昽山高中一个年级三十个班,一到十七班为理科班,剩下的是文科班。理科班里,一班是顶尖,被称作奥赛班,二到六班为小班,其余为普通班。八班正是普通班。顾承还没来得及接话,球场上几人喊他:承哥,还来不来了?短暂休息过后,周鑫、邓洋杰、李德凯他们又重新回到篮球场,不怕晒、不怕热,个个精神抖擞。他们这帮男生,连同陆竽几个女生,都是从小学一年级就认识的。他们这小地方,小学和初中就那么一所学校,没有选择的余地。一个年级也就两三个班,分班时来来回回组合,互相熟得很。一路陪伴着长大,如今都在昽山高中就读。来了——顾承站起身,跺了跺脚,让卷起来的短裤垂下去。黄书涵想起来一件事,朝顾承远去的背影喊道:顾承,我在哪个班啊,你帮我看了没有?顾承停了步子,回过头抱歉一笑:不好意思,忘了问。你真是……黄书涵瞪眼,词穷了。顾承重回球场的时候,校门口三个人慢悠悠走来。黄书涵第一时间注意到了,兴奋地摇晃董秋婉,音量都不带掩饰的,大声说:帅哥来了!董秋婉抬眸望去,隔着一段距离,她三百多度的近视,出门没带眼镜,根本看不清男生的脸。只看身影的话,那男生倒是修长挺拔,显露出几分玉树临风的感觉。黄书涵:他们来得也太慢了。陆竽同样近视,度数没董秋婉那么高,微微眯着眼,盯着那个男生的身影:可能是不熟悉附近的路,过了大桥,向北向西都有一条长长的路。是哦。黄书涵随口应道。随着那三个人越走越近,董秋婉总算看清了个子最高的那个男生的长相,顿时露出这个年纪的女孩见到帅气男生该有的反应,眼睛弯弯,嘴角上扬。欣赏了一会儿男生的俊美面容,董秋婉啧啧感叹:是比顾承要帅一点。黄书涵眨了眨眼,笑道:姐从不说假话好吗。董秋婉悄悄凑近陆竽,用气声说:别看黄书涵学习不行,审美倒是一绝。滚一边去,我听见了!黄书涵大叫一声,伸手去挠她痒痒。几步开外的地方,沈欢驻足,说:这地方真难找。还以为不会有人呢,没想到这么热闹。江淮宁单手抄进裤兜里,嗯一声。顾承他们占了一组篮球架,另有几组篮球架空着。沈欢自来熟,与江淮宁对视一眼后,朝那群男生喊一声:哎,介不介意多加两个人?顾承停下来,打量两个陌生面孔,没犹豫地一偏头:来啊。他们这群人平时打篮球没个正经,人数不够照样打。眼下加上江淮宁和沈欢,正好能凑成5V5对决,何乐而不为。那帮围观的女生早就注意到江淮宁了,一想到接下来的篮球比赛,一个两个不顾形象地扯着嗓子尖叫。黄书涵眉飞色舞,对着陆竽挤眼:怎么样,姐妹,这一趟没白来吧。 帅哥是公共产物一眨眼的工夫,篮球比赛开始了。两队少年一上来就激烈地角逐,互不相让。顾承带领着周鑫、邓洋杰、李德凯、许聪几个,另一队是江淮宁、沈欢,连同另外三个人。顾承率先抢到球,没走两步就被江淮宁拦截,夺了过去。原先给顾承捧场的那些女生看见这一幕,控制不住激动的心情,站起来大喊帅哥加油。她们不知道江淮宁的名字,只能称呼他帅哥。黄书涵笑得前俯后仰。顾承也有今天啊,风头全让人抢了去。视线一瞥,黄书涵瞧见赛场外那道亭亭玉立的纤瘦身影。女孩穿着及膝的白裙子,乌黑柔顺的长发披肩,皮肤很白,露出来的小腿又细又直,白色袜子配黑色小皮鞋。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抖落点点光晕在她身上,让她看起来好像掉落林间的仙子。好亮丽的一道风景线。哎。黄书涵拉了拉陆竽的手臂,嗓音低低地说,那边那个女生,穿白裙子的,看着有点眼熟,你觉不觉得?陆竽的视线从篮球场上转移,看向黄书涵口中的女生,静静地打量了一会儿,摇头说:没见过。算了,问你等于白问,你的眼睛成天盯在书本上。董秋婉眯着眼看了好久:我也没见过。黄书涵彻底放弃打听,突然想到什么,话锋一转说:你们说,那个女生……不会是江淮宁的女朋友吧?跟他一块来的。江淮宁在超市拿的那个甜筒就是给她的。我去,名草有主的男生我可没兴趣看。陆竽扑哧一笑:你哪儿来那么多想法?黄书涵不管,霸道地宣布:帅哥就该是公共产物,留给大家欣赏的!别说了,专心看比赛。陆竽拍了下她膝盖,示意她别再乱说了,那个女生距离她们不远,让人听见多不好。黄书涵嘀咕:你看得懂吗?陆竽一噎,实话实说:看不懂。哈哈,我也看不懂球。但不妨碍她们看得热血沸腾!那边有没上场的男生在给两队计分,目前江淮宁所在的球队领先了四分。刚记录完,江淮宁跳跃起来,扬手投篮,篮球在空中划了一道长长的抛物线,精准地掉落进篮筐里。标准的三分球。江淮宁队领先七分。顾承喘口气,郁闷地瞄了一眼江淮宁,不由地腹诽道,这家伙打哪儿来的,以前都没见过,打篮球这么猛。沈欢热情高涨地挥手:老江,这里!他的站位适合扣篮,江淮宁逮住机会,做了个假动作,绕过面前一个阻拦的男生,将手里篮球传给沈欢。沈欢顺利接到球,想象中的画面是他跳起来,一手挂住篮筐,另一只手轻松将篮球投进去,再松手落地,完美耍帅。然而现实是,他刚跳起来一截,手里篮球就被顾承拍掉,夺走了。沈欢在原地懵了一秒:……靠!一场比赛下来,江淮宁队最终以高出两分的优势赢得胜利。本来会赢得更漂亮,只怪他们队有个猪队友。江淮宁擦了擦额头的汗,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沈欢,叹口气,娱乐性质的篮球赛,不该要求太多。沈欢人菜还不肯承认,两手叉腰,上气不接下气地问:你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我们队赢了诶!江淮宁淡淡一笑,回应:没什么意思。同一队的另外三个男生过来跟江淮宁碰拳,夸赞他篮球打得好。顾承喂了一声,江淮宁朝他看过去。顾承抬手将汗湿的头发捋到头顶,露出光洁的额头:你叫什么名字?江淮宁,长江的江,淮河的淮,安宁的宁。顾承握拳,跟他碰了一下:顾承,义无反顾的顾,一脉相承的承。听他这样介绍自己,江淮宁笑了一下,紧接着,其他人也ᴶˢᴳ开始自我介绍。一场篮球赛,一帮少年就这么认识了。看比赛的女生瞅准他们说话的空当,小跑上前来送水。黄头发的女生坚定不移地给顾承递水,其他的则围到江淮宁身边去。江淮宁后退一步,险些招架不住,一转头,正瞧见沈欢露出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颇为无语。姐,我的水呢!沈欢不管兄弟,朝旁边喊了一声。沈黎这才抬步走来,视线往江淮宁那边瞥了一眼,很快收了回来,将沈欢先前没喝完的冰红茶递过去给他。等沈欢接过,沈黎转个身,不动声色地打量凑到江淮宁跟前的那个女生,抿了抿唇,递上矿泉水,声音不轻不重,刚好够周围的人听见:江淮宁。江淮宁借此机会得以脱身,舒了一口气:谢谢。从她手里接过水,他拧开瓶盖,仰起脖子一口气喝了大半瓶。随着吞咽的动作,男生的喉结上下滚动,在阳光下透着一丝别样的性感,看得边上几个女生红了脸。——顾承和黄头发的女生僵持半天,到底没要她的水。顾承!眼见顾承头也不回地走到树荫下,黄头发的女生一跺脚,涨红着脸,难堪极了,偏偏没什么办法。你要不从了赵盼妍吧?跟在你屁股后面大半年了。黄书涵一手撑着腮,看完一出好戏,幽幽地感慨。顾承横了她一眼:就你话多,能不能跟陆竽学学。黄书涵气急败坏,作势踢他一脚。顾承闪身躲开,问陆竽:有水吗?带过来的水喝完了,渴死了。没有……话音还没落地,陆竽手中一空,她没喝完的半瓶冰红茶被顾承抽走了,他笑着说:这不有吗?旋开瓶盖,他嘴巴没碰瓶口,举起瓶子悬空往嘴里倒,咕咚咕咚给喝完了。陆竽眼睁睁看着饮料见了底,只剩个空瓶,反应过来后,跳起来打他:那是黄书涵给我买的!顾承一边躲避她的攻击,一边扭头说:瞧你小气的样,回头我给你买一箱行了吧?啊!别打别打……我不要。陆竽气不过,追着他打,一时间篮球场上的人都被这两人的动静惊到了,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江淮宁一手握着矿泉水,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瞧见那女生拍了一下顾承的脑袋,两人才勉强休战。一旁站着的沈黎自言自语一般小声说了句:怪不得那男生不肯要别人递的水呢…… 四百块够吗下午五点多,陆竽骑着自行车,迎着暴烈的夕阳回到家。还没进屋,她就听见陆国铭的声音,温和慈爱:你这都快开学了,作业写完了吗?一天到晚就知道看电视,什么时候你能跟你姐一样,不用我操心就好了。陆延眼睛盯着电视里播放的《猪猪侠》,乖巧地回:写完了写完了。陆竽进了客厅,在门边的鞋架处换上拖鞋,跟陆国铭打招呼:爸,你回来了。啊,明天放一天假。陆国铭闻声,朝她看去一眼,你明天开学要用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吗?差不多了,我晚上再检查一遍。陆国铭闻言,便没再啰嗦。不管是学习上还是生活上,他这个女儿都非常让人省心,反观陆延,才上小学一年级就问题一大堆,跟他姐姐相比简直天壤之别。厨房里,夏竹将炖好的鸡汤盛出来,侧个身,声音穿过院子传到客厅里:电视停了,洗个手过来吃饭。陆延扭头回:来啦。拿遥控器关了电视,陆延从长条木椅上溜下来,穿上拖鞋往院子里跑。陆国铭哭笑不得地摇摇头,起身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镇的啤酒,对陆竽说:你弟他就吃饭最积极,学习上要是有这个冲劲儿我就阿弥陀佛了。陆竽笑了笑,搬出两张椅子,下了台阶,放到院子里。一整个夏天,一家人都是在院子里吃晚饭。水泥地暴晒了一天,热气蒸腾,饭前泼上几桶水井里抽出来的沁凉的水,温度很快就降了下来。陆延,一边去,别挡路。夏竹将一盆鸡汤端上桌,手烫得不行,连忙捏了捏耳垂。陆竽帮着端出一盘肉末茄子,一盘凉拌黄瓜皮蛋。夏竹转个身折回厨房,又端来一盘豇豆炒肉、一碗秋葵蒸蛋,都是时令蔬菜,自家菜园子里种的。陆延坐下开吃,被陆国铭拿筷子尾端敲了下脑袋:去看看你爷爷奶奶吃饭没,叫过来一块吃。爷爷奶奶就住在隔壁,两家隔着一道院墙。两位老人平时不和儿子儿媳一起吃饭。一来,老人家口味不一样,吃不惯夏竹烧的菜;二来,陆福年身患痼疾,在饭食上格外讲究,也只有妻子刘春秀的手艺能让他少些挑剔。刘春秀常常在邻里间打趣说,家里这个老家伙,没有少爷的命,偏得了少爷的病,跟着他不知得吃多少苦。嘴上这么说,刘春秀心里是乐意的。她一手好厨艺是年轻时跟着流水席的掌勺大师傅学的,一般人比不上。临到老了,身边能有人惦记着她一手厨艺,她也满足得很。陆延嘴里叼着一块凉拌黄瓜,伸长脖子,像一只大白鹅,隔着院墙喊:爷爷,奶奶,过来喝鸡汤!陆国铭嫌弃道:让你过去喊,你扯着嗓子叫魂呢。马上就来。院墙另一边,刘春秀笑着应了一声。陆延这才坐回自己的位子,从盆里捞出一块鸡肉,低着头啃。陆国铭并拢一双木筷,对准啤酒瓶盖,往木桌边缘轻巧地一磕,瓶盖撬开了,将啤酒倒进玻璃杯里。过了一会儿,陆福年和刘春秀过来了。两位老人也正准备吃晚饭,干脆把菜端了过来,一盘流水席上经典的梅菜扣肉,一盘清炒藕片,还有一小碟自家做的豆瓣酱。吃饭的小木桌快放不下了。陆福年今年66 岁,哪怕每日的伙食不差,因着生病,瘦得只剩一把干柴似的骨头,坐下来吃了两筷子菜,随口问陆竽:明天开学?陆竽在啃鸡翅,看了一眼爷爷:嗯。眨眼读高二了。陆福年笑笑,再不久就是高三了。陆国铭笑着接话:爸,哪儿那么快。说说笑笑,一顿饭吃得饱足又舒心。夏竹给几人盛了锅里剩下的鸡汤,一边喝着汤,一边对陆竽说:你爸明天休息,正好让他送你去报名。陆竽放下碗,连忙摇头说:不用,我又不是小孩子,哪儿还需要家长领着去报名。说着,她自己先笑了,我和黄书涵、顾承他们约好了,明早一起坐车去学校。我爸好不容易放一天假,别麻烦他了。陆国铭向来是饭桌上最后一个吃完的,他喜欢喝着小酒慢悠悠地吃,闻言,端着酒杯顿了两秒:真不用送?不用。陆竽再三保证自己没问题。陆延摇头晃脑地说:我也要自己去报名。夏竹扑哧笑了起来:你?钱给你只会弄丢。——夜幕降临,白天的蝉鸣声似乎没那么聒噪,蛙叫声却在田畦间连成一片。不知名的小虫子循着光亮,不要命地撞上灯泡。陆竽先冲了澡,上楼,回房接着整理下午没整理完的行李。收拾完出了一身汗,感觉澡白洗了。这一栋两层楼的自建房地理位置不好,夏季西晒,阳光照射一整天后,晚上屋里热得能闷死人。家里没装空调,每间房里配一台电风扇。此刻,深灰色的旧风扇摇摇晃晃地转动,扇叶咯吱咯吱地响,扇出来的风里都裹挟着热气。陆竽直起身喘口气,听见敲门声,扭头瞧见夏竹推门进来。都收拾好了?我还说上来帮你收拾呢。夏竹扫了一眼椅子上鼓鼓囊囊的行李袋,嗔怪道,你马马虎虎的,总是丢三落四。陆竽一撇嘴,急着反驳:哪有。夏竹轻笑一声,不跟她辩论,展开手里一沓红钞票:报名费是一千二对吧?陆竽愣了一下,点点头。夏竹先数出来一千二给她,再就是生活费,到国庆节放假,那就是整一个月:四百块够吗?够了,我上学期还有没用完的。陆竽盘腿坐在床边,头发挽了个松垮垮的丸子,仰头看着夏竹。昽山高中伙食好,餐费便宜,一天十块钱足够,一个月四百块都有剩的。陆竽不爱乱花钱,剩余的钱会攒起来,存进小金库里,以备不时之需。夏竹数了四张一百元递给她,叮嘱她藏好钱:生活费放在书包夹层里,口袋里装点零钱坐车就行。报名费去了学校就第一时间交到老师手里,别带着走南走北的,容易掉。陆竽听话地点点头,当下就拿过书包,拉开拉链,把钱装进里面的一个小夹层里,夹层的封口还带了一个小拉链。夏竹很满意,又问:坐车的零钱ᴶˢᴳ有吗?陆竽还没回答,夏竹就从裤兜里摸出一张五十的:给。陆竽咽回了那个有字,笑眯眯地接过来,塞进明天要穿的衣服的口袋里。夏竹见她一副小财迷的样子,没忍住笑了一声,说:明天到学校后别忘了给我打电话报平安,别等着我给你打。从家里坐车去县城,少说得一个小时呢,当妈的哪能不担心。孩子不管多大岁数,在妈妈眼里仍然是孩子。知道了。陆竽小鸡啄米般点头。不说了,你早点睡觉,明天早上尽量坐第一趟班车,晚了人多。夏竹不放心地叮咛一句,替她关上房门。

来源:2c   主角: 陆竽黄书涵   时间:2023-02-12 18:59:55

小说介绍

以现代言情为叙事背景的小说《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是很多网友在关注的一部言情佳作,"大王"大大创作,陆竽黄书涵两位主人公之间的故事让人看后流连忘返,梗概: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陆竽江淮宁章节试读第1章快看帅哥开学前一天,上午下了场雨,午后天空放晴,火辣辣的阳光刺破云层照下来空气里泛起一阵阵潮湿的泥土腥气,蝉鸣聒噪陆竽看了一会儿书,洗完头发,开始动手收拾明天要带去学校的东西昽山高中住校生一个月放一次假,明天去学校,得等到国庆节放假才能回来,因而除了一床被褥,要多带些衣服手机在这时候响起来陆竽将手里叠好的一条牛仔裤装进行李袋,起身去书桌上拿手机......

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第0章  陆竽江淮宁小说全文-快客读书网

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陆竽江淮宁章节试读 快看帅哥开学前一天,上午下了场雨,午后天空放晴,火辣辣的阳光刺破云层照下来。
空气里泛起一阵阵潮湿的泥土腥气,蝉鸣聒噪。
陆竽看了一会儿书,洗完头发,开始动手收拾明天要带去学校的东西。
昽山高中住校生一个月放一次假,明天去学校,得等到国庆节放假才能回来,因而除了一床被褥,要多带些衣服。
手机在这时候响起来。
陆竽将手里叠好的一条牛仔裤装进行李袋,起身去书桌上拿手机,接通后唤:喂。
在干嘛呢?电话里传来一道笑嘻嘻的女声,十分清亮。
整理东西啊。
带上你的暑假作业来我家,我请你喝饮料。
陆竽愣了一下,旋即明白过来,她这是暑假作业没写完,临到开学前一天开始着急忙慌地赶工,语调有些无奈:你要抄我的作业,还让我亲自给你送去,黄书涵,你好大的脸。
来嘛来嘛,我家里没人。
黄书涵逮住机会就向她撒娇,吃准她会心软。
果不其然,陆竽犹豫两秒便答应了:好吧,你等我。
将要挂掉电话,突然想起来忘了问她,你要哪科的卷子?她不会一张卷子没写吧?那这一下午肯定赶不完。
高一下学期这一个暑假,除了几本暑假作业,每一科另外发了好些卷子,加起来好几十张。
暑假作业倒还好,后面的参考答案没撕掉,黄书涵应该能搞定。
静了一秒,电话那边响起翻卷子哗啦啦的声响,紧接着黄书涵对她说:数学、物理,还有化学,其他的我写完了。
陆竽一听,忍不住笑了。
得,留下来的全是难写的。
挂了电话,陆竽拎起椅子上的书包,拉开拉链,找出这三科的卷子,统共二十来张,随手装进一个帆布包里,出了房间。
下到一楼,客厅里电视机的声音吵吵闹闹,播放了无数遍的《迪迦奥特曼》,陆延总是看不够。
陆竽在门边的鞋架旁俯身换了鞋,问他:妈妈呢?陆延手里捧着一牙西瓜,扭头看了她一眼:在厨房。
姐姐你要出去吗?陆竽啊一声,出门穿过院子,将帆布包放自行车前的篮筐里,朝厨房里忙活的夏竹喊一声:妈,我去找黄书涵,晚点回来。
夏竹手持汤勺,从厨房里探出头:你东西都收拾完了?回来再收拾。
撂下一句,陆竽坐到自行车上,脚下一蹬,顺着大门口的水泥坡道冲下去,拐个弯骑到柏油路上。
午后阳光正烈,照在脸上一片滚烫。
——黄书涵住在中心街往西大桥去的一条巷子里,她父亲在外省打工,母亲租了街心一家门面,经营服装店。
大门虚掩着,陆竽推着自行车进去,停在院子里,轻车熟路地上二楼,推开右手边第二间房门。
陆竽抬眸,正瞧见黄书涵嘴巴高高撅起,上嘴唇和鼻子间夹着一支黑色中性笔,蹙着眉焦头烂额的样子。
黄书涵和陆竽不一样,陆竽是标准的吃苦耐劳、勤奋上进的好学生,每回作业发下来总会第一时间写完,写完了还会预习新的功课。
黄书涵是死到临头才知道着急,回回考试临时抱佛脚。
啊啊啊,救星你来啦!黄书涵见到她,比见到偶像还激动,冲过去抱住她,一阵乱摇乱晃。
给,赶紧抄吧。
陆竽无情地推开她,将手里帆布包拍在她怀里。
黄书涵一把接过,坐回书桌前,摊开卷子,埋头奋笔疾书,不忘招呼陆竽:随便坐,零食随便吃,千万别跟我客气!陆竽笑了一声,坐到她床上,百无聊赖地玩起手机里的贪吃蛇。
你明天要带的洗漱用品都买了吗?黄书涵边抄边问,头也不抬。
我妈帮我准备好了。
唉,你妈对你真好,我妈都不管我。
黄书涵叹口气,抱怨一句,将卷子翻个面,很快抄到了背面。
陆竽晃了晃腿,笑着说:你妈妈比较忙。
黄书涵嗤了一声,都不好意思吐槽她那个妈:忙个屁,她一天到晚就知道打麻将,店让人偷了都不知道。
这话陆竽没法接,索性不说了。
——两个小时过去,黄书涵只抄完了物理这一科,深深地感叹暑假作业简直多到令人发指。
这还没到高二,等上了高三还得了?她仰起头,揉揉酸疼的后颈脖子。
陆竽。
黄书涵侧过身,手臂搭在椅背上,看着陆竽。
嗯?陆竽的视线从手机屏幕上抬起来,看向她。
黄书涵自暴自弃地丢下笔,站起来抻了个懒腰,提议:陪我去超市买洗漱用品吧,牙刷牙杯毛巾什么的我都没买。
陆竽收了手机,抬眸看向书桌上一堆乱七八糟的卷子:你都写完了?回来再写不迟,大不了我熬通宵。
黄书涵一副债多不愁的样子,推着陆竽的肩膀往外走,跟她保证,放心吧,今天晚上,一双手,一支笔,我给你一个奇迹。
陆竽:……黄书涵骑自行车的技术比陆竽高,由她骑车载着陆竽,从巷子里迎着风蹿出去,往街上那家挺大的利民超市去。
到了地方,陆竽先从后座跳下来,两脚着地,腿麻了一下,她跺了跺脚。
跟在黄书涵身后进了超市,陪她在货架前挑选日用品。
黄书涵性子大大咧咧,买个东西就像土匪进村一般扫荡,眨眼间就从这排货架窜到那排货架,陆竽跟不上她的步伐。
陆竽陆竽,快过来!站在另一排货架前的黄书涵朝她招手,激动之情溢于言表,还刻意压着声音,生怕什么人听见。
陆竽疑惑,愣了一下才抬步走过去:怎么了?快看帅哥!黄书涵一手拉扯着陆竽一只胳膊,指了指,示意她看侧前方。
两人躲在货架边,猫着腰缩头缩脑的样子,像极了小偷。
陆竽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一个身量挺拔颀长的男生站在放置饮料的货架前,穿纯白短T恤,浅灰色束脚运动裤,脚上一双白色耐克板鞋,伸长胳膊去拿货架顶上的农夫山泉,又在下面一排拿了一瓶冰红茶和一瓶茉莉花茶。
瘦削骨感的手腕上戴了块黑色电子表,衬得皮肤白得欺霜赛雪,一股子浑然天成的清冷贵气感。
那男生下意识侧了下头,从陆竽的角度,能看到他优越的侧脸线条,鼻梁高挺,喉结微微凸起,薄唇似乎是抿了一下,很好看。
确实是帅哥。
陆竽对好友的审美给予充分肯定。
是吧。
黄书涵咧着嘴角嘿嘿一笑,搓搓手,兴奋道,我们卢店这小山村里竟然有这种级别的帅哥,以前怎么没发现。
我以为长成顾承那样就算顶天的好看了。
陆竽一边打量那个男生,一边思考,以前确实没见过这号人,猜测:不是我们这里的人吧。
男生买完东西,抬步去收银台结账。
为了多看一会儿帅哥,黄书涵拎着篮子里的东西紧跟其后,男生从收银台边的冰柜里拿了一支甜筒,递到柜台上,一块结账。
十八块五。
超市老板娘看了一眼男生,微笑着说。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崭新的百元钞票递过去。
有零钱吗?老板娘一手接过来,习惯性举起钞票对着光线亮的地方照一照,以辨真伪。
没有。
ᴶˢᴳ男生声线淡淡,很好听。
老板娘扯了个塑料袋给他,让他装东西,而后拉开抽屉找零,一把零钱上压着一大一小两枚硬币:找你八十一块五,拿好了。
男生没数,抓起那把零钱,往裤兜里塞的时候没注意,那枚一元的硬币掉出来,叮一声砸在地上,骨碌碌滚到陆竽脚边。
听到声音,男生垂眸,视线瞥过去。
陆竽弯腰捡起掉落在鞋尖的那枚硬币,直起身来递到他掌心。
谢谢。
男生看着她,收拢手指,将硬币放进口袋里,向她道谢。
男生个子很高,目测一米八往上,因着两人的身高差,他看向她时眼睫微微垂敛,显出几分温柔味道,唇角一丝极浅的弧度,好像笑了一下,又好像没有。
陆竽微微一愣。
许是耽误的时间久了点,超市外等着的一个男生挑开塑料门帘,探进来半个身子,朝里面喊道:江淮宁,你怎么那么慢呐—— 嗓子都喊劈了来了。
江淮宁应一声,没要老板娘给的塑料袋,抱起三瓶水、几袋零食和一支甜筒,出了超市。
黄书涵紧跟着结了账,递给陆竽一瓶刚从冰柜里拿出来的冰红茶,算是答谢她前来江湖救急。
你都买好了?陆竽扫了一眼她手里提的塑料袋里的东西。
差不多吧。
黄书涵的注意力全放在那位叫江淮宁的帅哥身上,拉着陆竽急吼吼地跟上去,嘴上催促她快点。
陆竽无语,被她连拖带拽地拉出去。
超市外,江淮宁他们还没走。
他递给先前喊他的那个男生一瓶冰红茶,递给男生旁边的女生一瓶茉莉花茶,又把那唯一一支甜筒给她,温声说:随便拿的口味。
女生仰头看着他,微微一抿唇,笑着说:谢谢。
江淮宁拧开农夫山泉,灌了几口,偏头问男生:你说的那个篮球场在哪儿?沈欢抬手往前一指:前面那个路口拐进去,穿过大桥就到了。
那是一所初中学校的篮球场地,假期没锁门,对外开放。
他边上的沈黎抿了口水,白皙的脸蛋被太阳晒得红红的,略微不解的语气:这么偏远的地方,你怎么找到的?我也是听我们班同学说的,他在这儿读的初中。
沈欢喝了口饮料,看着自个儿的姐姐,让你别来,后悔了吧?沈黎没接话,侧目盯着江淮宁看了几秒,低头撕开甜筒的包装,咬了一口,绵软的冰冰凉凉的口感,带着清甜的草莓味。
走吧。
江淮宁垂眸看一眼腕表。
沈欢哎了一声跟上去,跳起来勾住江淮宁的脖子,一路往南走,边走边说:兄弟,你这次回老家不走了吧?嗯。
江淮宁扯开他胳膊,不咸不淡地应道。
沈欢从他左边绕到右边,上蹿下跳跟猴子似的:你在北城读得好好的,怎么说转回来就转回来了。
江淮宁走在沿街商铺的阴影里,侧着头,脸上神色不明。
家里公司的变故一句两句说不清楚,他也不想解释那么多,含糊道:我的学籍在老家,原本到了高三也该转回来考试,提前不是更好。
是挺好。
沈欢非常开心,哈哈笑了一声,咱们又可以一块上学了。
他这伙伴读完小学五年级就随父母北上了,此后也就逢年过节偶尔回老家聚一聚。
听说他在北城一所高中里成绩稳坐年级第一。
想到这一出,沈欢拍了一下江淮宁后背:告诉你,别看我们昽山高中小地方,卧虎藏龙多着呢,你来了不一定保得住你那年级第一的宝座。
江淮宁笑了一下,不予争辩。
落在两个男生后面的沈黎,听说江淮宁接下来会跟他们一块上学,心里涌起一阵甜滋滋的喜悦。
——超市门口,黄书涵听到江淮宁和那个男生前面的几句对话,扭头向旁边的陆竽求证:他们说的那所初中,是我们的母校?往南走,从岔路口过去,再穿过大桥……这个方位陆竽再清楚不过,语气肯定地说:是啊,怎么了?你说怎么了?黄书涵将手里杂七杂八的日用品放进自行车的车篮里,敲了下陆竽的榆木脑袋,帅哥打篮球啊,免费的福利,不看白不看。
陆竽面露茫然,仍然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我说,我们去看帅哥打篮球!黄书涵一条腿跨过自行车,一扭头,示意她坐上来,叫上董秋婉,一块去。
陆竽一脸为难:不好吧,让他们看见了,以为我们在跟踪。
黄书涵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她一眼:顾承那帮家伙,放了暑假隔三差五在初中的篮球场地打球,这会儿肯定还在,我们去看他总行了吧。
那……好吧。
陆竽纠结着答应了,侧身坐上自行车后座,一手抓住黄书涵腰部的衣服。
坐好了。
黄书涵弓着背骑得飞快,一眨眼超过了走在前面的江淮宁一行三个人。
阳光刺眼,陆竽眯了眯眼,抬手勾起脸侧被风吹乱的发丝,朝那边看去一眼。
江淮宁正好抬头,与她对视了短暂的一瞬。
——董秋婉家住在初中学校附近,黄书涵找上门的时候,她睡午觉刚起来,穿一条黄色碎花裙,顶着惺忪睡眼和一头凌乱的长发。
黄书涵嫌弃道:懒死你了。
走,去看顾承打篮球。
董秋婉跟不上她的节奏,一脸懵:啊?啊什么啊?黄书涵拽着她出门,不趁着还没开学跟我们这群小伙伴多联络联络感情,等开学后可就一个月见不着了。
昽山高中分新校区和老校区,中考分数线一样,考上的学生可自行选择就读哪一所。
区别是新校区更大更漂亮,老校区里的设施比较老旧,纪律却十分严苛。
董秋婉的妈妈管得严,让女儿报了老校区。
其余的这些伙伴,都在新校区。
董秋婉赶鸭子上架一般,被黄书涵带走了。
陆竽的自行车留在董秋婉家,三个女生步行,走在卢店初中外的那一条土路上,说说笑笑。
初中的不锈钢栅栏门敞开着,门卫家就住在学校隔壁,是个大爷,惯常喜欢喝茶听戏曲。
此刻大爷手持蒲扇躺在摇椅上,一派惬意的模样,见着几个女生进去并未阻拦。
进了大门就是空旷的操场,一边的篮球场地响起激烈的追逐声,伴随着篮球拍地砰砰砰的声响。
顾承就在那群男生里,十分显眼。
黄书涵挑挑眉,预言成真的自豪:叫我说对了。
凯子,球传给我!球场上,顾承扬起右手,喊了一声,将众人的视线吸引过去。
穿白色宽松T恤的男生汗湿了后背,透出衣服底下紧实有力的肌理线条,接到球后纵身一跃,完美扣篮。
看台边坐着几个女生,见状,跳起来欢呼。
黄书涵朝身边两人打趣道:这帮女的,天天来看顾承打球,一个暑假下来,嗓子都喊劈了。
篮球比赛董秋婉被黄书涵的话逗得哈哈大笑。
围观的那几个女生都住在中心街,平时打过照面,但没什么过深的交集。
黄书涵拉着两个好友到不远处的树荫底下,远远地看着顾承那帮人。
帅哥怎么还不来?黄书涵伸长脖子朝校门口的方向张望,实力演绎翘首以盼四个字。
董秋婉不明所以:什么帅哥?陆竽给她简单说了下在超市里的奇遇,并告诉她:黄书涵就是为了看帅哥才拉着我们俩过来的。
董秋婉听完她的描述,半信半疑道:比顾承还帅啊?顾承的妈妈是他们这一片出了名的大美人,跟七零年代的那批港星相比也不遑多让。
可惜红颜薄命,他妈早早地过世了。
顾承继承了他妈的相貌,从小好看到大。
陆竽还没答,黄书涵就抢话道:你看了就知道,绝对帅!球场上那群男生恰好中场休息。
围观的女生里,有个染了黄头发、穿着深蓝色水手服的女生站起来,手里拿一瓶矿泉水跑过去:顾承,给。
顾承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喘着粗气说:不渴,谢谢。
女生抿抿唇,仰头直勾勾地盯着他,手保持着举高的姿势,仿佛只要他不肯接她就一直举着。
真不渴。
顾承不吃这一套,拒绝得非常果断。
话音落,他偏头往另一边看,刚才上篮时好像看到了陆竽,定睛一瞧,果真是她,和她那两个要好的朋友。
顾承抬步走去,掀起T恤下摆往脸上扇风,块块分明的腹肌随着衣摆上下翻飞的动作若隐若现,散发着青春期的荷尔蒙。
黄书涵眼见他走过来,撞撞陆竽的手肘,嘀咕:真不怪那帮女的捧场……顾承走到跟前了,黄书涵及时隐藏了后面的话,朝他一笑:一个暑假不见,变黑了不少啊。
你们怎么来了?顾承不答反ᴶˢᴳ问,视线随意地落在陆竽脸上。
她洗过的头发被风吹干,一头自来卷,披在肩头,衬得那张脸特别小。
平时也不怎么爱出门,捂出来的皮肤白得耀眼。
右眼尾处一粒小小的浅褐色的痣。
以前陆竽去他家吃饭,他奶奶见了小姑娘就说,泪痣泪痣,眼泪多的意思,以后恐怕是个爱哭鬼。
他还没见过陆竽哭鼻子的样子。
胡乱地想想,顾承听见黄书涵回答:来看你打球,不行啊?行。
顾承点点头,勾起唇角笑笑,一副散漫不羁的样子。
说话间,他甩了甩头,被汗水打湿的额前碎发随之晃动,汗珠四洒,陆竽被波及到,避之不及地往后闪躲。
顾承假装没看到,一扭身坐在陆竽边上,手臂搭在膝盖上,问她:知道你被分到哪个班吗?高一升高二,重新分班。
陆竽问:你知道?顾承高深莫测地笑一笑:嗯。
我怎么觉得你这笑里藏着东西呢?黄书涵蹙眉思索,过了半晌,大胆猜测道,你和陆竽被分到一个班了?顾承冲她比了个大拇指,赞叹:聪明。
陆竽愣了愣,心里的预感不太美妙,她和顾承一个班?顾承中考成绩都没过昽山高中的分数线,他爸花了一万八买分将他送进去,陆竽却是实实在在凭分数考进去的。
两人高一不在一个班。
别卖关子了,哪个班啊?陆竽实在忍不住了,开口问。
顾承看了她一眼,心情很好地揭晓答案:托住在县里的同学提前看了,八班。
陆竽眼眸一瞬灰暗,情绪全写在脸上了,一眼就能让人看出来。
顾承一抿唇,手掌拍上她脑门,语气不满道:听说跟我一个班就这副表情,我得罪你了?跟你没关系。
黄书涵笑着接过话茬,我们陆竽想进小班,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八班不是她的理想班级好不好。
昽山高中一个年级三十个班,一到十七班为理科班,剩下的是文科班。
理科班里,一班是顶尖,被称作奥赛班,二到六班为小班,其余为普通班。
八班正是普通班。
顾承还没来得及接话,球场上几人喊他:承哥,还来不来了?短暂休息过后,周鑫、邓洋杰、李德凯他们又重新回到篮球场,不怕晒、不怕热,个个精神抖擞。
他们这帮男生,连同陆竽几个女生,都是从小学一年级就认识的。
他们这小地方,小学和初中就那么一所学校,没有选择的余地。
一个年级也就两三个班,分班时来来回回组合,互相熟得很。
一路陪伴着长大,如今都在昽山高中就读。
来了——顾承站起身,跺了跺脚,让卷起来的短裤垂下去。
黄书涵想起来一件事,朝顾承远去的背影喊道:顾承,我在哪个班啊,你帮我看了没有?顾承停了步子,回过头抱歉一笑:不好意思,忘了问。
你真是……黄书涵瞪眼,词穷了。
顾承重回球场的时候,校门口三个人慢悠悠走来。
黄书涵第一时间注意到了,兴奋地摇晃董秋婉,音量都不带掩饰的,大声说:帅哥来了!董秋婉抬眸望去,隔着一段距离,她三百多度的近视,出门没带眼镜,根本看不清男生的脸。
只看身影的话,那男生倒是修长挺拔,显露出几分玉树临风的感觉。
黄书涵:他们来得也太慢了。
陆竽同样近视,度数没董秋婉那么高,微微眯着眼,盯着那个男生的身影:可能是不熟悉附近的路,过了大桥,向北向西都有一条长长的路。
是哦。
黄书涵随口应道。
随着那三个人越走越近,董秋婉总算看清了个子最高的那个男生的长相,顿时露出这个年纪的女孩见到帅气男生该有的反应,眼睛弯弯,嘴角上扬。
欣赏了一会儿男生的俊美面容,董秋婉啧啧感叹:是比顾承要帅一点。
黄书涵眨了眨眼,笑道:姐从不说假话好吗。
董秋婉悄悄凑近陆竽,用气声说:别看黄书涵学习不行,审美倒是一绝。
滚一边去,我听见了!黄书涵大叫一声,伸手去挠她痒痒。
几步开外的地方,沈欢驻足,说:这地方真难找。
还以为不会有人呢,没想到这么热闹。
江淮宁单手抄进裤兜里,嗯一声。
顾承他们占了一组篮球架,另有几组篮球架空着。
沈欢自来熟,与江淮宁对视一眼后,朝那群男生喊一声:哎,介不介意多加两个人?顾承停下来,打量两个陌生面孔,没犹豫地一偏头:来啊。
他们这群人平时打篮球没个正经,人数不够照样打。
眼下加上江淮宁和沈欢,正好能凑成5V5对决,何乐而不为。
那帮围观的女生早就注意到江淮宁了,一想到接下来的篮球比赛,一个两个不顾形象地扯着嗓子尖叫。
黄书涵眉飞色舞,对着陆竽挤眼:怎么样,姐妹,这一趟没白来吧。
帅哥是公共产物一眨眼的工夫,篮球比赛开始了。
两队少年一上来就激烈地角逐,互不相让。
顾承带领着周鑫、邓洋杰、李德凯、许聪几个,另一队是江淮宁、沈欢,连同另外三个人。
顾承率先抢到球,没走两步就被江淮宁拦截,夺了过去。
原先给顾承捧场的那些女生看见这一幕,控制不住激动的心情,站起来大喊帅哥加油。
她们不知道江淮宁的名字,只能称呼他帅哥。
黄书涵笑得前俯后仰。
顾承也有今天啊,风头全让人抢了去。
视线一瞥,黄书涵瞧见赛场外那道亭亭玉立的纤瘦身影。
女孩穿着及膝的白裙子,乌黑柔顺的长发披肩,皮肤很白,露出来的小腿又细又直,白色袜子配黑色小皮鞋。
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抖落点点光晕在她身上,让她看起来好像掉落林间的仙子。
好亮丽的一道风景线。
哎。
黄书涵拉了拉陆竽的手臂,嗓音低低地说,那边那个女生,穿白裙子的,看着有点眼熟,你觉不觉得?陆竽的视线从篮球场上转移,看向黄书涵口中的女生,静静地打量了一会儿,摇头说:没见过。
算了,问你等于白问,你的眼睛成天盯在书本上。
董秋婉眯着眼看了好久:我也没见过。
黄书涵彻底放弃打听,突然想到什么,话锋一转说:你们说,那个女生……不会是江淮宁的女朋友吧?跟他一块来的。
江淮宁在超市拿的那个甜筒就是给她的。
我去,名草有主的男生我可没兴趣看。
陆竽扑哧一笑:你哪儿来那么多想法?黄书涵不管,霸道地宣布:帅哥就该是公共产物,留给大家欣赏的!别说了,专心看比赛。
陆竽拍了下她膝盖,示意她别再乱说了,那个女生距离她们不远,让人听见多不好。
黄书涵嘀咕:你看得懂吗?陆竽一噎,实话实说:看不懂。
哈哈,我也看不懂球。
但不妨碍她们看得热血沸腾!那边有没上场的男生在给两队计分,目前江淮宁所在的球队领先了四分。
刚记录完,江淮宁跳跃起来,扬手投篮,篮球在空中划了一道长长的抛物线,精准地掉落进篮筐里。
标准的三分球。
江淮宁队领先七分。
顾承喘口气,郁闷地瞄了一眼江淮宁,不由地腹诽道,这家伙打哪儿来的,以前都没见过,打篮球这么猛。
沈欢热情高涨地挥手:老江,这里!他的站位适合扣篮,江淮宁逮住机会,做了个假动作,绕过面前一个阻拦的男生,将手里篮球传给沈欢。
沈欢顺利接到球,想象中的画面是他跳起来,一手挂住篮筐,另一只手轻松将篮球投进去,再松手落地,完美耍帅。
然而现实是,他刚跳起来一截,手里篮球就被顾承拍掉,夺走了。
沈欢在原地懵了一秒:……靠!一场比赛下来,江淮宁队最终以高出两分的优势赢得胜利。
本来会赢得更漂亮,只怪他们队有个猪队友。
江淮宁擦了擦额头的汗,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沈欢,叹口气,娱乐性质的篮球赛,不该要求太多。
沈欢人菜还不肯承认,两手叉腰,上气不接下气地问:你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我们队赢了诶!江淮宁淡淡一笑,回应:没什么意思。
同一队的另外三个男生过来跟江淮宁碰拳,夸赞他篮球打得好。
顾承喂了一声,江淮宁朝他看过去。
顾承抬手将汗湿的头发捋到头顶,露出光洁的额头:你叫什么名字?江淮宁,长江的江,淮河的淮,安宁的宁。
顾承握拳,跟他碰了一下:顾承,义无反顾的顾,一脉相承的承。
听他这样介绍自己,江淮宁笑了一下,紧接着,其他人也ᴶˢᴳ开始自我介绍。
一场篮球赛,一帮少年就这么认识了。
看比赛的女生瞅准他们说话的空当,小跑上前来送水。
黄头发的女生坚定不移地给顾承递水,其他的则围到江淮宁身边去。
江淮宁后退一步,险些招架不住,一转头,正瞧见沈欢露出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颇为无语。
姐,我的水呢!沈欢不管兄弟,朝旁边喊了一声。
沈黎这才抬步走来,视线往江淮宁那边瞥了一眼,很快收了回来,将沈欢先前没喝完的冰红茶递过去给他。
等沈欢接过,沈黎转个身,不动声色地打量凑到江淮宁跟前的那个女生,抿了抿唇,递上矿泉水,声音不轻不重,刚好够周围的人听见:江淮宁。
江淮宁借此机会得以脱身,舒了一口气:谢谢。
从她手里接过水,他拧开瓶盖,仰起脖子一口气喝了大半瓶。
随着吞咽的动作,男生的喉结上下滚动,在阳光下透着一丝别样的性感,看得边上几个女生红了脸。
——顾承和黄头发的女生僵持半天,到底没要她的水。
顾承!眼见顾承头也不回地走到树荫下,黄头发的女生一跺脚,涨红着脸,难堪极了,偏偏没什么办法。
你要不从了赵盼妍吧?跟在你屁股后面大半年了。
黄书涵一手撑着腮,看完一出好戏,幽幽地感慨。
顾承横了她一眼:就你话多,能不能跟陆竽学学。
黄书涵气急败坏,作势踢他一脚。
顾承闪身躲开,问陆竽:有水吗?带过来的水喝完了,渴死了。
没有……话音还没落地,陆竽手中一空,她没喝完的半瓶冰红茶被顾承抽走了,他笑着说:这不有吗?旋开瓶盖,他嘴巴没碰瓶口,举起瓶子悬空往嘴里倒,咕咚咕咚给喝完了。
陆竽眼睁睁看着饮料见了底,只剩个空瓶,反应过来后,跳起来打他:那是黄书涵给我买的!顾承一边躲避她的攻击,一边扭头说:瞧你小气的样,回头我给你买一箱行了吧?啊!别打别打……我不要。
陆竽气不过,追着他打,一时间篮球场上的人都被这两人的动静惊到了,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
江淮宁一手握着矿泉水,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瞧见那女生拍了一下顾承的脑袋,两人才勉强休战。
一旁站着的沈黎自言自语一般小声说了句:怪不得那男生不肯要别人递的水呢…… 四百块够吗下午五点多,陆竽骑着自行车,迎着暴烈的夕阳回到家。
还没进屋,她就听见陆国铭的声音,温和慈爱:你这都快开学了,作业写完了吗?一天到晚就知道看电视,什么时候你能跟你姐一样,不用我操心就好了。
陆延眼睛盯着电视里播放的《猪猪侠》,乖巧地回:写完了写完了。
陆竽进了客厅,在门边的鞋架处换上拖鞋,跟陆国铭打招呼:爸,你回来了。
啊,明天放一天假。
陆国铭闻声,朝她看去一眼,你明天开学要用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吗?差不多了,我晚上再检查一遍。
陆国铭闻言,便没再啰嗦。
不管是学习上还是生活上,他这个女儿都非常让人省心,反观陆延,才上小学一年级就问题一大堆,跟他姐姐相比简直天壤之别。
厨房里,夏竹将炖好的鸡汤盛出来,侧个身,声音穿过院子传到客厅里:电视停了,洗个手过来吃饭。
陆延扭头回:来啦。
拿遥控器关了电视,陆延从长条木椅上溜下来,穿上拖鞋往院子里跑。
陆国铭哭笑不得地摇摇头,起身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镇的啤酒,对陆竽说:你弟他就吃饭最积极,学习上要是有这个冲劲儿我就阿弥陀佛了。
陆竽笑了笑,搬出两张椅子,下了台阶,放到院子里。
一整个夏天,一家人都是在院子里吃晚饭。
水泥地暴晒了一天,热气蒸腾,饭前泼上几桶水井里抽出来的沁凉的水,温度很快就降了下来。
陆延,一边去,别挡路。
夏竹将一盆鸡汤端上桌,手烫得不行,连忙捏了捏耳垂。
陆竽帮着端出一盘肉末茄子,一盘凉拌黄瓜皮蛋。
夏竹转个身折回厨房,又端来一盘豇豆炒肉、一碗秋葵蒸蛋,都是时令蔬菜,自家菜园子里种的。
陆延坐下开吃,被陆国铭拿筷子尾端敲了下脑袋:去看看你爷爷奶奶吃饭没,叫过来一块吃。
爷爷奶奶就住在隔壁,两家隔着一道院墙。
两位老人平时不和儿子儿媳一起吃饭。
一来,老人家口味不一样,吃不惯夏竹烧的菜;二来,陆福年身患痼疾,在饭食上格外讲究,也只有妻子刘春秀的手艺能让他少些挑剔。
刘春秀常常在邻里间打趣说,家里这个老家伙,没有少爷的命,偏得了少爷的病,跟着他不知得吃多少苦。
嘴上这么说,刘春秀心里是乐意的。
她一手好厨艺是年轻时跟着流水席的掌勺大师傅学的,一般人比不上。
临到老了,身边能有人惦记着她一手厨艺,她也满足得很。
陆延嘴里叼着一块凉拌黄瓜,伸长脖子,像一只大白鹅,隔着院墙喊:爷爷,奶奶,过来喝鸡汤!陆国铭嫌弃道:让你过去喊,你扯着嗓子叫魂呢。
马上就来。
院墙另一边,刘春秀笑着应了一声。
陆延这才坐回自己的位子,从盆里捞出一块鸡肉,低着头啃。
陆国铭并拢一双木筷,对准啤酒瓶盖,往木桌边缘轻巧地一磕,瓶盖撬开了,将啤酒倒进玻璃杯里。
过了一会儿,陆福年和刘春秀过来了。
两位老人也正准备吃晚饭,干脆把菜端了过来,一盘流水席上经典的梅菜扣肉,一盘清炒藕片,还有一小碟自家做的豆瓣酱。
吃饭的小木桌快放不下了。
陆福年今年66 岁,哪怕每日的伙食不差,因着生病,瘦得只剩一把干柴似的骨头,坐下来吃了两筷子菜,随口问陆竽:明天开学?陆竽在啃鸡翅,看了一眼爷爷:嗯。
眨眼读高二了。
陆福年笑笑,再不久就是高三了。
陆国铭笑着接话:爸,哪儿那么快。
说说笑笑,一顿饭吃得饱足又舒心。
夏竹给几人盛了锅里剩下的鸡汤,一边喝着汤,一边对陆竽说:你爸明天休息,正好让他送你去报名。
陆竽放下碗,连忙摇头说:不用,我又不是小孩子,哪儿还需要家长领着去报名。
说着,她自己先笑了,我和黄书涵、顾承他们约好了,明早一起坐车去学校。
我爸好不容易放一天假,别麻烦他了。
陆国铭向来是饭桌上最后一个吃完的,他喜欢喝着小酒慢悠悠地吃,闻言,端着酒杯顿了两秒:真不用送?不用。
陆竽再三保证自己没问题。
陆延摇头晃脑地说:我也要自己去报名。
夏竹扑哧笑了起来:你?钱给你只会弄丢。
——夜幕降临,白天的蝉鸣声似乎没那么聒噪,蛙叫声却在田畦间连成一片。
不知名的小虫子循着光亮,不要命地撞上灯泡。
陆竽先冲了澡,上楼,回房接着整理下午没整理完的行李。
收拾完出了一身汗,感觉澡白洗了。
这一栋两层楼的自建房地理位置不好,夏季西晒,阳光照射一整天后,晚上屋里热得能闷死人。
家里没装空调,每间房里配一台电风扇。
此刻,深灰色的旧风扇摇摇晃晃地转动,扇叶咯吱咯吱地响,扇出来的风里都裹挟着热气。
陆竽直起身喘口气,听见敲门声,扭头瞧见夏竹推门进来。
都收拾好了?我还说上来帮你收拾呢。
夏竹扫了一眼椅子上鼓鼓囊囊的行李袋,嗔怪道,你马马虎虎的,总是丢三落四。
陆竽一撇嘴,急着反驳:哪有。
夏竹轻笑一声,不跟她辩论,展开手里一沓红钞票:报名费是一千二对吧?陆竽愣了一下,点点头。
夏竹先数出来一千二给她,再就是生活费,到国庆节放假,那就是整一个月:四百块够吗?够了,我上学期还有没用完的。
陆竽盘腿坐在床边,头发挽了个松垮垮的丸子,仰头看着夏竹。
昽山高中伙食好,餐费便宜,一天十块钱足够,一个月四百块都有剩的。
陆竽不爱乱花钱,剩余的钱会攒起来,存进小金库里,以备不时之需。
夏竹数了四张一百元递给她,叮嘱她藏好钱:生活费放在书包夹层里,口袋里装点零钱坐车就行。
报名费去了学校就第一时间交到老师手里,别带着走南走北的,容易掉。
陆竽听话地点点头,当下就拿过书包,拉开拉链,把钱装进里面的一个小夹层里,夹层的封口还带了一个小拉链。
夏竹很满意,又问:坐车的零钱ᴶˢᴳ有吗?陆竽还没回答,夏竹就从裤兜里摸出一张五十的:给。
陆竽咽回了那个有字,笑眯眯地接过来,塞进明天要穿的衣服的口袋里。
夏竹见她一副小财迷的样子,没忍住笑了一声,说:明天到学校后别忘了给我打电话报平安,别等着我给你打。
从家里坐车去县城,少说得一个小时呢,当妈的哪能不担心。
孩子不管多大岁数,在妈妈眼里仍然是孩子。
知道了。
陆竽小鸡啄米般点头。
不说了,你早点睡觉,明天早上尽量坐第一趟班车,晚了人多。
夏竹不放心地叮咛一句,替她关上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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