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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手皇妃谋天下

杀手皇妃谋天下

花惜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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组织最强的杀手却意外穿成皇家弃妃?上有毒母贱妹戕害,下有恶仆刁奴欺主中间还有个道貌岸然的便宜老爹只知沽名钓誉怎么办?这是开局就要随时over的节奏啊,可她偏偏不是苟命的性格,那就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对杀一双!等虐完这群宵小再纵马长歌,诗酒天涯,肆意享受一下这美好的穿越人生可没想到,半路杀却出个妖孽王爷要让自己去刺杀皇帝?WTF?这是非得逼着自己把小命送了?好吧,本来以为是宅斗,没想到却是宫斗!进宫以后,答应,美人,婕妤,贵妃一个个强敌环伺,她只能收敛锋芒,步步为营可不幸的是,明黄袍男人竟一个劲的命她去侍寝狗皇帝,这不是给自己拉仇恨么!姑奶奶可是来刺杀你的!

来源:掌中云   主角: 花惜芷褚胥之   时间:2022-04-02 05:56:34

小说介绍

花惜芷褚胥之《杀手皇妃谋天下》讲的是组织最强的杀手却意外穿成皇家弃妃?上有毒母贱妹戕害,下有恶仆刁奴欺主中间还有个道貌岸然的便宜老爹只知沽名钓誉怎么办?这是开局就要随时over的节奏啊,可她偏偏不是苟命的性格,那就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对杀一双!等虐完这群宵小再纵马长歌,诗酒天涯,肆意享受一下这美好的穿越人生可没想到,半路杀却出个妖孽王爷要让自己去刺杀皇帝?WTF?这是非得逼着自己把小命送了?好吧,本来以为是宅斗,没想到却是宫斗!进宫以后,答应,美人,婕妤,贵妃一个个强敌环伺,她只能收敛锋芒,步步为营可不幸的是,明黄袍男人竟一个劲的命她去侍寝狗皇帝,这不是给自己拉仇恨么!姑奶奶可是来刺杀你的!

第1章

精彩节选


风速3.78m/S,湿度21/rh,地转偏向力7.3f
一切数据确定无误后,少女在一块平整的草地上架起一把黑色的狙击枪,瞄准了两千米开外的一条铁轨。
从盒中取出了一颗满是繁复花纹的子弹,将其推入了枪膛。
几乎在同一时间,少女身.下的泥土发生了轻微的抖动,一辆每小时350公里列车从地平线的远端俯冲了过来!
少女只是静静的等待着,在第十一节车厢掠过的瞬间,她开枪了。
砰!
子弹在压缩气体的推动下从枪管中迸射而出,旋转着刺破了空气!
跨越了上千米的距离,击穿了车窗玻璃。
精准的命中的十二号车厢上B12座位上的客人,污秽的鲜血溅了旁人一身。
“任务完成。”耳麦中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少女不言不语,只是默默的收起了狙击器材,并且将自己留下的痕迹全部抹除。
她是组织中实力最为强大杀手之一,在所有的任务当中都是一击必杀,无一例外。
每次执行狙杀任务只会携带一颗子弹。
代号:花
不过今日的任务似乎与往常有些不同,在她完成任务后线人并没有给出她下一步行动的指示。
就在她准备开口询问时,耳麦那头却传来了线人的低语,“抱歉。”
不妙的感觉在心底蔓延,还未等她做出反应,挂在耳朵上的耳麦便骤然发生了爆炸!
看了这次自己狙杀了一个了不起的家伙呢,连自己这种级别的杀手都会被组织放弃。
火光亮起,最后一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少女的世界陷入了永夜。
......
京城
平日里安静祥和的叶府今日却透着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
所有下人在路过的柴房时都会忍不住往门缝中多看上两眼。
“听说了吗?二小姐回来了。”
“二小姐?她不是进宫当了娘娘了吗?伴皇上左右,已经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昨日二小姐被从宫中赶出来了,还被削去了美人之位。”
“我还以为飞上枝头就能变凤凰了,原来落毛鸡始终还是落毛鸡吗?”
两个下人一边从柴房路过一边小声议论着。
厅堂中
此时叶家的几位主事者齐聚一堂,共同商议着一件要事。
昨日夜里,原本族中视做骄傲的叶家二小姐叶舞瞳,突然被丢弃在了叶家门口的石阶上。
衣裙染血,气息奄奄,仅剩下了半口气。
叶家家主大惊,经询问后才从禁卫军口中含糊的得知了一些消息。
原来是叶舞瞳在宫中得罪了太后身边的红人云贵妃,才落的如今这个下场。
原本被叶家仰仗的靠山顿时便成了烫手的山芋,叶明山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只得将其暂时安顿在柴房中,待明日再行处置。
“要我说啊,还是早点把这个晦气东西早点赶出去。”平日里便与叶舞瞳有些过节的三小姐率先开口道。
“庶就是庶,哪怕进宫成了美.人也还是庶,有些事是天注定,没办法改变的。”
“二小姐出宫时被丈了二十棍,还被泼了冷水,染了风寒。
如果不及时医治的话,估计活不了多久了。”
“那就赶紧把她扔出去,让她不要死在叶府。”三小姐冷冷的道,“要是因为她得罪了云贵妃!你们谁担当的起?”
厅堂中鸦雀无声,没人敢反驳三小姐的话。
早在两年前,二小姐还未进宫时,叶灵瞳便处处针对自己这个庶出身的姐姐,在二小姐进宫后更是嘲讽其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天生贱格,放着叶家的小姐不当,非要跑去宫里给人当佣人。
结果仅仅两年时间,叶舞瞳便从一介宫女晋升成了叶美人,成了叶家的牌面,还通过各种手腕在官场内提拔了一些叶家人,让叶家的地位在京城一路水涨船高。
这更是让原本便看其不爽的三小姐妒忌的发疯。
如今见其落难,自然得上去狠狠踩上几脚才是。
而其他人的想法大抵也都是相同的,曾今你是叶美人,大家都仰仗你几分,叫你一声娘娘。
但你如今成了废人,那就也别怪我们无情了。
只不过,谁也不好开口当这个恶人,既然三小姐已经帮他们开了口,他们只需要顺水推舟便好。
叶明山叹了一口气,看向了屋里的其他人,却无一人敢与他对视,显然大家都默认了这个决定。
“既然大家都没什么说的,那这件事就交给灵瞳去做吧。”叶明山道。
散场后,叶灵瞳带着几个恶仆直扑柴房。
其实早在昨日的那个寒夜当中,叶舞瞳就已经死去了,随之降临的便是花的灵魂。
潮水般涌入的记忆告诉她。
她是怎样被云贵妃诬陷,又是怎样在牢狱中被屈打成招,最后在云贵妃的虚情假意中保住了一条命,被削去了美人之位,像是死狗一般被丢在了叶家的柴房当中。
不甘,愤怒,怨念,堆积在这具身体当中的情绪如同山火般爆发开来,甚至一度影响到了花的思维。
澎湃的杀心让她想要将整个叶府上下,皇宫内院屠个干净!
不过最终还是因为这具孱弱的身躯,降临到此处的花才没能展开行动。
只是偷偷找来了一根木刺撬开了柴房的锁,又从厢房中取了一些银钱,溜出了叶府。
等到叶灵瞳赶到的时候,柴房中除了那件染血的衣裙,哪里还有半点叶舞瞳的影子。
......
而此时的叶舞瞳已经换上了一件青色的长裙,罩着面纱。
一瘸一拐的朝着不远处的药店赶去。
自己身上的伤口已经感染了,从苏醒到现在一直都是高烧不退,如果不赶紧治疗后面可能会出大问题。
当大夫摸到叶舞瞳的脉搏时,满脸的褶子都抖了抖。
片刻后才一脸难色的对叶舞瞳道,“姑娘,你身负重伤,又风寒入骨,在下实乃回天乏术已。”
“庸医。”叶舞瞳不留情面的道。
“你说什么?!”一旁的弟子听到后直接跳了出来,他师傅可是京城内有名的圣手,如今竟被一女流之辈叫做庸医,他怎么忍得了。

“你怎么跟我师傅说话的?”
“庸医?你知不知道这块门匾是谁赐下来的。”弟子指着门楣上医者仁心四个大字道。
“这是当朝圣上,当年微服私访赐下的!”
连同身后排队的病患也都不由分说的指责起了叶舞瞳不识好歹,竟敢在这里大放厥词。
大夫连忙拦下自己的徒弟,在他看来叶舞瞳就是个将死之人,死者为大,谵言妄语实乃正常,又怎能与她一般计较。
“姑娘,此症若为早发尚可医治,如今已入骨髓,药石无医,实在不是我荆某拙藏,换做皇城御医也定是同一答复,若此还为庸医,那便为庸医吧。”
“算了,不跟你计较。”叶舞瞳直接从柜桌上抓来了一张草纸,提笔便写。
荆芥两钱,防风两钱,羌活一钱,独活两钱……
数分钟后,在大夫一脸震惊的神情当中,叶舞瞳将一张药方塞到了他的手上。
“原来药……还可以如此叠用吗?”
行医数十年的他自然能一眼看出,叶舞瞳这张方子可不是乱写的,每样药的功效各不相同,都无法医治之症,但若将其叠用或许真能有起死回生之效。
“按此方抓一副药。”
“好,好,好。”老大夫连说了三个好字,拿着药方,一边分析着其中药理,一边在药柜中取药,脸上还时不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不仅是其弟子,连同排队治病的病患都有些不敢相信。
这女子真有法解决荆大夫都无法医治的病症?
没过多久荆大夫便将所有药物置于袋中,正想询问叶舞瞳师出何方之时,叶舞瞳却又劈头盖脸的扔来了两份药方,分别用来治疗内外伤势。
荆大夫只好又幸福的忙碌了起来。
只有同为大夫的他才知道这些经过改良的药方的价值,就单单方才那一副风寒汤剂,若以他的名字宣扬出去便可名扬九州。
若是凑齐一册,便可名垂青史!
也不知道这位姑娘是谁家弟子,竟将此等药方随意外传。
而他不知道的是,像是这种常规的药方只要叶舞瞳愿意,她可以随便写上几册。
杀手受伤是常事,通常都会备一些药物在身上,在极端情况下利用植物制造一些止血酊也都是必修课。
而叶舞瞳有些不同,在训练之外,出于兴趣她几乎将那些稍有名气的中医学典籍翻了个遍,论医药知识储备并不弱于那些科班出身的医学生。
做杀手的时候几乎用不上,没想到却在这种地方用上了。
等到剩下两幅药剂,也都按照叶舞瞳的要求全都研磨成粉包在袋中后,荆大夫才恭恭敬敬将那三张药方叠在一起递给叶舞瞳。
“送你了。”叶舞瞳道。
“什么?”荆大夫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别人不知道这三副药方的价值,他还能不知道吗?
这三张纸就算是千两黄金白银也难求啊,结果就真如同草纸一般送给自己了?
荆大夫的双手颤抖着,正准备婉拒叶舞瞳的好意时,却发现她已经提着三包药走出十数米远了。
“师傅,她药钱还没给呢,我去把她追回来。”一旁的弟子好意提醒道。
荆大夫闻言反手一吧掌便将自己的徒弟扇了个人仰马翻,指着瘫坐在地上的徒弟道,“不成器的东西,真是没有半点眼力!”
转而又像是变戏法似的换了一副脸色,一脸谄媚,远远的冲着叶舞瞳喊道,“姑娘,您好歹留一姓名,日后好相见啊!”
叶舞瞳听闻后驻足了片刻,手指沾水在桌上留下了一个“花”字,转身便消失在人海。
离开了药铺,叶舞瞳买了一些煎煮药物的器具,找了一家客栈。
赏了小二些银钱让他将药煮好后送至厢房,便上楼休息了。
褪去衣裙,将其中用来治疗外伤的药粉冲水搅成膏状,敷在了伤口上。
看着躯体上大块的红.肿与凌乱的鞭痕,那股无根的怒意又如同野火燎原般,在心底疯狂滋生。
叶舞瞳花了好大功夫才将情绪平复下去。
看来,如果自己不帮这具身躯的原主人解决遗留问题,自己后面的日子是别想太平了。
也罢,就当是接了一份委托吧。
任务并不算复杂,叶家满门外加一个云贵妃。
酬劳则是这这具身躯的掌控权。
只不过如今自己势单力薄,实力也远不如从前,一切都要从长计议。
.......
此时叶家
叶舞瞳失踪了?
这一消息如同晴天霹雳一般,落在了叶灵瞳的脑袋上。
整个叶家上上下下都在叶灵瞳的号令下开始寻找起了叶舞瞳的踪迹。
甚至她还派下人在京城中寻找起了叶舞瞳,试图将她从茫茫人海中揪出来。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姐妹情深,妹妹担心姐姐的安危才如此上心的呢。
但熟识她的人都知道她打的什么算盘,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而她对叶舞瞳的妒与恨也同样是如此。
单单将叶舞瞳逐出叶府怎么能消她的心头之恨?
如今叶舞瞳落在了她的手里,还失了所有依凭,就连家中的黄狗都不会站在她那一边。
她要将最为狠辣的报复在叶舞瞳身上统统用上一遍。
听闻叶舞瞳虽晋升为美人,但却还未侍寝,现在仍是处.子之身。
依照她所想,自己抓住叶舞瞳后首要做的便是给她灌上媚.药,扔进花街柳巷,等过上三日再来取她,若是死了也就罢了,若是没死......哼哼,那之后想死就没那么容易了。
一连找了三日,都没有半点影子。
有人猜测叶舞瞳可能是预料到了留在叶家没什么好下场,于是便在醒来后便逃离了叶家。
有人说,叶舞瞳可能是让她在宫中结识的高人给救走了。
叶灵瞳恨的牙痒痒却无计可施,只得将叶舞瞳的闺房砸了个稀巴烂,以此泄愤。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场风波以这种虎头蛇尾的方式结束之时,一道青衣身影来到了叶府门前。
“来着何人?”两位身形硕壮的恶仆拦住了青衣人的去路。
青衣人摘下了自己的斗笠,露出了一张娇小可人的脸。

“二,二小姐......”
两位恶仆直接愣住了,前些天三小姐跟疯了一样四处寻找二小姐,将整个叶府都搅的鸡犬不宁,恨不得掘地三尺。
结果现在二小姐竟然自己送上门了?
“让开。”叶舞瞳道。
“二小姐,我们......”
“还要我再说一遍吗?”叶舞瞳轻语道。
一股彻骨的杀意以叶舞瞳为中心弥漫开来,让两位恶仆都为之胆寒,不自觉的便为叶舞瞳让出了一条路来。
等到叶舞瞳离开后,两人才发觉背后已经出了一层白毛汗。
“二小姐怎么回来了?”
“我去禀报三小姐。”
叶舞瞳进入府中后直着朝着厢房赶去,她只想从叶府取走一样东西,然后离开。
沿途也有不少家仆认出了叶舞瞳,惊愕异常,但碍于叶府二小姐的余威也不敢多加阻拦,只能眼睁睁叶舞瞳闯入叶府。
叶舞瞳来到了曾经自己的住处,推开门,原本整洁干净的房间如今就像是遭了贼一般,自己的物件被扔的满地都是,连同桌腿都被人拆断了一条。
叶舞瞳来到了床前,用随身携带的匕首插进了地砖的缝隙,撬出了一块青砖。
青砖下是一方被油纸包住的木匣,木匣中是一块玉佩与一些金饰。
这是叶舞瞳母亲的嫁妆,也是她最后留给叶舞瞳的东西。
叶明山在京城为官,凭借举人的身份娶了国子监祭酒的女儿为妻,为其诞下一子,次年因垂涎水运商脉之暴利,娶了商户之女为妾,诞下叶舞瞳。
数年后因水运商脉全部被朝廷收编,叶舞瞳母亲的地位便一落千丈,不久后便染病身亡。
似乎是早已经预见了自己女儿的悲惨命运,叶舞瞳母亲临死前便吩咐她十四岁时进宫,并且让其走投无路时挖开床前的那块青砖。
拿着着匣中的那块玉佩去中原找一个叫做楚庄然的人,那是她的舅舅,只要看到那块玉佩,那个男人必然会保她平安。
叶舞瞳将玉佩与金饰都揣进了怀里,想要离开,却在拉开门的瞬间与赶来的叶灵瞳撞了个满怀。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叶灵瞳的眼中顿时来了火气,对跟在身后的两位恶仆道,“抓住她!”
两个恶仆不由分说的便朝着房间中扑去,叶灵瞳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甚至已经在脑海中构思起了接下来叶舞瞳的惨相了。
但现实很快便还以颜色。
只见叶舞瞳如同脱兔一般凭靠着身形的灵巧,一个闪身便绕到了两人的身后,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出了两把匕首,仅仅是一个错身便在两人的身上分别留下了两条刀口,刀刀见骨。
鲜血喷涌,两个恶仆在哀嚎中倒地不起,而叶灵瞳还未回过神时一把带血的刀便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叶灵瞳愣在原地,身躯如同糠筛般抖动,白色的衣裙上除了血迹外还多出了一大片淡黄色的水渍。
“看来妹妹你最近火气有点大呢,回头多吃点莲子消消暑。”叶舞瞳凑到叶灵瞳耳畔轻语道。
“不要杀我,杀了我叶家是不会放过你的。”叶灵瞳颤巍巍的哀求道。
“你可是我的亲妹妹啊,我怎么会杀你呢?”叶舞瞳用刀尖抵在叶灵瞳的肌肤上打着圈。
“带我去见叶明山,我便放了你。”
原本叶舞瞳只想效仿一下古贤,轻轻的走,轻轻的来,不带走一片云彩。
但没办法,叶灵瞳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
那只好在今日与叶家做个了断,日后杀起来也更干净利落。
叶舞瞳将刀尖抵在叶灵瞳的腰间,用衣袖遮住,两人一同前往后院莲池。
沿途遇见家仆,叶灵瞳几次想要呼救逃脱,都被叶舞瞳给拦了下来。
家仆虽也疑惑,不解两位小姐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一路来到莲池凉亭处,此时的叶明山正在与几位朝廷中的朋友饮酒赏花。
在叶灵瞳看到叶明山的下一刻,便摆脱了叶舞瞳的控制,哭喊着扑到了叶明山的怀里。
“爹,二姐要杀我。”
叶明山有些发蒙,还有舞瞳怎么回来了?
但老江湖毕竟还是老江湖,不管发生了什么,最重要的是自己不能自己这群朋友面前丢了脸面。
于是边想蒙混过关,将自己的两个女儿全部赶下去。
“你们两姐妹要和睦相处才是,莫要打闹,爹爹正在和客人商量要事。”
“来人啊,将两位小姐......”
“叶明山。”叶舞瞳打断道。
气氛突然安静,所以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叶舞瞳的身上,就连倚靠在栏杆上的蟒袍男子都睁开了眼。
“我回来只为告诉你一件事,我叶舞瞳从今日起与你叶家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叶明山怒目圆睁,死死的盯着叶舞瞳。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如果换个时间换个地点,叶明山巴不得听到这句话,但是在自己数位同僚的面前说出这句话,那就是在打自己的脸!
“自从水运商脉收归朝廷后,我母亲就没有过上一天好日子,就连她临死之际你都没来看她一眼。
我十四岁入宫,吃尽苦头,一步步坐上美人之位,数次在宫中提拔叶府中人,就连你能坐到如今这个位置都我的功劳,在我落难之际你们叶府却将我弃置柴房,甚至想将我置于死地!
这个叶府,我真的还有待下去的必要吗?”
“你...你...”叶明山气的差点一口气没缓过来,伸着食指,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来人,将这个口出狂言,血口喷人的女人拿下!”叶灵瞳恰合时宜的来上了一句。
叶舞瞳笑了笑,在作恶这方面这些人从来不会让自己失望,不过好在自己早有准备,两把匕首落入手中,仅仅是一个照面便解决了一位身披甲衣的士兵。
腾挪闪躲之间接连挑断了数人的经脉,跃上墙头,在被包围之前踏着瓦砾逃离了叶府。
蟒袍男子看着叶舞瞳的背影,嘴角勾起了一缕若有若无的笑容,“有意思。”

逃出叶府,叶舞瞳钻进了小巷中,等再次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上了一身灰衣,用从叶府带出来的金器在当铺中兑换了些现银。
又从马市中买来了一匹骏马,带上放在客栈中的干粮,仅仅不到半个时辰叶舞瞳便出了京城。
如今的叶舞瞳已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只待身体复原,筹备完毕便可杀回京都将那群人全部屠个干净!
天色渐暗,叶舞瞳骑在马背上,晃晃悠悠的朝着下一处乡镇赶去,准备将那里作为自己的新据点。
但走着走着马突然不走了,不管叶舞瞳怎么驱赶马儿都不愿再往前前进半步。
叶舞瞳抬眼一看,原来是道路中央站着一个男人横着一把剑,堵住了唯一的路。
叶舞瞳下马将马儿驱赶到一边,两把玲珑小巧的匕首滑落到了手中。
两人仅仅是一个眼神的交错便明白了各自的任务。
男人收到的命令是拦下一个骑马的女人。
叶舞瞳的原则而是,挡我者死!
仅仅是眨眼的功夫那双柔若无骨的小手便握着一把匕首刺到了他的眼前,男人剑锋一横,挡下了这一击,在另一把匕首即将划开他大腿动脉时,身形一侧,躲闪了过去。
叶舞瞳有些意外,眼前这个男人似乎要比那些酒囊饭袋强上不少。
匕首上传来的力道让她手腕一阵发酸。
叶舞瞳后退了半步,高手过招只需要一招半式便可探清对方的实力,在刚刚的短兵相接中叶舞瞳明白了,对方的技巧与身法并不逊色与她。
但一把没有杀意的剑又怎么拦得住自己呢?
两把匕首如同两条灵蛇,刺向男人的周身要害,男人则挥舞着长剑挡下了所有的攻势。
百密终有一疏,还被叶舞瞳抓到了机会,一刀划向男人的颈部,男子则以攻代守,一剑劈向叶舞瞳的锁骨,但这一次叶舞瞳却没有后退,只是侧了侧身,匕首依然不偏不倚的朝着男人的颈部划去!
这个疯婆子,宁愿挨上自己一剑也要置自己与死地。
男人皱眉,失去了方才的从容,收剑变式,单足点地朝着身后跃去,晓是如此还是被叶舞瞳斩下了一缕长发。
叶舞瞳正准备乘胜追击,林中却传来了掌声。
一位身穿蟒袍的男子现身,打断了这场对决。
持剑男子收起武器走到那人面前恭恭敬敬行了一礼,道了一句王爷。
叶舞瞳认得他,今天在叶府做客的正有此人,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还拦了自己的去路。
“你好像很擅长杀人?”蟒袍男子对叶舞瞳道。
“跟你有什么关系。”叶舞瞳道。
“我想让你帮我杀一个人。”
“杀谁?”
“当朝天子。”
.......
“谁?当朝天子?”
“王爷不知道我曾是宫中娘娘吗?虽无夫妻之实,但也有夫妻之名。”
“你还会在乎这个?”
“那是自然,你得加钱。”
王爷朗声大笑,半晌后才止住了笑声。
“有趣。”
“只要你做到了,这天下除了皇位不能给你,其他的你想要什么都行。”
“我可以拒绝吗?”
“你觉得呢。”王爷话音刚落,林中便涌出了十数位蒙面人,都是些好手。
“我接了。”
“上马,跟我走吧。”
叶舞瞳重新上马,王爷也从林中牵出了一匹马匹,其余人则隐入林间不见踪影。
看来在自己赶到这里之前,他们便早已在此地埋伏很久了。
在叶府,这位王爷便盯上自己了。
“不知,天下刺客杀手如此之多,不知道王爷为什么偏偏找上了我这个半桶水?”马背上叶舞瞳对王爷道。
“这天下杀手虽多,但其中女流又有几何?”
“三?”
王爷摇了摇头,“两成不到。”
“这其中能将子钦逼退半步者又有几何?”
“寥寥数人尔。”王爷自问自答道。
“而这其中多是早已成名的老怪,如你这般稚嫩的我想不出第二个。”
“我再问你,天下杀手何其之多,又有几人与你一般进宫做过娘娘?”
“无一人尔。”王爷叹了一口气道。
“而且我要做的并不是简单的置皇上于死地,而是在他身侧藏上一把剑,一把可以随时取他性命的剑。”
“普天之下,我相信绝对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了。”
“的确。”叶舞瞳道。
“我们现在所走的好像并不是回京的官道吧。”
“不回京,去弥谙山,去寻一奇人。”
“驾!”
叶舞瞳正想继续询问,但王爷却突然扬起马鞭,趁着夜色在这条林间小道中策马狂奔,叶舞瞳之好提速跟上。
两人便这样一路疾行了三日,累了便在马上休息,饿了便在马上吃些干粮,马疲了便在驿站中换上一匹。
仅仅三日便离京七百里!
终于在第三日太阳下山前,两人来到了弥谙山的脚下。
弃马登山,在暮色降临之时,两人终于在山顶处找到了一处灯火人家。
屋内仅有两人,一位不足十岁的道童与一位白发披肩的年轻男人。
“宁王爷。”白发男子在见到王爷后微微躬身,行了一礼。
“我来这里是有事拜托你。”
“我想拜托你,为她画上一张皮。”王爷将叶舞瞳推到了白发男子的面前道。
“画皮?”叶舞瞳眨了眨眼,“那是什么?”
“你在京中闹出那么大的乱子,宫中也有熟识,这幅皮囊再进宫自然不合适。”王爷解释道。
“这位是画皮师,乃奇人,凭妙笔一只便可以更改人的相貌,换人皮囊。”
“这...”叶舞瞳惊呆了,原来尚在这种年月便有如此强大的整形手术了吗?
“姑娘你想换一副什么样的皮囊?”画师笑着问道。
“倾国倾城,祸水红颜便好。”王爷替叶舞瞳答道。
但画师却恍若未闻,只是如此带着笑意看着叶舞瞳,等待着她的回答。

“那便听王爷的吧。”叶舞瞳道。
“好。”
“请随我进来,王爷您先在此静候。”叶舞瞳随画师进了屋。
屋内宽敞,仅有一张床,床边放笔架,其上挂着一排大小不一的画笔,从小到大依次排列。
画师掏出火折,又在房中添了几盏灯,房间中顿时灯火通明,连同地板上的木纹都看的一清二楚。
紧接着他从角落取出了早已染尘的砚台,用清水洗净后,开始将材料放入砚台中用玉石研磨,所用材料不一,没有一样是叶舞瞳认识的。
有的形似金箔,灿烂炳焕,研磨后竟流出了淡金色的汁水;有的态若流沙,微光粼粼,幻幻然如梦境,如盼星河;
每次研磨出一种色彩,画师都会将其则与墨色的石盒中进行封存,画师告诉叶舞瞳这些只是画皮之前的准备。
一直到了深夜,蹲在床榻边早已昏昏欲睡的叶舞瞳才被画师摇醒。
“躺到床上。”
“哦。”
叶舞瞳乖巧的躺在了床上,如同一张画布一般在画师面前展开。
“闭眼,不要偷看。”
“嗯。”
提笔点墨,笔尖带着一股淡淡的灵气,在叶舞瞳的面颊上扫过一笔。
仿佛烛火在面颊上掠过,让叶舞瞳的身躯微微一颤。
“可能会有点疼,忍住。”
“嗯。”
伴随着这第一笔,画师也逐渐进入了状态,开始了“画皮”。
而这一画,便是一夜。
一直到第二日破晓,屋外公鸡打鸣之时,画师才将画笔掷在水瓮中,蜡油早已燃尽,盒中的料,也恰好全部用完。
画师起身,将叶舞瞳扶了起来,拿出了一面铜镜放在了叶舞瞳的面前。
当睁开眼看到镜中人的瞬间,叶舞瞳便愣住了,眼前这个女子真的是自己吗?
墨色双瞳明亮,似一弯星河,仅仅是一眼便可以将人的灵魂扯入,无暇的皮肤透出淡淡的粉红。
鼻梁挺巧,精致中又不失贵气,唇瓣粉.嫩,一颦一笑间便可夺了天下人的心智,古经中的秦罗敷大抵也不过如此吧。
画师拉开了房门,在屋外守了一夜的宁王爷顿时被惊醒,睡眼惺忪间一眼扫到了仍躺在床上的叶舞瞳,睡意顿时去了大半。
两步并做三步走到了叶舞瞳的面前,单手托住了她的下巴,两人对视。
晨风拂过,一缕山雾荡过,白衣胜雪,长发垂落,真如仙子临尘一般。
“从此以后,你便可以为自己取一个新名字了。”王爷放下了叶舞瞳的下巴负手道。
“新名字吗?”
“那不如,就叫花惜芷吧。”
宁王爷眉梢微挑,长指从完美无瑕的脸颊滑过,叶舞瞳面色如沉水一般波澜不惊,“好听。”
过堂风吹动隔扇,咯吱咯吱声在寂静的夜格外刺耳。
宁王爷盯着眼前美人,目光略沉,“下个月,后宫大选,本王会替你安排一个全新的身份让你参加,至于能不能入选看你的能力。”
顿了顿,宁王爷上前几步,长指一勾,抬起美人的下巴,拇指在光滑的皮肤上摩挲着,“你,应该不会让本王失望吧?”
“不会。”叶舞瞳盯着他的眼,“我不会让自己失望。”
三月后。
金碧辉煌的皇城外,排列整齐的马车一辆跟随一辆从永定门进入,穿过二道门后在中雍门城墙下停靠。
马车里参加选秀的官家小姐们一下来,平日里肃静的甬道一下子变得莺莺燕燕起来,满目皆是崭新亮眼的新衣裳。
掌管此次入选宫女的尚嬷嬷正站在庆云宫总管周全海的身后,见此场景上前挪动半步低语,“周公公,人到齐了。”
周全海侧头咧嘴,阳光之下笑容依旧阴森,“到没到齐,咱家都得点点。”
尚嬷嬷是宫中老人,却也被周全海的笑给惊住。
她微微颔首,将步伐退回到原位,“应当的,只是劳累了公公。”
“这都是咱家应做的。”
周全海下巴微扬,超前走着,站在一旁的两个小太监立马跟上。
官家女子排列成序,听到名字者出列重站成列。
周全海自是不会亲自点名,一个眼神给了身后小太监,小太监弓着腰就捧着花名册出来读着。
“户部侍郎尚书之女李景华……”
“赵将军之女赵蕊锦……”
“礼部侍郎尚书叶明山之女叶灵瞳……”
“叶灵瞳?是那位被废掉的叶贵妃妹妹?”
“叶家还真是不死心,被废了一个,又立马塞进来一个,还真妄想靠女儿长踏青云不成?”
官女子愤而低语。
小太监怯怯朝着周全海看了眼,见他没有反应便又继续点名。
青云携风卷来,撩动官女子脸上的帘子,惹得一阵躁动。
周全海扫了眼,看到一处惊艳的丽色时目光停顿。
清风卷起半角的帘子下,朱红唇儿微微抿着,帘子只一瞬便落下,周全海倒也看清眼睑下的一抹黑痣。
美,半隐半显的美,神秘又勾人。
他不动声色,收回的目光瞥向小太监手中的花名册上。
“……
青山县令之女花惜芷……”
周全海眼尾一挑,美人动了,娴静端庄地走出,站在队伍之中。
可惜了。
周全海微微摇头,家世太低,恐成不了气候。
隔着帘子,花惜芷将周全海微表情尽收眼底,耳边响起宁王爷的话。
“周全海是云贵妃手下得力的,你只讨好了他,便可入庆云宫。”
点名完毕,周全海看向尚嬷嬷,“还真到齐了。”
尚嬷嬷笑笑。
周全海直了直腰,“也好,这人就交给嬷嬷,咱家也能回去向贵妃娘娘交差。”
尚嬷嬷反应灵敏,“奴婢定当替贵妃娘娘好好筛选,必然不叫一些歪瓜裂枣脏了娘娘和陛下的眼。”
周全海满意一笑,手持佛尘在花名册上敲了两下,“尚嬷嬷有心了,咱家回去一定会如实告知娘娘。”
“恭送公公。”
尚嬷嬷抬头,瞥眼看向花名册,方才被周全海敲过的地方赫然有个印子,印子里有字——青山。
凡是入宫选秀者,皆要经过重重筛选,从最初的家世、年龄,到入宫后的验身、体察,每一关皆是严格,最终从五十二人中留下来二十二人。
尚嬷嬷扫了眼,下巴微扬,“先带下去休息,明日再训规矩。”
入宫学规矩这是铁律。
秀房不多,两人为一间,跟谁同住,由抽签决定。
花惜芷随手一抽,竹签上写着‘花’字。
“谁抽到了‘花’字房?”
尖锐刻薄的声音响起,花惜芷抬头,对上一双灵动的眸时,目光略沉。
还真是冤家路窄!
叶灵瞳注意到,提着裙摆过来伸手就抢花惜芷手中竹签。
但令她没有想到的是,竹签被捏的紧,纹丝不动。
周边人的目光投来,叶灵瞳被架住,收手不是,不收手也不是。
她抬着下巴睥睨,“你抽的是‘花’?”

花惜芷冷睨,葱指拂过手中竹签,“竟不知姑娘是个不识字的,这么大的‘花’字愣是瞧不见。”
‘噗嗤’周围官女子低笑起来。
叶灵瞳臊的脸通红,气急败坏抬手要打,“贱人,你敢取笑我!”
只是手刚抬起就被抓住,叶灵瞳抬头就对上花惜芷冷冽且带着杀气的眸,她心头咯噔,连说话的气势都软了下去。
花惜芷将手甩开,“叶姑娘慎言,取笑你的可不止我一人。”
在场官女子变了脸色,后知后觉自己被骂了,不由得都瞪向叶灵瞳,没有一个好脸色。
叶灵瞳有些慌,表面强装镇定,“你不要血口喷人,我说的只有你!你把牌子给我,我不要和你同住一室!”
花惜芷闪身,叶灵瞳扑了个空,十分狼狈。
“你若是不愿,大可以跟尚嬷嬷去说,没必要在我面前乱吠。”
“你!”
叶灵瞳望着花惜芷的背影,气到发抖。
“我现在可算是知道为什么叶贵妃能够成为废妃,瞧着叶家的做派,想来也是个泼辣任性的。”
“姐姐慎言,该被她听见了。”
先前说话的女子冷哼一声,看向叶灵瞳的眼神中充满不屑,“难不成我会怕她?”
叶灵瞳拳头攥紧,咬牙切齿盯着那女子。
此女子正是赵将军之女赵蕊锦!
赵家仗着救过先皇居功自傲,朝野谁敢惹他!
叶灵瞳气急,顾不上许多冲过去就要找赵蕊锦理论,凭什么将她和叶舞瞳那个贱人放在一起比较?!
“叶家妹妹。”
一旁寡言少语的李景华上前拉住。
“妹妹这唇上的胭脂可真好看,不知是哪家的?”
叶灵瞳皱眉,她与李景华只是有过片面之交。
赵蕊锦冷呵,“一丘之貉,我们走。”
李景华余光瞥到赵蕊锦走远,这才松了手,朝着叶灵瞳福身,“赵家如今权势滔天,妹妹不要一时冲动而葬送自己的前程。”
一语惊醒梦中人!
叶灵瞳恢复理智,只要她当上皇后,难道还愁没有机会整治赵蕊锦吗!
望着李景华的身影,叶灵瞳眉梢微挑,此人倒还有些价值。
花字房。
花惜芷见叶灵瞳愤愤进来,便知她在尚嬷嬷那里碰了钉子。
叶灵瞳也是天真,当真以为这里是叶家,任由她呼风唤雨了不成?
“你是不是在笑我!”
叶灵瞳被尚嬷嬷好一顿训斥,回来就看到花惜芷坐在床边整理衣裳,嘴角明显上扬,分明就是在笑她!
她怒气冲冲过去,指着花惜芷就骂,“你别得意,惹恼了我,我让我父亲断了你们花家的官运!”
“叶大人有这么大的权势,陛下可知?”花芷惜抬眸,目光清冷,“这里是宫闱,风言风语传起来是很快的。”
叶灵瞳一噎,陛下最忌讳的就是臣子搬弄权术,要是被陛下得知,叶家就会有灭顶之灾。
“不过三日,你若能老实点,这三日我们尚且能和平度过,可若不能……”
‘咔嚓’花惜芷手中的一枚玉钗瞬间断成两截。
叶灵瞳吓得往后退了半步,莫名的,她觉得花惜芷的眼神很像一个人。
“你当我是被吓大的?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动我,叶家定然不会放过你!”
叶灵瞳放完狠话,头也不回地跑到自己的隔间中,再不吱声。
花惜芷随手将玉钗扔进梳妆盒中。
在这深宫之中,有叶灵瞳作伴,想来不会无聊。
翌日卯时,时鸣钟刚敲响一声,尚嬷嬷就带人前来,将官女子一一叫起。
花惜芷用素簪简单挽了个发髻,身穿薄衫的她被风一吹显得弱不禁风。
尚嬷嬷因此多看两眼,琢磨一晚上,也没参透周全海是要留下此人还是不留。
她扬了扬下巴,站立高处,扫向众人,“诸位都是金尊玉贵,可进了这宫门,在没有面见陛下,得到陛下封赐之前,你们都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秀女……”
花惜芷低着头,阖眼小寐。
谁能想到,金尊玉贵长大的叶灵瞳打起呼噜来像头猪!
半晌,尚嬷嬷训完话,让一众人顶着花瓶练习站姿,以及走路时的步伐。
花惜芷面不改色,顶着花瓶在一众出丑的官女子当众轻松走过。
尚嬷嬷满意点头,可当想到周全海提示时笑意立刻凝固,将花惜芷单独提了出来。
“姑娘走的是好,不过太过木楞生硬,要知道,没有一个男人会喜欢木楞无趣的女人。”
官女子们幸灾乐祸。
叶灵瞳笑的最放肆,“小门小户出来的,能懂什么?真是丢人现眼!”
花惜芷神色不变,在尚嬷嬷手中竹板打过来时双手拇指一扣,这才没有下意识伸手去挡。
竹板直挺挺打在腰间,尚嬷嬷皱眉啧嘴,“腰身要放柔,你绷的这么紧实,是要硌死谁?”
叶灵瞳勾唇挑眉,“嬷嬷,她可不止腰身硬,她浑身上下都硬,您可得好好教导。”
“原以为能作为我的对手,没想到不过尔尔。”赵蕊锦冷笑,“白费了那一张好皮囊。”
“一个小门小户出来的,哪能做您的对手。”巴结赵蕊锦的是个眼睛大,鼻头翘的姑娘,名唤孙巧箬。
赵蕊锦傲然扬起下巴,目光却落到叶景华身上。
阳光直洒,将李景华的身影拖得老长,摇曳生姿。
“都是一路货色,没几个值得的!”
赵蕊锦突然来气,令孙巧箬不知所措,只能乖巧往后站了站……
另一头,花惜芷被尚嬷嬷打了十几下,原本挺立的身姿愣是被打成挺胸收腹翘臀的扭捏姿态。

“这才有几分样子,你们都以她为标准练起来。”
尚嬷嬷发话,官女子纵然有百般不愿也只能学着花惜芷的模样练起来。
这一站,就到了午时。
日头正盛,连平日里做杂活的宫婢都受不了躲到阴凉下,更别提一群娇滴滴的官女子们。
“行了,都休息会儿,半刻后继续训练。”
尚嬷嬷说完离开。
花惜芷将头顶花瓶拿下,余光闪过一个身影,她条件性护住花瓶,抓住伸过来的手臂,一个后空翻将人撂倒。
“啊——哎呦——”
叶灵瞳四脚朝天,疼的龇牙咧嘴。
这一摔,令在场众人汗颜,就连看向花惜芷的眼神都变得怪异。
“她她她……她竟然会武功?!”孙巧箬惊讶到结巴。
赵蕊锦收敛惊讶之色,嘴角一勾,“这下她算是彻底完了。”
“什么?”孙巧箬没有反应过来。
赵蕊锦嫌弃啧嘴,“皇宫大内,岂能容一个会武功的人留在陛下身边。”
孙巧箬后知后觉,心下一喜。
少了花容月貌的花惜芷,那她入选的几率就大了很多!
“花惜芷!”
叶灵瞳从未受过如此羞辱,顾不得伤痛跳起来朝着花惜芷就扑去。
“咳咳。”
小太监一声咳嗽,众人才发现周全海不知何时来到。
一个阉人,注定会被人看不起。
可若是一位有权有势的阉人,那就另当别论。
在众官女子都往一旁退时,花惜芷反而上前,将手中花瓶放到桌子上。
周全海踱步过去,盯着花惜芷看了许久,女子面色不改,一如常态。
他眯了眯眼,“你会武功?”
“不会。”花惜芷坦然,“只是跟着县衙中的捕头学过一些拳脚,用来防身。”
周全海上下打量,随而转身,“后日就是殿选,咱家就在这里预祝各位小主心想事成。”
“承周公公吉言。”
……
两日后。
参加殿选的官女子从二十二变成了十八位。
时鸣钟敲响,她们排列整齐走进昶永门。
昶永门的门槛是一应宫门中最高,这一踏就等于身陷深宫。
迈过门槛时,花惜芷看了眼,脑海中闪过一些属于原主的记忆。
当时原主迈过这门槛时,怀着激动与忐忑的心情。
但当她再次越过这门槛时,就是被人抬着出去,像个破麻袋一样地扔出了宫。
花惜芷按住胸口,压制下翻卷上来的悲愤,大踏步迈过门槛。
在号角声中,一行人来到金銮殿,根据名册花惜芷被安排到最后一列,而叶灵瞳被安排到第一列,进殿时还有意地朝着她看过来,带着挑衅的眼神。
这种眼神对花惜芷而言丝毫没有杀伤力,因为她见过太多太多眼神,导致她早就麻木。
日头西移,光影一点点减弱。
花惜芷低头顺着鞋尖看着地上的影子,终于听到自己的名字。
进入金殿,肃穆之气扑面而来。
花惜芷抬头,远距离金殿之中,坐着一位身穿明黄色长袍的男人,而男人右手边坐着一位妇人。
由于距离远,看不清他们的面容。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坐在上面的那个男人是她的任务之二,杀掉他!
金銮殿。
戚太后身子往皇帝身边侧了侧,“皇帝,你再封叶氏女哀家没什么意见,不过你要明白,后宫和外庭看似毫不相干,实则有着千丝万缕的练习,该如何权衡,你心中得有数。”
皇帝点头,“母后教导的是,依母后所言?”
戚太后坐正,“这几位都非京官之女,若是放花落选很有可能让在外面的臣子寒心,依哀家所见,倒不如全都留下。”
皇帝低垂着,眼中略过冷光,语气却顺从,“听母后的,就封她们为答应。”
戚太后满意点头。
“谢主隆恩——”
花惜芷跟随身旁几位官女子跪下谢恩,起身时眼皮一抬,瞧出金銮殿上的局势。
太后强势,然,皇帝并不怕她,反倒像是在引诱猎物掉下陷阱的猎人。
看来这后宫,水深的很。
因新册封妃嫔的寝殿还没定下,所以她们又在储秀宫住了一晚。
当晚,花惜芷准备入睡时叶灵瞳突然闯进来,将什么东西扔了过来。
她伸手接住,牛皮袋子里的东西又软又热。
叶灵瞳得意洋洋,“如今我已是美人的位分,按照规矩,你得向我请安。不过我心情好,今夜就免了你的礼。”
“那是桂花莲子糕。”
叶灵瞳突然折返,故意笑的阴沉。
“你必须全部吃掉,这是命令!”
花惜芷捏起糕点上的莲子,叶舞瞳吃莲子过敏,叶灵瞳这是起了怀疑。
叶灵瞳环手抱胸,紧盯着,“吃!”
花惜芷抬眼,一眼就看穿叶灵瞳忐忑的内心,她张嘴将莲子丢进去。
叶灵瞳凑近,两个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你……”
“怎么?美人也要吃?”
花惜芷装傻将莲子递过去。
“谁要吃你吃过的!”
叶灵瞳觉得被折辱,气汹汹转身就走。
她也是糊涂,花惜芷怎么可能会是叶舞瞳。
“啊——”
叶灵瞳脚下踩到什么东西,一滑直接腾空扑倒在地,下巴正好磕在门槛上,半颗门牙被顶了出去。
花惜芷弹出莲子的动作反手一换,捏了块糕点放到嘴中,“呀,美人你没事吧?”
叶灵瞳捂着嘴,呜呜啼哭,一见到血,两眼一翻,栽了下去……
翌日,皇帝身边总管前来宣旨,花惜芷听到自己被分配到庆云殿时越发确定,这位宁王爷看似是将所有的抉择权交给她,实际上每条路都安排的明明白白。
她不喜欢这样的辖制,得想个办法摆脱掉。
“叶美人为何不上前接旨?”

总管内官康德乐合起圣旨眉头一皱,刚册封美人就不来听旨的他还是头一次见到。
花惜芷见尚嬷嬷看过来,自觉上前,“公公息怒,昨夜叶美人因兴奋过度摔了一跤,见了血,恐冲撞了贵人,所以才没有出来。”
尚嬷嬷见势附和,“公公,这位花答应是和叶美人住在一屋里的。”
康德乐听此语气才缓和,“伤到了哪儿?”
“脸。”
“什么?脸?!”
康德乐惊讶,宫中女子靠的就是个皮囊。
“公公放心,叶美人只是磕破了皮,已经传太医看过,伤的不重,不会留疤。”
尚嬷嬷一言令康德乐微微松口气,很快他又皱眉道,“既然叶美人伤了脸,那就留在储秀宫休养,等到伤势痊愈后再搬到华庭殿。”
花惜芷眉心微蹙,由于原主记忆的原因,在听到华庭殿名字时心头骤痛。
那是原主生前居住过的宫殿,离皇帝的宣政殿极近。
……
啪!
送走了康德乐,花惜芷回到花字房,刚踏上门口台阶就听到房间里传来瓷器碎地的声音,紧接着,叶灵瞳怒骂声响起。
“见。人!”
“若不是花惜芷那个见。人,我怎么会受伤?又怎么会留在这里!”
“都怪那个见。人!”
屋中骂声越发难听,花惜芷顿了顿,收回脚,打算直接去庆云殿。
游戏才刚开始,她还不想这么快就结束与叶灵瞳之间的斗争。
“咱家原以为你是个无畏的,没想到竟是个胆小的。”
周全海从外走进院子,在距离花惜芷几步时才懒懒搭手行礼。
“奴才给花答应请安。”
花惜芷颔首,“周公公。”
花字房间里的骂声混合着瓷器摔碎的声音传来,周全海抬眼扯了扯嘴角。
“花答应真是好脾气,奴才就不行了,要是有人敢这样对奴才,奴才一定会百倍千倍地让那人偿还回来。”
花惜芷抬头,双眸含泪。
清凉风中,美人含泪越发显得孱弱,令人生怜。
“求公公怜爱。”
“哎哟,答应这可就折煞奴才了。”周全海虚扶一下。
“答应被分配到了庆云殿,那就是奴才的主子。”
花惜芷垂首哽咽,“我只是个末流的答应,没有像样的家世,只能这样任人辱骂,眼下已是这般光景,只怕日后日子会更难过,我只望,公公能护我,让我能安然度日。”
周全海上下打量着,嘴角一咧,笑了起来,“花答应真是说笑了,奴才只是个奴才,要说护,那也得是主子护奴才,可没有奴才护主子的。”
他眼珠子一转,又上前两步,“花答应可是求错人了。”
花惜芷抬头,一脸茫然与无措。
庆云殿。
青铜兽吐着袅袅香烟,与茶烹出来的茶香混着慢慢升腾。
花惜芷跪在绣着百花簇锦图案的毯子上,眼皮微抬,透过薄薄纱帐瞧见歪靠在暖阁上的云贵妃。
后宫无皇后,属云贵妃最得宠,加之又有太后的撑腰,可谓是一揽六宫,权势滔天。
站立在云贵妃身侧的周全海哈腰道,“娘娘,这就是奴才向您提起过的花答应。”
云贵妃阖起的双眸半晌才睁开,在宫女搀扶下才懒懒坐起,朝着纱帐外看去。
纱帐虽看不清容貌,却能瞧得身姿,女子身姿单薄,腰肢盈盈一手可握,很能令男人垂涎。
她挥手,宫人识趣地将纱帐拢起。
“将头抬起来。”
花惜芷抬头,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谨小慎微。
原主之所以被云贵妃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全然是因为太张扬,危及到了云贵妃的地位,所以才会被层层设计,最后惨死。
对付像云贵妃这种强势的人,唯有先伏低做小,令她放松警惕。
云贵妃碰到手边茶盏,茶盏落地摔个稀碎。
“娘娘!”周全海心疼上前捧手检查,呵斥宫人将碎片收拾掉,“还好没伤了娘娘的手。”
云贵妃将手抽出,狠狠瞪了周全海一眼,这才看向花惜芷,“你就住在西偏殿,云栽,你过去伺候。”
“娘娘……”
花惜芷瞧了当下跪地的宫女一眼,这位云栽她可记得,当初原主在宫里时,没少被她找茬欺辱。
“怎么,有意见?”
云贵妃冷冷扫去,云栽当下软了身子,连忙摇头。
“奴婢不敢,奴婢定当好好侍奉花答应。”
“行了,去吧。”
云贵妃说完就摆弄着手中一串红珠,花惜芷看了看,认出是红珊瑚所做的珠子,极其珍贵,只不过,珠子上的香味很特别。
她天生嗅觉灵敏,所以能闻到细微的香味,就算再杂的香味,也能分辨出里面有什么东西。
“花答应。”
云栽行了礼,算是认了主。
花惜芷颔首示意,跟随云栽离开。
二人一走,云贵妃抬手对着周全海的脸就是一巴掌。
周全海被打蒙,几乎是下意识地跪下。
“娘娘,奴才做错了什么您说,奴才自己打,别伤了娘娘的手。”
云贵妃冷嗤,“你弄个狐媚子在本宫身边,想要做什么!”
她一想到花惜芷那张绝色的脸,就怒火中烧!
周全海反应极快,先甩了自己两个嘴巴子,随后磕头,“娘娘息怒,奴才对娘娘忠心不二,所作所为都是为着娘娘着想。”
“呵,那你倒是说说,怎么个为本宫法。”
“娘娘您知道的,叶家又塞进一个女儿来,若不想让先前叶贵妃的事情重演,就必须找人来压制住叶灵瞳,只有她们争斗的你死我活,娘娘才能高枕无忧。”
周全海跪着上前,拉着云贵妃的裙摆,“奴才观察许久,只有这个花惜芷敢惹叶灵瞳,再加上花惜芷家世低微,在宫中举目无亲,想要生存下去,就只能依附娘娘,这样一来,娘娘就能牢牢牵制住她。”
云贵妃思忖片刻,用护甲挑起周全海下巴,右半边脸因为掌掴而变得红。肿,“疼吗?”
周全海眼眶一热,摇头道,“不疼,都怪奴才没有说清楚,让娘娘动怒伤身,都是奴才的错!”
“欸……”

云贵妃长叹息,护甲从周全海右半边脸上滑过,“本宫最信任的只有你,本宫怕,怕连你都要背叛本宫……”
周全海动容,咬牙含泪,“娘娘放心,奴才就是死也绝不会背叛娘娘!”
……
花惜芷来到西偏殿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殿中格局与布置牢记心中,比起云贵妃的主殿,西偏殿就像是宫人所居住的地方,一应摆设十分简朴,就连摆放在桌上的茶盏也是青花的。
她扫了一圈,目光落到云栽身上。
“我住在这里,你住在哪儿?”
“隔壁。”
云栽嘴比脑子快,等到反应过来时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极其敷衍的笑,“这是为了方便照顾答应。”
花惜芷没说什么,心下有了定论。
这西偏殿,就是给宫人居住的地方。
“答应就在这里歇息,等到用膳的时候奴婢自会前来通禀答应。”
云栽福了福身,不等回应转身就出去。
花惜芷双眸微眯,盯着云栽走出去的背影,若放在平日,她这样对她,她会分分钟教她如何做人,可如今不同,既然入了宫,就得事事小心谨慎,步步为营。
宫中凡事严谨,连吃饭都有规定的时辰,花惜芷掐着时间,云栽慢悠悠端饭进来时正好晚了足足两个时辰。
一碗清粥,两碟小菜,一点热乎气都没有。
云栽却笑道:“答应恕罪,云贵妃让奴婢去剪裁过秋的衣裳,一时之间竟忘了时辰,让答应等到现在。”
“答应快些食用吧,这饭菜是简单些,不过奴婢也是为了答应的身体着想,夜间实在是不宜吃那些油腻荤腥的。”
花惜芷盯着云栽,从那一双杏眸中看到了幸灾乐祸,她柔柔一笑,拿起筷子,“这已经很好了,在家中时倒是连口白米饭都吃不上呢。”
她说的是前世执行任务的时候,有时候为了埋伏一个人,几天几夜窝在一个地方不能动,饿了就挖虫子吃,渴了就喝露水。
云栽有些吃惊,小声嘟囔,“果然是小门小户出来的,一碗白粥都觉得好,真是上不了台面。”
说着极其敷衍地行了个礼,“答应慢吃,奴婢手中还有些活要去做。”
花惜芷见她出去,将筷子放下,这白粥和小菜不光是凉的还是馊的。
……
“娘娘,花答应在门口等着向您请安。”
周全海进来先行礼,后上前替云贵妃捶着腿。
坐在梳妆镜前的云贵妃仔细端详着自己的容貌,美是美,只是不像年少时那般惊艳了,她在镜中瞟了眼为她梳妆的云栽。
“你的主子在外面,你出去侍奉着吧。”
云栽一听慌了神,赶忙跪下,“奴婢的主子只有娘娘,奴婢愿以死证明对娘娘的衷心!”
云贵妃挑选了一只珊瑚步摇,红艳如血的步摇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她抿唇,语气淡淡,“起来吧,本宫不过就说了一句,何必要死要活?”
她将步摇递过去,“替本宫簪上。”
“是。”
云栽爬起来,将梳子放到桌上时手心一凉,她忙将手心里的汗擦了,双手接过步摇小心翼翼地簪到发髻中。
周全海抬眼瞧了下,眼珠子一转,看向云贵妃,“云栽跟随娘娘多年,自然是忠心可靠的,不然娘娘也不会将她安排到花答应那里去不是。”
云贵妃嘴角微扯,似笑非笑。
云栽恍然大悟,再次跪下,“娘娘放心,奴婢一定时时刻刻看好花答应,将她的言行都告知娘娘。”
云贵妃没说话,只是挑选了一副珊瑚耳坠戴上。
周全海心思透亮,朝着云栽使眼色,“还不出去伺候着?”
云栽连连点头,“奴婢这就出去。”
……
花惜芷站在殿外,低头盯着一块有裂缝的青砖看。
斜落下的阳光不偏不倚地正好覆盖在缝隙上,形成一道褶皱。
听到匆匆脚步声,花惜芷才抬起头,与走出来的云栽正好四目相对。
只片刻,云栽低头走下台阶来到她的跟前。
“奴婢给答应请安。”
花惜芷鼻音“嗯”了声,算是应了,继而又低头看着青砖。
清晨里,庭院中洒扫的宫人很多,以至于总有人偷瞄过来。
云栽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冷落,脸面有些燥,低着头愤愤站到花惜芷身后,掩藏在袖中的拳头紧紧攥住。
约摸过了一个时辰,周全海才不紧不慢出来。
“娘娘有些累了,就免了今日的请安,花答应回吧。”
花惜芷眼皮微抬,见小厨房的饭菜一流水地往里面送便什么都明白。
云贵妃不是累了,只是不想见她,顺带着给她一个下马威。
回到房中,云栽找个借口又出去,态度依旧不好。
花惜芷没有管她,直到后面云栽越发张扬跋扈,甚至偷取她的首饰衣裳,对她大放厥词。
人性的堕落,都是从一个贪字开始。
花惜芷从始至终都在纵容云栽,冷眼看着她一步步坠落。
“今晚陛下回来,你老实在屋中待着,要是出去被贵妃娘娘瞧见,被骂了可别怪我。”
云栽对着镜子,一遍遍比对什么簪子好看。
花惜芷走过去,打开首饰盒将一枚上好的玉簪簪在云栽的发髻中。
此玉簪乃是用上好的羊脂玉所打造,一出来就令其他玉簪失了颜色。
云栽大喜,朝着花惜芷就翻白眼,“有这么好的东西竟然才拿出来,还有什么好货,索性一次性拿出来。”
花惜芷颔首垂眉,扣着手指,“没了,就只有这个了。”
云栽嫌弃哼哧,“真够穷酸的,行了,你就在这里待着吧。”
花惜芷抬头,目光追寻,“哎……”
云栽回头瞟了眼,敷衍道,“行了行了,放心吧,我定然会在贵妃和陛下面前替你多多美言两句。”
“……穷酸的麻雀也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真是令人耻笑……”
听着云栽的奚落,花惜芷眼眶里的泪逐渐退下,神色冷却,再无半点楚楚可怜的姿态。
她坐在靠门口的凳子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叩着桌面,遥遥望向庭院,只有云贵妃的主殿最是热闹,灯光也最明亮。
约摸一刻钟后,周全海急匆匆地走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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