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份甜定

第3章 五柳鱼（上）

天字一号房内，布言仍然一身黑衣，沉默不言的站在萧篁宸身边。

萧篁宸换了一身紫色锦衣，合上窗户，将窗外早起的商贩忙碌的身影隔绝开。

“主子，该下楼了。”

萧篁宸：“嗯。”

楼道里，宋芙蓉的脚步声轻点，屋里的布言下意识朝屋门外看去。

一道温柔如水的声音响起，“客官，早饭己备好，请下楼。”

“好，有劳姑娘告知。”

萧篁宸打开房门，一张笑脸相迎，跟随宋芙蓉下楼。

身后的布言一手扶额：唉，主子他又如此......一楼厅堂，靠左的饭桌上摆着两碗白玉粥，两碟咸菜，一碟春饼，还有二份汤包。

萧篁宸动作潇洒的甩袖，利落的坐在凳子上。

他轻轻扫了一眼桌子上饭菜，笑问道：“芙蓉姑娘，可以来一碗昨天的樱桃莲子羹吗？”

宋芙蓉一愣，随即展颜回答：“当然可以。”

她立即转身离开。

之后低声喃喃：不过这几日正值梅雨季，店铺里的莲子应该不多了，也不知道还能做几碗樱桃莲子羹。

宋芙蓉的背影一消失不见，布言出现在萧篁宸身边，低声问：“主子，桌上的膳食？”

“都交给你了。”

布言眼眸一亮，低头，面无表情的坐下吃饭。

一刻钟后，宋芙蓉端着白玉莲子碗与银羹匙，看到饭桌上干干净净，一粒不剩，不由的心里大吃一惊。

她笑眯眯的将樱桃莲子羹端上，放在萧篁宸的面前，“公子请用。”

萧篁宸一副矜贵非凡的模样，抬手，浅尝辄止，“嗯，酸甜可口，不似人间凡品。”

宋芙蓉一脸愧不敢当，眼眸里又有些许自豪的样子，回复：“合公子口味就好，公子慢用。”

“芙蓉姑娘厨艺不错，对白糖的份量把握的非常精准。”

宋芙蓉在萧篁宸的夸赞中转身离开，她一边踱步边心想：想不到这位公子如此喜爱樱桃莲子羹！

之后几天，雨水暂停。

青石街道上人来人往，商贩叫卖声络绎不绝。

五柳居生意火爆，各式各样的炒鱼，蒸鱼，焖鱼接连不断，小厮们端着盘子鱼贯而出。

五柳鱼、西湖醋溜鱼、雪菜烧黄鱼、熏鱼、醉鱼、水煮鱼、生炒鳝鱼丝......后厨里，人影来来往往，灶火源源不断，香味弥漫空中。

宋五娘在里面掌勺，她先将草鱼宰杀洗净，从鱼身尾部入刀，剖劈成雌、雄两片，斩去鱼牙。

之后她在雄片剖面脊部厚处向腹部斜剞一长刀，丝毫不见损伤鱼皮。

锅里的清水用旺火烧沸，宋五娘先放进雄片前半段，再将鱼尾段接在上面，然后将雄片和雌片并放，鱼头对齐，鱼皮朝上，动作一气呵成，随后盖上锅盖。

等待锅水再沸腾时，宋五娘左手启盖，右手撇去浮沫，转动炒锅，继续用旺火烧煮。

宋五娘用筷子轻轻地扎鱼的雄片颔下部，接下来放入酱油、绍酒、姜末。

随后宋五娘将锅里的鱼捞出，放入盘中。

她装盘时，将鱼皮朝上，把鱼的两片背脊拼成鱼尾段与胸片拼接，并用勺子沥去汤水。

随后加入白糖、米醋和湿淀粉做成的芡汁，把煮滚的芡汁徐徐的浇在鱼身上，最后撒上少量生姜末。

“西湖醋鱼好了。”

一声呦呵，后厨的小厮急忙上前端菜。

突然，空气中一股微风浮动。

布言一身黑衣站在厨房门口，望着里面辛勤劳作的宋芙蓉。

“芙蓉姑娘。”

他轻唤，正在配汤汁佐料的宋芙蓉看向发声处，抬头一看，是布言。

“布言，你稍等一下。”

她利索的洗手，用粗布巾一擦，走出厨房。

两个人不自觉的向左边稍微走了几步，开始低声交谈。

“布言，怎么了？

是有事找我。”

“芙蓉姑娘，主子他今晚想尝一尝五柳居的招牌——五柳鱼。”

宋芙蓉恍然大悟，点头道：“好啊，我会把这件事告诉娘亲的。”

布言接着又说道：“芙蓉姑娘，不要忘了备上......樱桃莲子羹。”

宋芙蓉轻笑一声，回答：“樱桃莲子羹，我知道，我知道，萧公子是一日三次，一次都不能少。”

布言抱拳道谢，“有劳芙蓉姑娘费心。”

“应该的，萧公子喜欢樱桃莲子羹，我该高兴才是。”

天字一号厢房内“布言，事情都办好了？”

布言点头，萧篁宸轻抿一口清茶，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

宋芙蓉回到厨房，告诉宋五娘，今晚萧篁宸要吃五柳鱼的消息。

宋五娘将鱼放盘的动作一停，回头：“阿蓉，今日的鱼怕是不够了。”

“什么？”

宋芙蓉看了一眼木盆里几十条活蹦乱跳的鱼，惊讶的问：“娘，这几十条鱼留一条不行吗？”

“这里面剩下的三十条鱼是今晚有客人早上预定好的。

今天中午就卖了三百条，本来还有几条鱼。

但是你云殊哥哥他今日要去拜访先生，我便让他一同带走了。”

宋芙蓉听着自家娘亲缓缓道来，每一条鱼的归宿，她突然灵光一闪，脑海中迸发其他想法。

“娘，那我今天下午去苏河畔边钓鱼吧。”

宋五娘一听，便知芙蓉心事，蓉儿也是好多天没出去玩了，她低眉浅笑，“你这丫头，等这最后一桌客人走了。

你就去吧，记得别误了萧公子的正事。”

“是，蓉儿多谢娘亲。”

宋芙蓉一脸喜悦的端着饭菜去往前面大厅。

身后的宋五娘看着她的背影，喃喃自语：“梅雨时节刚过，也该出去放松放松。

去钓鱼也好，就是不知道萧公子他会不会去......”终于送走了最后一批客人，宋芙蓉收拾干净大厅里的桌面后，匆忙去后院整理好钓鱼用的工具。

她可真是一顿操作，风风火火，动静太大，引起了二楼正在闭目养神的萧篁宸的注意。

“布言，你去看看。”

一抹黑影飞快掠过，眨眼间，布言的人己经到宋芙蓉面前。

宋芙蓉拿着工具，一愣一愣的看着眼前的人，“布言，你吓我一跳。

还以为是谁呢？

原来是你啊。”

“你去哪？”

宋芙蓉抬了抬手中的钓鱼竿，“我去钓鱼，你们要去吗？”

宋芙蓉还没等到布言的回答，眼前的人己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她不由得感叹：“布言，这动作真是快如闪电，让人琢磨不透啊！”

宋芙蓉摇头，刚踏出一步距离，楼梯那边发出响声。

她以为是布言，回头一看。

“萧公子？”

看到来人，眼中满是惊讶。

萧篁宸一袭红袍划过半空，微笑道：“芙蓉姑娘，萧某来这，还不曾外出垂钓。

今日多谢姑娘相邀。”

身后的布言背着工具，默默的点头道谢。

“太好了，那今日我们三个一起去。

一定会满载而归的。”

宋芙蓉一脸雄心壮志向前。

“嗯嗯。”

萧篁宸浅笑，眸中的情绪如万千星河耀眼。

可惜宋芙蓉只顾鱼儿，没有注意到身后之人的情意。

三人相伴走到苏河岸边。

杨柳依依，河水湍湍。

午后的阳光温和照映在水面上，波光粼粼，河水清澈见底。

突然，一尾鲤鱼跃出水面，在空中一翻身，“扑通”一声跳入水中，一甩尾巴，迅速消失不见。

不远处传来一声娇俏的催促，“萧公子，你能不能快点走呀。”

萧篁宸不急不缓的发出低沉的声音，“好。”

宋芙蓉一个人在前面走，身后跟着一位锦衣贵公子萧篁宸，再往后是一身黑衣的布言。

“停！”

宋芙蓉站住脚步，目光聚焦在河堤一旁。

“芙蓉姑娘，怎么停了？”

萧篁宸随后止住脚步，面目含笑侧头问道。

“我们去那。”

宋芙蓉指着河边一棵巨大的柳树旁边。

不等萧篁宸回应，她便一马当先，将小木凳打开，拿出钓竿放好。

布言看了一眼身侧的萧篁宸，“主子。”

提醒他该继续往前走。

“布言，你说芙蓉姑娘是不是挺可爱的。”

萧篁宸望着前面奔跑的倩影，低声笑道，向前走去。

布言内心叹气，表面上却是摇头不语，带着钓鱼工具默默地跟上萧篁宸。

垂钓的时光里，总是需要人们静心漫长的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