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临渊

第2章 伴君如伴虎

清凉殿内，德元帝正皱着眉头在批阅奏章，忽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在耳畔边响起，他头也不抬地说道：“什么事？

钱公公闻言赶紧躬着身子走到了御案前，恭敬地俯首道：“启禀皇上，杨太尉来了。

德元帝闻言眉头轻轻一扬，然后放下了手中的朱笔，抬眸扫了一眼钱公公，“宣！

“是！

钱公公领命而去，没多久，一个身穿石青色团花纹暗纹长袍，面容刚毅冷峻的中年男子迈步走了进来，朝着皇上拱手道：“臣参见皇上！

“免礼！德元帝冲他摆了摆手，“文敬，你知道朕今日找你来所为何事吗？

杨文敬连忙回道，“回皇上，臣不知！

德元帝闻言看了杨文敬半晌，然后将御案上的一封奏折递了过去，“先看看再说！

“是！

杨文敬双手接过了德元帝递给他的奏折，然后展开仔细阅读了起来，看着奏折上的内容，不禁眉头越皱越深。

片刻之后，杨文敬合上了奏折，将它交还给了皇上。

“文敬，有何看法？德元帝看着杨文敬轻声问道。

“皇上，微臣觉得这封奏折虽然是封请安折，但是……可能最想表达还是最后一句。杨文敬思索着说道。

德元帝闻言饶有兴趣地看着杨文敬：“哦？有何重要之处？说来听听！

“这……杨文敬犹豫了一下，然后偷偷看了皇上一眼，见他的神色并没有不愉，于是便壮了胆子继续往下说：

“这封奏折最后一句写着‘银雪军全军将士问世子安’，这是不是表示……

杨文敬欲言又止，一时找不到什么恰当的话语来表述。

德元帝见他吞吞吐吐，不敢说的样子，也就不为难他了，接着他的话往下说道：

“他们是在变相的告诉朕，是时候该将银雪军交给沈家了，毕竟他们的世子已经长大了！

杨文敬闻言点了点头：“皇上英明！

“呵！朕英明？“德元帝闻言冷笑了一声，将手中的奏折重重的丢在了御案上，沉声道：“朕要是英明，也不会连朕的臣子都不把朕放在眼里了！

杨文敬见状连忙跪拜道：“皇上恕罪！

德元帝看着跪在地上的杨文敬，沉默了一瞬，才缓缓开口道：“爱卿这是怎么了？朕又没有在说你，怎么还跪下了呢？先起来吧。

杨文敬闻言在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不慌不忙的站起了身，恭敬地立在一旁等着德元帝的吩咐。

德元帝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绕过御案，踱着步子走到了杨文敬的跟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叹息道：

“文敬啊，你追随朕多年，是朕身边最信任的人了，你说朕该怎么办呢？

“回皇上，这件事情臣实在是想不出一个好办法，只能暂时将这件事情压制下来。

杨文敬小心翼翼地提议道，他心里非常清楚，皇上是不愿意再将银雪军的兵权交还给沈家了。

“压制下来？如何压制？皇上闻言，目光有些凌厉地看着正低着头的杨文敬。

杨文敬顿时感觉到了周围的温度仿佛骤降了十度，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道：

“臣以为，银雪军向来训练有素，军规严明，个个副将又是骁勇善战，有勇有谋，所以，可以暂时将银雪军交到他们手上，让他们像何副将一样暂代主帅之职。

德元帝闻言摇了摇头：“何振洲是太后的人，要不然你以为凭他自己能坐上银雪军统帅之位吗？现在他以身体抱恙为由辞去了银雪军统帅的职务，你觉得其他人会放弃这个机会吗？

“臣......杨文敬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他知道皇上说的都是事实。

德元帝其实也没想过要杨文敬回答什么，只是想借此机会敲打敲打他罢了，如今目的已经达到了，也就不用再多留他了：

“罢了，这件事日后再议吧！你先退下吧！

“是！臣告退！

杨文敬恭敬地行了一礼，就转身离开了，等他出了清凉殿之后，才长长地舒了口气，心里不禁想着，伴君如伴虎，看来这句话还真是一点儿也不假。

……………

这日，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沈临渊就已经早早起身在练武场开始练剑了，他一身玄色劲装，手持长剑，挥洒自如，身形飘逸，招式灵活，一套剑法使得行云流水，令人赏心悦目。

等他足足练了一个时辰，这才停了下来，他擦掉额角的汗珠，将长剑插回剑鞘，准备回房沐浴更衣。

“世子！

就在他转身之时，突然一道兴奋的声音传来，他循声望去，就见穿着粉蓝色长裙的宁香正快步向自己走来。

宁香走到沈临渊跟前，快速地说道：“世子，暗卫来报，睿王私下里见了杨太尉，不知商讨了些什么，不过看两人的神态，似乎都不太高兴。

“哦？沈临渊闻言双眸微眯，“看来是皇上已经敲打过这只老狐狸了，所以，他才谁也不敢帮。

宁香点了点，表示赞同，然后继续说道：“另外，宫里还传来了消息，皇上近日召见了司天监的上官大人，不知是否是天象有异？

沈临渊闻言突然嗤笑了一声，不屑地说道：“萧国皇室向来都崇信天命，天象一说，可那不过就是他们自欺欺人和欺骗世人的说辞罢了，若真有天象，萧国的国运也就不会衰败至斯了，但是……

沈临渊说到此突然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别人也同样可以效仿不是吗？总归不就是司天监监正的一句话而已！

宁香闻言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她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难道是有人在利用司天监去欺骗……

“嘘！沈临渊伸出一根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笑着眨了下眼：“此人必定是个狠人，我们只需要静观其变便可，不必多管闲事！

说完还不等宁香有任何反应，便已转身朝着自己的院中走去，留下了站在原地一脸茫然的宁香。

天边骄阳冲破云层，层层叠叠的青云散去，一缕阳光斜射进来，洒落在了沈临渊的背影上，显得那身姿愈加挺拔修长，仿佛一柄出鞘的宝剑，带着凛冽的锋芒。

宁香怔怔地凝视着沈临渊的背影良久，这才回过神来，赶紧追了上去，一边跑还一边小声唤道：“世子，你慢点儿，属下还有事没说完呢？

沈临渊闻言脚步稍稍缓了缓，转身看了一眼，只见宁香已经追了上来，他轻轻挑眉，“还有什么事？

“呃......宁香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开口道，“那个，世子，三殿下刚派人来说，想约世子午时前往醉月楼一叙，不知世子是否愿意赴约？

“当然得去啊！不去又怎么继续咱们的计划呢？

沈临渊说完这句话，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

醉月楼是容城最有名的酒楼，自一年前开张以来，每日都是客朋满座，据说里面的厨子都是来自大江南北各地的名厨，厨艺一流，菜式一流，而能够与之媲美的恐怕也只有宫中的御厨了吧。

它的建筑是一栋七层楼高的环形阁楼，阁楼的四周挂满了各种颜色不一的灯笼，将整座酒楼映照的耀眼夺目。

只是酒楼的最顶层自开业以来就一直未对外营业过，据说是因为酒楼老板一直在那里等候着能与他一起看璀璨烟火的意中人。

沈临渊按照约定的时辰准时来到了醉月楼侧门，他刚下马车，便听见身后传来了一道清冷好听的声音：“世子，好巧！

沈临渊听见声音的那一刻，心中微微一震，嘴角也不可抑止地扬起了一丝笑意，他极力克制住心中的悸动，缓缓转过身去，果然，他看见了那道令他朝思暮想的身影。

只见他一袭苏绣月华锦袍，乌黑如墨的秀发直垂腰迹，阳光洒落在他的身上，让他的脸庞被镀上了一层淡金色的柔软光泽，衬托着他那张俊美非凡的容颜越发的精致妖娆。

而此刻他的一双桃花眼仿佛含着一泓秋水，流转间尽是勾魂夺魄的魅惑，鼻梁高挺而又挺直，两片薄薄的唇瓣微微翘起，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的时候，让他的心一瞬间变得慌乱起来。

沈临渊深吸了一口气，压制住心中激荡的情绪，脸上依旧保持着一副从容淡定的模样，笑着走上前去，拱手道：“临渊见过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