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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生为王

天生为王

飞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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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染千军血,脚踏万里骨!我是南边的王,代天牧疆!

来源:花生小说   主角: 徐逸徐灵   时间:2022-04-10 06:02:04

小说介绍

徐逸徐灵《天生为王》讲的是手染千军血,脚踏万里骨!我是南边的王,代天牧疆!

第1章

精彩节选


巴山郡,贫民窟。

残阳似血,晚霞余晖照耀在徐逸身上,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他手里捏着一张照片,对比不远处那残破民居前,坐在轮椅上望天的女孩。

“确定是她?真的是我妹妹,徐灵?”声音如刀,却潜藏难以被人察觉的慌乱。

在他身后,一道清冷窈窕身影,戎装染血,低语回答:“红叶确定。”

徐逸拿着照片的手,抑制不住的在颤抖。

十六岁从戎,二十二岁于夜狼关拜帅,二十五岁即将封王的天龙第一战神,此时此刻,他的手在抖!

红叶杀意蓬勃而出:“属下现在便去,屠尽赵钱孙李周五家,将八百人头呈上!”

“不急。”徐逸面无表情的抬手,一滴滚烫鲜血从他掌心落下。

红叶低头,杀意尽收。

指甲嵌入了掌心,徐逸却不觉得有丝毫疼痛。

他仔细看着照片,又看着那轮椅上的女孩,依稀看出了昔日的轮廓。

身躯瘦弱,面容苍白,长发如杂草,沾染着死寂的枯黄。

本该清澈动人的双眸,麻木、空洞。

她虽还活着,可除却呼吸,与死人无异。

“哥,人家走累啦,背背我嘛好不好?”

“哥,你觉得这条裙子好看,还是这条?不要不要!我才不穿背背裤,丑死了!”

“哇……哥,我好伤心,我门牙掉了,说话漏风……你还笑?恨死你啦!”

昔日点滴似在眼前。

徐逸就这样站着。

钢枪为骨、脊梁作山的站着。

谁也读不出他此刻的内心,到底在想些什么。

嘎吱……

在徐逸准备迈步上前时,紧闭的木门打开,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青年,端着水杯走了出来。

他消瘦而落寞,看向轮椅上女孩的双眼,却透着无尽柔情。

“小铃铛,该吃药了。”

哐当……

一群人由远及近,随意的踢着脚下的金属盒子,发出刺耳声响,打破了寂静。

“一个病鬼,一个残废,哈哈,对,该吃药了,药不能停啊。”染着黄发,脖子上挂一根粗大金链的男人戏谑着。

“哈哈哈……”一群人,猖狂大笑。

青年死死咬牙,护在徐灵身前:“你们又想怎么样?”

黄发男人突然一脸惊恐,双手抱拳,朝青年弯腰:“哎哟,汪不仁,汪大少,对不住对不住,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是您在这,冒犯了您,为了表示歉意……”

啪!

黄发男人正说着,猛的一巴掌扇在汪不仁消瘦泛黄的脸颊上。

汪不仁趔趄几步,手中水杯没能捏住,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原本水杯中的温水,溅在徐灵干净的破洞帆布鞋上。

她的双眼,依旧涣散而空洞。

仿佛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足以引起她半分注意。

“你还真以为你是曾经的汪家大少啊?狗东西!老子没事就喜欢欺负你,你能拿我怎样?”

黄发男人一脚将汪不仁踹翻,朝他吐一口浓痰,脸上便浮现出变态般的快感。

他至始至终都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小混混,但却能够将曾经高不可攀的汪家大少踩在脚底,肆意羞辱。

这难道还不值得高兴么?

汪不仁倒在地上,痛苦的捂着肚子,他双眼遍布血丝,他愤怒得想要毁灭这世界。

但!

为了轮椅上的女孩,他得忍。

忍受一切羞辱和折磨!

“看看,汪大少的眼神很愤怒嘛,来,哥几个,给汪大少降降火气。”

“嘿嘿……刚好手痒了。”

一群混混带着狞笑而来,汪不仁只能屈辱的蜷缩身体,抱住脑袋。

让他们打!

让他们欺负!

让他们尽兴!

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徐灵不受羞辱。

拳打脚踢中,汪不仁的嘴角很快有鲜血流出。

他一声不吭,默默承受。

“汪不仁……”

徐逸眼眶有涩意。

曾经他是徐逸最痛恨的人,因为他嚣张跋扈,他目中无人,他有事没事就喜欢欺负自己和妹妹。

然而老天开了个玩笑。

这个以前总是欺负他们的恶棍大少,如今却是唯一护在妹妹身前的人。

“许是这巴山蜀地的日子过得太安逸了些,让他们去南疆体验生活吧。”徐逸开口道。

身后的红叶微微躬身:“喏!”

轻风吹过。

围殴汪不仁的不良混混们,只觉得眼前一花,然后便是一黑,全都木愣愣的昏倒在地。

汪不仁的眼睛被鲜血模糊,隐约看到一道倩影,用绳子将这群不良混混,一个接一个绑住双脚,举重若轻般,拖着远去,消失在拐角。

从始至终,徐灵的眼眸不曾转动过分毫。

她的世界,仿佛就只剩下天边那一抹如血残阳。

嗒嗒……嗒嗒……

脚步声缓缓而来。

汪不仁就着地上的积水,将模糊了眼的鲜血擦拭,便看到了一双黑色的军靴。

他艰难仰头,又看到染血的戎装,最后,定格在来人那刀削斧砍般的刚毅面容上。

极为熟悉,又极为陌生。

汪不仁浑身一颤,不敢置信的开口:“你……你……你……”

他嗫嗫嚅嚅,你了半天。

“我,回来了。”徐逸目光放在轮椅女孩的身上。

三分柔情、三分悔恨、三分痛苦,还有一分入骨的杀意。

听到徐逸的声音,徐灵空洞的眼眸里,泛起了涟漪。

她首次微微低头,看向徐逸。

然后,干瘦的手指微颤。

仅此而已。

很快,她眼中的涟漪黯然散去,依旧麻木呆滞。

“小铃铛,我是哥哥,我回来了。”徐逸柔声道。

徐灵不言不语。

徐逸低头,看到了掉在地上的几颗胶囊,道:“汪不仁,重新拿药。”

汪不仁艰难起身,默默进屋,重新出来时,左手端着水杯,右手掌心垫着一张白净纸巾,上面躺着几颗药。

徐逸将胶囊拿起,放在徐灵嘴边。

徐灵没有任何反抗的张了嘴。

这一刻,徐逸心如刀绞。

她已习惯了逆来顺受,她已经忘记了该怎么反抗!

亦或者说,于她而言,世间的一切,都再无意义,便无谓顺从与反抗的区别。

喂妹妹吃完药,徐逸温柔的重复:“小铃铛,我是哥哥,我回来了,从今以后,这偌大的世界,再也没有任何人能够欺负你。”

徐灵眼神空洞的看着徐逸。

就这么一直看着。

看着……


晚八点,华灯初上。

“汪不仁,这些年辛苦你了。”徐逸看了眼旁边屋子已经入睡的徐灵,平静开口。

在徐逸对面,汪不仁唯唯诺诺,闷着头说不出话来。

九年时间,恍然如梦。

曾经那意气风发的恶少,早已不见嚣张的模样。

“红叶,让薛一针日夜兼程,赶来巴山郡,二十四小时内,我要见到他。”徐逸微微侧头。

始终站在徐逸身后的红叶颔首:“喏!”

气氛,陷入沉默。

良久,汪不仁鼓起勇气:“徐逸,你这些年,到底去了哪里?”

徐逸的变化太大了,大到他不敢相信。

眼前这个戎装染血,眼神深邃如星辰一般的男子,真的是当年那个体弱多病,被他欺负之后却倔强沉默,从不向父辈告状的徐逸?

徐逸隔窗眺望漆黑如墨的苍穹,古井无波的开口:“去了南疆,有位老人给我起了个新的名字,徐牧天。”

“新的名字?徐牧天?”

汪不仁猛的瞳孔收缩,眼珠子似乎要从眼眶里凸出来。

徐牧天!

是那个领百人铁骑,奔袭千里,杀得上万境敌溃不成军,围魏救赵夜狼关,迫使三十万大军回防救驾的徐牧天?

亦或者是一人之力堵一国之门,千军万马无一敢向前一步的徐牧天?

手染千军血,脚踏万里骨的……徐牧天!

汪不仁控制不住的颤抖着。

那是一种发自灵魂,从内心深处生出的颤栗。

徐逸。

徐牧天。

这本该是两个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名字,却汪不仁恍惚的瞳孔里,渐渐重合。

“你这些年为徐灵所做的一切,我已知晓,你的病虽是顽疾,也能治好。”

徐逸身躯微微往前倾了些,目光平静:“现在,我答应你一个要求。”

汪不仁嘴唇颤动,久久无语。

“不急,想好了再说。”

徐逸起身,走到隔壁房间,低头看去,心中一痛。

徐灵没睡,她睁着眼,眸中死灰,没有焦点。

“小铃铛,睡不着么?哥哥带你出去走走。”

徐逸说着,将徐灵拦腰抱起。

轻若无物,却重若千钧。

二十三岁的大姑娘,不足七十斤……

徐逸亲自推着轮椅,带徐灵一起上了路边停靠的黑色悍马。

车身伤痕累累,狰狞而霸气。

“你就不去了,这是我家的私事。”

徐逸轻描淡写对汪不仁说了一句,黑色悍马如凶兽一般,在夜色下缓缓驶离。

汪不仁呆滞良久,返回屋里,颤着双手拿出屏幕有裂纹的手机,点开了新闻直播。

半小时之后,就该是徐牧天封王的重大新闻。

……

“我们要去的地方,是晨星酒店。”车上,徐逸柔声开口。

徐灵嘴唇颤了颤。

九年前,徐逸因不满父亲二婚,愤然离家,从戎南疆。

不到半年,巴山郡首富徐云曜,从晨星酒店一百零八层,一跃而下。

也在当晚,徐家千金徐灵,从四楼跌落草地,摔断双腿。

次日,赵钱孙李周,五家齐至,瓜分徐家偌大家业。

至此,名门徐家,家破人亡,泯然于众。

汪家大少汪不仁,因保护徐灵,遭受报复,汪家三十二口,除他之外,尽数命丧黄泉。

有人不让汪不仁和徐灵死。

要他们活着,猪狗不如的活着,远比死去更痛苦。

彼时的徐逸,初改名徐牧天,手握三寸寒铁,战苍茫之军,对巴山郡发生的一切无从知晓。

直到昨日,九年鏖战,苍茫破胆,国都悬白旗,举国投降,徐逸班师回朝,才知晓这被封锁八年半的消息。

有人,瞒他。

今夜的晨星酒店,有一场拍卖会。

压轴之物,却是徐云曜视之如命,曾说过要当做传家宝的东西。

二十分钟后。

巴山郡五星级酒店,晨星酒店。

徐逸推着轮椅,有红叶紧跟半步之后,进入七楼。

偌大会厅,名流汇聚。

一个个衣冠楚楚,西装革履。

三五成群,谈笑风生。

拍卖会已过半场,稍作休息,便是压轴。

徐家兄妹的出现,颇为惹人注目。

一个戎装染血,一个粗布麻衣。

与各界名流、与辉煌大厅、与高贵优雅,半点也不匹配。

“看起来很陌生啊,你从哪里来?”一个黑裙女子款款而来,开口间,满是趾高气昂。

“贫民窟来。”徐逸平静应道。

“哇,贫民窟?来做什么?拍卖?”女子夸张捂嘴,似很惊讶,实则满脸嘲弄与不屑,没有丝毫隐藏。

“好臭,什么味啊。”旁边有人皱眉捏鼻。

其同伴则指着干瘦如柴,头发枯黄的徐灵:“是她身上传出来的臭味!”

虽然住在贫民窟,但汪不仁将徐灵照顾得很好,便是连脚上破洞的帆布鞋,也干干净净,身上更无臭味可言。

他们所谓的臭味,是贫民窟的味道。

“他身上也臭呢。”又有人指着徐逸,满脸嫌弃。

徐逸身上是有味道的。

血腥味混杂着汗味,在煞气的搅拌下,于沙场上,令人胆寒。

但到了这腐朽之地,身处名流之中,他们不懂敬畏,只觉肮脏难闻。

“放肆!敢对我主不敬,你们……”红叶身上杀意再现,冰冷的眸子里,泛起尸山血海。

十五岁被徐逸从死人堆里挖出,单枪匹马,辗转百里,闯十二关卡,一身伤痕累累,终归救回了她的命。

于那一刻起,徐逸便是她的天地世界,她的日月星辰,她此生誓死追随的唯一!

“无知蝼蚁,不配染血。”徐逸淡淡开口。

红叶低头,杀意再次消弭,只剩下满心敬畏。

于众人而言,他们只不过是感觉到忽然有一股冷空气降临,随后便消散无踪。

“两个神经病,一个残废,莫不是傻子吧?都什么年代了,以为演戏呢……笑死人了,小子,快滚吧,这里不是你这种人能来的地方。”

“啊呀呀,我好怕啊!莫非你是贫民窟出来的战神?不知道上哪捡一身破烂戎装,再染点鸡血狗血,就可以出来吓人了?什么玩意啊。”

“嘿嘿,即便真是军人,也没资格在我等面前叫嚣,惹得爷不高兴了,让你三更死,阎王都没办法留你到五更!除非……你是我天龙第一战神徐牧天?”

“哈哈哈……”

面对这肆无忌惮的满堂嘲笑,徐逸倒是平静,淡然自若,低着头的红叶,却浑身微颤。

徐逸被辱,她似千刀万剐!

砰!

猛然,会厅大门被推开。

一行卫兵动作矫健,分列两边。

穿黑色中山装之人,快步而来,面对徐逸时,面容严肃,右手握拳抵于心脏。

铛!

铛!

铛!

夜晚九点的钟声响彻。

伴随着振聋发聩的肃穆之声:“国主亲令,上峰联名,于此亥时擢升徐牧天上帅为百将之首,封南疆之王,号牧天战神!”

同一时间,天龙大地,九州十三省四十二郡,万千悬空液晶大屏,滚动出一个沉甸甸的名字。

徐牧天!

咻!

窗外,烟花绽放。

会厅里,如鬼蜮般寂静无声。

坐在轮椅上的徐灵,涣散的瞳孔微微聚焦,缓缓转动,看向了这个自称自己哥哥的男人。

万众瞩目下,徐逸右手握拳,抵在心脏处,声音沉稳,带着雷霆之势:“本王,受封!”


徐牧天!

南边的王,代天牧疆!

这个响彻全国的名字,与眼前的青年揉合在一起,化为了一股刺骨的冷意,在众人心中无限蔓延。

扑通!

凡是之前开口嘲弄者,竟是齐刷刷的跪了下来,脸色由红转青,再惨白如纸,瑟瑟发抖。

黑色中山装的男人见状,眉头一皱,沉声道:“南王,些许蝼蚁,在下愿行犬马之劳。”

咔咔!

数名卫兵,枪口对准。

霎时间,气氛凝重到极致。

跪地之人,几欲晕厥过去。

“南王饶命啊!”

“战神大人我错了!饶我狗命吧!”

“我有眼无珠,我该死,求求您网开一面……”

哭天抢地,哀嚎四起。

之前他们笑得有多开心,此刻就有多想死。

但在徐逸面前,他们怕的是自己死了还不算,连带着家里人,会共赴黄泉!

“多谢,却不必了。”

徐逸从未将这些人放在眼里,更不会因为他们的无知嘲弄,就血溅五步。

中山装男人含笑点头,带着讨好之意拱手道:“南王心胸宽广,我等不及,此番事了,在下告辞。”

“劳驾跑一趟,改日来南疆,徐某共饮。”徐逸抱拳回道。

中山装男人心头一颤。

去南疆?

那尸横遍野之地,有且只有徐牧天的白骨王座,其人谁敢站着?

与徐逸告别,中山装男人转身欲走,却忽然转身,目光森然扫遍全场:“南王身份,尽皆存于你等口中,若敢泄露,杀无赦!”

说完,他又朝徐逸讨好一笑,这才带着卫兵匆匆离去。

其实不用他说,在场所有人,有谁敢将徐逸的身份暴露出去?

第一战神徐牧天,人人皆知其名,却不知生平样貌,这是一等机密,泄露等同叛国!

会场大门重新关闭。

满堂寒颤,不敢言语。

徐逸的注意力,却集中在自己的妹妹身上。

他蹲下身来,单膝跪地:“妹妹,哥真的回来了,往后余生,无人敢欺你!”

在场所有女性,芳心涌动。

若是徐逸这话是对她们说的,即便立刻死去,她们也觉得此生无憾!

徐灵空洞的眸子,泛起挣扎。

但最终,依旧是平息了下去。

徐逸黯然时,徐灵艰涩开口:“你,不是我哥,我哥九年前已经死了,不然他当时为什么不回来?!”

虎躯微震,徐逸双目泛红。

他起身,冷对世人:“你们继续,当本王不存在。”

依旧跪在地上的几人,宛如劫后余生,连忙站起,主动与附近之人,干笑两声,绞尽脑汁的寻找没有营养的话题。

其余人见状,也都将视线挪开,说话间却依旧小心翼翼。

“没有我的吩咐,不要动手,照顾好她。”徐逸对红叶道。

“喏!”红叶点头。

徐逸转身朝洗手间而去时,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此生不负国,此生不负民,唯独负了亲妹妹!

赵钱孙李周!

杀之容易,但也太便宜他们了。

徐逸回来了,徐家的血海深仇,要他们千万倍偿还!

嘎吱!

就在徐逸进了洗手间时,会场大门再度打开。

一群保镖环绕穿着黑西装的倨傲青年,如众星拱月。

孙家二少,孙厉辉。

换做平时,孙家二少一出现,众多名流便会蜂拥而上,各自讨好。

但今日不同,第一战神还在这!

唯独……徐灵。

从孙厉辉踏入会厅,徐灵那双麻木的双眸,便不可抑制的泛起了滔天的恨意。

尘封了多年的记忆,悉数涌上心头。

父亲徐云曜在这晨星酒店顶楼跳下的那天晚上,正是孙厉辉哄骗徐灵到了四楼的客房,准备强行不轨。

徐灵誓死不从,自知逃生无望,这才抱着必死的心态,从窗台跳下。

幸亏有树木缓冲,才保住了性命,却还是折断了双腿。

生,还不如死!

多年之后,再见孙厉辉,即便是这些年的折磨已经让徐灵对人生充满了绝望,但那恨意,还是从灵魂里钻了出来,要焚烧一切!

“咦,这个残废干嘛老盯着我?”

孙厉辉发现了徐灵。

他眼中露出鄙夷之色,弯腰对徐灵说道:“虽然本少卓尔不凡,天下无双,受无数美女的青睐和爱慕,但你也不看看你这模样,你有资格看本少吗?”

唰的一声,全场目光汇聚,无数人脸色泛白。

这……

这可是徐牧天的亲妹妹!

孙家权势惊人,但比起徐牧天,依旧有如云泥之别!

他怎么敢!

红叶在旁,静默而立。

她听从徐逸的命令,绝不出手。

因为眼前这人,已经是个死人了。

“你……不认得我?”

徐灵浑身在颤抖,这是她多年来,情绪最为激动的一天。

孙厉辉皱眉,一脸厌恶的盯着徐灵看了好一会,冷笑道:“你以为你是谁?配让本少记得?来人,给我把她扔开,丑陋不堪,脏了本少的眼!”

“你不认得我!”

徐灵歇斯底里的尖叫了起来。

这是多么可笑的事情啊。

两个保镖冷漠上前。

却在这时,红叶推着轮椅往后退去。

两个保镖看看红叶,又看看孙厉辉。

“不知道哪里来的残废疯子,算了,本少也懒得跟你计较,免得大家说本少心胸狭窄。”

不屑的撇了撇嘴,孙厉辉在保镖的簇拥下,大步往前,走到台上,伸手掏出一枚玉佩,丢给一旁的白发老者。

“这东西就是压轴物品之一,你看看。”

白发老者连忙戴上眼镜,拿起放大镜,仔细查看。

这玉佩主体白色,却又密密麻麻的血色丝线在内。

仔细看去,却能发现,所谓的血色丝线,其实是一条条细致精美,栩栩如生的血色神龙!

“万龙血灵玉,徐云曜那个倒霉鬼的东西,能拍多少钱?”孙厉辉得意的问道。

“这……无价之宝!”白发老者给出了回应。

“哈哈哈!”

孙厉辉大笑,傲然看向下方众人:“你们听到了?这块万龙血灵玉,是无价之宝,但本少看不上!巴山郡前首富徐云曜,坟头草一丈高!他的东西,本少不屑收藏,所以今天拿出来拍卖,有喜欢的,就给我出价,价格合适了,本少就卖了,懂吗?”

徐灵惨白的脸色,涨红如血。

充血的双眸,死死盯着孙厉辉,双臂用力撑着轮椅想要站起来。

她的恨,滔天!

就在这时,一只手轻轻按在了她的肩上。

徐逸柔声道:“别急,你想让他怎么死?”


恨欲狂!

但徐灵很倔强:“我要自己杀他!”

徐逸心尖都在颤抖,但脸上依旧满是宠溺,点头道:“好,等你身体康复了,哥让你亲手杀他。”

徐灵逐渐平息下来,只是那双看向孙厉辉的眼,依旧带着刻骨的恨意。

对于这一切,台上的孙厉辉并不知晓,更不会在意。

他傲然问道:“也休息了好一会了,拍卖会该继续进行了吧?”

“当然可以。”

白发老者连连点头,手握拍卖锤,用力敲击了一下,道:“拍卖会压轴场,正式开始!”

众人纷纷入座。

“等等!”

孙厉辉环顾四周,目光放在了徐逸身上,好奇打量着他那一身染血的戎装,撇嘴道:“先把无关人员请走再开始吧。”

“无关人员?”白发老者茫然。

今夜的拍卖会档次很高,不是压轴的物件,成交价都在三百万以上。

一般般的有钱人,根本就不会来自取其辱。

哪里还有什么无关人员?

“他不就是?”孙厉辉伸出手指。

所有的目光,顺着他的手指移动,最后落到了徐逸身上。

瞬间,所有人立刻收回目光。

白发老者嘴唇蠕动,差点哭出来。

堂堂第一战神徐牧天,南疆之王!

他没资格参与这场拍卖会?那谁有资格?我们这些人算个球?

可任凭他平日里巧舌如簧,如今也难以说出半个字来。

谁敢暴露徐牧天的身份?

徐逸站了起来,目光平静。

几乎所有人都低下了头,心思各异,唯一知晓的,是这孙家二少,这次要倒霉,天大的霉!

“请问,参加这场拍卖会,需要什么资格?”徐逸淡淡问道。

孙厉辉看着徐逸的脸,不由一愣。

他总觉得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看到过,但仔细想来,却又极为陌生。

抛开心中疑虑,孙厉辉冷冷一笑:“有资格在这的,身价起码千万,你一个小兵崽子,有吗?”

众人冷汗淋漓。

作死啊!

举国上下,有谁敢说徐牧天只是个小兵崽子?

放眼四海,哪个不知南疆遍地矿藏?

徐逸点了点头,手腕一翻,掏出一张黑色的卡片:“钱我倒是还有一些。”

黑卡材质特殊,泛着淡淡光泽,其上印刻着一条金色龙纹,张狂霸气。

孙厉辉先是一惊,而后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龙纹黑卡,可无限透支金额,非国之栋梁不可有!

这个穿着破烂戎装的青年,莫非大有来头?

点了点头,孙厉辉哼了一声:“钱倒是有了,身份地位呢?你有吗?”

这一刻,众人莫名的有些期待。

牧天战神若是自爆身份,孙家二少会是个什么表情?

但下一刻,所有人的内心,宛如掀起十二级海啸,心神被彻底颠覆!

只听徐逸平静说道:“我叫徐逸,九年前巴山郡首富徐云曜之子,虽然徐家没落,我这簪缨门第的余子,可有资格参与?”

徐逸!徐云曜之子!

时间过了九年,可当年的事情,至今依旧不曾被名流们遗忘。

强盛如徐家,一夜之间家破人亡,分崩离析!

徐逸不知所踪,传闻早已身故。

徐家二小姐徐灵,听说也已经随其父一起跳楼自尽。

可现在!

出现了!

并且,是以百将之首,南疆之王的身份,以牧天战神徐牧天的身份出现的!

徐逸、徐牧天……是同一个人!

这怎么可能?

所有人,呆若木鸡。

至此,他们终于知道徐逸出现在这拍卖会的原因。

孙厉辉拿出来的压轴之物,可是徐家的传家之宝,徐云曜的儿子携滔天威势回归,怎能不拿回自家的东西?

众人内心巨震之时,猛然间意识到,巴山郡,要变天了!

于徐逸那平静的目光中,他们仿佛看到了尸山血海,修罗地狱!

而后,他们无比的庆幸,庆幸当年的自己,还不够资格参与那场分割徐家的饕餮盛宴。

否则……

“什么?你是徐逸?你没死?”

孙厉辉恍惚中,终于知晓自己为什么看到徐逸会觉得眼熟了。

徐逸啊!当年那个体弱多病的废物,他居然没死!

“哈哈哈……”

孙厉辉大笑了起来,不仅如此,他还拍起了手。

“有趣!有趣!你个废物,居然还敢回来?回来送死么?哈哈哈……”

所有人:“……”

绝大部分人看向孙厉辉的目光,透着怜悯。

孙家,铁定第一个完蛋!不行,回去之后,得赶紧断掉和孙家的一切关联!避免殃及池鱼。

孙厉辉的笑声,猛的顿住。

他看向坐在轮椅上的徐灵,表情变得格外玩味:“那你,就是徐灵咯?啧啧,物是人非啊,当年名动巴山郡,号称小郡主的徐灵,现在丑成这样,难怪你一直盯着我看,想找我报仇?哈哈哈!爽快!今天真是爽快!”

徐灵牙齿都要咬碎时,徐逸再度按住她的肩膀。

四目相对,一个温柔摇头,一个麻木不语。

“好,我倒是要看看你有什么底气回来。”

孙厉辉笑得格外大声:“好久没这么开心了,徐逸,看在我们也算是旧识的份上,我就同意你参加这场拍卖会,想拿回你那倒霉鬼老爹的遗物?我给你机会,来,就现在,拍卖开始。”

白发老者脸色白得跟他的头发一样。

手中的万龙血灵玉,像是要将他的手烫穿一般。

“老东西,磨磨蹭蹭干什么?拍卖协议拿来。”孙厉辉喝骂一声,自己主动拿起了桌上的一份拍卖协议,写下了万龙血灵玉几个字,然后再写下他的名字,按下手印。

协议生效,只要有人出价,便必须得卖。

“好了,快点开始,先拍卖这东西,你特么给本少快点!”孙厉辉朝老者吼道。

白发老者笑得比哭还难看,哆哆嗦嗦的敲了敲拍卖锤:“现在开始拍卖万龙血灵玉,底价……孙少,你看底价多少合适?”

“呵。”

孙厉辉嘴角一勾,露出邪笑,挑衅的看了眼徐逸,道:“底价一分,上不封顶。”

“好……好的,万龙血灵玉,底价一分,上不封顶,现在开始拍卖。”

白发老者想逃。

在徐逸的眼前,主持拍卖他父亲的遗物,这要是被恨上,最轻松的就是全家发配南疆,但结果还是会死无葬身之地!

全场寂静。

“你们都特么傻了?出价啊!都给本少出价!”孙厉辉等了片刻,见没有一人出价,当即大怒。

徐逸平静开口:“既然大家都不愿意出价,那我来抛砖引玉好了,我出……一块钱。”


徐逸的声音响彻全场,其余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冒。

“哈……哈哈……”

孙厉辉到现在都还没发觉异常,环顾四周,眼神阴翳,用满含威胁的语气问道:“还有没有出价的?”

若是平时,就凭着他是孙家二少,哪怕拍卖的是一坨翔,也会有人争先恐后出价,只求拉上些许关系。

可现在,明知道孙家都要完蛋,孙厉辉还在疯狂作死的情况下,谁会愿意去得罪徐逸来巴结陈建斌?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徐先生出价一块钱,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成交!”

白发老者从未有如此急迫的想要敲定一件拍品。

当孙厉辉还反应不及,白发老者已经敲下了拍卖锤,并健步如飞,直奔徐逸而来,弯腰鞠躬,颤颤道:“徐先生,这是您拍下的万龙血灵玉。”

徐逸可以清晰的看到老者满脸的汗珠,以及那因为紧张和恐惧,而颤抖的白须。

淡淡点头,徐逸接过万龙血灵玉,道:“红叶,给钱。”

“喏!”

红叶翻手一弹,一枚一块的硬币划出抛物线,准确的落在了老者的掌心。

老者低头看去,心跳都差点停滞。

这枚银币之上,竟侵染着黑红色的血迹。

“苍茫军十三将其一的血,这枚硬币遍天下独一无二,好生留着。”徐逸道。

“谢徐先生!谢徐先生!”

白发老者当即就要跪下,却被徐逸手一抬,身不由己的站直。

冷汗,从遍布皱纹沟壑的老脸上滑落而下。

“徐逸!”

孙厉辉声音里透着冷厉,死死盯着徐逸,狠辣低吼:“你想怎么死?”

“正常拍卖,物价两清。”徐逸道。

“哈!好,好一个物价两清!”

孙厉辉走向徐逸,近距离之下,眼中狞意毕露:“千万要小心,别活不过今晚,还有很多老朋友,想跟你叙叙旧呢。”

徐逸嘴角微勾,一股冷意散出:“不急,来日方长。”

孙厉辉莫名心中一凉,强忍住立刻让保镖动手的念头,扭头就走。

“先断他双腿。”徐逸看着孙厉辉的背影,如自言自语。

孙厉辉一走,会厅内众人就感觉呼吸都顺畅了几分。

他们是真怕孙厉辉继续无脑作死,最终害得他们也被牵连。

“小铃铛,老爸的万龙血灵玉,你收着。”徐逸将玉佩递给了徐灵。

徐灵挣扎良久,还是伸手接过。

徐逸见状,笑容绽放。

妹妹肯接,就是好转的迹象。

“徐先生再见!”

无论男女,屏息凝神,弯腰行礼,恭送徐逸离开,虽然嘴上说着再见,想的却是此生再也不要见。

这个层次的大人物,已然不是他们有资格巴结。

……

“今天在拍卖会的所有人都给我记下,另外,马上派人去把主持拍卖那个老家伙的家人,全都给我抓过来!今天晚上,我要他们生不如死!”

林肯加长轿车内,孙厉辉面目狰狞。

“徐逸这个废物居然没死,连徐灵都没死,是不是王露茜那个贱人隐瞒的?”

孙厉辉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冷笑道:“赵越名,你猜我今天看到谁了?徐逸,徐云曜的儿子,猜不到吧?没错,他回来了,穿着一身染血的戎装回来的,你说他是回来送死吗?他有龙纹黑卡……嘿嘿,那倒是,即便是爬上将位,要弄死他也不算什么大事,明天聚聚,终于又有好玩的了……”

轰!

一辆重卡,突然斜刺刺冲了出来。

价值不菲的林肯加长轿车,被撞得翻滚出去十几米,重重撞击在路边护栏上,这才停下。

晨星酒店。

徐逸并未离开,而是乘坐电梯,上了顶楼。

站在天台边上,夜风席卷他的戎装,猎猎作响。

低头看去,霓虹灯闪耀的城市,尽收眼底。

车水马龙,人如蝼蚁。

“王……天凉了。”红叶推着轮椅,与徐灵站在不受风的地方,不知为何,她莫名有些担心。

担心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放心,我不会跳。”

徐逸平静开口,眼中却遍布哀伤。

“八年多前,老爸从这里跳下去,那晚的风会不会跟现在一样狂?站在这里,他心里有没有害怕?有没有不舍?跳下去之后,他最后想到的是什么?”

这些问题,无人能答。

一滴泪,从徐灵眼角悄然滑落。

“杀人先诛心……”

徐逸似在自语,又似在跟阴阳两隔的父亲诉说:“赵钱孙李周,八百人头,迟早会主动奉上,在此之前,且让他们亲眼看着拥有的一切被夺走,而后背负莫须有的骂名,遗臭千年!”

“您当初所遭遇的一切,他们都会感同身受!”

嘎吱。

铁门被推开。

一道魁梧的身影沉稳而来,距离徐逸三米远,右手握拳抵住心脏,单膝跪下:“属下狼刀,恭贺我王荣登百将之首!”

徐逸转身,淡淡一笑:“起身。”

“谢我王!”

此人,是红叶之外,徐逸另一得力干将。

狼刀之名,震慑天下。

南征万里,独他无往!

这位足以留名史册的悍将,不敬天地,只跪一人。

“我王,孙厉辉已废双腿,虽然身受重伤,但无性命之忧,被送往巴山医院紧急治疗。”狼刀主动开口道。

徐逸点了点头:“你来见我,事情调查清楚了?”

“属下办事不利……”狼刀脸色难看,又跪了下去。

徐逸眉头微皱:“起来说话。”

“喏!”

狼刀再度站起,恭敬而立,道:“属下调查到,徐家覆灭,与徐云曜的二夫人有重大关联。”

徐逸不语。

徐逸和徐灵的亲生母亲,在生徐灵的时候难产死了,多年来徐云曜单身不娶,一度让徐逸以其为榜样。

但在徐逸十六岁那年,徐云曜却突然娶了一个叫秦凤瑶的女人回来。

父子俩大吵一架,徐逸这才离家出走,而后另有机缘,步入南疆,从戎杀敌。

“赵钱孙李周,这五家看似是导致徐家灭亡的主谋,但徐云曜被诬陷,背负骂名,却是徐家覆灭的开始,而这一系列阴谋里,都有秦凤瑶的身影存在。”狼刀沉声道。

“秦凤瑶在哪?”

“属下不知……”狼刀低头。

动用天枢秘机,却查不出一个女人的下落,简直匪夷所思!

徐逸蓦然笑了起来。

而红叶和狼刀,则遍体生寒。

“当初的徐家虽然号称巴山首富,但在大人物的眼中,依旧不值一提,没想到还有天枢秘机都查不到的幕后黑手。”

徐逸冷厉开口:“红叶狼刀!”

“属下在!”

“三日之内,要孙家嫡系,背棺来见!”

“喏!”


夜色深沉。

黑云笼罩穹顶,不见星月,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偌大的孙家庄园中,仆人们战战兢兢。

哗拉!

名贵的青花瓷瓶被摔得支离破碎,碎片飞溅,将管家的脸颊划出一道口子,鲜血立刻流了出来。

作为孙家的大管家,他地位超凡,整个巴山郡,除却少数人之外,即便是身家上亿的富豪,见了他也得给三分薄面。

但现在,他连大气都不敢喘。

摔东西的人,是孙家的夫人,是他的主母,钱桂芳。

钱桂芳穿着一身藏青色旗袍,绣暗红色玫瑰花纹,看起来端庄典雅,但她的五官,却是扭曲得让人心颤。

“蠢货!还愣着干什么?厉辉被人害得生不如死,无论他是谁,都必须死!去给我叫人!”钱桂芳尖锐的吼道。

“是!主母。”管家连脸上血迹都不敢擦拭,连忙点头,转身就跑。

“等等!”钱桂芳又开口叫住了管家,眼中泛着阴冷的光泽:“去请洪元山。”

管家闻言,脸色巨变,发福的身体下意识一哆嗦。

要请洪元山?那个屠夫?

管家头皮发麻,脚下却不敢犹豫,心中对那导致二少爷断了双腿的人,竟生出些怜悯之情。

……

黑色悍马在夜色下平稳行驶着。

“孙家家主孙普雄,与孙家大少孙厉光,不在巴山郡,在赶往南疆的路上。”狼刀向徐逸汇报道。

徐逸嘴角一勾:“去南疆做什么?”

狼刀表情变得玩味:“东区三万亩土地改建,利益巨大,赵钱孙李周五家,共同瓜分,孙家倾力投资,为确保资金链不断,想要将储存多年的铁元木等军用建材卖出。南疆距巴山郡最近,是他第一个选择。”

正在开车的红叶,嘴角也勾起了一抹嘲弄。

“孙家想送物资,这个心愿当然要满足,告诉海东青,无论孙家出价多少,概不还价,让他们高兴高兴。”徐逸道。

“喏!”狼刀舔了舔嘴唇,眼中放光。

不多时,黑色悍马驶入贫民窟,停在了破旧的民居前。

汪不仁坐在门口正发愣,见悍马停下,连忙起身,目光充斥着无尽的复杂。

直到此刻,他依旧还不敢相信,以前那个懦弱无能的废物徐逸,在九年之后,会成为代天牧疆的南王。

车门打开,徐逸小心翼翼将闭着眼眸,似乎已经睡着的徐灵抱了下来。

“我王,要不要换个好点的地方?”红叶蹙眉开口。

阴暗潮湿的房间,空气里飘荡着霉臭味。

徐逸平静道:“不用,等客人来。”

客人?

这大晚上的,已经十二点多了,还有什么客人会来贫民窟?

汪不仁茫然。

轰轰!

一阵狂暴的马达声,打破了寂静的夜,也解开了汪不仁的疑惑。

十几辆摩托车跟在一辆奔驰轿跑后,缓缓驶来。

灯光刺目,让人难以睁开眼。

片刻后,灯光散去。

一个穿旗袍,戴披肩,长发盘起,步伐款款的贵夫人,在一群神色冷厉,泛着煞气的保镖护卫下,到了徐逸等人面前。

汪不仁一眼认出,她就是孙家夫人,钱桂芳。

“这是你留的?”钱桂芳扔出一张染血的白纸,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徐逸,杀意毫不遮掩。

汪不仁低头看去,瞳孔猛缩。

其上写着一行如刀剑争鸣的字迹:孙厉辉的双腿是我断的,欢迎随时来报仇。

落款,徐逸。

就这么一会功夫,孙家二少的双腿被断了?

汪不仁心中掀起滔天大浪,第一个想法就是,要完蛋了!

但紧接着,他就脸色一变再变,化为一种激动,一种颤栗。

徐逸,已经不是九年前的那个废物啊!

现在的他,是徐牧天!百将之首,牧天战神!

区区一个孙家,就算是他要全都屠了,又有谁会因此而谴责一句话?

汪不仁的神经狠狠跳动着,他现在才明白,自己的思维,已经被这些年的遭遇,禁锢在卑微的尘埃之下。

而徐逸,已然在九天之上,俯瞰苍生!

“咳咳……”

汪不仁咳嗽起来,佝偻着身,默默进屋。

有徐逸在,再也不用担心什么。

徐逸看都不看地上染血的纸张,点了点头道:“我留的。”

“你是徐逸?徐云曜的废物儿子?”钱桂芳又问。

“放肆!”

狼刀向前,一声低吼。

钱桂芳猛的脸色泛白,不由倒退一步。

在她的感觉中,这个男人像是择人而噬的凶兽,朝她张开血盆大口。

“退后。”徐逸淡淡开口。

狼刀立刻低头退下,仿佛瞬间就从凶兽变成了小猫咪。

“我是回来报仇的,有意见吗?”徐逸的声音不带丝毫烟火气,平铺直述,却更令人听之惊心。

儿子双腿被废,钱桂芳内心的愤怒能烧毁一切,被狼刀惊吓之后的她,更是恼羞成怒。

“就凭你?当年你父亲多么意气风发?最后还不是落得个跳楼自尽的下场?三百多米一跃而下,摔成一团烂肉,全尸都没留下!你又能做什么?”

钱桂芳满是鄙夷:“时间并不能改变什么,废物就是废物!敢动我儿子,你就知道自己应该付出什么样的代价!给我上!把他的骨头一根根敲断,我要让他百倍承受我儿子所承受的痛苦!”

滚滚煞气汇聚,每个孙家的保镖,都手持折叠棍,冷漠而来。

“属下请战!”狼刀双手抱拳,跃跃欲试。

徐逸往木椅上大马金刀一坐:“准。”

他准字出口,狼刀已身若雷霆。

咔嚓!

哐当……

“啊!”

一片人仰马翻。

钱桂芳都还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一个个本该勇武不凡的孙家保镖,就已经躺了满地,各自凄厉哀嚎。

所有人,无一例外,全都是右手手腕断,左腿膝盖碎。

“一群废物!”狼刀很是不满。

他连十分之一的实力都没发挥出来。

徐逸无奈,这个杀性浓烈的悍将,才下战场,又耐不住寂寞了。

唰!

红叶身形一闪,出现在面色惨白,悄悄后退的钱桂芳身后。

轻描淡写,一脚踹出。

“啊!”

钱桂芳惨叫一声,朝着徐逸这边扑来,刚好趴在徐逸脚下,脸上,手臂上,腿上,遍布挫伤。

“孙夫人,听说当年你打过我妹妹一巴掌,是哪只手?”徐逸问道。

“你……你不能动我!我是孙家夫人,我……你会死得很惨!徐逸你会死得很惨的!只要你现在放了我,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钱桂芳色厉内荏的吼道。

徐逸闻言,笑了起来。

“既然发生了,怎么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别放弃找我报仇。”

钱桂芳:“……”


对于钱桂芳来说,今夜是她人生中最耻辱的一天。

“徐逸!你真的要同时得罪两大家族吗?”

钱桂芳狠狠咬牙,想要站起来,却被红叶一只脚踩在后背上,仿佛有泰山压顶一般,令她趴在地上,呼吸都格外困难。

“两大家族?对了,你是孙家家主孙普雄的妻子,也是钱家家主钱浩林的妹妹。”

徐逸点了点头:“同时得罪孙钱两家,似乎麻烦不小。”

钱桂芳狼狈的趴在地上,眼中却露出傲然色彩:“没错,你一旦动了我,就等于与孙钱两家为敌,你知道那是什么下场吗?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保不住你!”

“听起来还不错,那我要是同时得罪了赵钱孙李周五家,会有什么后果?”徐逸微笑问道。

“呵……呵呵……”钱桂芳艰难抬头,想要看徐逸的脸,但无论她怎么努力,也只能看到徐逸脚上的军靴。

“开什么玩笑?同时得罪巴山郡五大家族?你有什么资格?”

徐逸笑而不语,他突然觉得很无趣。

这时,车灯大亮。

又一辆车疾驰而来,停在了不远处。

车门打开,孙家管家看到自家主母居然被人踩在脚下,又惊又怒,吼道:“谁给你的狗胆?敢这么对待我家主母?”

孙家管家气冲冲跑来,边跑边吼:“放开我家主母,你这个小杂碎!”

啪!

一记清脆的耳光声响起。

伴随着一声惨叫,孙管家还没走到徐逸面前,就被红叶一巴掌扇得飞了出去,重重砸在车头上,这才滚落倒地。

他一张嘴,鲜血混杂着一颗带血的后槽牙,从他嘴里吐了出来。

脑袋一歪,孙管家晕过去了。

此刻,后车门打开了。

一个穿着中山装的白发老者,慢悠悠走了出来。

他那双潜藏着暴戾的目光,直直盯着徐逸,慢条斯理道:“年轻人,不知道天高地厚,趁着事情还有转机,罢手吧,不要自误。”

看似在劝说徐逸,但那高高在上的语气,轻蔑而不屑的口吻,宛如天神,在俯瞰一只蝼蚁。

“洪老先生!”

看到这老者,钱桂芳仿佛看到了救星,怨毒的尖叫道:“杀了他们,帮我杀了这些混账东西!徐逸你个小杂碎,你死定了!哈哈哈,你放心,等你死了之后,我会把你妹妹卖到烟柳巷,让她专门去伺候乞丐!这就是得罪我的代价!”

徐逸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聒噪。”

红叶当即弯腰,将钱桂芳拎了起来,巴掌连挥。

啪啪啪啪……

顷刻间,钱桂芳的脸颊红肿得看不出人形,脸皮都破了,鲜血淋漓。

从头到尾,她都来不及惨叫。

而当红叶停手时,钱桂芳也叫不出来了,直接跌坐在地,眼神彻底恍惚。

她被扇懵了。

这还是红叶手下留情的缘故,否则钱桂芳会死。

不远处,白发老者眼神更显阴翳。

他认为,这小子看似在打孙夫人,实际上,打的是他洪元山的脸!

纵横江湖多年,他洪元山走到哪里,都被人敬畏三分,别说是在小小的巴山郡,即便是震慑一省之地,都是足够。

“果然是初生牛犊,总以为有几分实力,便可为所欲为,你可知晓老夫是谁?”洪元山傲然问道。

徐逸起身,微笑询问:“老先生是谁?”

“洪!元!山!”洪元山一字一顿,说完后,双手背负身后,微微仰头,等待着徐逸跪下求饶。

他实力强横,手段狠辣,出名三十载,人称屠夫!

曾因人骂他一句老东西,被他大卸八块,只留下头颅悬挂在家门前。

更有人不小心撞了他一下,即便是对方连连讨饶,依旧一根根掰断那人十根手指,将手骨一寸寸碾碎。

也有人谴责他手段狠毒,必遭天谴,结果第二天,这人就被他当众挖掉舌头,煮熟之后切片,沾着酱料一片片吃下。

如此种种,触目惊心!

一桩桩一件件,铸就了他的绝世凶名。

他相信,自己自报家门,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青年,必然会吓得屁滚尿流,痛哭流涕,跪地磕头求饶。

只是,等了好几秒,没有动静。

洪元山不满看来,却见徐逸竟然又重新坐下,还翘起了二郎腿,平淡道:“不认识。”

“不认识?”

洪元山怒极而笑。

他缓缓走来,面目逐渐狰狞:“那今晚,老夫就让你认识认识,可惜,你已经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唰!

洪元山走了两步,便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

他眼前,一个虎背熊腰的汉子,眼中竟然泛起期待。

“你是谁?”洪元山眉头紧皱。

这壮汉身上,竟然有着让他都心惊肉跳的浓烈煞气。

看不见,摸不着,只有高手才能真正感受得到。

“大意了。”洪元山内心暗道。

巴山郡这个丹丸小地,难有什么高手出没,十数年的安逸生活,让他习惯了高高在上。

“老家伙,比这些废物要强点。”狼刀咧嘴,露出笑容。

一天不打架他就浑身发痒。

孙家的保镖太废物了,连让他热身的资格都不够。

这个自称洪元山的老家伙,还算有点看头,勉强能热身。

“你是谁?”洪元山再度沉声问道。

实在是对方给他的威胁感太强了,否则他哪里会废话,早就冲上去拧掉狼刀的脑袋,将身上的肉一片片割下来。

“磨磨叽叽,若是在战场上,敌人会告诉你名号再杀你么?”

狼刀冷哼一声:“南疆狼刀,快出手吧!”

洪元山也是被激出了戾气,正要准备出手,脑海中却忽的划过一道闪电。

电光火石间,他浑身一抖,头皮开始发麻,死死盯着狼刀,瞳孔收缩:“牧天战神的牧天军,有位叫狼刀的副首领,南征万里,独他无往,领三千铁骑,纵横七合,灭了苍茫三万精锐。你……是狼刀将军?”

“正是本将,废话莫说,赶紧动手!”狼刀已经极为不耐烦。

要是真在战场上,他早已一刀砍掉对方的脑袋了。

“我……我……”

洪元山入坠冰窖,吓得脸色惨白,嘴唇都泛起乌青。

“狼刀,孙夫人快坚持不住了。”徐逸忽的开口。

钱桂芳口中鲜血流淌,身体一颤一颤的抽搐着,要是不赶紧送医,怕是要没命。

她不能死。

孙家嫡系,一个都不能轻易死去。

“喏!”狼刀恭敬低头,然后主动朝洪元山走去。

他目露凶芒,夹杂着愤愤之色。

都怪这老杂毛,罗里吧嗦,老子热不了身,就让你彻底变凉!

洪元山踉跄后退,内心的恐惧,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南疆狼刀,绝世悍将,不敬天地,不畏鬼神,普天之下,只有一人能令其马首是瞻。

那青年能让狼刀如此恭敬,他的身份,已经无需再说。

扑通!

洪元山直接跪了下去,颤栗开口:“南王饶命!”


轰!

在狼刀的一脚之下,洪元山倒飞出去,将他乘坐而来的轿车撞出一个偌大的凹洞。

心口被利物刺穿,鲜血汹涌而出。

洪元山完全没想到对方是如此的干脆利落。

感受着生命的流逝,洪元山瞳孔逐渐涣散,他仿佛看到曾经被他折磨得凄厉哀嚎、惨死当场的人,全都狰狞的扑来。

身躯颤了颤,彻底没了动静。

徐逸看都没看洪元山的尸体,对狼刀说道:“送孙夫人去医院,她若死了,唯你是问。”

“喏!”

狼刀拎起钱桂芳,像是拎着一条死狗,转身上车,随意往后座一扔,发动悍马急促而去。

“红叶,处理现场。”徐逸转身进屋。

啪啪啪!

红叶拍了拍手掌。

嗖嗖……

十几道身影从四面八方涌来,整齐排列之后,右手握拳抵在心脏处,单膝下跪,寂静无声。

“五分钟内,打扫干净。”

“喏!”

巴山医院。

狼刀拎着昏迷过去的钱桂芳,进了值班室。

值班室里一位医生正在玩手机,突然有人闯入,吓了他一跳。

“救人。”狼刀将钱桂芳往检查台一扔。

煞气扑面,医生心头一抽,连忙起身,检查了一番之后,弱弱道:“先生,得送手术室。”

“那还愣着干什么?赶紧送!”

“好,好……”

医生连忙叫来护士,将钱桂芳抬上移动病床,快速送入手术室。

狼刀在手术室外坐下,耐心等待。

不到十分钟,钱桂芳打着点滴,戴着氧气面罩被推了出来。

医生面对狼刀,完全不敢看他的眼睛,微微弯腰,弱弱道:“先生,这位女士已经没有大碍,只要静养一些日子就好,现在可以办理入院手续了。”

狼刀点头,问道:“骨科住院部还有床位吗?”

医生面露古怪:“先生,她是皮肉伤,之前是因为鲜血堵住了气管,才差点窒息死亡,骨骼没有大碍。”

“马上就有了。”狼刀说道。

医生:“???”

此时,杂乱脚步声匆匆而至。

两个护士,连带着几个流里流气的青年,推着移动病床而来。

病床上躺着一个黄毛青年,脸色惨白,胸膛上有一道伤口,已经紧急止血。

“乔医生,这位病人有刀伤,需要马上缝合。”一个护士对医生说道。

医生点头,正要开口,狼刀却沉声喝道:“慢着,他短时间内死不了。”

“你特么什么意思?”陪同而来的几个青年眼睛一瞪,骂道:“有种再说一遍?老子刚刚没打舒服,现在手正痒……啊!”

狼刀蒲扇般的粗糙大掌一挥,出言不逊的青年被扇飞,撞在墙上,又重重落地。

“我去……你特么敢动手?哥几个弄他!”

剩余几人,朝狼刀愤怒冲来。

狼刀面无表情,一脚一个,砰砰几声,几个青年全都趴下,哀嚎不止。

医生护士们全都傻眼。

哪里来的凶神,一言不合全都撂翻,在医院打人,也太不把王法放在眼里了吧?

“先生……”医生艰难开口。

狼刀指向护士,几个护士小脸一白。

“他们等会全都要住院,你在这照看一下,手术室先空着,我怕我等会下手太重,你来帮我善后。”

医生:“???”

众人茫然间,狼刀走到钱桂芳身旁,皱眉思索:“我王也没说是哪只手,那就随便吧。”

说着,他见钱桂芳右手挂着点滴,便拿起左手,握在掌中。

也不见他多用力,轻轻一握。

咔嚓!咔嚓!咔嚓!

“啊!”

昏迷中的钱桂芳,被骨裂之痛硬生生痛醒过来,发出凄厉到极致的哀嚎。

一旁的医生护士们吓得腿都软了。

三声骨裂之声,可不仅仅是手腕啊,怕是小手臂两根骨头也碎了吧?

“很吵。”

被钱桂芳吵得很皱眉的狼刀,没有任何犹豫,一拳打在钱桂芳的面门。

咔嚓!

鼻梁骨也断了。

钱桂芳很幸运的,又晕了过去。

可即便晕过去,她全身依旧时不时的颤一下。

狼刀回头,对医生说道:“去手术室,检查一下看看。”

“啊?”

“还不快去?”狼刀眼神一沉,虎目里,仿佛有尸山血海呈现出来。

“是!是!”

医生吓坏了,小鸡啄米一般点头,连忙推着钱桂芳重新进了手术室。

数分钟后,医生冷汗满脸的跑了出来:“先生,她……她有三处粉碎性骨折,治不了……”

“很好。”

狼刀很满意,道:“骨科床位够吧?”

“够!”医生狠狠吞着唾沫,牙齿都在打架。

“记住,她是孙家夫人,把她安排到孙家二少所在的病房里去,另外再多留点空床位,一会你就给孙家打电话,让他们送医药费来,知道了吗?”

“知……知道了……”

狼刀转身就走。

等狼刀身影消失之后,医生双腿一软,瘫在了地上,冷汗如雨,一滴滴滑落。

开着悍马回到贫民窟,狼刀没有进屋,轻手轻脚搬着木椅放在门前,他小心翼翼坐了下去,生怕发出一丁点声音,吵到已经休息的徐逸。

然后,他瞪着眼睛,双目凌厉如刀,不断扫视四面八方。

时间流逝,天边泛起鱼肚白。

嗒嗒嗒……

急促的脚步声,将昏迷在垃圾桶的孙管家惊醒。

他茫然看去,只见一个半百老者,穿着一声戎装,快步走进贫民窟。

“我在哪?主母!啊,主母呢?洪老先生?”孙管家惊恐四望,犹豫片刻,拔腿就跑。

破旧民居前,身穿戎装的半百老者停下了脚步。

他看着站起身来的狼刀,右手握拳抵在心脏处,笑道:“狼刀将军,好久不见。”

“老薛头,来得挺快。”狼刀咧嘴,伸手便要朝半百老者肩上拍去。

半百老者不动神色后退一步,道:“狼刀将军,老朽可受不住你这一巴掌,万一等会南王有用我的地方,手麻了可不好。”

狼刀顿时尴尬,讪笑道:“我王的事情不能耽搁,嗯,不能耽搁。”

“薛神医来了?”红叶一身戎装,英姿勃发的走出,倾城容颜上带着淡淡笑意,干练飒爽中不失娟秀温柔。

半百老者连连点头:“红叶将军依旧风姿动人,老朽若是年轻个二十岁,怕是……”

“怕是也不敢追红叶,我王会砍了你的头。”狼刀在一旁咧嘴打趣道。

薛一针:“……”


“别扯淡了,薛神医,进去吧。”红叶莞尔一笑。

薛一针点头,整理了一下戎装,带着敬畏之心,大步而入。

炊烟袅袅。

厨房里,徐逸正在熬制养胃的小米粥。

薛一针见状,心中很是讶然。

牧天战神,居然亲自下厨?这粥,天下谁人有荣幸喝到?

“来了?”徐逸没回头,拿锅铲轻轻搅动米粥。

啪嗒!

薛一针右手握拳低着心脏,单膝跪下,中气十足的喝道:“薛一针,参见南王!”

“起来吧,稍等片刻。”

“喏!”

薛一针起身,静默不动。

日夜兼程赶来,他却没有任何怨言,这位年纪轻轻的南王,天龙的百将之首,是他最敬重的人。

不多时,小米粥熬好。

徐逸盛了一碗,递给薛一针:“喝点暖胃。”

“谢南王!”薛一针受宠若惊。

这碗粥,千金难求!

放眼全国,怕是有无数人愿意倾家荡产来换!

“一碗粥而已,不值得大惊小怪。”

发霉的木桌,擦拭得干干净净。

一碟萝卜丝,三坨用海带包裹的霉豆腐,一锅小米粥。

汪不仁下意识的要如往常一般,先喂徐灵,却发现徐逸早他一步,徐灵依旧不拒绝,饭来张口,默默咽下。

早餐之后,薛一针主动开口:“南王,这位先生风寒犯肺导致的肺胀顽疾倒是不难,一针三药可见效,但这位……”

“我妹妹,亲妹妹,徐灵。”徐逸道。

薛一针讶然,而后神色凝重:“二小姐这腿,粉碎性骨折多年,想要重新恢复,很难!”

“很难,就是还有办法,我要的,是不惜一切代价!”徐逸不容置疑的道。

“确实还有办法,但是需要把二小姐送到老朽的师门处才行。”

薛一针师承太乙门,一个以医术传承的古老隐世门派。

但薛一针却已经被逐出门派,原因就是太乙门禁止门下弟子从军,薛一针却毅然决然的上了战场。

“简单。”

徐逸道:“等会我亲笔一封,你带着我妹妹赶去太乙门,太乙门如果接纳,等同我徐牧天的救命恩人,但要是不接纳,本王倾南疆之兵,踏平太乙门!”

薛一针冷汗淋漓。

这话霸道得让人心颤。

太乙门可不是什么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传承千年来,救治大能无数,关系网错综复杂到极致。

这世上还没有任何一人,胆敢说能灭掉太乙门。

薛一针深知徐逸的强大,但更知晓太乙门的实力,所以他并不觉得徐逸有踏平太乙门的能力。

可是,这句话代表的,却是徐逸的决心。

为了自己的亲妹妹,牧天战神,真的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薛一针咬牙,单膝跪下:“领命!”

早上八点,一辆军用绿色吉普驶来。

徐灵坐在轮椅上,即将被送上车。

徐逸蹲在她身前,眼中带着宠溺:“小铃铛,如果你不想去的话,哥再想其他办法。”

徐灵不语。

半晌,徐逸苦涩一笑,起身后,对薛一针道:“辛苦了。”

薛一针行礼:“使命必达!”

军用吉普缓缓而去,徐逸的目光里透着一抹沉重的忧伤,以及,刺骨的冷意。

“汪不仁,想不想重振汪家?”徐逸回头问道。

“我……”汪不仁呼吸急促,他的顽疾已经被薛一针瓦解,只需要再吃几服药,就能痊愈。

顽疾的祛除,像是摘掉了束缚他的脚镣,连带着深藏在内心的渴望,也都如野草一般,疯狂生长。

“想不想?”徐逸声音拔高,再度问道。

“想!做梦都想!”汪不仁激动得发抖。

一张黑色,印有龙纹的卡片,被徐逸轻描淡写的扔了过来。

汪不仁下意识接住后,仔细一看,双手发颤。

龙纹黑卡!无限透支!非国之栋梁不可有!

“我要你注册一家公司,无论用什么方法,明天天黑之前,将孙家的商业链给我彻底斩断!能不能做到?”徐逸大有深意的问道。

换了其他人这么问,怕是要被人送去精神病院。

巴山郡五大家族之一的孙家,财力何等惊人?商业链条何等庞大?

想要斩断孙家的商业链,就算是同为五大家的其余任何一家,也无法做到!

除非四家联手。

更何况,徐逸要求的时间太短太短,仅仅两天!

痴心妄想都不足以表达他的疯狂!

但,汪不仁却是点了点头,又点头,重重点头。

他眼眶泛红,透着一抹癫狂。

“回答我!能不能?”

“能!”汪不仁仰头,扯着嗓子,歇斯底里。

商场如战场,不见硝烟,钱,就是手里的兵。

只要有钱,多到足以碾压对手,这一战,就必胜无败!

“狼刀,你跟着汪不仁,保护他的安全,红叶,跟我走。”

狼刀和红叶同时开口:“喏!”

黑色悍马被红叶开走了,狼刀无奈的看着汪不仁:“汪少爷,接下来该做什么?我是个大老粗,除了能保证你的安全之外,其他一切都要靠你自己。”

有龙纹黑卡在手的汪不仁,已经不再是任由混混殴打也不敢还手的他。

意气风发重新出现在他脸上,迎着那轮初升的朝阳,汪不仁张开双臂,迎接属于他的新生:“先去买辆车。”

……

巴山郡西郊,青山绿水间,一座庄园静卧。

徐逸身披长袍,迈着缓慢的步伐,走在林荫遮蔽的宽敞道路上。

两旁的银杏树已经泛黄,美如画。

这座庄园,曾经姓徐。

是徐逸和徐灵从小长大的地方。

每一寸土地,每一个角落,都有着两兄妹的欢声笑语。

而今,物是人非。

“徐家庄园被誉为不祥之地,赵钱孙李周五家不要,其他富商也都不敢入手,因此一直空置,三年前,重省总督狄长存以低价购买,送给了一线明星秋雅晴,二人经常在这里幽会。”红叶平缓的念着天枢秘机获取到的相关情报。

“狄长存眼光不错。”徐逸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继续迈步前行。

唰!

突然间,两道身影出现在徐逸眼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滚!”

二人神色淡漠,眼中泛着冷厉。

徐逸微笑道:“请代为通传,徐逸前来拜访狄总督。”

“滚!”

又一声滚字出口,二人齐齐往前踏出,带来强烈的压迫感。

徐逸不禁摇头。

总督的州兵都这般冷酷,莫非我的牧天军,也是如此?

红叶一步向前。

“不要伤人。”徐逸道。

红叶抿嘴一笑:“我王,就等您这句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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