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手乾坤

第4章 智收贤仕

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眨眼间已是公元178年。

据闻报，春天伊始，青、徐、幽、兖、冀、豫等州都不同程度的爆发了瘟疫，加上连年来的大旱，各地易子相食、以骨为薪、卖儿鬻女、吃观音土诸如此类人间惨剧频发，民间疾苦更甚。

民间苦难如此，腐朽的东汉朝廷依旧置若罔闻，何氏外戚专政，十常侍宦官弄权，两方势力争斗不止，把个朝纲弄得鸡飞狗跳。地方上，地主豪强趁机加重盘剥，土地兼并现象日益严重，民不聊生。

那一日，张角与苏维正商议军备整习之事，堂下有人禀报，“黑山大帅张牛角有快马传书一卷，请大贤良师和天佐军师过目。

张角接过竹简，打开观瞧，不禁眉头一皱，前后看了两遍后交给了苏维。

一卷竹简，字不多，写的歪歪扭扭、勾勾画画。看了半天，苏维方知，原来这是黑山大帅张牛角写来的求救信。

信中提到“几月前收得一将，姓褚名燕，自号“飞燕子，轻功了得，武艺过人，入伙后，由于两人感情深厚，结为弟兄，故改姓为张。前几日张燕奉他命令夜入巨鹿郡瘿陶县刺探军情，不想中伏被抓，受刑不过招出之前夜入河内郡守内宅盗宝抢女之旧事，据内线报告，河内郡治中枣祗、从事韩浩、偏将宋玉奉郡守王匡令，准备带兵二百去巨鹿押送张燕回河内。约莫时日官兵也该到巨鹿了，黑山驻地距巨鹿路途遥远，恐搭救不及，请大贤良师看上天好生之德，出兵营救……

苏维思付“飞燕、张燕！奥，就是之前唐周口中那个飞贼吧！按古书中记载，这可是个日后黄巾军中不可多得的大将啊！

又看了看来信，“治中枣祗、从事韩浩？又是两个在我脑海里熟悉的名字，都是谁呢？哎呀呀，这俩不就是日后曹操开垦屯田的倡导者和执行人嘛！曹孟德有了这俩人，才真正的实现粮草足备，进而东西征伐，成就了一番伟业。

“欲成大事，此三人我必得之！，想毕，苏维站起走向张角，附耳这般这般，张角不住的点头称是。

但见苏维吩咐下人，取来笔砚和书简，挥毫泼墨，刷刷点点，不多时写了两卷密函。又差下人唤地公将军张宝、司隶使者马元义来，两份密函分别交与他们手中，叮嘱依计而行，张宝、马元义二人得令，各领从人辞行而去。

话说地公将军张宝得到兄长和军师密令后，立即带领副将严政，部将周仓、裴元绍及精壮农兵一百人，暗带利刃、火硝，个个以黑灰涂面，黄帕罩头，快马加鞭，西出官道，奔瘿陶县而来。

电光火石间，已赶到离城二十里的卧牛山葫芦谷口，一眼望去，前方道路约有七八百步远，却益发狭窄崎岖，两边山高林密，果是一个打伏击的好地方。

张宝唤队伍停下，打开苏维的密函，看了半晌，忍不住暗暗赞叹。于是依计，叫过严政、周仓和裴元绍三人，耳语一番，约定信炮为号，令严政率兵三十，携带火硝，前出对面谷口入口处山上埋伏，又选了了五人随自己登高打探，其余人等俱归周仓统辖，牵马隐入道路两旁的荒草丛中，布置停当，刀枪出鞘，只等厮杀。

约莫两个时辰了，张宝正百无聊赖之时，听得耳畔中一人低声“来了！，张宝三步并成两步，一纵身上了一块山石，展眼望去，但见山谷入口那面处，一支几百人的队伍正缓缓而来，队伍前是几十个骑兵在一个身形黑塔似的将佐率领下开道，之后是两匹白马，上面坐着白面短须的两个文人，最后是大队官兵押着一辆囚车。

待官军队伍进入谷口大半，只剩下最后十几个官军和那辆囚车还没有进入时，张宝眼疾手快，只听“嘶……嘡！。

信炮响起，但见谷口处的严政呼哨一声，两边山上的农兵各举刀剑砍断绳索，大大小小的山石如疾风骤雨般滚落下去，瞬间就把谷口堆死了。

严政抄刀在手，指挥农兵杀向囚车，砍瓜切菜般的瞬间就将被拦在谷外的十几个官军送归了西，砍开囚车，砸碎了锁链，扶出了车里那个身着囚服的汉子。

只见那汉子一获自由，也不多客套，赤红着眼睛，随手抄起地上的一把钢刀，就率先夺路上山，准备绕路进谷，那身形势同插翅猛虎，看的严政众人瞠目结舌。

巨石从天而降，谷外喊杀震天。这边谷里的官军逢此变故，早乱了套，带队将佐和那两个文人拼命呼号，也挡不住奔逃的溃兵，只好随着溃兵一起奔向另一侧谷口逃命而来。

张宝看的真切，大喜，又迅速点燃了一支信炮。

这边谷口路旁荒草丛中，一彪壮汉呼的窜起，为首的大汉身高九尺、生的黑面虬髯、钢筋铜骨，手擎截头大刀，如天神下界一般，正是地公将军张宝麾下第一勇士周仓。

一阵喊杀声响起，溃退的官军更被吓得魂飞魄散。倒是带队的那个将佐还有些豪气，“踏踏踏催马过来，呵斥道“哪里来的蟊贼，竟敢劫官军的押解囚车，我乃河内郡守王匡帐下大将宋玉，扔掉兵刃，受缚请罪，本将军可饶尔等不死，不然的话将你们斩绝杀尽……

未等那宋玉说完，只见对面早气坏了周仓，方欲上前厮杀，只见身旁裴元绍一声大喝，早拍马舞枪抢上前去。

裴元绍出手就是一马三枪，本以为凭这三枪，就可以直接挑了宋玉。不想那宋玉不仅弓马娴熟，力量也十分惊人，把个手中的混铁狼牙棒舞的呼呼挂风，一棒紧似一棒，不到十个回合，裴元绍已然不支，鼻子、鬓角热汗淋漓，手上的枪招也是越来越慢了。

宋玉瞥见，哈哈大笑，手舞狼牙棒，一记泰山压顶，力道千钧，兜头盖顶向裴元绍砸来，裴元绍横枪拦挡，兵器相交，当啷一声，狼牙棒倒是磕开了，裴元绍发现双手剧痛，虎口都已经被震裂了，口中也微微发甜。

宋玉狞笑着，故技重施，又轮圆了狼牙棒砸下来，这一棒加了十足的气力，劲风暴雨压顶而来。

情形危急万分，看的太平道众人心惊胆裂。

但见黑影一闪，红光惊现，耳畔一声巨响，震得众人耳膜嗡嗡的，回响良久。

众人缓过神来，细眼观瞧，战圈中有三人，形状各异。

只见，地上倒伏昏厥一将，大枪早撒了手，扔在一边，枪杆子已经被砸弯了。 另两人，一个马上，一个步下，两个都“木雕泥塑一般。

忽然，马上那将栽了两栽，晃了一晃，兵刃撒手，“扑通，一头栽于马下。仔细看，从那员将的右肋到前胸，从脖项再到左腮，一道血槽瞬间崩开，肝肠心肺，也不知是什么，白的红的绿的，都囫囵流了一地，座下那匹马受惊也嘶鸣一声，绝尘而去。

“哈哈哈哈……步下那将狂笑不止，声若奔雷。

身后，张燕、严政领兵已然杀到近前，吓得官军都扔掉手中兵器，不住向上叩首、祈求活命。

“一个回合就立斩了敌将，周仓真乃我太平道的熊虎之将啊！山上观战的张宝不住的暗暗挑起大指……

一场战斗就这样干净利落的结束了，太平道农兵们依令把俘获的官军缴械遣散，又把那两个文人绳捆索绑，推到地公将军张宝面前。

那两个文人俱长得矮小枯干，被绳索紧紧缚着，头却都昂的老高。 张宝又好气又好笑，故做嗔怒“你二人是谁？看衣着穿戴，也俱是知书懂理之人，因何为虎作伥，帮助王匡那狗官害人！

年长一些的文人朗声道“贼人们，你们听好，我本颍川阳翟人氏，现在河内郡任治中之职，枣祗是也！ 年少一些的文人也正气凛然“我乃河内郡从事韩浩、韩元嗣，恶贼你们杀官军劫囚车恶贯满盈，今日落在你手，我二人也没想着苟活，动手吧，给来个痛快的！！

张宝哈哈大笑，抽出腰间短刀，一步步向二人走来。 那二文人情知难活了，遂不复多言，闭眼但求速死。

“刷，刷二文人睁眼发现那贼众首领不但没有杀了他们，反而用短刀割断了他们绑缚的绳索，二人顿感意外，面面相觑。

张宝双膝跪地，眼含泪水，一字一顿言道“二位贤人稍安勿躁，容禀，我叫张宝，巨鹿郡人氏，十余年前与兄张角、弟张梁创立太平道。经年间各郡各县皆大旱无雨、瘟疫横行、哀鸿遍野，可恨汉庭无道，不仅不予赈灾、坐视百姓遭难，更加重赋税盘剥，百姓苦如风中孤叶、黎民惨于案板肉鱼。

叹了一口气，张角继续说“我兄弟等太平道众得黄神旨意，求雨散药、布道渡人，奈何势单力孤，才薄德浅，难担救民水火之重任，恨之、亏之啊！

抹了抹泪水，张宝目视二文人，心无旁骛，朗声道“今日种种，非我太平道众所愿，盖因王匡那狗官记恨前仇，借机报复而已。囚车里那人乃我太平道义士，王匡那厮所谓的盗宝抢女之大罪，实为自己巨资贪腐掩人耳目而已，张燕所得资财早已散给巨鹿穷苦百姓，绑来王匡那女儿也是为了以此为质，逼他开仓赈粮，后那狗官无奈妥协，其女早已放回。以上情由，句句属实，二位贤人慧眼金睛，请明鉴！

枣祗、韩浩齐声哀叹，其实张宝所说这些，他们又何尝不知道那，只不过……

张宝再次跪地，泪如泉涌，道“我听闻二位贤人皆出身贫苦，悬梁刺股经年博得功名，却被官场小人欺压。二位皆有经天纬地、点石成金之大才，怎能为斗米折腰、曲身从佞。祈望顾念天下苍生，助我太平道匡扶正义，助我百姓黎民脱离苦海，张宝代世人拜谢二位了！

一番话说的枣祗、韩浩二人热血沸腾。韩浩昂首望着长空，吟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邹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邹狗，看了看枣祗，枣祗冲他点了点头，二人齐齐跪伏于地……

一行人拨马回转巨鹿，一路上马蹄轻快，有说有笑，细心的张宝发现枣祗、韩浩二人时不时的驻马回望，眼中似有泪花，便心中大致猜出了一二。

张宝策马与二人并辔而行，朗声道“二位贤仕勿忧河内郡怀县的家小，我家天佐军师神机妙策，想来无碍，我们今晚赶回巨鹿便知。

枣祗、韩浩二人将信将疑，心中依旧七上八下，猛打马鞭，加快了行程。

行至巨鹿，天已黑了，众人远远望见大贤良师府门外灯火通明、张灯结彩、锣鼓齐鸣，张角、苏维、张梁引众人在门外迎接他们。

驱马近前，张宝一行人赶紧滚鞍落马，拜见大贤良师和天佐军师，又介绍了枣祗、韩浩、张燕三人给众人。

张角拉着三人的手各自勉励了一番，苏维则笑着告诉枣祗、韩浩，两家人共计八十二口，一个不差，都已经迎入巨鹿妥善安置，一会庆功宴后便可团聚。 枣祗、韩浩二人感动不已，真心实意、再次扣头谢恩。

苏维大慰，道“二位贤仕不需谢我，这都是我太平道黄神的旨意和安排，希望二位今后急农救荒，治水屯田，一展大才，如此天下幸甚、黎庶幸甚！

“来来来，你二人再来见过一下这几人，他们才是救你家人的恩公啊，哈哈哈苏维言毕，把司隶使者马元义、白波副帅杨奉以及部将徐晃一一介绍给二人，言谈话语间表的都是属下功劳，对自己的筹划谋略只字不提。

司隶使者马元义也把如何带兵找到枣、韩二人家，如何击退王匡追兵的事情和二人讲说了一遍，特别提到了白波部将徐晃，一个人殿后，一把开山大斧六合战败河内名将方悦，杀退二百多官军的豪勇，言谈话语间充满了敬畏之情。

二人做了个罗圈揖，又第三次跪谢了大贤良师和天佐军师。

张角把奇功归于苏维这点是实至名归，苏维却推说是大贤良师领导有度，属下将士齐心用命，自己就是顺水推舟而已。

枣祗、韩浩二人不由得在心底对这个年轻的天佐军师打上了深深的烙印，乱世英雄出少年，此子果然人中龙凤，也难怪如此得大贤良师器重和属下将士拥戴了。

宴会正式开始前，受大贤良师张角之命，苏维对参与这次行动的张宝和马元义以下众人各自论功行赏，并加封枣祗、韩浩二人为典农使者和典农副使，加封徐晃为天佐军师府副帅、周仓为地公将军府副帅、张燕为黑山副帅。

众人叩谢后，宴会正式开始，张角、苏维和有功将士边喝边聊，整个宴会厅里充满了喜悦欢笑。

看堂下，舞姬们的轻歌曼舞自不必说，苏维还招来了大贤良师赐与自己的那个女子，《高山流水》、《广陵散》……，一曲曲古琴曲忽而激昂、忽而空灵、时而豪情、时而婉约，觥筹交错间，众人皆醉，苏维却从那琴声中听出来了一丝丝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