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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秀色农女

重生之秀色农女

柳青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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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自学成才的躺在床上不能动的废物女青年,在弥留之际,居然穿越到一枚农家女身上身为家中不上不下,爷不疼奶不爱的赔钱货,极品亲戚也不少凭借医术眼看日子越来越好,然而好日子没过几天,就被人强行拉去做了人家的未婚妻,未来相公还是个快死的病人,这日子还怎么过下去?...

来源:阅文起点   主角: 柳青萝妞妞   时间:2022-05-11 13:18:19

小说介绍

柳青萝妞妞《重生之秀色农女》讲的是一个自学成才的躺在床上不能动的废物女青年,在弥留之际,居然穿越到一枚农家女身上身为家中不上不下,爷不疼奶不爱的赔钱货,极品亲戚也不少凭借医术眼看日子越来越好,然而好日子没过几天,就被人强行拉去做了人家的未婚妻,未来相公还是个快死的病人,这日子还怎么过下去?...

第1章

精彩节选


  “妞妞——”

  一个中气十足的女人声音,高亢的响起,“妞妞,又死哪儿野去了?还不回家吃饭!”

  “哎,娘!我这就回来啦!”

  一个胖乎乎的,脸蛋圆润的小小女童,应了一声,一步一步摇摇晃晃朝家门口走去。

  妞妞是她的小名儿,她的大名叫做柳青萝,是个年方五岁的小胖妞儿。其实这只是她的外表,她的内在,可是一个货真价实的成年人灵魂。

  上辈子得了重病,整天躺在床上,除了眼珠子,手脚都不能动,在一天睡着后,再醒来,就到了这个五岁萝莉的身上。

  从一个全身都不能动的废物,忽然变成了一个手脚俱全的小孩子,她心中说不高兴是假的,恨不得整天跑出去撒欢儿。

  这对于正常人来说,也许很难理解,但对于柳青萝这样一个躺了太久的人来说,可以走、可以跑、可以尽情在户外呼吸,实在是一件太奢侈,太美妙的事情。

  “妞妞,你这死丫头,身体还没好利索,就整天出去疯玩!”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妇人,一把揪住柳青萝的胳膊,把她拉进院子里。

  妇人是柳青萝的娘,杜氏,是柳家的大儿媳妇。

  “哎呦,娘,妞妞这不是回来了吗……”柳青萝苦着脸说。这五岁女童的身体,看着胖乎乎的,其实虚得很。

  估计正是因为不久前生了场病,才让柳青萝有机可乘。

  这是个大院子,院子里除了正房三间,左右各有四套厢房,房子虽然土墙茅草顶,但却打扫的干干净净。

  柳青萝的四婶张氏,正抓着一把瓜子,倚在西边的厢房门上,看到大嫂拉着顽皮的柳青萝回来,笑道:“这女娃子啊,就是没啥用,到老也就是个赔钱货……大嫂啊,疼女娃娃还不如疼男娃……”

  柳青萝被杜氏拉着小手朝自己房里走去,闻言就看了眼四婶张氏。

  她自己不是个女人?

  不过她是个五岁女童,心里意见再大,也不可能直接说出口。

  反倒她的母亲杜氏不干了,不依不饶道:“哟,他四婶子啊,我疼自己的亲闺女,还能疼错了?不像有的人,想疼娃都没得疼!”

  四婶张氏嫁过来一年多了,到现在还没生个一男半女,这一直是她的心病。

  平时看到大嫂和二嫂家的男娃子,羡慕的眼睛都发红。

  这下子被戳到痛处,张氏一把扔了瓜子,冷着脸说:“我没生咋的了?不就生孩子吗,生了孩子了不起?那三姐嫁过去也不是三年才生了个女娃?到头还被人休了……”

  柳青萝的三姑柳瑶平,嫁到镇子上五年了,三年前才生下个女孩,然后再无所出,就被婆家找了借口休了,眼下住在娘家,即便做人再小心翼翼,也是堵不住悠悠之口。

  连自家人都这么话里话外的嫌弃,更别说村子里别的人了。

  “娘,啥叫休了?”一个瘦弱的三岁小女童,被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妇人抱在怀里,怯生生的问。

  年轻妇人就是柳青萝的三姑柳瑶平,听了女儿的天真问话,她眼睛一红,没有说话。

  柳青萝忙脱开杜氏的手,走到年轻妇人面前,仰着小脸,奶声奶气的说:“三姑姑,我能和淑妹到后院玩儿吗?”

  “好,好……”柳瑶平有些受宠若惊的点头,忙放下怀里的玉淑。

  “淑妹,跟我去玩儿……我抓了两只蛐蛐……”柳青萝牵着玉淑小手,两个孩子迈着小短腿,向后院走去。

  玉淑只是个三岁的小屁孩,柳青萝自己也不想听她们几个妯娌口角,干脆带着小萝莉去玩。

  这边四婶张氏正嘲讽柳瑶平,恰好被地里回来的柳老爷子听到了,他眉头一皱,不悦道:“老四家的,这时候不准备开饭,闲在这里拌牙干什么!”

  在这个所谓大周朝,孝绝对是一座大山。

  柳老爷子的话,在这个家庭里,就是绝对的权威。

  张氏一听,立即就闭了嘴巴,转身回屋去了、

  “爹,大哥,你们回来了……”柳瑶平怯生生的和柳老爷子,以及跟在柳老爷子身后的大哥柳和平打招呼。

  “恩。”柳老爷子语气淡淡的。他是个好面子的人,对于这个被夫家休回来的三女儿,心里不是不失望的。

  倒是老大柳和平,也就是柳青萝的爹,对妹妹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老爷子都回来了,也就准备开饭了。

  这个时候一天只有两顿饭,早上一顿,下午天黑前一顿。

  等柳青萝牵着玉淑小手出现的时候,堂屋里已经摆好饭菜了。

  老爷子面前是一杯酒和一碟花生米。而其他人面前都是稀粥,两碗咸菜疙瘩,几块黄不溜秋的饼子放在桌子中间。

  柳老爷子,柳老太太坐在上首,靠近柳老爷子的是老二柳平安,他穿着一身袍子褂子,看着体面许多。

  之所以能够坐在大哥的上首,是因为,他是个读书人。虽然至今只是个童生,但在柳老爷子和老太太眼里,他就是柳家未来的希望。

  不但地里的活一点都不要他干,家里好吃的好穿的也就尽着他。

  坐在老二柳平安身边的,是他的妻子张氏,生了一个女儿柳美丽,九岁,一个儿子柳英俊,七岁。

  再然后就是柳青萝的爹娘,柳和平和杜氏,还有她的哥哥,十一岁的柳文全,也是个憨厚的孩子,现在每天都跟祖父和爹下地里干活。

  坐在刘文全旁边的,是四叔柳四平和张氏,再下首的,才是三姑柳瑶平。

  一家子围了整整一大桌,见到柳青萝和玉淑进来,母亲杜氏忙一把把她拉到身边,摸着她的头问,“妞妞,饿了吧,快来吃个饼子……”

  至于玉淑,则是怯生生的倚到了柳瑶平的怀里。

  柳青萝看到母亲送到面前的饼子,眼睛一亮,刚要伸手去接,半路上却被人截了去。

  “妞妞丁点大,又不做活,哪里需要吃饼子?”柳老太太抢过饼子,掰成两半,分给递给大孙子刘文全和二孙子柳英俊,“全哥儿下地做活,多吃半个饼子,俊哥儿长身体的时候呢,也加半个饼子。”

  杜氏眉头一皱,看着小女儿眼巴巴的眼神,心里一阵心疼,却又不敢说什么。

  眼看到嘴的饼子飞了,柳青萝瘪瘪嘴,端起面前的瓷碗,把里面稀的可以照见人影的粥,呼噜呼噜的喝。


  来这有些天了,柳青萝已经摸清了柳老太太的性格,那是极度的偏心眼儿。

  对于有希望光宗耀祖的老二儿子一家,以及最小的儿子柳四平,就是各种偏心。对憨厚木讷的老大和被休回来的女儿,则是冷冷淡淡的。

  可怜柳青萝穿越到这里,虽然能跑能跳,身体健康,但却一顿也没吃饱过。每顿不是稀粥就是杂粮饼子,还顶多只能吃半个。

  菜?有,但基本上分不到柳青萝的嘴里……

  基本温饱都做不到,哪还有心思欣赏什么村子的夕阳?所以她才会蹲在小土坡上唉声叹气……

  “妹妹,过来……”吃过饭后,柳文全躲在自家门口,偷偷向柳青萝招手。

  柳青萝屁颠屁颠跑过去,咧嘴笑:“全哥,你叫我做啥子?”

  柳文全从上衣口袋摸出半个饼子,塞给柳青萝,憨憨的笑:“妹妹,这个给你吃。”

  柳青萝摸着还有些热乎的饼子,咽了口口水,直接就咬了一口,咬完才想起来,“全哥,你吃饱了吗?”

  “我吃饱了。”柳文全嘿嘿笑,看着妹妹吃得香,心里甜丝丝的。

  柳青萝肚子正咕咕叫呢,狼吞虎咽吃下半个饼子,又灌下一口水,才算填了个囫囵。

  这时杜氏和柳父一前一后走进来,看到小女儿被半块饼子噎的脸红脖子粗,心疼的顺着她的背,说:“妞妞才生了一场大病,他奶连半块饼子都不给吃……”

  柳父从怀里摸出一整块饼子,讷讷道:“刚才我没吃,特意留着给俺妞妞,妞妞来……”

  柳青萝靠在杜氏的腿上,仰脸乖巧的笑:“爹,我吃饱了,爹吃吧,吃了有力气做活。”

  小女儿这么听话乖巧,杜氏鼻子一酸,抬手就锤了一把柳和平,“你这笨瓜,妞妞才多大,就能吃这么多饼子?你自己吃了!”

  一大家子,别看劳力不少,可老二是个诸事不做的读书人,老四又是一把懒骨头,整天不是头疼就是屁股痒,把个柳老太太心疼的啥事也不舍得让做。

  除了柳老爷子,这主要劳力就担在了老大柳和平的身上。

  而十一岁的柳文全,两年前就开始跟着祖父和爹下地做活,进山打猎了。

  作为家里的顶梁柱,晚上不吃干的,只喝点稀粥怎么成?

  杜氏嘴里虽然不饶人,总是埋怨柳和平木讷没用,但心里还是心疼自己男人的。

  “没事,我一把子力气呢,少吃一块饼子能咋地?”柳和平憨憨的笑,把饼一分两半,分别递给柳文全和柳青萝。

  “爹,我不饿,你吃……”柳文全虽然才十一岁,但已经可以看出结实的身体底子,性格完全遗传了自己爹,忠厚老实,最疼的就是五岁的小妹。

  “你们两个就别推来推去了,你们一人一半吃了,我给妞妞留了好东西……”

  杜氏看看窗外,确认没有人,才从衣兜里摸出一个鸡蛋。

  柳青萝眼睛一亮,“鸡蛋?”

  她到这儿十来天了,还没尝过一点腥荤,这对于上辈子唯一爱好就是看书和吃的吃货来说,简直就是最悲惨的遭遇……

  别说荤菜了,就是鸡蛋都没尝过。

  院里几只老母鸡都是柳老太太的宝贝,下的蛋都有数,除了留给二儿子和小儿子,别的都要攒起来卖钱。

  杜氏是怎么弄到手的?

  “今儿晌午,我去鸡窝拾蛋,那只才开始下蛋的芦花鸡,竟然下了两个蛋!”杜氏得意的笑道,“我闺女正需要吃点好的养身子,我就给截下来了……”

  杜氏把鸡蛋剥了壳,露出里面嫩白的蛋白,递给柳青萝嘴边,“妞妞,快吃了,别给你奶和二婶四婶她们看见……”

  晚上虽然只喝了碗粥,但父母哥哥全都给自己带了吃的,柳青萝心里暖暖的。

  她接过鸡蛋,掰成两半,然后再掰成四半,分别递给父亲和母亲,又把剩下的给哥哥柳文全,最后剩的四分之一,才塞进嘴里。

  “爹娘,全哥,我已经吃了饼子,不饿,我们一起吃……”她甜甜的说。

  “哎,一起吃……我们妞妞真乖……”

  一家四口其乐融融的分了一个鸡蛋。

  喷香的鸡蛋白和鸡蛋黄,混在一起,在味蕾上形成了最美妙的味道。

  真好吃啊……

  柳青萝在心里叹了口气,发誓以后一定要弄到更多好吃的……

  天一黑,就表明村里的所有活动都结束了,晚上做事可是要用灯油的。

  这不,杜氏正坐在桌前,对着一盏煤油灯,缝补裤子,就听到柳老太太的声音传进来:“该睡觉睡觉,一天到晚嘀嘀咕咕,也不知背地里都说些什么……”

  柳和平忙应道:“哎,娘,我们这就睡了……”

  说完就一口吹灭了灯。

  杜氏一摔针线筐,怒道:“没看我正在补衣服?妞妞的裤子都快漏屁股了,她那裤子还是前年缝的,小娃长得快,这都短了一大截……”

  柳和平忙憨笑:“明儿再缝,晚上把眼睛都熬的不好看了……”

  杜氏一听这话,怒火更大:“嫌弃我难看了?”

  “那哪儿能,当年谁不夸我命好,娶了十里八村最俊的媳妇?”柳和平嘿嘿笑。

  杜氏看了眼坐在一旁的儿子,和仰脸好奇看着他们的小女儿,脸上一红,嗔怒道:“你别把我娃都带坏了!对你老娘言听计从的,到我这就油腔滑调的,我当年就不该瞎了眼看上你……”

  说着自己也绷不住笑了。

  “全哥,我困了……”柳青萝知情识趣,拉拉忠厚哥哥的一角,眨了眨眼。

  柳文全一听,立即就放下手里的活计,站起来牵着她小手,“爹娘,妹妹困了,我带她去睡觉。”

  “去吧,晚上不要蹬被子……”杜氏忙叮嘱一句,还不忘瞪了眼男人。

  柳家老大住在东面两间厢房,柳和平和杜氏夫妻俩住一间,剩下一间,因为柳青萝是个女孩,就用木板隔成两间,分别给两个孩子住。

  柳青萝住在里面一间,靠窗一张小床,还是柳父自己到山上砍树做的。

  柳父的木工活计很扎实,木床虽然不算精美,但胜在结实。

  正是夏天,床上铺着草席和一个小被子,窗户上挂着一小块帘子,窗旁只有一张低矮的桌子,上面摆着一只陶罐,里面插着一束野花。

  野花是柳青萝在村里闲逛的时候,在村头的山坡发现的,因为这束野花,家里还引起了一阵是非口角。


  那天她刚从昏迷中醒来,浑浑噩噩的,只知道张嘴喝药吃饭。

  等几天后她完全清醒过来,才惊奇的发现,自己的身体居然变小了,而且手脚可以自由活动,除了身体虚弱一些,已经完全变成了健康人。

  这对于早就丧失了信心,只能躺在病床上一天天煎熬的柳青萝来说,简直就是老天爷的恩赐。

  俗话说久病床前无孝子。柳青萝虽然不是老人,但她从出生就开始生病,几岁的时候,在一个漆黑的夜晚,被父母悄悄的放在了福利院门口。

  从那以后,她的生活里,最亲近的人,就只有一个好心照顾她的福利院院长。

  那样的生活,她早已没有丝毫的留恋,上天能够给她一次重生的机会,她从心底里感激。

  经过几天的休养,她很快就可以下地了,可以四处走动、看着外面的青山绿水和悠悠白云。

  然而当她在这个名为南桥村的小村落转了一圈后,才发现这村子简直穷的令人发指。

  一天天的肚子里清汤寡水的,她就寻思到外面找点什么东西填肚子,却在一个小小的山坡上,发现了一小片紫色的野花。

  前世活了将近二十年,虽然身体虚弱,倒后来几乎不能下床了。但福利院的院长妈妈,却一直坚持教她识字写字。后来她不能动了,就每天读书给她听,或者把书放在她面前,让她自己看。

  这么多年下来,她看过多少书,连自己都记不清楚了。

  久病成医,她对于自己的身体,也是千方百计的了解和钻研,为此不知看了多少医书,就连中医和针灸等医书,她也看了无数遍。

  身体还能动的时候,她就自己给自己扎针,虽然最终也没有治好自己,但对于天文地理和诗词医学方面,她几乎算是博学了。

  也因为那么多年的积累,她一眼就认出来,那种紫色的小花,是一种叫做桔梗的中药。

  这种紫色桔梗,可以入药的是根部,止咳祛痰,实在饿的时候,甚至还可以腌制了食用。

  当然桔梗是很苦的,如果腌制了吃,必须加入许多辅料,这对于精打细算的柳老太太来说,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就摘了几朵花,还没来得及挖下面的根茎,就被四婶张氏发现了。

  “这不是妞妞吗?你趴在土堆上干什么?昨儿还说病的下不了床,今儿就到处野了……”

  四婶张氏穿着一件对襟白衫、青裙子,肩膀上挂着绿色帔,头上还插着一支细细的银簪子,用一块手绢捂着鼻子和嘴,嫌弃的看着柳青萝。

  柳青萝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清脆的说:“四婶,您胳膊上挂的那是啥?”

  “连这个都不知道?”张氏得意的低头看了自己一眼,“还真是个傻的,这叫帔子,是女人家用的东西!镇上大户人家的女人,都这么穿!”

  她说着还转了一圈。

  绿色帔子随着旋转飘飘欲动的,倒是有几分飘逸灵动。

  柳青萝当然认识她穿的这身衣服,很像唐朝女子穿的那种服饰,但她也觉得纳闷,这个朝代并不叫唐朝,而是叫做大周朝。

  至于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眼下她也关心不了那么多。

  “四婶娘,您穿的真好看,不过,穿这个怎么下地做活?做饭烧火被火燎了咋办?”柳青萝歪着头,一派天真的问。

  张氏脸色一红,“这个,是四婶做了端午回娘家穿的,当然不能烧饭的时候穿了……”

  柳青萝哦一声,低头继续挖她的桔梗。

  张氏还以为她在那玩泥巴,撇了撇嘴,心想又是个没教养的泥巴孩子,以后必定是个没出息的,回到院子里就把这事儿给嚷嚷开了。

  “我说大嫂啊,妞妞不是病的很厉害吗?这几天还每顿饭都加了一碗稀饭,我怎么刚才看到她好好的在外面玩泥巴啊?”

  柳青萝的母亲杜氏,正在灶台前忙活呢,听见张氏的声音就出来了,瞥一眼她身上的衣服,“哟,今儿穿的这么亮堂,要去勾搭谁啊?我家妞妞前几天病了,连北桥村的大夫都瞧了,这还能有假?你说这话是啥意思?说我妞妞多吃了饭了?”

  张氏翻了个白眼,“那谁知道呢,我看妞妞好得很,玩的跟个泥猴子一样,啧啧,妞妞这都五岁了吧……”

  话里的嘲讽之意显而易见。

  这时柳青萝回来了,手里握着一束紫色花束,手脸却干干净净的。

  这柳青萝虽然胖乎乎的,但脸蛋圆润,眼睛又大又亮,洗干净了就是一白白嫩嫩的胖娃娃,看着很是讨人喜欢。

  “妞妞,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呀?”四婶张氏捏着帕子,故意抬高声音问她。

  柳青萝举起桔梗花,笑着说:“四婶,这个花好看吗?底下的根还能吃呢……”

  张氏笑起来:“啥?这不就是铃铛花吗?还吃呢,连牛都不吃这玩意儿!我说大嫂,妞妞是不是生病后,脑袋就傻了呀?”

  在这个时候,女子成亲基本上就靠媒妁之言,要是传出去说这女孩傻过,那还有谁家愿意娶她?

  虽然柳青萝才五岁,离说媒还早得很,但这要是传出脑子不好的名声了,对以后就是致命的影响……

  杜氏气的恨不得上去挠死她,骂道:“放你的屁!我妞妞聪明乖巧的很,方圆十里你去问问,谁有我家妞妞聪明?他四婶,你是不是一天到晚吃饱了撑的编排我妞妞?成天打扮的妖里妖气的,还不知道谁脑子有病!”

  四婶张氏的嘴可比不上杜氏,被她骂的就用帕子去擦眼睛。

  “拿你那娇娇弱弱的样子给谁看呢?哼!”杜氏可不吃她那一套,拉着妞妞的手就朝屋里走。

  蹲在井边洗菜的柳瑶平轻声说:“弟妹,别哭了……”

  二婶陈氏端坐在自己家门口,手里拿着一把扇子摇,脸上带着矜持的笑容,不屑于和她们乡野村妇打嘴仗。

  她的丈夫可是读书人,将来要考秀才举人当大官的,而她就是尊贵的官夫人,就要有官夫人的姿态。


  柳青萝跟着母亲进了自己屋里。

  杜氏拿着毛巾给她擦脸,虎着脸训道:“你到哪里野去了?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娘还指望你以后出息呢……这小手小脸倒是干净……”

  “娘,我回来之前特意到河边洗干净才回来的,给奶看到一定会不高兴的……”柳青萝仰着脸,甜甜的笑。

  谁知杜氏一听就炸了,“啥?你跑河边耍去了?”

  “我就是在河边洗洗脸,没朝里走……”柳青萝弱弱的说。

  “河边也不行!”杜氏连忙上下摸摸她的身体,小褂子小裤子都没湿,这才松了口气,心里一阵后怕,一巴掌就拍到她屁股上,“上次摸到河边玩掉河里,小命差点没了,又跑河边去,小臭丫头咋不长记性呢!”

  原来小小妞妞是掉河里没命的啊……

  柳青萝暗叹一口气,不妨屁股上又挨了一下。

  内里已经快二十岁的柳青萝,被打了屁股,也只能哭笑不得的认了,嘴里还得求饶:“娘,好疼啊,妞妞以后再也不敢了……”

  都住在一个院子里,这一个打屁股那一个求饶的,就惊动了外头的人。

  三姑柳瑶平素来喜欢柳青萝乖巧懂事,听见她的喊声,第一个就跑过来,劝道:“大嫂快别打了,妞妞还小呢,打坏了咋整?”

  杜氏又拍了一下,犹不解气,狠狠的说:“这小屁丫头,不打她不长记性!”

  “大嫂,您看妞妞可怜见的,孩子小顽皮正常……”柳瑶平拉过柳青萝,给她揉着屁股,哄着说,“妞妞,不疼不疼哦,走,到院里跟玉淑玩去……”

  其实杜氏看着凶巴巴的,那巴掌拍到身上一点力气都没了,柳青萝根本就没感觉,笑嘻嘻的说:“姑,我不疼,以后我不一个人去河边耍了……”

  她仰头看向杜氏,说:“娘,家里有铲子吗?给我一个用,我去挖东西……”

  这时柳老太太从屋里走出来,听见了就说:“又去挖什么?妞妞五岁了吧,还一天顾着玩,如果身体好了,出去挖点野菜贴补家用也是好的!”

  杜氏忙说:“娘,妞妞太小了,身体又不好,过两年再说吧?”

  “五岁还小呀?”四婶张氏细声细气的说,“人家的娃四五岁帮家里做活的还少了?怎么就咱家娃这么娇惯?”

  杜氏这个气,出去就指着张氏骂上了,“你一天的不说话是不是要憋死?妞妞是个女娃,我咋没看到你帮家里做什么事?生娃生不出来,就会整天妖媚子,呸!”

  杜氏的泼辣是南桥村都出了名的,只有她婆婆才镇得住她,“拌什么嘴?”

  柳老太太说着也瞪了眼张氏,对于最疼爱的小儿子,张氏迟迟没给生儿子出来,她心里没少堵得慌。

  杜氏撇撇嘴:“娘,不是我要拌嘴,妞妞还小,我还想送她念女塾呢,手磨粗了还咋拿笔?”

  “什么?”

  柳老太太和张氏,以及坐在屋里做针线当贵太太的二婶陈氏,全都竖起了耳朵。

  尤其二婶陈氏,放下针线筐,提着裙子就走出来了,“大嫂,您说什么呢?”

  “我说要给妞妞上女塾。”杜氏虽然泼辣,但也知道二房的人不能太得罪。二弟是个读书人,如果考上了秀才,那就是全家人的荣耀和希望……

  所以家里的农活和家务,二房的柳平安和陈氏基本不上手,她也没法说什么……

  “家里哪有钱给妞妞上女书啊?”陈氏不屑的笑笑,“现在俊哥的爹一个读书就费笔墨了,我还想给美丽和俊哥也上私塾呢……”

  柳青萝牵着杜氏的手,仰着头,看看母亲,再看看柳老太太和陈氏,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怎么好像听她们话里的意思,给女孩上私塾是很正常的事情啊?

  在柳青萝曾经看过的无数历史书籍里,她从未听说过哪个朝代,贫穷人家的女孩,还有上私塾这种说法的……

  即便在明朝几个少数的朝代,有设置女校,但那也只有富庶人家的小姐才有资格去上的。

  柳青萝的眼睛慢慢亮起来。

  如果这个时候女孩可以上学,那么,她不就可以借此机会,露出她所学过看过的写字能力和知识了?

  本来她还在忧心这件事呢,她一个从没上过学的女娃,忽然会写字认字了,还不引人怀疑,当做妖怪给抓起来,浸猪笼沉潭?

  知识改变命运啊,想要吃得好过得好,改变眼下的状况,去读书是必须的!

  她立即扯扯杜氏的衣角,“娘,我想念书哩……”

  “哟,妞妞,咱家可没那个闲钱啊……”陈氏看看她胖乎乎的样子,心里大为瞧不上。

  这小胖丫头,哪里有她的美丽长得好?

  将来念书了,再考进县上,说不定还有机会做女官呢!

  吃下午饭的时候,陈氏就急不可耐的在桌上提出了这件事。

  柳老爷子吧嗒吧嗒抽了两口旱烟,皱眉说:“家里供养老二已经不容易了,两个男娃都没念书呢,美丽和妞妞就算了吧……”

  陈氏有些着急:“男娃读科举艰难,脑子不灵光的也就罢了。我们美丽长得好,又稳重,将来能做女先生,说不定还能选进宫里做女官呢,这可不能耽搁了啊……”

  四婶张氏捏着帕子说:“美丽都九岁了吧,现在去念女塾可有些晚了,长得再好也没用,依我看,好好捂着养养,过两年找个好婆家也就算了……”

  几个男人低头吃饭,只有老二柳平安,清了清嗓子,说:“如今咱们大周的女皇帝陛下,垂拱而治,要求女娃也读书上进,还招了许多女官到宫里。如果美丽也能进去的话……”

  陈氏连忙说:“是啊,爹,咱们美丽长得这么好,可不敢耽误啊,您想想,那么多十岁才进学的女娃,不也能考上女官了?美丽九岁正好呢!”

  “好了!”

  柳老爷子用烟袋锅敲敲桌子,“家里现在只能供得上一个人,女娃就算了吧,念什么书,将来还不是嫁给别人家了?美丽九岁了,过两年也该说亲了,就待在家里养养,学学针线,把割草的事交给妞妞吧!”

  大周的习俗,农家的女孩从小帮忙做家事,但到了说亲的年纪,就要在屋里养养,养的白白嫩嫩好看了,也能说一门好亲事……


  柳老爷子一句话,就定了柳美丽和柳青萝的差事。

  柳青萝坐在母亲杜氏身边,正抱着一只比她脸还大的蓝边瓷碗喝粥,听了柳老爷子的话,就看了眼堂姐柳美丽。

  柳美丽虽然才九岁,但可能是传了她爹柳平安的模样,个子高挑,鹅蛋脸,长相清秀可人。但由于经常在外放牛割草,晒的黑乎乎的,遮挡了大半的容貌。

  这个时候女孩家普遍都说亲早,十二三岁开始说亲,定亲后过两年就过门,刚好十四五岁的样子。

  比如柳青萝的母亲杜氏,就是十五岁嫁给了柳和平。

  而四婶张氏十八岁才嫁给四叔柳四平,已经算是大龄的老姑娘了……

  偏生她过门快两年了还没生养。张氏的娘家在镇上经营着酱油铺子,家里宽裕,柳家时常还要他们接济一些,不敢轻易得罪,否则以柳老太太的性子,早就闹腾起来了……

  这会子柳老爷子提出要柳青萝代替柳美丽割草喂牛,杜氏和二婶陈氏同时都不满起来了。

  “爹,我们美丽将来是有出息的孩子,可不能……”

  二婶张氏刚说了一半,就被二叔柳平安掐了下胳膊,不许她再说下去。

  张氏对她这个童生相公,一向是言听计从。心里虽然不满,但出于一种习惯性的服从,还是闭嘴了。

  柳青萝看了眼二叔,就恰巧看到他对二婶使了个眼神。

  读书人花花肠子挺多啊……

  柳青萝瞬间就对她这个便宜二叔有了新的认识……

  “爹,妞妞还小呢,她连铲子都拿不动,怎么去割草挖菜啊?”杜氏不满的说,“万一出点事可怎么办?”

  她踢了下闷头吃饭的柳和平,瞪了他一眼,意思让他帮腔。

  柳和平抬起头,还没说话呢,四婶张氏的声音就直接插了进来,“五岁可不小了,妞妞头前不是还在外面揪花玩吗?”

  杜氏火气蹭的就上来了,恼怒道,“不是你的娃你是不心疼啊,铲子割了手咋办?掉河里咋办?有本事你生个娃看看,你能不能舍得!”

  “好了,老大家的不要吵了!”

  柳老太太放下碗说,“你回去教妞妞不要乱跑,搁在一个地方割草就行了,哪家的娃不是从小学着做的?先让她做几天,实在不行再说吧!”

  柳老太太一向就不喜欢杜氏性子火爆,撺掇的大儿子也不跟她这个当娘的一条心,所以几个儿媳有争执的时候,她一向都是偏帮二儿子和小儿子。

  三姑柳瑶平是没什么说话的权利的,休回娘家的女儿,连院子都不好意思出,只能让自己的存在感更低一些。

  柳瑶平虽然心里也心疼妞妞小小年纪就要割草喂牛,她也不敢说什么。

  柳青萝拉拉杜氏的袖子,脆声说:“娘,我可以割草的。我一定不乱跑,不掉河里。”

  她对割草也没什么抵触,上辈子躺了十几年,她迫切的需要出去活动,别说是割草,就是种地她也乐意的很。

  最重要的是,有了割草的任务,她就可以乘机挖些山货吃了。

  以前吃惯了精致的米饭菜肴,现在每天吃的清汤寡水,实在叫她胃里空虚的难受。

  眼下柳青萝的人生目标很明确,填饱肚子的情况下,尽量吃的好点。然后把她上辈子没有走过的路,没有做的事,全都做一遍!

  柳青萝的话一说出口,一桌的人就都愣了。

  以前的妞妞虽然听话乖巧,但却没有这么懂事,说话条理分明。

  现在忽然听到她这么懂事的主动要求割草,就连四婶张氏也多看了她几眼。

  “妞妞,你真想割草啊?”杜氏摸着她的后心,心里别提多心疼了。

  就是美丽也是八岁才开始出去割草呢,才做了一年,就搁家里养着了,凭啥她的闺女才五岁就要做活?

  只是对着有希望考上秀才的二房柳平安,她的话却是不怎么好说出口。

  “嗯!”柳青萝重重的点头,仰脸说,“妞妞喜欢吃野菜,以后天天挖菜回来吃。”

  杜氏还因为柳青萝上次掉河里而后怕呢,忧心的说:“可是你连箩筐都拿不动呢……”

  “娘,您就放心吧!”

  柳青萝为了争取自由,极力争取,保证自己绝不会再掉沟里去……

  柳老爷子抽完了烟袋,端起面前小酒喝了口,悠悠的说:“那就这么决定了。老二家的,以后你在家教美丽针线活,教教她规矩。妞妞就去挖菜割草吧。”

  吃过晚饭后,柳青萝坐在自家屋里,母亲趁着天色还亮,抓紧时间给她缝补裤子。而柳父则坐在凳子上,手里拿着柳条枝编制东西。

  而哥哥柳文全则坐在父亲身边跟着学,编的有模有样的。

  这柳平安虽然木讷老实,但做活却是一把好手,不仅田里的活做得好,闲了还会上山打猎贴补生计,做木匠活,编制篓子笼子的拿出去卖。

  相比较好吃懒做,游手好闲的四叔柳四平来说,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

  只可惜吃力不讨好,柳老太太就是喜欢小儿子,不喜欢大儿子。

  反而在柳老太太看来,大儿子出力做活,照应几个弟弟是应该的。

  杜氏心里虽然不平,但在这个孝为天的地方,她根本就不可能说什么做什么。

  “爹,您在编什么?”柳青萝蹲在父亲身边,好奇的看着他忙活。

  几根柳条枝抽了皮,里面白白的条枝晒开了,就可以编制篓子了。

  柳和平的手灵巧的编制,笑道:“爹在编篓子,过两天拿到镇上卖。”

  “编篓子?”柳青萝看了一会,用小手比划着说,“爹,你会不会编别的东西啊?比如小蛐蛐儿,还有小花篮儿,草帽之类的东西?”

  “你这小臭丫头,你爹编东西是拿了去卖的,可不是给你耍的……”杜氏用牙咬断线头,把柳青萝拉过来,把裤子朝她身上比划着。

  柳和平憨厚的笑,“妞妞,等爹编完了,编蛐蛐给你耍。”

  他们都以为柳青萝是要着玩的,其实柳青萝内里都二十岁了,哪里会喜欢玩这些小玩意。

  杜氏白他一眼,“你就惯着她,刚才爹说要妞妞去割草的时候,你咋变成闷葫芦了?”


  柳和平嘿嘿笑:“妞妞去割草没事,我会看着她的。”

  “你在地里做活,哪能错眼不离盯着她?”杜氏忧心忡忡的,“我在家忙活也走不开,洗衣服,做饭还得做绣活,妞妞一个人我怎么能放得了心?”

  柳青萝靠在杜氏的腿上,清脆的说:“娘,我保证不乱跑,明儿我去割几天试试。上次掉沟里,我记着呢,再不敢了……”

  “也只能这样了……我妞妞这么聪明,娘还想让妞妞读女书,将来做女先生呢……”杜氏摸着她的脖子,着气。

  “娘,妞妞将来也能和二叔一样,考科举吗?”柳青萝乘机把心中的疑问说出来。

  杜氏噗嗤一笑,用指头戳了下柳青萝的脑门儿,“你这小人儿,耳朵倒是尖,女人家参加的不叫考科举,那叫考文秀!”

  “娘,啥叫文秀啊?”

  “咱们大周的皇帝陛下是女子,皇帝陛下身边的宰相上官姗也是个女子,她们规定聪慧端庄的女子,也可以入学,参加文秀考试,文秀的状元还能进宫当差哩!”

  柳青萝惊诧半天,才问道:“娘,那咱大周的皇帝一直是女子吗?”

  杜氏抿嘴笑:“那咋可能嘛,这位女皇陛下可是第一位……”

  “那,如果考不到文秀状元,还有别的用吗?”

  “那当然,只要你考上文秀榜了,就是女先生,朝廷可是要分地的,每个月还要发粮发钱哩!”

  杜氏说到这里,眼睛闪闪发亮。

  朝廷给地,每个月还发钱粮养着,这可是天大的荣耀啊。

  相邻的南桥村和北桥村,就只有一个女先生,也是北桥村女塾的女先生,家里几十亩田,每个月衙门都要送钱粮肉过去,生生把人羡慕的紧……

  最最主要的一点是,考上文秀的女子,在婚嫁方面的优势也很大。每三年一次的文秀考试放榜后,那些榜上有名的女子,家中的门槛必定会被说亲的媒人踏破了!

  大户人家选择媳妇,都喜欢选考上文秀的女子。

  因为这样的女子不但容貌经过了朝廷的认可,在贤良淑德方面,以及才学方面,无一不是佼佼者。

  柳青萝想了想,故作天真的说:“娘,啥时候我能到北桥村的女塾看看吗?”

  “没事去北桥村干啥?你老娘我每天忙得脚不点地的,哪有闲工夫?”杜氏把针线筐收起来,站起身捶了捶腰,“天都黑了,走,娘去哄妞妞睡觉去。”

  “不嘛,娘,我要去北桥村,我要看女先生!”

  为了能接近传说中的女塾,柳青萝豁出去了,发挥自己五岁外表的优势,扯着杜氏的裤腿耍赖。

  杜氏虎着脸:“不许去!”

  “就要去!”

  “你这小屁丫头咋这么皮?”杜氏把她提起来,夹到胳膊下面,对准她的屁股就拍了一下,“臭丫头,你这辈子是不是来找你娘讨债的啊!”

  “孩他娘!”

  “娘!”

  柳和平一看闺女挨打了,心疼的不得了,上前来就拉住杜氏,把柳青萝给救了下来。

  柳文全也替她求情,“娘,您别打妹妹,等赶大集的时候,我带妹妹去北桥村看看去。”

  “好啊,你们爷仨一起来气我,哪天把我气死算了!”杜氏气呼呼的,“就你们爷仨亲香,把老娘不当回事了是吧!”

  柳青萝一看,忙从柳和平怀里钻下来,抱着杜氏的腿,撒娇说:“娘,妞妞最喜欢娘了,长大一定孝顺娘亲……”

  柳青萝长得圆滚滚的,一张脸上最显眼的是一双又黑又大的眼睛,黑白分明,清澈如水,那么水汪汪的瞧着杜氏,杜氏的心都几乎要化了……

  她摸着柳青萝的小胖脸,“小屁丫头,你长大了还不得嫁人啊,女生外向,嫁人就是人家的人了,哪还记得孝敬你老娘?”

  什么嫁人的,对现在的柳青萝来说太遥远,她只当做听不懂,傻呵呵的乐。

  柳文全见娘不生气了,也跟着妹妹一起傻乐。

  杜氏恨的骂道:“你这小王八蛋,跟着你妹妹乐个屁啊?过两年你娶媳妇儿了,肯定一早就把你老娘抛到脑后去了!”

  柳文全无辜受了牵连,但他生性憨厚老实,只会挠着头笑。

  “孩他娘,你就别气了,咱妞妞不能去念书,去看看女塾咋了,过两天我去镇上卖山货的时候,带着妞妞,顺路走北桥村就是了。”

  柳和平拿了一个小小的蛐蛐儿给柳青萝,笑道,“妞妞,这个爹编的,你拿着去耍。”

  “哇!”柳青萝一看,眼睛就亮了。

  柳和平用草叶子编的蛐蛐儿,简直是惟妙惟肖。

  她从杜氏的针线筐里找根线头,把蛐蛐系着挂在床头,有风吹来的时候,蛐蛐儿随着风一摇一摆的,别有一番孩童的趣味。

  柳青萝躺在床上,盯着床头的蛐蛐儿,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

  这时她忽然闻到一股怪怪的味道……

  “嗯?”她一咕噜翻身坐起来,左右嗅嗅,最后发现那股味儿是从自己身上传来的……

  因为她是落了水生病的,那天起杜氏就不给她沾水,生怕她又犯了风寒,每天就洗洗手脚脸,已经好多天没洗澡了……

  这大夏天的,一天不洗澡就浑身是汗的,何况柳青萝这样每天出去乱晃?

  前世不能动,每天都是护工帮她洗澡擦身子,她自己居然也就把洗澡这事儿给忘了……

  “娘,娘——”

  她受不了了,穿上鞋就跑到杜氏那里,一把抱住她的腿。

  “咋了,做噩梦了?不怕不怕,娘在这里……”杜氏正和柳父一起收拾大大小小的箩筐呢,见小闺女慌里慌张的跑来,一把抱住她。

  柳青萝把脸从她胸口挤出来,“不是,娘,我要洗澡!”

  “啥?”

  “妞妞都要臭了,妞妞要洗澡!”柳青萝把自己的衣服凑到杜氏的鼻子上,让她闻。

  杜氏好笑道:“以前每次洗澡就跟要了你的命似的,怎么病了一场,连性子都转了,竟然主动要洗澡了?今儿天晚了,明天出太阳了,娘晒一桶水给你洗,乖!”

  想到自己浑身酸臭的,柳青萝哪里还睡得着?

  她抱着杜氏的腿不放,“娘,我现在就要洗,太臭了,太臭了!”


  杜氏笑道:“现在洗还得烧水,待会你奶又说浪费柴火了!妞妞乖,明天娘晒水给妞妞洗澡……”

  “娘,明天妞妞出去把烧水的柴火捡回来,娘,求您了……”

  柳和平看不下去了,“我闺女想洗个澡咋的不行?不就费点柴火吗,路上随便拾掇一把就够了。妞妞等着,爹这就去烧水给你……”

  有爹的孩子像块宝啊……

  柳青萝眼泪哗哗的……

  “哎,还是我去吧,叫你娘看到了,男人在灶上忙,还不定怎么骂我懒呢……”杜氏忙拉住柳和平,“我这辈子啊,就是欠你们爷几个的……”

  柳和平嘿嘿笑:“媳妇你真好……”

  柳青萝傻乎乎笑:“娘,你真好……”

  “去,少跟你的爹学得油嘴花腔的,在这等着,你要是困了睡着了,以后娘就再也不烧水给你洗澡!”

  杜氏威胁她。

  柳青萝立即立定站直,小手放在脑门边上,“是,谨遵娘的命令!”

  “小屁东西,跟哪学的这些乱七八糟的……”杜氏笑骂着系上围裙,到厨房去了。

  于是柳青萝就蹲在柳和平身边,看他继续编箩筐。

  她突发奇想道:“爹,我也想要一个筐子。”

  “妞妞要筐子干啥?”

  “我割草的时候背着,爹,行不?”

  “你这小胳膊腿儿的,哪能背篓子?压得个子都不长了……”柳和平憨憨的笑道,“妞妞别怕,以后你就把割下的草堆在一边,爹从田里回来的时候,顺道帮你拿回来。要是累了就不割,爹帮你割。”

  柳青萝抓着他的裤腿,奶声奶气说:爹,那妞妞也不能空这手回家啊?爷和奶该说我尽出去耍了……您就编个小箩筐给我,我不背重东西……“

  柳和平被她缠的没法,心里又实在疼这小闺女,就给她编了个小好几号的筐子,还扣了绳子,给她背着,倒是乖巧的很。

  柳青萝正背着筐乐呢,就听见外头响起柳老太太的声音:“这大晚上的不睡觉,又烧什么水?”

  柳青萝心想坏了,这老太太眼睛怎么就这么尖?

  杜氏的声音也传来:“娘,我就烧点水,这就好了……”

  “烧水干啥?”

  柳和平忙走出去,笑道:“娘,白天累一身汗,我想洗个澡爽利爽利,不然热的睡不着……”

  大儿子一天到晚在外做活,晚上要烧水洗个澡,这个理由很正当。

  就算柳老太太再偏心眼,也不能在这种小事上说什么。

  “洗澡早说啊,叫你媳妇白天晒一大桶水,晚上几个人洗不得?哪还用费柴烧……”柳老太太嘀嘀咕咕的回屋去了。

  柳和平进了厨房,嘿嘿笑道:“媳妇,烧好了吗?再不好啊,咱们闺女就要睡翻过去了……”

  “啥,真睡着了?”杜氏气呼呼的擦着手,“叫她老娘忙活半天,她还真睡了,这小屁丫头!”

  杜氏气呼呼的回到屋里,柳和平忙跟进来。

  于是他们就看到,柳青萝正蹲在他们的炕上,光着小脚丫子,两只小手撑着头,一点一点的打瞌睡……

  “噗嗤!”

  看到她这可怜巴巴的样子,杜氏笑出声来,又是心疼的上前把她抱着,“困就睡去,蹲炕上做啥?”

  柳青萝正为自己抵抗不了五岁幼童的生理犯困而烦恼呢,听见杜氏的声音,费力的扒开眼睛,“娘,洗澡……”

  杜氏又好气又好笑:“困成这熊样还惦记着洗澡!”

  柳和平笑道:“给她洗洗吧,闺女白白净净的,看着人也喜欢。”

  “好好好……”于是杜氏找来一只大木盆,把热水兑成温水,就把柳青萝扒光了,放进木盆里。

  一坐进水里,柳青萝一个机灵就清醒过来了。

  她低头看看自己白白的小肚皮,藕节似的胳膊,忍不住有些嫌弃,抬头对杜氏说,“娘,我咋这么胖?丑死了……”

  杜氏一边给她洗澡,一边笑骂:“你懂个屁!白白胖胖的才有福相,跟你美丽姐似的,黑瘦的像个猴儿,哪家愿意要她?”

  柳青萝可还没被培养成以胖为美的思想,她就是纳闷,柳家伙食也不好啊,甚至可以说很差,她是怎么长这么胖的?

  那手背上肉乎乎的,一个个手窝清晰可见……

  “……不识好歹的小丫头,要不是你小时候,你爹在山里遇到一头受伤的母虎,每天接母虎的奶水给你喝,你能长这么好?村里谁家看到你长得好不羡慕?”杜氏得意的说,“你奶和二婶还以为我私藏了私房钱给你买吃的呢!”

  柳青萝:“……”

  原来的小妞妞,居然是喝母虎的奶水长大的……

  “娘,老虎呢?”

  “养好伤就走了,谁知跑哪儿去了……”杜氏摇摇头,用一块大毛巾把她裹起来,放到床上,又把她头发擦干了,“好了,睡吧,不许再瞎折腾,听着没?”

  “娘,谢谢您。”洗完澡的柳青萝浑身舒服,真心实意的对杜氏说。

  杜氏一愣,“小屁丫头说啥呢,快闭上眼睡觉!”

  ……

  第二天一大早,柳青萝就被院子里的唯一一只大公鸡的打鸣声给叫醒了。

  虽然脑子还晕乎乎的,但她没有睡懒觉的习惯,就揉着眼睛爬起来,自己把衣服穿好,走到外面。

  柳和平正忙着整理编制好的箩筐,见到她笑道:“妞妞,醒啦,过来洗把脸吃饭去。”

  柳青萝洗了脸,跟着柳文全到堂屋吃饭,一大家子除了柳美丽和柳英俊,已经坐全了。

  就连小萝莉玉淑,也半张着眼睛,倚在三姑柳瑶平的怀里打哈欠。

  柳老爷子皱皱眉:“这都什么时辰了,丽姐儿和俊哥儿咋还不起来?”

  二婶陈氏连忙说:“爹,美丽昨晚学针线学的晚,我叫她多睡一会养养精神,俊儿正洗脸呢,一会就来……”

  女孩儿家就出嫁前这两年好日子过,再说本来就是让她养养的,柳老爷子也就不在说什么,拿起筷子吃饭。

  柳青萝这才能够端起稀粥,哗啦啦喝了一半下去,面前就伸过来半个饼子。

  柳老爷子吩咐:“今天妞妞开始去我做活了,早上加半个饼子。”

  “谢谢爷。”柳青萝笑眯眯的接过来,看了眼正在抓着半个白馒头啃的柳英俊,咽了口口水。


  柳二叔一家子,因着柳二叔的童生身份,在柳家的地位就比其余几家高出不少来。

  柳英俊和柳美丽姐弟俩,每天都能有半个白面馒头和一个煮鸡蛋吃,而柳文全和柳青萝兄妹俩只有吃干巴巴的杂粮饼子的资格。

  “妞妞,喝点粥,就着咽……”杜氏看小闺女眼巴巴瞅着柳英俊手里的馒头,心中又酸又涩,便把自己的粥倒了半碗给她。

  “谢谢娘。”柳青萝仰脸乖巧的对杜氏笑,大口喝粥吃饼,不一会就把饼子吃了个干净,碗底连一粒米都不剩。

  三姑柳瑶平见了笑道:“看妞妞吃饭就是香。”

  四婶张氏用帕子擦了擦嘴,轻声细语的说:“妞妞确实好养活,粗粗笨笨的,反而能养大……”

  “噗……”二婶陈氏忍不住笑出声,连忙又连忙敛了笑容。

  她看看圆圆胖胖的柳青萝,再看看自家动作轻柔安静的女儿,心中又是不屑又是得意。

  在她眼里,那是一贯瞧不上老实巴交的老大家的,无论哪一点,也不能和自家读书上进的男人相比!

  杜氏瞪了眼张氏,撇嘴道:“我们妞妞确实比不上酱油铺子家的闺女养得好,嘴又巧,又会讨好长辈,又会狐媚子男人!”

  “大嫂你,你怎么能这么说!”张氏气的眼睛红了,用手帕抹着眼睛。

  “怎么,就许你长一张巧嘴说话,别人长嘴就得憋死?”杜氏不屑道,“少拿你那做作样子出来,除了老四,别人不吃你那一套!”

  柳青萝在心中直笑,论嘴仗,张氏可永远都不是杜氏的对手。

  士农工商,在这个时候,读书人地位最高,其次就是农民,然后是做工的手艺人,最末等的是做生意的商人。

  而杜氏的娘家虽然生活条件艰苦,但确实地地道道的农民,而张氏家中做着酱油铺的生意,认真论起来,就算杜氏娘家有点钱,地位也根本就比不上杜氏娘家。

  再加上张氏过门到现在都无所出,犯了女人最大的忌讳,所以她就算性子尖刻爱挑刺儿,却是无论如何也骂不过旁人的。

  柳老太太拍拍桌子,不高兴的说:“好了,吃饭也堵不住你们的嘴!你们这两天赶忙的做荷包帕子,后天赶大集,叫老大一起带到镇上卖了!”

  柳家的几个媳妇,包括三姑柳瑶平,除了在家里做家务,平时里还要做针线,绣帕子荷包之类的物件,拿到镇上卖了贴补家计。

  “娘,她们的针线,还是叫她们自个到镇上卖吧?”柳和平有些为难的说,“我一个大老爷们,拿着针线到人家铺子里也不像话……”

  柳老太太一瞪眼,“咋个?不偷不抢的,你还觉得没脸了?”

  柳和平低下头不吱声了。

  柳青萝转了转眼珠子,脆生生的说:“奶,我后天能跟爹一起到镇上去吗?”

  “你要去就去,不耽误家里牛吃草就行!”柳老太太心里也不甚在意这个小胖孙女。

  “谢谢奶。”柳青萝心中高兴极了,站起身离开饭桌,对柳和平和杜氏说,“爹,娘,我去割草啦!”

  “哎,你慢着点,千万不要朝河边走,也不许跑远了,就在那边山坡上……”杜氏一叠声的叮嘱,又给她背上小箩筐,一手拿着几乎快比她还高的镰刀,一手拿着个小铲子。

  “娘,您就放心吧!”

  柳青萝临走之前,还向柳和平眨了眨眼,表示她还记得昨晚他们的约定。

  她一路走出院子,迈着小短腿,朝长着一大片草的山坡走去。

  一路上遇到村里的人,她都笑眯眯的脆声跟他们打招呼。

  “哟,这不是柳家的小妞妞吗?背着箩筐,拿着镰刀要做啥子?”

  “我去割草喂大黄!”柳青萝故意作出一脸骄傲的表情。

  “这么听话啊,瞧瞧你镰刀还没个子高呐,仔细割着脚丫回家哭……”

  几个大婶小媳妇的嘻嘻哈哈笑。

  柳青萝也只嘿嘿乐。

  “妞妞妹,你去哪里割草?”一个八九岁的浓眉大眼少年跟上来,也背着个大箩筐,衣服裤子看起来比柳青萝身上的还破……

  柳青萝记得这是村里的虎子,是个孤儿,和一个年迈的奶奶一起生活,和哥哥柳文全是好朋友。

  她仰脸笑道:“虎子哥呀,我要去那边婆上割草,你做啥去?”

  虎子伸手把她的镰刀接过来拿着,笑道:“我也去坡上挖点野草,回家喂猪去。文全说你去割草,叫我看着你点……”

  “谢谢虎子哥。”

  柳青萝背着箩筐,和虎子一起来到村子边的一大片坡地上,迎面有风吹过来,带来青草的芳香,清新湿润的空气,让柳青萝心里都通透了几分。

  “妞妞妹,你可小心点,别割着手,等我挖完野草就来帮你割草。”虎子把镰刀还给她,就走到一边挖野草去了。

  柳青萝知道他和奶奶相依为命,生活艰难,当然不愿浪费他挖野草的时间,嘴上虽然答应着,还是认真的挖野菜。

  她先努力割了一堆野菜,堆在地上,然后就摸到前天找到的那处桔梗花的地方。

  她带来的铲子就派上用场了。

  一小片桔梗花长势极好,几乎每一株下面都能挖出长条形的雪白根茎,她把挖出来的根茎都放在篓子底下,足足装了小半篓子,才停下来,坐在地上喘气。

  她看看那边地上堆的青草,就抱起一堆过来,覆盖在桔梗根茎上。

  “妞妞妹,你割了这么多呀?”虎子背着一大筐野草过来,擦了把汗,递给她一把红彤彤的小果子,憨笑道,“刚才在那边书上摘的,妞妞吃。”

  “樱桃?”柳青萝眼睛一亮,捏一粒塞进嘴里,甜汁满口,口舌生香。

  百分百的纯天然无公害绿色水果啊……

  柳青萝几乎把舌头跟着一起咽下去,一边从虎子手里捏樱桃吃,一边含含糊糊的问:“虎子哥,这樱桃这么甜,为啥不摘了拿去卖?”

  “卖?”虎子挠挠头,“这种野果子哪会有人买的,反正咱们穷人家也就是偶尔吃几个过过瘾,不能多吃的。”

  “为啥不能多吃?”


  “奶奶说,这些果子酸酸甜甜的,吃了容易开胃,开胃人就更觉得饿。”虎子憨憨一笑,蹲在地上帮她收拾青草,接着说,“这果子不但不能填饱肚子,还会让人觉得饿,那是不能多吃的。”

  “这样啊……”柳青萝是头一次听到这种说话。

  她对村里的贫穷有了一层更深的认识。

  不过认识归认识,她可不管什么吃了会饿的说法,抓起樱桃吃了个一干二净,还意犹未尽的舔着嘴唇。

  “好饱……”她摸着肚子,躺在草地上,看着天空发呆。

  自从来到这里后,她的肚子第一次有了吃饱的感觉,简直幸福的想要冒鼻涕泡泡……

  “妞妞,你的筐子咋这么重?”那边虎子把东西整理好,拎起柳青萝的筐子,有些奇怪的问。

  柳青萝爬起来,笑道:“我挖了许多桔梗的根,虎子哥要吗?那边还有一小片呢。”

  虎子就把她的箩筐翻开来看看,果然看到下面码着整整齐齐的白色根茎。

  他摇摇头,好心的说:“这个做啥用,草根太硬了,牛吃可要伤胃的哦,还是我帮你多割点草回去吧……”

  “这些可以入药,能卖钱哩!”柳青萝清脆的说。

  “这些草根也能卖钱?”虎子不信,笑着说,“妞妞你要是想带草根回去玩也行,不要给你奶看见……”

  他又帮她多覆盖一些青草在篓子里,把草根遮的严严实实的。

  柳青萝还记着昨晚和柳父的约定,虎子叫她一起回去,她就说要在这里等着爹一起走。

  虎子不放心她一个小丫头,就留下来陪她,见她爱吃之前摘的果子,又跑去摘了两大衣兜回来。

  不过柳青萝毕竟人小胃口也不大,食不下这么多樱桃,就一起搁在小背篓里放着,准备带回去给爹娘哥哥以及玉淑吃。

  “对了,虎子哥你饿吗?”柳青萝忽然摸到口袋里还有半块饼子,是母亲杜氏偷偷塞到她口袋里的。

  虎子见到饼子咽了口口水,却还是摇摇头:“我不饿,妞妞吃。”

  柳青萝笑笑,把饼一分两半,塞到虎子手里,笑眯眯的说:“刚才虎子哥摘果子给我吃,这个就当是交换!”

  虎子憨厚的摸摸头,笑了。

  等晌午时分,柳和平和柳老爷子以及柳文全从地里回来,路过山坡的时候,就把柳青萝一起带了回去。

  由于虎子的帮忙,她带回去的草足够大黄吃两天的。

  还没等进自家家门呢,四婶张氏的声音就咋咋呼呼的响起:“咱们家妞妞回来了呀,有没有割着脚趾头?割什么回来了?”

  长在灶台忙活的杜氏一听,就走出来了,扬声说:“妞妞割的当然是草,他四婶连草也要过嘴尝尝不成?”

  一大家子在一起生活,只要一天没分家,这赚回家的东西就是公用的,就得交给柳老爷子和柳老太太保管。

  谁也甭想有一丁点的私藏!

  所以四婶张氏上前来翻柳青萝箩筐的动作虽然惹人嫌,但杜氏却没法说什么。

  张氏过来翻翻柳青萝的小背篓,就看到底下的白色草根,一堆青草和一把红彤彤的小野果子。

  “哟,这是什么?”张氏抓起一根桔梗根茎出来,咋咋呼呼的说,“妞妞出去就是挖这么些草根耍?”

  一句话就把柳老爷子和柳老太太等人的眼神吸引了过来。

  柳老太太走过来看看,皱眉道:“妞妞,叫你出去可不是耍的,以后要认真割草,家里的大黄还指望着你呢……”

  柳青萝仰着一张小胖脸,咧嘴笑:“奶,我知道了,以后保证不会饿着咱家的牛!”

  “瞧这孩子的傻样……”张氏捂着嘴笑出声来,回头看了眼杜氏,“啧啧,养的这么胖,也没看怎么聪明嘛,二傻子……”

  屋里的二婶陈氏朝外面看着,脸色还带着不屑的表情。

  自己孩子被当成个傻子,杜氏心里哪能好过?

  她走过来就在妞妞屁股上拍了一巴掌,“以后不许到处野去,听着没?”

  柳青萝声音低低的:“娘,妞妞知道了。”

  “妞妞乖,回家洗洗手脸……”杜氏看她一张白白小脸,一上午就晒的通红,脖子上都是汗水,再看老二家的柳美丽,舒舒服服坐在屋里纳凉,这心里又心疼又难受。

  柳青萝可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她愉快的跟着母亲回到屋里,洗干净手脸后,就把樱桃拿出来,洗干净了,分给玉淑和柳瑶平吃。

  剩下的塞几个到母亲嘴里,又塞几个到柳父的嘴里,一家四口吃的欢声笑语的。

  今天的草割完了,下午她不用再出门,就把挖回来的根茎都拿出来,把泥土抖干净了,又去找杜氏要了快碎瓷片,把根茎外面的粗皮刮干净。

  小半筐的根基,把她累的手都麻了,好在柳瑶平做完针线活,过来帮她刮了一会。

  就这还被柳老太太数落了一番。

  柳瑶平母女两个本就就属于寄人篱下的状态,就靠着每天做针线拿出去卖了抵家用,这会子耽误工夫帮柳青萝做“没用”的事情,柳老太太心里当然不高兴。

  把全部的根茎都刮干净后,她又把根茎都摊在井边,用清凉的井水洗干净。

  “娘,我想要块干净的草席。”她跑到杜氏身边,拉着她的衣角。

  杜氏虽然在忙活,但早就看到她在那折腾呢,“去,到屋里寻摸一块,不要来烦你老娘!”

  柳青萝乐颠颠的跑回屋里,把柳父编的草席拿出来,铺在院子里,然后把干净净白生生的根茎,铺在草席上晾晒。

  “胖丫头,你又在玩什么?”七岁的堂兄柳英俊,昂首挺胸的走过来,看到她铺在地上的根茎,一脚就踢飞几个。

  柳青萝气的恨不得拍死这熊孩子,但她个子这么小,哪里能是柳英俊的对手?

  何况杜氏也不许她得罪二房的堂姐堂兄。

  抱着玉淑坐在门口做针线的柳瑶平见了,忙说:“俊哥儿,妹妹小呢,不要欺负她。”

  “我怎么欺负她了?你这个丧门星,给我闭嘴!”柳英俊抬着下巴,从眼角斜着看人。

  柳瑶平面孔立即变得惨白,眼中现出一抹哀伤,低下头不再说话。

  “嘿,这倒霉孩子,对自己亲姑姑这么说话?不教训教训他,我都对不起我这些根茎!”柳青萝转了转眼珠子,计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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