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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二哈后妈

我的二哈后妈

卫三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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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婚=??“我”一个适龄不婚硕士大男孩,为图耳根清净,自己潇洒,亲自下场为鳏居老爸张罗再婚可是,这个后妈有点虎,越来越像哈士奇那是因为她的亲女儿管她叫“二哈”原本只为有人照顾我的鳏夫老爸现在倒好,她竟然比我亲妈管的都多成功征服我的头狼老爸,她的“魔爪”就伸向了我三人行,必有我师,我师必定成双!当我面秀恩爱,强塞我一嘴狗粮,还美其名曰为“我”克服恐婚症溜出去约会,把一个毒舌小学生丢给我,美其名曰让“我”趁机查漏补缺我的童年,提前适应奶爸带娃的各种不适平时免费奴役我,占我资源就算了一到节假日,我就彻底沦为他俩甜宠的垫脚石以此为由,对我事无巨细都关照我被绿,她一番骚操作,成功为我洗清冤屈在家常常“倚老卖老”,奴役我兄妹干这干那在外如同战神附体,软的不行来硬的别人都说,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爸我这分明就是:因为后妈,换了个新爸!而这一切,竟都源于我有一个头狼式的宠妻没下限的老爸

来源:番茄小说   主角: 白小瑛,洪子阔   时间:2022-06-01 11:59:02

小说介绍

白小瑛,洪子阔《我的二哈后妈》讲的是二婚=??"我"一个适龄不婚硕士大男孩,为图耳根清净,自己潇洒,亲自下场为鳏居老爸张罗再婚可是,这个后妈有点虎,越来越像哈士奇那是因为她的亲女儿管她叫"二哈"原本只为有人照顾我的鳏夫老爸现在倒好,她竟然比我亲妈管的都多成功征服我的头狼老爸,她的"魔爪"就伸向了我三人行,必有我师,我师必定成双!当我面秀恩爱,强塞我一嘴狗粮,还美其名曰为"我"克服恐婚症溜出去约会,把一个毒舌小学生丢给我,美其名曰让"我"趁机查漏补缺我的童年,提前适应奶爸带娃的各种不适平时免费奴役我,占我资源就算了一到节假日,我就彻底沦为他俩甜宠的垫脚石以此为由,对我事无巨细都关照我被绿,她一番骚操作,成功为我洗清冤屈在家常常"倚老卖老",奴役我兄妹干这干那在外如同战神附体,软的不行来硬的别人都说,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爸我这分明就是:因为后妈,换了个新爸!而这一切,竟都源于我有一个头狼式的宠妻没下限的老爸

第1章

精彩节选


西伯利亚雪橇犬,常见别名哈士奇,昵称为二哈。

哈士奇性格多变,有的极端胆小,也有的极端暴力。

进入人类社会和家庭的哈士奇,都已经没有了这种极端的性格,比较温顺,是一种流行于全球的宠物犬。

我以为这只是网络上流传的关于狗狗的简介。

没想到,我家,就在我妈尸骨未寒的第三年,我爸,我亲爹就盛开了他的第二春,领回家一个女人。

我更没想到,那个女人日后的一切表现,根本就是用实力逐字逐句地表现网络名词“西伯利亚雪橇犬”,即二哈的精髓。

我出生于一个武术世家。

其实,也只是因为我爷爷喜欢太极拳。

我爷爷喜欢太极拳,也只是因为我爸是柔道冠军。

他逢人就说:“我不能给儿子丢脸,不能让中国武术在民间失传!”

这样的夸大之词,大家心照不宣,就图老爷子乐呵。

这样一个好吹点牛的老头儿去世前,却说他最大的心愿是生儿子,最大的遗憾也是生儿子。

儿子是生了,可没想到却是我爸那样一个木头疙瘩一样的儿子!一点儿都没有他的活道。

果然,知子莫若父!

我爷爷去世后,我爸妈的家似乎更安静了,安静到如同冰窖一般,都能听到回音了。

就这样,他们又冰冰凉凉地过了三年,在我大学毕业前夕,我妈就撒手人寰了!

然后,那个我基本不回去的家里就只剩下了我这个单身狗和我爸这样一个老光棍,书面语叫做“鳏夫”。

逢年过节,别人家,欢声笑语。我的家,是死寂的,那曾经让我害怕的回音,此刻都没了。

我爸呢,因为是柔道冠军,曾经代表省队拿过各种奖,所以,他的坚强肉眼可见。

可我就不一样了。

虽然我妈只有普普通通的工厂女工外加酒店普通员工的履历,学历也仅仅只是初中毕业,但血脉相连,我的心中时刻都在与我妈对话,天天期待着能在梦里再见我妈一面。

我,据说当年是因为我爸妈初尝禁果后的产物。

那个年代发生这种事,我爸就非娶不可了。

自然,我爸人前风光的背后,是我妈因为自己初尝禁果被罚伊甸园里做奴婢的苦涩。

而且,她这一做,就是二十二年,耗尽了她一辈子。

我妈临终前,指着我爸,咬牙切齿地说:“洪伟,我们就要恩断义绝了,我最后一次祈求老天爷开开眼,送你一个让你掏心掏肺也得不到的女人,让你也尝尝我的苦!”

也因此,我对我爸的怨恨更深了一层。

第一层怨恨自然是因为我爸强势篡改我的高考志愿,导致我一生最重要的飞翔时间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那年,我的唯一志愿是考清华,所以我就只填了唯一的一项“清华大学”。

可是当我旅游归来,录取通知书却是本地体院柔术专业,而且是以专业课第一名被提前录取的。

“这一定是闹鬼了,一定是我的志愿被人掉包了!”

我十万个不信!

我发疯一般联系考生管理中心,亲自跑去我们高中想要调查取证。

结果均被挡了回来。

我烂醉在街头。

据说是被我爸扛回去的!

醒来后,他向我坦白,“你的志愿是我改的!”

“你就这么见不得我好?”我气到爆炸,“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妈,那你干嘛不早点做掉我呢?”

“你是我儿子!我必须为你的冲动和倔强负责到底!”

“你‘负责到底’就是改我志愿啊?”

“你的成绩根本考不上清华!”

“不可能,我有比赛加分!”

“那又怎样?你的资质平平,就算削尖了脑袋进去了,也只是浪费青春做些无用功!”

“你说无用就无用啊!”

“你看看你,又懒又没天分。我没逼你这几年,你拿过啥名次啊?”

我还想辩解,可我发现他说的竟然是事实。

小学时候,拿过少年组武术季军,这好像是我最好的成绩。

中学时候参加学生运动会,拿了一个游泳的第四名。

像什么田径项目,我都将“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原则秉持到底。

颗粒无收,自然就是情理之中,我意料之外的事。

可我仍然觉得是我爸斩断了我的清华梦!

于是,大学我是气鼓鼓地去报到,吊儿郎当地度过了第一学期。

因为体院几乎有大半老师与我爸不是队友就是他的学生,所以,我的行径,其实在第一个月就被密函告知我爸了。

密告就密告呗,我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直到我妈去世后我才知道,我颓废的那段时间正是我妈检查出来癌症的时间。

可是,他们谁都没告诉我,也没人管我。

我爸带着我妈南下北上,四处求医。

我在学校胡作非为,颓废不堪直视。

直到过年时他们才回到了家。

而那年过年,是我被迫改邪归正的一个纪念性的时间。

一想到要见到我爸了,我有些怵,于是早早地就求教于我的好基友的父母们,将过年一应事务详细记录,逐条完成。

我以为我爸妈会感动于我的“懂事”。

然而,大年初一,我被我爸拎到了道馆里,狠狠地被他“修理”了一番。

我觉得我好像是残了,骨头肯定会随着我起身散落一地。

可是我爬起来后,惊讶地发现地上找不到一丢丢骨头的痕迹。

我期待自己满脸伤痕,瞎眼歪鼻。

冲到镜子前,却发现肉眼可见之处没有一丝伤痕,连淤青都没有!

偌大的道馆,那是我爸平时教授小学生柔术的地方。

大年初一,除了我爸,就只有我。

四目相对时,我爸的眼神差点将我劈个稀巴烂。

而我,就像明知犯了错却不知错到哪一层,会引起何种家庭震荡的幼儿,桀骜又委屈。

我当时想,假如我是一个没生命的物件,我爸的功夫,肯定会把我撕碎了扔进垃圾桶,然后连垃圾桶一起点燃!

“小子,我告诉你,今儿只是小惩大诫!”

“妈呀,这是亲爸干的事吗?我都快被你捶成肉酱了,还只是小惩大诫!”

“从现在开始,你要是还这么吊儿郎当,我就把你送去南极!你就老死那边也跟我没关系了!我丢不起这人!”

“那你送啊,最好现在就送我去!”

我的倔强换来的只是我的又一顿皮肉苦。

可我分明看到了他的泪水。

他的十八般武艺也没能阻止他的男儿泪!

我震惊了。

而后他喘着粗气,躺倒在原地。发出最后通牒,但也有点像是求饶。

“洪子阔,我和你妈这辈子也就这么点能耐了。你想读书想读好大学,这很好。可是,人不能空有志向不努力啊!我们本身就没能给你带来啥学习的好基因,你自己还不努力?人家清华不为你这种空想好事的人留门,连条缝都没有!”

“谁说我不努力?”

“你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也配叫努力?”

我无言以对。

“你已经十八了,成年了。今儿我就跟你交个实底儿。”

我仍然懒懒地躺着,管他交的实底儿还是虚底儿。

“你妈,胃癌晚期,医生说,可能活不过今年!”

我先是一愣,然后,原地腾起。

“我知道,我和你妈呢,这些年,虽然没什么感情,但是你妈照顾家,照顾你,照顾你爷爷奶奶,实在也没我挑理的地儿。你妈一直以为我在外面有人了,瞎鬼混,今儿我也不嫌丢人跟你说了,我是,我实在是没那方面的兴致了!”

“只对我妈一个吗?”

“所有的女人,我都提不起兴趣!”

“那你能确定,你在外面没给我添个兄弟姐妹啥的?”

“我抽你,信不信?”

“那咋可能提不起兴致啊!难道你都没那方面的想法吗?大虫说他爸在外面至少有俩女人呢!”

我爸摇了摇头。

想起大虫爸爸方方面面不如我爸还能到处勾引异性,我不禁为我爸感到惋惜。

虽然我因为父母的冷,拒绝一切异性,但我还是有正常的生理反应的。

我爸才42岁呀,42岁就没兴致了?

天啊!

那人家康熙、乾隆六十多岁咋生的孩子?

我妈虽然不是超级美女,但也算得上中规中矩的小家碧玉呀,要不然,当年我爸血气方刚的时候咋可能冒着被除名的风险生下我呢?

只是,我妈初中毕业,没考上高中就进了工厂,在纺织厂里一干就是五年。

然后因为形象好,临时被同院儿的酒店经理看中,“选拔”她进了五星级酒店。

两三年的时间,她几乎干遍了酒店的一应职务。

就在经理准备提拔她任客房部经理之际,我妈发现自己怀孕了。

那个将我妈从少女梦中惊醒的坏种就是我!

这是我外公的怨气,也是我爷爷开心的话!

他俩从年轻就在同一家工厂里,从同一个车间一直斗到我爸妈组建家庭。

初尝禁果后,我妈就被我给封印了一切,婚姻更是将她囚禁在了家庭这个牢笼里,一生都没能出狱。

而我从幼儿园开始,喜欢的女生千姿百态。

懂事后,我更加明白男人的爱都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

所以,要说我爸在外面有人,我或许还能相信。

可若说我爸没那方面兴致,要不是他亲口说的话,我是打死都不会信的。

我爷爷就算一把年纪了,看见身材曼妙的蛇腰女郎,他都会啧啧半天。

而且,他亲口传授我技巧:“大孙子啊,这女人吧,不能太老实,就像你妈这样的吧,抓不住丈夫的心,只能做一个好儿媳,永远走不进你爸的心啊!你将来可不能娶一个你妈那样的,你会被闷死的!”

“啊?我妈不好吗?”那时的我年纪还小,不懂爷爷的真实意思。

“女人啊,艰苦年代,她被当做工具,当成骡马牛羊,时代要的是她的贤良淑德。越是不注重外表打扮的就越朴实,越适合娶回家生儿育女。可现在,太平盛世,女人就是风景,哪里适合就往哪里钉!既美化了周边环境,还能提升女人自身的品位。所以说,你们这一代啊,娶媳妇,除了传宗接代这项人类始祖本能,还要能够激发男人的狼性,促进一个家庭的风水和谐。这男人的动力激发出来了,女人就能轻松快乐,也就不会像你妈那样辛苦半辈子却得不到自己男人疼了!”


我妈硬是熬过了三年,熬到了我即将大学毕业,熬到我终于取得了她认为理想的工作。

这三年,身边人人都觉得我妈是幸福的。可我妈心里的煎熬,只有她自己明白。

她怕她走得太早太快,我会被我爸轻松拿捏。

又怕我会因为身边女性朋友、同学多而诱惑太多,导致我学业半途而废,前功尽弃,最终还是脱离不了我爸的魔爪。

还怕我未及毕业,没有收入的时候,我爸就将新人迎进门,导致我一朝变孤儿。

我妈走后第一年,我爸形容枯槁,面色阴沉晦暗。

我曾一度以为他可能随时会随我妈而去。

第二年,我爸渐渐开始接受徒弟们的邀请,去一些他自己喜欢的地方授课,督战。

第三年,我爸变化之大,连我这个亲儿子都有些迷惑了。

“爸,你是不是有啥好事了?”我爸破天荒请我吃牛排,还点了红酒。

“有啥好事?”

“就是那啥嘛!”

“啥?”

我爸的懵逼状态给我整不会了,我急性子瞬间爆炸,“就是说,你是不是有对象了?”

我爸喷笑。

笑过之后,他意味深长地说:“你知道我今年多大了吗?”

“还不到四十八呀!”

“知道我出门别人管我叫啥吗?”

“叫啥?”

“我都被人叫爷爷的年纪了,我还,还‘有对象了’!你不嫌拗口我还嫌丢人呢!”

我诧异地盯着我爸的脸看了半天,也没见他有丝毫破绽。

然后我不死心地用嘴指了指桌上的牛排和红酒。

“嗨!”我爸总算还有点血缘之亲,叹道,“这几年啊,为了给你妈看病,欠了不少债。”

“那,那你咋不告诉我呢?”

“你妈是为了我生病的,哪怕卖肾,我也得自己去救她的命!”

“爸!”

“你别担心,你这两年的工资,给到我的,我也都用来还账了,所以,你的孝心你妈应该早就收到了!”

我的眼眶酸胀刺痛。

这是我有记忆以来,我爸第一次主动跟我谈起我妈,承认她的病情起源,第一次说起我妈的时候让我如此动容。

如果是个小女生,我相信我肯定会给我爸一个熊抱,然后趴在他肩头痛哭一场。

可是很遗憾,我是个男的!

我可以允许别人撒娇,但是绝对接受不了我向别人撒娇,任何人都不行。

听到这些,我宁愿相信我爸是终极悔悟了。

举杯与他饮尽。

那晚,我们父子俩无所顾忌地躺在我爸的爱徒新开的道馆楼顶上仰望星空。

“爸,我小时候有这么不听话吗?”

“可能是吧!”

“在我的印象里,你总是打我!”

“那就应该是真的不听话吧!害得我老是手痒痒!”

“爸,你,后悔吗?”

“啥后悔吗?”

“就是,娶我妈,你后悔吗?”顿了一下,没听到我爸的回应,我继续问道,“要是,要是我妈没怀孕的话,你还会娶她吗?”

“不会!”

“不会后悔还是不会娶她?”我知道自己的疑问多此一举,但就是忍不住内心的好奇。

“要是没有你的话,我就不会娶你妈,至少不会那么早结婚!”

我爸说得很诚恳。

“而且,你妈当时已经被指定升任客房部经理了。那可是当时的五星级酒店呢,相当于我们本地的希尔顿啊!”

“那,我爷爷他们据说斗了一辈子。你和我妈,他们,没反对啊?”

“你外公当时知道你妈怀孕后,气的都住院了。”

我吃惊地看了眼身边的老爸。

“后来,你爷爷掐着我的脖子把我摁倒在你外公病床前,逼着我第二天就跟你妈领结婚证,你外公才慢慢好转了!”

“掐着你脖子?”我纳闷,“你不是柔道冠军嘛!”

“你个没大没小的,我就是武林盟主,也没有跟自己亲爹动手的道理呀?”

“那,你恨我妈吗?”

我爸摇了摇头,可是随即又“嗯”了一声。

“队里知道我领了结婚证后,我就被边缘化了。就这样我坐了大半年吧好像,冷板凳。我就耐不住性子了,所以就申请退役了!”

“哦!”

“然后呢,就机缘巧合吧,我第一个教练知道我退役后就拉我去他的体校任教。在那儿,我教了三年的学生。后来,因为你要上幼儿园,刚好,你奶奶也病了没人照顾,我们就又回来了。”

“回来后呢?”

“回来以后吧,我也实在没有一技之长,你妈也没法再出去工作,所以我们一家就又啃老了一年多的光景。那段时间,靠你爷爷、外公两家接济着过日子,的确很难!”

“那,然后呢?”

“然后吧,就一次我接你放学,幼儿园门口有人发传单。我看了下,有武术培训,我就过去跟人了解了下情况,才发现原来我在体校教学生的东西还可以拿来做自己的公司,打自己的品牌。所以我就雄赳赳,气昂昂地回家跟你妈商量,准备先租一家小一点的场地,先从少儿武术做起。”

“我妈不同意?”

“嗯!”我爸听起来很平静,“你妈当时非常火,说我们现在一家三口都要靠老人接济,我不想着正经找个工作踏实干着,净想些不着调的!哎哟,那一顿给我损的呀,我是真想把头割下来给她当球踢算了!”

我爸长吁短叹了好一会儿,才悠然道,“后来,不知道你爷爷从哪儿知道我们吵架的事儿。就跟你外公俩人又借又凑的,给了我十万块钱,让我去做!只是先别告诉你妈!你外公还叮嘱我,你妈心思窄,眼界也不宽,这些年觉得拖累老人了,发火也不是完全针对我!”

关于我家的发家前史,我一直以为就是一段秘史。

第一次听到,我感同身受,血脉偾张,连呼吸都觉得多余,生怕漏听一个字,乃至一个语调。

“从那以后,那十万块钱就成了我的心病,也成了我的动力。你妈虽然没说啥,但她主动承担起两边老人的照顾,就算是她给我的最大支持。”

“我只用了三年,校区从不足一百平扩充到了五个校区,每个校区学员超过一百名。然后,我又雄心壮志地承包了游泳馆、球馆,债务最多的时候达到了八九百万。”

我竟然情不自禁地暗暗为我爸捏着一把汗。

“你奶奶去世那年,我在老家待的时间有点长,听到了老家一些可以做我爷爷辈的老人说他们的历史。我不知咋的就联想到我自己的状况,底盘大,负债多,我还一门心思地铺摊子。我突然一个激灵,我想我或许真的走得急了点。从那之后,我就开始把校区往外盘,改成加盟合作型的。至于游泳馆、球馆的,我本身也外行,就直接盘出去了。然后我就专心带徒弟,全力扶持加盟校区。我想着,品牌打出去了,就相当于广告打出去了。现在看来,这个在当时很不被人理解的做法真是太正确了!钱嘛,挣得多你就自然而然花得多,要真像葛朗台那样的,整个经济他就停滞了不是?”

“那你当年还嫌我不切实际,看来我还是完全继承了你的优缺点啊!”

“所以,我一知道你假大空的想法,我是真急了,可是我也实在没办法。要不是你姨夫说你志愿填的太不走心,我也不至于直接上手给你改啊!”

“我当时就想去外地上大学,就想离你们远远的!”

“你知道我看到你的志愿啥感受吗?”我爸仍然气愤,就像刚刚发生的事儿一样,“当时我都能感觉到我的血压直接升到两百八了都。我跟你姨夫俩,连夜给你重新估分,重新选志愿,干了个通宵。好在,有惊无险,体院第一个提了你档案!”

“可我离家万里的梦想破灭了!”

“就你当时那德性,到了外地,还不定变成啥熊样儿呢!”

“我有那么差吗?”

“你是我的种,你啥样儿我能不清楚吗?”

这份甜蜜的负担,令我喜忧参半。

“爸,那,我妈走了两年了,你以后咋办?”

“啥咋办?”

“我是说,你总得有个人陪着吧!”

“你放心,我可没在外面乱搞过,等我死后也没人敢来跟你抢财产!”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哪个意思?”

“我是说,唉,是我爷爷说的!”

“你糊弄鬼呢,你爷爷都走了五六年了,这会儿你跟我说你爷爷说的!托梦给你说的啊?”

“不是!”

就算我说是我爷爷托梦给我的,我爸也不会相信。

他的武力值已经让他明确表示自己是个无神论者。不管那个“神”是不是他的至亲。

“那会儿,我刚上高一,暑假有女生来家里玩。我爷爷就跟我说,这个女生只适合玩玩,那个女生连玩都不适合一起玩!”

我爸嗤笑了一下便不再吭声了。

“当时,我爷爷说,我们这一代,女人也能征战职场了,比他们那一辈儿要求更高了!当时估计也是怕我走弯路吧,我爷爷说,男人一辈子就得有个让他想要惯着的女人管着,要不然就会出问题。让我一定要沉住气,还说好女人不怕剩,就怕冷!当时我也不懂,现在看的话,爸,我听人说,夫妻之间的怨念是可以成真的!”

“成啥真的?”

“我一直忘不掉我妈走前说的那些话!”

“你妈那是气我!别当真!”

“可是,爸,你想想,邢主任都五十二了,上个月才娶了个刚毕业的小姑娘!”

“老邢就是个老顽童,一辈子都玩不够!这下子看他咋把人小姑娘捧上天!”

“我的意思是,爸,毕竟你才四十多,我也已经不用你负担了,你就尽快再找个人!哪怕比我小,我也没啥介意的!”

“不找了!再过两年我就能抱孙子了,就不麻烦了!”

“你抱谁家孙子?”

在我爸的逼视下,我终于缴械投诚。

“我不打算结婚!真的!”


我自认为我爸是被我的话给刺激到了。

我们爷俩那次谈话一个月的一天,我爸的大徒弟,也是我的大师兄方正威给我发来一张照片,一个女人的照片。

“威哥,这是几个意思?”我好奇地问道。

“你觉得这人咋样?”

“威哥,我现在才研二,不考虑!”

“你啥眼神?好好看看清楚!我是觉得她跟师父挺搭的!”

我诧异万分。

“威哥,你胆儿肥,敢给你师父保媒拉纤啊!反正你别拉我下水,我可是被他揍怕了的!”

“你以为我师父还用得着谁给他介绍吗?”

“啊?”我纳闷,“难不成他老孔雀了?”

“这话可是你说的啊!我啥都没说啊!”威哥的确够圆滑。

“威哥,快快快,咋回事?啥来头,这女人?”我的好奇心被成功唤醒。

“那你啥时候有空?”

“随时!”

“嗯,”威哥思忖着什么,半晌才道,“这样,你等一下,我联系一下老三,确认好时间和地点再给你确切的答复!”

“那你俩可快点啊!”我有些迫不及待了。

老爸抛出这样的盲盒,让我激动又忐忑。

老三是我爸的第三位徒弟,大名尚赫,入了我爸的坑后,按“正”字辈改名尚正赫。

没几分钟,赫哥直接打来电话,开门见山地道,“这女人是我这儿一学员家长,离异。年前,师父特地推给我的!”

“推给你?”

“是师父给我推介的学员,的家长!想啥呢你!”

“那,这女的啥工作?”

“这个我还在查,反正学员信息表里录入的是全职妈妈。但是学历却是本科,我想可能是有意隐瞒吧!”

“本科?那,人家这学历,你师父他老人家跟得上趟不?”

“就冲她没工作这茬,我觉得就挺好掌握!我师父不是就羡慕别人家老婆有学问嘛!”

赫哥的分析撩拨的我心痒痒的,“那现在呢?咋办?”

“我还在进一步了解。但是我刚刚听说,明天少年宫有一场‘少年中国’方面的启动会,师父在受邀之列!”

“然后呢?”

“你不来吗?”

“不,我才不要没事找事去听你师父唠叨呢!耳朵都长茧了!”

“内部消息,明天,那个家长已经给孩子请假了,说孩子明天要去少年宫参加舞蹈比赛!”

“啥意思?不是你那儿的学员嘛!”

“就是说,那孩子同时还在其他地方学着舞蹈,明天同时间段要去少年宫参加舞蹈比赛!”

“男孩儿女孩儿?”

“女孩儿!”

“那,在你那儿学的啥?”

“柔道!唉,哥给你说啊,关键就是这试课,是我师父他老人家亲自给讲解示范的!”

“你师父现在孤家寡人没人管,八成也是闲的,就跟你们显摆一下自己老当益壮罢了!”

“哎哟,子阔,你咋就听不出来这中间故事呢!”

“赫哥,这有啥故事?我觉得你师父现在可是名副其实的老师父了,只剩下立地成佛了!”

“你不信?”

我嗤笑道,“不信!”

“不信?你明天赶八点悄悄到少年宫,稍稍伪装一下,你就静待花开吧!”

“这是要坐实你师父红尘未断吗?”

“不应该吗?”

“应该,应该!”

“我还怕你不高兴呢!”

“我有啥不高兴的,要是真有女的能耐,能拿下你师父,我绝对高看她一眼,唉,一眼有点少,我绝对奉她为偶像!”

“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赶八点务必到,我们电联!”

为了做得像,我跟我爸撒谎说我周末要跟同学去爬山,就不回家了。

我爸像是松了一口气,好像又有些失望地说,“那你玩你的吧!我明儿还有事儿,反正也有可能见不到面儿!”

我全副武装来到两位师兄指定的地点,谁知他们的伪装比我更夸张。

每人一副蛤蟆镜,一身嘻哈风的衣服。相比之下,我更像是来参赛的或者可以直接升任评委。

“子阔,让你伪装一下的,你打扮这么板正的干嘛!”赫哥快人快语。

“我衣服全是运动装,就这套装备还是跟我同学借的!”

“没事的,只要不是惯用的,就不会引起师父注意!”威哥护着我。

“那现在,”赫哥跃跃欲试的样子,比我这个亲儿子更像亲儿子,“咋办?单枪匹马还是协同作战?”

“根据你嫂子的行为判断,家长们,尤其是妈妈们,一定不会错过孩子比赛的精彩瞬间。唉,老三,那家长你认识吧?”

“认识!”

“那你和子阔,你俩就去看台,注意找个隐蔽的位置。我去盯着师父!”

“唉,哥哥们,万一他俩一中午都不联系呢?”

威哥质疑道,“老三,你没跟子阔说明白啊?”

“哦,昨儿忘说了!”

“忘了啥了?”

“就是啊,这女的吧,唉,反正当时师父跟我要了个友情价给那孩子,只报了一年的课。按惯例呢,我们报三年以上的课才会有这样的优惠呢!”

“都到这份上了?”我不禁脱口而出,“那他咋不自己给人掏钱呢!”

“你不懂!”威哥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赫哥继续说,“你拣重点说!”

“上周末,我那小姨子给我发照片说看见师父和一女的在骨科医院!特意问我,师父啥时候再婚的。传过来的照片就是那家长。我特地找那孩子教练确认过的!”

“在骨科医院?”

“谁受伤了?”

“应该是那家长,我听说那家长这两天把脚崴了。”

“你俩都不担心是你师父伤筋动骨啊?”

两位师兄相视一笑,赫哥说,“我周一就特地去看过师父了,他一切都好!”

车旁,家长们如同阵前厮杀一般疾步冲入候场区。

“唉唉唉,子阔,看见没,就那个,那个,穿白色外套那个!就是她!”

“哦,果然看起来像是有伤的样子!”威哥叹道。

“旁边,”赫哥继续指道,“就是那孩子,十岁,小学四年级!机灵鬼一个,但是也挺胆儿小!”

别的小朋友被家长簇拥着快步进入候场区,唯独那个瘦弱的身影搀扶着自己的妈妈,缓步走上台阶。

我们在车里,又离得远,听不到她们娘俩说啥。但是看她们的神态,应该是比较愉快的话题。

“师父呢?”威哥急了。

“那边启动会九点才开始呢!师父哪儿会这么早来呀!”赫哥已经开始正装,戴眼镜。

“这不是最好的英雄救美机会吗?师父竟然错失良机呀!老三,你那边工作没到位吧?”

“威哥,我这又是红娘又是侦探的,哪一步出了问题,我得等回去了才有空反省!”

“对了,子阔,”威哥突然看向我,“你给师父打个电话,问问他到哪儿了?”

“你俩倒是挺上火呀!”我笑嗔他俩这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样子。

我爸的电话根本没耽搁就接通了,这是我这二十多年根本没有过的待遇。

“啥事?”

“啊,爸,”这样的殊遇让我受宠若惊,差点就忘词了,“我想起来一件事!”

“啥事,快说!”

“呃,”在两位师兄的注目礼中,我硬着头皮现编故事,“我想起来我毕业时候不是买过一套西装嘛,得麻烦你帮我晾起来,下周我要用!”

“还有啥没?”

“就这事!”

两位师兄急得就差夺过我手机自己问了。

“那就挂了啊!”

“爸,别急呀!”

“你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磨叽的!”

“你在哪儿呢?急啥嘛?”

“我在少年宫,准备讲座呢!”

“就你这么冲的劲儿,少年宫那帮小不点儿能受得了不?”

“你没正事就挂了吧!我忙着呐!”

“你到底忙的啥嘛?少年宫啥时候成你的主战场了呀!”

“一天天的,废话真多!爬你的山去吧!”

不等我说话,我爸就挂了。

“看吧,平时我就是被这么忽视大的!”我自嘲。

两位师兄向我投来饱含同情的目光。

“算了,再等等吧!”赫哥却一反常态地劝道。

“还等啥?”威哥不解。

“里面有我派的眼线呢!”

威哥看着赫哥,坏笑了起来。

“唉,两位哥哥,说半天,你俩到底是期望你们有新师娘,还是纯粹想拆散人家?”

“子阔,那你呢?有啥想法?”

“把一个小老头撂家里我也不放心啊!”

“所以你是赞成的?”赫哥问道。

“就是不知道这女的啥来头,多大年纪了。带一孩子的话,不知道入不入得了你们师父的法眼!”

“这女的,叫白小瑛,四十岁,离异至少一年以上,外地一所师范大学毕业,本科,好像说是历史专业!目前就这些。对了,她那孩子叫圆圆。”

“小名儿?”

“嗯!”

“知道人孩子小名儿有啥用?”

“子阔,以后跟师父聊天,这小名儿就是突破口啊!”威哥提醒我。

“唉,说到底,你俩还是把这最艰险的任务交给我了?”

“我们也希望你能和这圆圆兄妹和睦,让我师父专心体验一场轰轰烈烈的黄昏恋!”

“他那心脏受得了这轰轰烈烈的黄昏恋袭击吗?”

“所以,你要尽可能地跟这个圆圆小妹妹搞好关系,让师父心里有个实底儿!”

“你俩咋也干起月老的活儿了?”

“没办法,师父壮年鳏居,我们做徒弟的咋好意思过自己的小日子呀!”

威哥退伍前是部队文书,说话总会爆出某些文绉绉的词儿。

“坏了,我爸的车!”

“哪儿?”

无意中从后视镜瞥见我爸的车缓缓启动,吓得我们哥仨一阵慌乱。

赫哥反应过来,“唉,今儿,我车限号呀!”

“那这车谁的?”威哥仍然心有余悸。

“我老丈人的!”

“吓死我了!”我率先叹道。

然而当我再次看向后视镜,我爸的车竟然消失不见了。

“不对呀!”威哥镇定后,智商瞬间满格,“讲座九点才开始,现在才刚八点,师父就到了?”

我和赫哥思索着,却仍然没有头绪。

“你俩看啊,刚刚,那女的,叫啥来着?”

“白小瑛!”

“对,这个白小瑛,她和那圆圆妹妹,是不是从这个方向过去的?”

“师父从我们后排停车场出去了?”赫哥忖度着。

“那,是不是,师父专门送这圆圆妹妹来比赛的?”威哥提示道。

“对呀!我咋没想到呢!”赫哥拍着大腿,一副错过一个亿的神态。

“唉,走走走,快进去!”

“进哪儿去?”我茫然。

“看台!”

进到看台又想怎样,我不知道,我也不敢问两位师兄。

只是,我的心中七上八下,酸涩中似乎又有几分欣喜。


在赫哥的指点下,我和威哥换座到了白小瑛的后排。

看着她又是拍照又是鼓掌的样子,那一刻,我竟有些艳羡那个台上的小姑娘了。

当白小瑛接通电话突然往后排看时,我和威哥不约而同地吓了一跳。

而后听她柔声道,“哎对,还得一会儿呢,你忙自己的事吧!完了我打车回去就行,不了不了,刚刚已经很麻烦你了!已经太不好意思了!等我康复了我再好好请你吃顿大餐,郑重感谢你的帮助!”

那边说的啥,我和威哥面面相觑,无计可施。

“是呀,伤筋动骨一百天啊?哪儿嘛,这种事咋能怪你呢!是我自己走神了,没把你车撞坏我就阿弥陀佛了!”

我和威哥听得是一头雾水。

“是的,我骑车也就是图接送孩子路上不堵车!车没事,接送孩子也没多大影响!真没事!你不用内疚!真的没事儿!唉,不用不用!”

我和威哥虽然听不懂她的前言后语,但仍然期待奇迹出现。

“暑假啊?本来我打算带孩子出去玩几天的。现在,我得安分点,陪着孩子回老家过暑假了!不用不用,不用,真的,我这一把年纪了,不抓紧养好,以后会拖累孩子的!”

我心中暗暗分析,她听起来是一个有担当的良母,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成为贤妻。

“孩子也就舞蹈和柔道要出去上,平时基本都不出门的!每天也就接送一下,真不费事的!骑电动车就是图个方便快捷!真没事的!保险报销完了基本就花不了多少了!你真不用在意的!呃,好好好,孩子表演结束了,我先不说了!你忙吧!”

听惯了我妈的大嗓门,如今听到这种如燕呢喃的说话,我着实有些不知何处的感觉。

看着她冲台上等待结果的孩子们缓缓招手的样子,我心中感慨,“这么一个风拂柳一般的女人真的能够俘获我爸那颗粗糙的心吗?”

“赶紧撤!”威哥肘了我一下,同时听见他给赫哥打电话道,“老三,该你出场了!记住,千万别先把子阔给供出去了啊!”

两位师兄也怕我爸发飙,怕我遭受来自于他的“无妄之灾”。

我和威哥在几步开外看着赫哥装模作样地来到白小瑛的身边。

拿着摄像机的赫哥假模假式地对着台上台下一顿乱拍。

缓缓坐下时,他瞟了一眼左右两边。

“惊诧地”指着旁边正紧盯着台上小朋友们的白小瑛,假意思索道,“唉,你不是那谁嘛!”

白小瑛转脸看了一眼赫哥,面无表情地转过去。

不到三秒钟,她再次转脸过来,微笑着道,“你是正赫道馆的教练吧?”

“那你就是圆圆妈妈,我没认错吧?”

别说,赫哥也算是一枚混迹于市井的演技派了!

“唉,是我!没想到教练还记得我家孩子呢!”

“当然记得啊!这么多学员里面,也就圆圆乖巧懂事又机灵。最主要的啊,您这位家长心态稳定,没有焦躁不安,孩子学的也就轻松了。”

“嗨,女孩子嘛,只要懂点防身术能保护自己就够了!”

“唉,您说的太好了!我见过好多学员家长一上来就问学完柔道孩子能到啥程度。还有的估计是被武侠剧给看迷了,上来就问,我家孩子学一年能练到第几层,学三年能练到第几层。真是让人哭笑不得呀!”

“那应该都是我们传统武术被神化的结果吧!”

“您说的太对了!”

“教练,不好意思,孩子比赛结束了,我也该回去了!再见!”

“是吗,我都没盯住我那外甥女的场啊,这下可要被我姐给骂惨了呀!”

“那,教练你应该赶紧去候场区找孩子。老师刚说表演结束会统一带孩子到候场区等家长去接的!”

“唉,那,那就赶紧走吧!”

“呃,教练,你先去吧,我后面慢慢走着!”

“那孩子不该等急了呀?”

白小瑛浅浅一笑,“不好意思,我脚有点不方便。已经跟孩子说好了耐心等我的!”

“那,没关系,我扶着点您!”

“谢谢,不用了!”

“那,您这样,是咋带孩子来的呀?”

“哦,我打车来的!”

赫哥明显一愣,不由得看了眼躲在一边的我和威哥。

恰在此时,白小瑛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她讪讪地对赫哥说,“教练,你先走吧,我接个电话。”

赫哥无奈,告辞向前走去。

“喂,洪教练你好!唉对,刚刚结束,我正准备接孩子呢!完了就直接回家了,对。唉,你不用操心了,早上已经很麻烦你了!真的,我跟孩子打个车就回去了!真不敢再这样麻烦了!”

看到赫哥的剪刀手,我和威哥这才缓缓向门口挪去。

“咋样?”威哥早都等不及了,一见到赫哥就激动地问着。

“你们猜刚刚那电话谁打的?”

“师父?”

我还在亦真亦幻中难分真假,威哥已经猜中了结局。

“对,那白小瑛,哦不圆圆妈称呼的是洪教练!你说除了师父还会有第二个洪教练吗?”

威哥激动到原地转圈。

“不过,”赫哥倍显失落,“我听那语气,师父有点剃头挑子一头热啊!”

“只要师父能热起来,咱们就能给他促成!”

我的罪恶感再度沸腾。

想我妈去世未满三年,也算是尸骨未寒了。我却随大流,亲自为我爸张罗再婚!

那个一月前还声称自己‘不找了’的人,此刻却一夜花千树了。

“唉,威哥,现在才刚过九点!”

“对呀,这圆圆妹妹活动结束了,可师父才刚刚开始!”

“我刚听着圆圆妈说她打车回去!”赫哥喃喃道。

“那这样,”威哥的智囊开启紧急求助模式,“老三,你跟师父说,我们听说他来这边做活动特地过来给他捧场,找不着地方!”

“那子阔咋办?”

“没事,我打车回去!”我自告奋勇。

“干嘛打车呀!哥也开车过来的,怕被师父发现,停得远了点!”

最了解我爸的还得数他的徒弟们。

我爸果然阻止了徒弟的好意,并且意料之中的一再叮嘱赫哥让送白小瑛母女回去。

赫哥神采飞扬的样子,让我揪扯着的痛感袭遍全身。

作为我爸的徒弟,他们理解不了我作为我妈儿子的不甘,也理解不了我作为我爸儿子的不安。

于是当赫哥联系到白小瑛时,却被告知她们母女已经坐上了出租车。

一时之间,赫哥和威哥的失落写满了脸。

而我却没来由地暗暗舒了一口气。

“出师未捷身先死啊!”威哥感慨道。

“也罢,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对,不经风雨,难见彩虹啊!”

“哥哥们,接下来应该才是你们的重头戏呢!”我心情轻松,自然也就多了几分戏谑。

“子阔,只要你不反对师父走进第二春,我们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要为他老人家办成这事儿!”

“我是没啥反对的!反正你师父他老人家现在就是真正的黄金单身汉!任何一个女的只要有本事拿下他,呵,那就走向人生巅峰了!”

“可是,刚听那圆圆妈说的,她应该是有父母的!”

威哥的补充对我而言,就像是暗夜里的一道光。

白小瑛有没有父母,于我而言并无大碍,我只是暗暗替我妈不值,暗暗希望我妈临终前的怨念成真,但又不希望我爸真的四十多岁就形同槁木。

周日,我破天荒地想去骨科医院,去干啥,我也不记得最初的打算了。

只是我没想到,还真就让我给碰到了白小瑛本人。

她斜挎着一个浅棕色的包,上半身是一件淡蓝色蝴蝶结衬衣,下半身是一件同色系藏蓝色长裤。

造过型的衬衣扎进裤腰里,显得她整个人干净利落。

而她最抢眼的应该就是身材了。

赫哥说她四十岁,可她浑身上下看起来不超过三十岁的样子。

她的精致,是围着家庭、丈夫转的我妈比不了的。

说句大不敬的,要是我妈还活着的话,怕是也要艳羡地看她好一阵,然后再伤感好一阵吧!

我默默地靠近正在耐心等待叫号取药的人。

她正在打电话。

我也拿出手机,假装在看手机,只把耳朵竖的跟天线一样。

“妈,你放心,圆圆在同学家写作业呢!我就来检查一下。昨天陪圆圆比赛,走的路有点多。昨晚觉得有点疼,我怕再给加重了。还好,医生说没事儿!对,没加重,应该就是我没休息好,脚开始闹意见了吧!”

“这样的拟人化倒是挺新鲜!很有一种跟小孩儿说话的感觉啊!”我淡淡一笑。

“好好好,圆圆去上学了,我就好好在家休息,准保一动不动!哎哟,你放心,真的只是扭到了筋,没伤骨头!真没那么严重!真是的,人家开车的也没料到我会骑车子想事情啊!把人家也给撞得一头雾水呢!第一次的检查费已经是人家给掏的了。”

“这个‘开车的’难道是指我爸?听这意思,是交通事故?”我暗自揣摩。

“再说了,我一痊愈就能直接走保险报销,完了我也花不了几个钱的!你就放心吧!真没事,你负责照顾好你大孙子的伙食就好。半大小伙子一定要营养全面,其他的都让我哥嫂拿主意!”

我兀自忖度、梳理着她家的关系,我必须阻止我爸出现“爱情来了”就不管不顾的状态。“就是不知道她的哥嫂会不会像我姑妈那种!”

“是吗?那,妈,这事你可别掺和,一会儿等我回去了,我来试试劝劝他们。晚上了,我再给程程打电话,对,我给他打视频,这样我也有说头啊!初二了,孩子本来压力就大,就容易敏感,他俩不懂没关系,别乱指挥呀!”

“还真不愧是师范大学的,平时自家侄子的身心健康,她也包干啊!”

“哎哟,妈唉,别再提这种事了好吗?我现在一个人多自在的,不用伸手管人要钱还要看人心情,不用顾虑节假日给公婆准备啥礼物他们才能赏我个笑脸,各种家庭矛盾自动消失得干干净净,我这减肥都轻而易举成功了!可不是嘛,七十多斤呢,这么多肉,怕是有一扇猪那么重了吧?”

没想到她还是个自黑型的!

“妈,你们那个时代结婚,还有熬成婆的希望。现在这结婚,得把命先交到男人手上,自己动手给自己套上永久牌的手铐脚镣!圆圆还小呢,我可不想看不到明天的太阳!啥嘛,人家好男人轮得到被我这只瞎猫碰上啊!再说了,只要是个男人,他就都没差别,都跟批量生产的一样!”

这么说,我爸真是一厢情愿的,死耗子?

“我现在能养活我们娘俩,能开心地做自己这就是最好的状态了!干嘛非得结婚啊!这个坑里的泥巴刚刚清理掉,我又掉另一个坑?那我还活不活了!哎哟妈,你快别想当然了,哪个男人疯了傻了把钱给我花,还心甘情愿对别人孩子好啊?我能养活我和孩子,全心全意照顾孩子长大,只要你们不嫌弃我娘俩,我就知足了。”

各种评论说女人恐婚、不婚的罪魁祸首就是女人能够经济独立!看来,真的是“经济决定一切”啊!

“我给你买的衣服你可别舍不得穿!唉好,我的药好了,我得赶紧回去了。这么大孩子正是猫狗都嫌的年纪,在别人家待久了人会烦的。晚上聊!”


看着白小瑛近乎一瘸一拐地走出医院,骑上电动车,我竟然有些心疼我爸。

回到家,我爸还没回来。

我把自己摔进沙发,脑子便自动播放起了白小瑛的话。

很明显,她已经完全不相信男人。

可是从我爸昨天的反应来看,他不是至善之人就是妥妥的“爱情来了”。

不记得哪位高人说过,二婚的女人高攀不起!

果然,这白小瑛的论断似乎根本没将我爸的情意放心上。

姑妈打来电话,又是给我介绍对象的,我烦躁地拒绝,“姑妈,我有女朋友了!”

“子阔,你爸是不是把车卖了?”姑妈终于原形毕露,说出了她的真实意图。

“没吧!”我的确有点震惊,“他那车才买的呀!”

“那我听你姐夫说你爸今天去看车了,说想买个新的!”

姑妈家的表姐夫在汽车城开了家车辆装潢店。

“我还寻思着你是不是知道呢!”

“姑妈,我整天在学校,一周就回来一趟,还有一半时间见不到我爸的面儿!我爸干啥我还真不清楚!”

我知道,我爸刚刚流露出自己欠债时,我姑妈躲得比兔子都快。

这不去年刚买的这辆车,我姑妈就带着女儿女婿齐齐来祝贺。

名为祝贺,实则是打听之前旧车的下落,说什么表姐夫认识汽修店的人,我爸那旧车没到报废期,翻新一下就又能开好些年之类的。实在讨厌。

我爸只是淡淡一笑,“虽然卖了可惜,但是为了还钱,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唉,你咋回来了?”我正在痛苦的记忆漩涡中渐被吞噬时,我爸进门了,“不是爬山去了嘛!”

“感觉没意思,就回来看看你!”

“我有啥好看的?”他手上拎着一个蛋糕盒!

“爸,谁过生日吗?”

“哦,”我爸应该是在思索咋样回答我,半晌才道,“非得生日才吃蛋糕呀?”

“可是你从来不是怕碳水、脂肪的超标嘛!”

“给你的!”

“可我,你也不知道我今儿回来呀!”

“你爱吃不吃!”

“好吧,我吃可以,但是我能问个问题吗?”

“问!”

“我是替谁贴膘呢?”我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爸。

“早知道你这么啰嗦我就该特意绕一圈送去给乐乐吃!”

乐乐是威哥的女儿,今年刚上小学一年级。

“你这么违反注意事项的,威哥肯定比我更质疑!”

“不吃就扔了吧!”

“扔了多可惜的!”我赶紧护食,“反正我也有几年没过过生日了,爸,不如就借这个机会,给我过个生日呗!”

“拿酒去!”

男人之间,推杯换盏便能交心,最差,也能短暂交情。

半瓶白酒,有至少八成被我爸给喝了,然后,他就毫无悬念地瘫在了桌上。

“爸,爸,”我声声呼唤。

“来,继续喝!”

“爸,你醉了!”

“开啥玩笑呢,我咋可能醉?”

“爸,圆圆,”我几乎冒着被我爸一掌劈开天灵盖的风险轻声问道,“圆圆是谁?”

“圆圆是圆圆啊!”

“白小瑛是谁?”

“嘿嘿!”我爸傻笑了几声,便再次栽倒在桌子上。

费了一番功夫才把我爸给扛到床上,他却只一个翻身就滚到了床边。

要不是我眼疾手快,手脚并用,他一定会摔下床来!

“爸,我也希望我妈临终前的怨念会成真,希望你能永远感念我妈对你的好!我甚至希望你悔青了肠子也得不到!可是我又不得不期望你能不那么憋屈,不那么受伤,我期待你这么多年的辛苦和心酸都有人悉数理解、接纳,小心呵护你这么多年不想为人知的伤痕,期待你能在有生之年真的遇到一个全身心爱你的人!”

我爸的酒品实在堪称完美。一晚上就只是呼呼大睡,我没得到半点有用的信息。

没办法,我只能走下下策——查看他的手机。

可是我一番胆战心惊,把自己都能给吓出尿来,却还是没查到任何有用的蛛丝马迹。

无奈又抓狂啊!

正准备把自己四仰八叉地扔进床上,承认自己想多了的时候,赫哥来电。

“子阔,子阔,劲爆消息,绝对最新的,你在哪儿?”

“我在家呢!”

“呃啊,那啥,那就改天再……”

“改啥天啊!老头高了,睡正酣呢。你就现在立刻、马上说呗!”

“啊!”赫哥恨不能挤破电磁波把自己的眼睛送过来。

“快说呀,啥劲爆消息啊?”

“我刚刚又翻了遍那圆圆的信息,今天是那孩子的生日,师父他……”

“我说他莫名其妙弄一蛋糕回来!”

“啥玩意儿?”

“老头儿,拎了一蛋糕回来了?情绪有点不稳定。我问他我替谁贴膘呢,他暴躁地让我‘不吃就扔了’!”

“然后呢?说啥了?”

“啥也没说,我就吃呗!”

“被你吃啦?”

“老头儿也吃啦!”

“这叫啥路数啊!”

“谁知道啊!我再问,他就不客气了,我就不敢再问了!”

“唉对了,师父从来不吃甜食呀!蛋糕,他真吃啦?”

“反正也没多大,他吃了一小块儿,剩下的我全吃了!”

“那,那,高了啥意思?”

“我是蛋糕就白酒,他是白酒泡蛋糕!”

“啊?这这这,这严重破戒了呀!”

“谁说不是呀!”

“那,问出啥没?”

“酒品太好,嘴巴太紧,啥也没问着。手机里,通话记录、微信都没啥异常啊!”

“唉,子阔,你等一下,我把这家长号码发给你,你仔细看看清楚!”

将赫哥发过来的白小瑛的手机号,我逐个数字对照着用我爸手机输入,依然显示陌生号码。

微信依旧没有蛛丝马迹!

“赫哥,会不会是消息有误,我们理解有偏差啊?”我感觉自己应该是松了口气的,可心里还是莫名的堵得慌。

赫哥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第二天一大早,我起床洗漱准备返校。

一打门,却看见我爸正在对镜发呆。

被我突然闪入他视线的身影给吓着了,他明显一惊,连转身都懒得转,对着镜中的我没好气地质问道:“你咋这会儿回来了?”

我大无语。

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仍然对镜自我欣赏的样子,“你是谁?”

“你是我孙子!”我爸愤恨地对镜中的我说。

“我问你是谁!”

“大孙子,我是你爷爷!”

我没脾气地胡乱抓了抓头。

“有病是吧?大清早地吓我一大跳!不认识你老子我了?那就正好,收拾你铺盖,赶紧滚去学校吧!”

我决定放大招,把脑袋给他当球踢的那种。

“你这是准备,迎新人进门吗?”

他的反应在我意料范围内,先是一愣,而后猛地转身一脚踹向我。

幸亏我身手还算敏捷,躲得快呀!

他怒道,“我是你老子,不是你那些狐朋狗友!开玩笑没个度了!”

我只能供出我的真实想法,“爸,其实吧,照你现在这状态,找个十八的都不成问题!”

“你没完了是吧?”

“真的,爸,我是说真的!”我再次“顶风”劝说,“我都不介意你找多大的,你就不用非得拘谨着,你想找啥样就找啥样!你哪怕再生几个,也不在话下对吧?”

“放啥屁呢!”

“爸,就是你这说话吧,你得立马改,别那么粗俗!现在的女人都不是文盲,也没几个江湖大姐的做派,你这一张嘴就屎尿屁的,跟你身份不搭,还容易让人看低你!到时候丢的可不是我这一张脸,你那七个葫芦娃宝贝徒弟也会被连坐的!”

我爸终于没再攻击我,也没再张口。

盯着镜子半晌,突然问道,“儿子,你说,这男人身材重要吗?”

我心想,“你这不是废话嘛!”

可我惧怕他的捶打,还得三思而慎言,“嗯,最起码,你看那些演员吧,瘦一点上镜就很好看!主要是健康回来了,人的精气神儿也就归位了!”

“那我这身材很糟糕吗?”

我再次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提心吊胆地道,“你要是真的有心动,我劝你还是再塑塑型吧!”

“我有很油腻的感觉吗?”

“反正吧,像咱们这号的运动型身材,贴上膘,真的不咋好看!”

我已经初步判断,我爸真的是动了凡心了。但是凭我的耳闻目染,白小瑛这种离异还带个孩子的女人,应该不具备挑男人身材的资格了,尤其是还挑我爸这样的黄金单身汉的身材,除非她是在婉拒我爸这颗差点准备关门闭户的心。

“爸,你不会真看上小姑娘了吧?未成年的你可千万敬而远之啊!”

“滚!”我爸斩钉截铁地宣布他的结论。

“爸,真的,我是没意见,可法律不允许啊!”

“屁话真多!赶紧滚去学校去!”

“爸,人的付出都是相对的,你要想得到人家女人的全心全意,你就不能要求人家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吧!咱家这条件又不是养不起一个小孩儿!”

我爸直直地盯着镜子里的我,半晌不动。

“爸,我是想建议你,也可以找个离异带孩子的,思想状态能跟你在同频率的,稍微成熟点的,大妈也行。就是千万不能打未成年的主意!那真不是开玩笑的!别回头给我政审扯后腿啊!”

“滚你的,老子有分寸!”

“这么说,我真的要被逐出家门了?”

“谁逐你出家门了?”

“不是说,有了后妈就有后爸了嘛!”

“滚滚滚,”我爸这才反应过来,几乎连推带踢要将我扫地出门,“你不想回来就别回来,反正我也懒得换锁!”

依然无果,可我依然不死心。

“爸,你看都这个点了,你还是送送我吧!”

“你自己开车去吧!”

“那你用车咋办?”

“这两天,我想出去一趟。”

“去哪儿?”

“你管我去哪儿,反正不会影响你政审!”

“可你那车,我开,会不会太招摇啊!”

“唉你废话咋这么多呀!不开算了!”

“唉,开开开!”

“你给我爱惜着点啊!”

“放心!等你回来,绝对完璧归赵!”


听从赫哥的建议,我周末也不敢懈怠了。

我要趁我爸不在家的时间帮他排查清楚这个白小瑛的来龙去脉。

“圆圆,来!”授课结束后,桑教练专门把我叫到孩子们的面前,让我对每个孩子的动作加以点评并且纠正。

在我的授意下,桑教练把圆圆安排到了最后一个。

看到小姑娘冷嗖嗖的目光,我竟然紧张到手心冒汗。

我知道,白小瑛此刻正在教室外的大屏幕前看着呢。

“圆圆,过来点呀,子阔教练是校长专门请来给大家做动作释疑的!别害怕,他不会摔到你的!”

“你就在那儿演示,我看着就行!”小姑娘向前走了两步后站定,对我鞠了一躬,掷地有声地说,“有发力不正确的地方请教练口述,我回去慢慢琢磨!”

“可是,”桑教练欲哭无泪,“圆圆啊,你回家去了没人指导你你咋知道你哪儿对哪儿不对呀?”

“我妈妈会指导我!”

小姑娘主动提起她的妈妈,我犹如溺毙之前看到了生存的曙光,激动到往前一步,与她视线平齐,问道,“圆圆,你妈妈会柔道?”

“我妈妈知道理论!”

“哦,你妈妈难道是教练?”

“不是的,我妈妈就只是知道各种武术的理论知识。”

桑教练低声叹道,“王语嫣啊!”

尴尬之际,透过玻璃幕墙,我看到白小瑛走了过来。

我给桑教练使了个眼色,他会意,拉开门,将白小瑛请了进来。

一进门,白小瑛怯生生地问道,“教练,是不是圆圆哪儿做的不到位?”

“是这样的,圆圆妈妈,”教练欣然介绍道,“这位呢,叫子阔,是我们校长专门从体院请来的运动心理学的硕士,免费来给我们学员讲解示范一下动作要领的。圆圆呢,排到最后一个了。孩子可能是等得有点久了不耐烦了,也兴许是饿了吧,然后她就站在那里不上跟前来。子阔教练往前一步,她就又退回去一步。还坚决要求子阔教练示范给她,说她回去慢慢琢磨。这些动作要领,当时不讲清楚了,后面练不好是很容易受伤的!”

母女俩对视过后,白小瑛就微笑着解释道,“最近作业有点多,孩子可能是真累了!”

我有些茫然无措了。

“那请问教练和这位新教练,圆圆的动作有没有啥大的问题!”

“大的问题倒是没有,就是看她老是发不出力道,我就想给她看看到底问题出哪儿了?”我解释道。

教练替我问道,“圆圆妈妈,咱家是不是有专业的柔道从业者或者懂武术的呀?”

“没有啊?”白小瑛的否决几乎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那我听圆圆说您知道各种武术理论知识,说您会指导她!”

“嗨,我也就看了些八段锦、太极拳之类的动作介绍!”

“那,冒昧地问一下,您是不是也在练武术啊?”

“不是不是,我只是好奇,想从理论方面给她讲解一下动作要领和原理的!”

“呵呵,”教练看我渐渐放松了下来,他也变得随和了起来,继续对我一顿吹捧。

“圆圆妈妈,我们这位子阔教练呢,他出自武术世家。本人呢,除了读研,他也是省队里的柔道教练,在我们中华武术传承发展这块儿都是非常有见地的。我们校长可是好不容易才要来他的空余时间给我们这边的孩子们送福利。希望您能跟孩子说说,不要害怕!”

“我不怕!”圆圆指着我,字正腔圆地说,“我就是不想他离我太近!”

我瞬间懵逼。

“圆圆!”白小瑛隐忍着,规劝女儿,“子阔教练呢,可以准确地给小朋友指出大家用力不对的地方,帮助大家突飞猛进的!”

“我能打败他就够了!”

“哟呵,”我内心是崩溃的,“小不点儿口气不小啊!你才学了几天啊,竟然妄想打败我这个柔道冠军的亲传弟子!”

“圆圆!”白小瑛讪讪地,想要阻止女儿继续说下去。

“不信吗?”她竟然直接向我发起了挑战。

笑话,我从小身经百战,虽然屡战屡败,但我还能怕你一个入门没几天的小不点儿!

“那就试试!”我也牛脾气上头了。

“圆圆!”白小瑛依然试图劝阻。

教练在我的示意下,阻止了白小瑛的劝阻。

“圆圆妈妈,您放心,子阔教练有分寸的。这乳胶地板上还有软垫子呢,摔不疼的!”

然而教练话音刚落,我却应声跪倒在了地上。

圆圆那个小不点儿正一副高高在上的胜利者姿态乜斜着看向我,那意思分明写满了“你服不服?”

白小瑛捂住了脸。

我知道她肯定是想笑又不敢笑,在极力隐忍着。

一会儿后,才在我和教练双双懵逼的状态下致歉道,“对不起,对不起两位教练,这孩子不按章法,没伤到你吧?”

“圆圆妈妈,这,这是哪路高手**出来的动作啊?”我差点就要膜拜了。

“不管白猫黑猫,只要抓住老鼠就是好猫!”圆圆得意地扬起下巴,“兵无常势,水无常形。两军对阵,生死搏斗,谁按套路谁就先死!”

“圆圆,”白小瑛喝止了女儿,连连致歉着拉着女儿离开了。

“赫哥,”看到赫哥推门进来,还在蒙圈的我有些讪讪地道,“这下给你丢大人了!”

“目的达成了就好!”

“好像也没啥收获!”

“咋没啥收获呢!”赫哥叹道,“桑教练跟我说了,这白小瑛啊,即便不是世外高人,那至少也是个王语嫣啊!”

“这叫啥收获嘛!老头子又不是慕容复!”我有些气馁,“上周吧,我凭感觉还敢说老头子可能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可是今儿,这王语嫣,哦不,这白小瑛母女的表现,我估计老头儿可能真没一丁点儿戏!”

当我悻悻地走出大楼,我竟然看见白小瑛母女在大楼前的公交站台等车。

而我的车就停在离她们几步距离处。

我对着玻璃门瞅瞅自己的装扮,戴上墨镜,悄悄走近了些。

“硕士又咋样,又不是渣男照妖镜!”圆圆的小表情颇为丰富。

“圆圆,以后可不许像今天这样求胜心切了啊!还好人家只是教练,要是真坏人,可就糟糕了。”

“妈妈,我那不叫求胜心切,我就是看他不顺眼!”

“看谁不顺眼?”

“那个硕士!”

“人家又没惹你,干嘛看不顺眼啊!”

“只要是硕士,我就是看不顺眼!”

“嗨!”白小瑛无奈地叹了口气,只是轻轻地帮女儿整了整头发。

“他要不提硕士这茬还好,我还想尊他是教练!谁让他不识好歹,偏要拨弄本姑娘的逆鳞!”

“啧啧啧,”白小瑛轻叹,“还你的逆鳞!别的硕士又不知道啊!再说了,人家道馆请这种高学历又有家学渊源的人过来,说是送福利,实际就是为了他们招生做口碑宣传呢!你这一不高兴,给人摔坏了可咋办?”

“哼,那他一个大男人,咋就不想想把我一个小孩儿摔坏了可咋办?”圆圆仍然气鼓鼓的。

“妈妈给你讲的那几个穴位就相当于齐天大圣身上的救命毫毛,你别动不动就拿出来显摆,免得要用时候失灵了!”

“哎呀,我知道了!”

“还有啊,女生从体力方面比不过男生这是天性,所以你就着重练一些技巧性的动作,尤其是发力点一定要找准了,这样就能事半功倍呢!”

“妈妈,我觉得我学晚了!”

“没关系的,你只要好好领悟教练讲解的,多晚都不算晚。还有啊,下次上课,一定要跟人教练郑重地道歉!”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你都说八百遍啦!”

白小瑛有些讪讪的冲着公交车的方向看了看,“这车咋还不来呢?”

“我说骑车吧,你非要坐公交车!”圆圆嘟囔着。

“我们从这儿去医院有点远,周末车多人多的,我再带着你,我是真怕了,还是坐公交安全!”

“妈妈,我学会了,我能不能揍我爸一顿?”

“为啥呀?”

“你既然说此硕士非彼硕士,那我想明白了,冤有头债有主。我就揍我爸那个硕士,让他知道你不是好欺负的!”

“哎哟,”白小瑛一脸宠溺地看着女儿,“女儿揍父亲,这是人伦惨案,受伤害的最终还是你!”

“你就是太胆小了!唉,你不胆儿小呀,你平时不都跟我挺横的嘛!不挺像二哈的嘛!”

“嗯?”

原来语气温柔的白小瑛竟有这样一面?

“把你那二哈的劲儿拿出来,我带你去把我爸那新房给他拆了去!然后用你平时训我那态势让我爸跟那女的羞得没法活,他们要是敢反抗,你就给他往死里揍!”

“我平时把你训的没法活吗?”

圆圆挑眉看着妈妈,“是呀!我都想找个老鼠洞钻进去呢!”

“那妈妈向你道歉,对不起啊!我以后要学会控制自己的坏情绪。但你也应该体谅一下妈妈,你也试着写作业专心点,咱们双向奔赴,那才是人间真情呢!”

“我也不想气妈妈呀!可我毕竟是小孩儿嘛,写作业太无聊,我就真的忍不住想玩!”

“那就,给你恢复边听音乐边写作业的恶习吧!”

“好咧,谢谢妈妈!”

“妈妈,我希望那个狐狸精生不出儿子!”

“哪个狐狸精?”

“就是我爸那新老婆呀!”

“这话你都听谁说的呀?”白小瑛诧异。

“我姥姥说的!”

白小瑛的神情看起来五味杂陈,“所以呢,妈妈让你学点防身术,等以后你男朋友不听话的话,你就可以狠狠地揍他一顿!妈妈也就不会像姥姥那样‘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了!”

“我才不要男朋友呢!”圆圆的小嘴儿都快撅到天上去了,“一个个油腻腻的还自我感觉良好,他以为他是个硕士就能控制颜值和体型吗,不照样胖的跟猪一样嘛!”

“圆圆,好歹是你爸。你小孩子,嘴巴不能乱说话,损人不利己,还会折自己福的!”

“妈妈,你说没有了那样一个油腻腻的老男人,你有没有觉得空气都清新香甜了呀?”

“嗯,是啊,我只管陪着我的小宝贝快快长大!别的?哼,爱谁谁!”

白小瑛轻轻抚摸着女儿稚嫩的脸庞。

“妈妈,车来啦!”


看到医院大门,我才意识到自己真不该鬼使神差地一路尾随那辆公交车而来。

“那个小不点儿刚刚就已经让我下不来台了,我还跟她们娘俩来干啥?”

正懊悔间,赫哥打来电话。

“子阔,你回家了还是回学校了?”

“哥,我,”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哥,你猜我在哪儿!”

“这我哪儿猜得着啊!”

“对了,你有啥急事吗?”

“我就是怕你觉得面子上挂不住,特意查问清楚了,一到下班点儿,前台就把监控关了,所以你就放心吧!”

“哥,这多大个事儿呀,还值得你亲自过问啊!”

“唉你现在到底在哪儿呢?”

“我在骨科医院呢!”

赫哥惊道,“真给你摔坏了?”

“你师父都没给我摔坏过,咋可能一小孩儿就给我摔坏嘛!”

“那你跑那儿干嘛去了?”

“我是跟着那白小瑛母女俩过来的!”

“你跟她们过去的,一块儿?”

“哥,我刚从你那儿出门,白小瑛母女俩正在门口等公交呢!”

“哦,你送她娘俩过去的!”

“情况不明,我哪儿敢贸然出面啊!”

“那你咋过去的?”

“我就跟着她们坐那公交车过来的!”

“那现在呢,啥情况?”

我不由得深叹,“嗨,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

“咋了?为啥觉得可笑?”

“人家吧,就怕自己老爸找第二春。我倒好,亲力亲为给自己找起后妈来了!你说可笑不可笑?”

“因为你是善良大度的孩子呀!”

“赫哥,说真的,我现在很矛盾!”

“矛盾啥?”

“我既不想让我爸那么年轻就脱离红尘,又不想让家里失去我妈的痕迹。”

“那,这样吧,这事儿要是成了,我们几个出面,给师父攒个新房!你看行不?”

“那也得看你师父他这铁树花能不能开到要攒新房的那一步!”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我就不信了,凭我们七个还搞不定一个女人了!”

“你们要干啥?”

“你就放心读你的书吧,需要你出面时候,我们会提前通知你的!”

“对了哥,我怕我爸可能真没机会攒新房了!”

“咋了?”

“你知道那小不点儿为啥对我那么大敌意不?”

“难不成,你暴露了?”

“因为人家爸就是硕士!我听那意思,应该是那男的出轨了,所以那小不点儿,她就把揍硕士学历的人当成是揍她爸呢!”

“我说这小不点儿机灵吧,让你挨打还挨得心服口服的!”

“你说,这样的人,我爸那么老实巴交的,还不被人玩死啊!”

“你先别气馁,我觉得吧,再厉害的路数,‘真诚’就是它的克星!我师父虽然没上大学,但他为人真诚,踏实勤劳,刻苦又能干,那是多少大学文凭也换不来的无形财富呢!还有你,你不是也在准备考博嘛,这将来都是我师父的无形资产呢!哪一项不比他一个出轨的硕士强啊!”

“哥,说真的,你看看我爸这些年,说话那粗俗劲,还有那膀大腰圆一身膘的样儿,我还真担心他受内伤呢!”

“你爸又不是天生这样的,都是这些年生活所迫,给逼的!”赫哥依然在为他的师父开脱,“现在,你不说你爸都肯去吃西餐了嘛,这就是他在改变自己的良好开端呀!”

“那你们可得时时提醒他注意说话方式!”

“爱情的魔力会给你奇迹的!”

“我又不懂!”

“你也到了该懂的年纪了!你爸有我们呢,你也开始斟酌斟酌自己的爱情吧!”

遇上这等千年之难的命题,我赶紧岔开话题,“哥,你们谁知道我爸这次去哪儿干嘛去了吗?”

“你知道?”

“我是真不知道又问不出来本尊,所以才问你们的!”

“别说,我们这次还真是没人知道呢!昨儿晚上,老五老六他们就还问起来过,结果谁都不知道!”

“哥,你说,老头儿会不会自己猫哪儿舔伤口去了?”

“不可能!”

“那,难道是有网恋,奔现去了?”

“嗨,”赫哥大笑,“只要师父开心,直接领回家也行啊!”

“我是说真的呢!”

“那我也说句真的,到现在,我还真没发现几个普通的家庭主妇能有白小瑛那份气质的!那些年轻姑娘,本身阅历就是个拦路虎,这些年,就更没听说过哪个年轻姑娘能入得了师父的眼!”

“哥,我是在想,万一咱们从一开始就会错意了呢!老头儿说白了他就是个俗人,欣赏不来高雅的,再加上这些年有我和我妈拖累,他是一天比一天俗不可耐啊!你们也别期望太高啊!”

“这样说呢,或许也有可能!”

“所以,咱们还是消停点儿吧!别错点了鸳鸯谱啊!”

“那咋办?”

“学历太高的,老头要被牵着鼻子走,到头来还是伤,我们还是静观其变吧!”

“我的感觉啊,你爸不是那种只看皮囊的人!”

“他是你们师父,在你们面前可不得端着点啊!背地里,谁知道能沙雕成啥样儿呀!”

“那就,再等等?”

“对,等老头回来再说吧!不是说爱情和咳嗽是人类无法阻止的嘛!等老头自己被爱情点过名了,咱们再行动也不迟!”

决定了行动方针后,我一路疾驰回家。

还没进门,老爸就打来了电话。

“明儿你来机场接我一下!”

“几个人?”

“啥几个人?”

“我说你一行一共几个人!”

“那你有几个爹呀?”

“你意思,明儿只接你一个呀?”

“你想接几个爹来着?半月不修理你,皮又松了啊?”

“不是不是,”我连忙悔过,“我以为你出去玩,有伴儿呢!”

“说不到三句你就要露原型了吗?”

“那你到底去哪儿干嘛去了嘛!”

“我上山当和尚去了,你满意了吗?”

“真的假的?”

“废话真多!”

“那,那,请问,您这次下山是化缘呢还是还俗呢?”

“清理门户!”

“我的妈呀!”

“你那屁话没完了是吧?”

“好吧好吧,完了完了完了!”我也终于可以长舒一口气,“把机票信息发我!”

“你最好趁今儿给我把车洗干净了,把油加满!”

“放心吧!我就差给你车喷香水了!”

“你敢!”

“那我能买个车不?”

“等我买新车了,这个送给你!”

“真的?”我诧异万分,“那你啥时候买新车?”

“这车报废时候吧!”

“嘁!”我大无语,“你到底为啥不让我买新车嘛?”

“你要车干嘛?一周在学校趴窝五天,回来继续趴两天,我车都放生锈了也没见你主动开出去过!”

“你那太显眼了,不适合我这低调的作风!”

“真低调,你就该骑自行车上学!”

“那你还不如劝我跑步去呢?”

“唉,这是基本功,稍微挤点时间就做了,哪儿至于一个个娘们唧唧的!”

“爸,你是真上山了吗?咋说的都是真理啊!”

“废话少说,明儿别误了接我!”

“好好好,您是太上皇,一定不敢误了接您啊!”

然而,当我见到我爸,我还是吃惊不小。

“爸,你,”瞠目结舌已经不足以形容我当时的震惊了,“你这,这半月不见,你是发生啥事了吗?咋就瘦成这样了呢?”

“啥眼神啊!这叫瘦吗?”

我爸得意地在我眼前转一圈。

“那你到底咋了吗?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啊?不舒服你要跟我说啊!咱得抓紧时间治疗啊!”

看着我爸惬意地坐进副驾,我手足无措。

“爸,我说,咱家现在就咱爷俩,相依为命呢,你可别瞒着我啊!”

我爸系好安全带,一声令下,“开车,一天天的,就知道瞎想!你是盼着我早点死吗?”

我感觉到自己双手在发抖。

“爸,我不是那意思!”

“那你哪个意思啊?”

我无语凝噎。

我爸长叹一声,在我条件反射下,他收了力道,抚弄过我的后脑勺才缓缓开口道,“我前阵子体检,三高。刚好你刚子叔说他控制住了。我就寻思着我先自个儿去看看,万一没治了我再通知你。”

我仍然颤抖的手,能明显感觉方向盘都在抖动。

“谁承想,我一检查完,人医生直接给我结论,让我立即减肥,加强锻炼!这不,这半拉月,我接受的可是国家队的日程安排和饮食,效果是不是肉眼可见?”

“真的吗?”

“多大个人了,这么不经事可不成啊!我的健康,我还能跟你编谎啊?”

“那现在,检查结果咋样了?”

“一切都在慢慢恢复呢!比刚到那会儿好太多啦!”

“那谁陪你呢?”

“谁陪我?”我爸一双眸子犹如利剑一般劈向我,“我又不是残了,陪啥陪啊?”

“我以为你……”突然意识到车内陷入死寂,我没敢说下去。

“你以为我要死了吗?”

“爸,求您了,别老把死挂嘴边好吗?你好歹也顾及一下我的感受啊!”

“顾及你啥感受?我死了,你不是就洒脱了嘛,再也没人打你骂你,我都觉得挺自在!”

“我以为你是赶时髦,网恋奔现去了!”

话音刚落,我的脑瓜子就嗡的一声。

“半个月不抽你你就皮痒了?跟你老子说话敢这么没羞没臊的!活腻了吗?”

“我还是那句话,看你每天形单影只的,我不放心啊!”

“我又不是傻的,你有啥不放心的!”

“爸,我想我可能给你丢人了!”

“丢啥人了?”

“就,赫哥为了拓客,让我去跟他那边儿的学员做个动作要领的剖析。”

看着我爸认真在听,我继续道,“然后吧,就有一个女学员,赫哥说那是一个单亲家庭的女孩儿,她就不让我靠近。”

“你啥意思?”我爸警觉,“多大年龄了?”

“我啊?”

“那学员!”

“好像说十岁吧!”

话音未落,我的脑袋又挨了一顿拍。

“哎哟爸,不是你以为的那种!”

“你个混蛋玩意儿!”

“你能不能听我说完再发火啊?”

“快说!”

“就是人家那妈后来也进教室了,结果那小不点儿说她能打败我。我当然不信啦!结果就,那小不点她不按套路出牌,我就给她打倒了。然后,当时在场就我们四个人,但是监控背后还不定有多少人呢!爸,我觉得挺对不住你和赫哥的!给你们丢脸了!”

“也好!”

“这叫好?”

“也让你知道知道啥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强弱无常式,以后可不要小瞧任何人!”


“别打了,我女儿就当没你这个爸!”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打电话过去,我爸却被这样的开场白给整蒙圈了。

琢磨了半晌,他猛地意识到,“一定是出事了!”

“爸,你干嘛去呀!”我刚刚洗完澡出来就见我爸匆匆忙忙往外走。

“我出去一下,你把洗衣机里的衣服记得晾了!今儿你搭地铁去学校吧,我就不送你了!”

“那你车……”

门已经关上了,可我话还没说完啊!

然后,我手机响了,那是信息提示。

我悻悻地拿起手机。

竟然是我爸发的语音。

他说:“车我开走了,你要实在不想搭地铁,就跑步去学校,健身必须每天坚持!”

“嘁!什么‘有了后妈就有后爹’了,应该是亲娘一走,爹就自动‘更新’为后爹了!我好歹是体院的,你以为我天天在教室、宿舍躺平呢!”

正在收拾行囊,赫哥打来电话。

“子阔,你还在家吗?”

“在呢!”

“那叫师父接一下电话!他电话老打不通是咋回事?手机丢了吗?”

“我是在家,可你师父他飞了!刚飞出家门!”

赫哥哈哈笑了起来。

“你们不是约好晚上聚餐的嘛,这才几点啊!”

“我正准备通知师父让他早点出门的!我们今晚准备攒个大的!”

“啥叫大的?”

“你小孩子不懂!”

“唉,哥,你可别明目张胆地给老头介绍对象啊!小心他虎威!”

“咋能啊!”

“那也不能给他塞一些不三不四的啊,老头还是挺单纯的呢!”

“不会不会,就是约了一些熟人一起给师父接风洗尘!”

“那就好!”

“唉,说半天,师父去哪了你还没说呢?”

“我也不知道啊,他也不说,反正急匆匆就出门了!连给我交代事儿都是发的语音!”

“啥情况这是?”

“谁知道啊!一个半大老头,成天让人操心!要不是知道他有两下子,我都恨不能给他带学校去看管起来!”

“那我就再联系看看!你路上注意安全啊!”

我爸几乎无缝衔接地拨打着那个一直无人接听的号码。

终于接通的时候,他开门见山道,“我是洪伟,你在哪儿?我在你的这个小区旁边!把你位置发过来!”

“我,”白小瑛的声音沙哑低沉,“我在医院正挂急诊要用手机缴费呢!等会儿再联系你!”

“唉你等等,哪家医院?你在哪家医院?”

“我们这儿的社区医院!挂了啊!”

我想那应该是我爸第一次那么疯狂用脑吧!

又是网络搜索,又是询问路人,总算到达了白小瑛口中的社区医院急诊科。

一路上电话没断,虽然打不通,可他丝毫都没有泄气。

当看到急诊科的输液室里熟悉的身影时,他才松了一口气。

缓缓地,轻轻地来到她的身边。

察觉到有人靠近,盯着孩子煞白的脸的白小瑛先行拭泪,然后才扭头看向身边。

那一刻,我爸满目忧伤。

那一刻,白小瑛双眸充血,脸上还有没来得及擦干的泪痕。

“咋回事?”我爸坐了下去,摸了摸孩子的额头,“退热贴还有没?”

白小瑛默默地从包里拿出来一袋退热贴。

“孩子吃生冷的了吗?”

她点头,“昨天下午玩热了,非要喝冰饮。凌晨三点多就开始发烧了!在家已经给折腾大半天了,可还是越来越烧!”

“没事啦!小孩儿就是不贪嘴,也照样会发烧的!用上药了烧就退得快了,别担心!”

“对了,你过来这边是有事要忙吧?”

“我刚听你在电话里说的情况不对,就过来看看!我没啥要忙的!”

“刚才打不着车,我是真急坏了,可能错接了电话!抱歉啊!”

“这样的话,孩子明天肯定得在家休息一天!”

白小瑛轻轻点头。

正说着,白小瑛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我爸这才知道,她的手机竟然处于震动模式。

“不用你费心了!对,我已经打到车了!对,对,给孩子的,反正也没多少,以后你就按年给,要么就现在一次性结清!这是你做人父亲的义务,别把物以类聚演绎得太过真实!对,要不是今天这事,我咋能知道你的底线已经荡然无存了!我就这样,我的毒性也是你给逼出来的!行,你有权不给,我也有权起诉,到时候,你的收入能不能保住可就怨不得别人了!你的脸已经被你踩在脚下了,我又何必多此一举再给你贴金呢?你凭什么以为自己会是一个主动爬上你床的终点站?我祝你旅途有多愉快,被踢下车就有多凄惨!”

她兀自激动地声讨对方的罪孽,完全忽略了我爸这个单纯幼稚准老头的感受。

直到我爸起身去接电话,白小瑛才恍然大悟。

低声冲那端怒道,“就是拜托你别把自己福气用尽,省得老天爷惩罚你的时候连累我女儿!”

再看我爸:

可怜兮兮地跟自己徒弟们扯谎,说自己有点急事,这两天要出门一趟,又费半天口舌才婉拒了徒弟们的古道热肠。

而这些,都是我那些热情洋溢的师兄们召唤我这头神兽我才知晓我爸原来也挺能扯谎的。

因此,很自然的,他跟我的说辞与跟师兄们的推脱之词像极了复制粘贴。

害得我只得跟各位师兄致歉,“家有半大老头的悲哀!很明显,他已经自动把我和各位师兄们划为同阵营的了!所以,哥哥们,你们尽情嗨吧,就当老头在场吧!且让他疯自己的去吧!”

虽然大家心中有数,可依然无计可施。

赫哥说他都快想破脑袋了也没想出来一个完美的借口冲进白小瑛的家里。

主要还是这帮哥哥们都怕这半大老头发飙,因为那会儿,真的没人能治住我爸的脾气,更没人能收拾得了残局。

这是他们亲身体验过的!

其实,要说我爸这个人呢,除了最高文凭高中这个硬件设施不配套以外,其他方方面面真的没啥挑的。

这些年,他其实也拿到了一些在职的学历证明。

可他仍觉得自己是个文盲,因而,在得知我可能会因为估分不精准而落榜时,他才连夜给我改志愿,唯一的心愿就是我必须进正规的大学全日制学习!

当然他也没想到我还会再读研。只是在得知我被录取硕士研究生的时候兴奋地原地转圈,半晌才道“只要你愿意读书,爸会一直供你!”

他的言出必行,让他即便四处借钱为我妈治病时候,也从没减少过我的生活费。

对我学习方面的投资,更是连我都要叹为观止。

也因此,我妈对我爸的怨恨,在我这儿并没有多少帮谁怼谁的助力。

我妈离世,我自然伤心,但我同时也不由自主地担忧我爸一个天真刚直的准老头会不适应空巢老人的生活。

在我的意识里,我爸这样的头狼式的英雄形象,永远都不能缺少女人的点缀,更需要有个真正懂他、怜惜他,而他也爱到骨子里的,能让他无条件惯着又能管着他的女人陪他一起天荒地老。

每每想到这些,我觉得自己都能把自己酸死。

看到我爸逐渐恢复的神采飞扬,我就更加坚信,这样的他真的只缺一个可以与他并肩看星空论人生的女人了。

在这种时候,我都会情不自禁地想起我妈临终前对我爸的“怨念”。

我时常希望这样的事情能够成真,只是不要让我爸伤心难过就好。

后来我才知道,圆圆这次发烧痊愈后,白小瑛无缝衔接地病倒了。

而我爸这个除了学历,其他挑不出毛病来的小老头没日没夜地照顾了白小瑛一周,直到她彻底康复,他才回到了家。

更夸张的是,这个小老头,照顾人家,自己竟然夜夜在车里孤身就寝。

我就非常想不通,又都不是第一次玩爱情,用得着矜持如斯吗?

而这些谜团,直到后来无意中听到白小瑛在训导圆圆时我才恍悟。

“想啥呢?叫你几遍了,耳朵没带回来呀!”

几乎是被我爸给抽醒的。

“哦,你说啥来着?”

“你舅妈,给你介绍那女孩你到底见了没啊?”

“没!”

“抓紧时间去见见!别磨叽!”我爸再次严令。

“爸,反正我还小呢,后面要考博没个三五年也出不来。所以我暂时不考虑其他的!”

“你读博又不影响!”

“太影响了!本身你就让我操心不够……”

“我让你操心啥了?”

“爸,你不觉得你缺一个女人吗?”

我爸的巴掌呼之欲出,还好我躲得快。

听他怒道,“没大没小的!”

“我是说真的呢!反正我已经成年了,又不拖累你们。她只要对你好,像我爷爷说的那样,能让你心甘情愿惯着宠着的,就够了!”

“吃完赶紧滚回学校去!看见你就烦!”我爸嘴上如刀,可从他的神态来看,心里甜如蜜。

“爸,以后这周末吧,你可以出去约个会啥的,不用在家跟我大眼瞪小眼的!”

“等暑假了,你抽个时间,我们去把房本更名吧!”

“啊?”

“这房,本来就是靠你爷爷他们的资助换来的,本该就是你的!早点换你名儿,免得麻烦!”

“爸,你这,这到底几个意思啊?我是让你找对象呢,干嘛给自己釜底抽薪啊!”

“这里有你妈的辛苦!我不想以后让你找不到你妈的痕迹!”

我已经感动得无以复加了。

“以后呢,假如我真的再婚,我想另外买个大点的,这个就留给你了,你到时候一家三四口的也够用,你妈肯定也高兴!”

“那,爸,你的意思,现在你已经找到那个可以再婚的对象了?”

我爸却摇了摇头。

“为啥?”我越发迷惘了。

“再婚啊,要比头婚更复杂,也不是光靠人品就能定未来的,双方家庭、社会关系的,一定要慎之又慎!”


等到下课时间,赫哥不经意间发现圆圆还在校区的图书角里看书。

“圆圆!”

“教练好!”

“都下课了,咋还在看书呢?不饿吗?”

“我等我妈来了再吃!”

“你妈,还没来吗?她是有别的事吗?”

“我们出门走得急,把钥匙锁家里了,我妈回去找钥匙了!”

“是吗,那,那现在,要不了,我先带你去吃饭,顺便等妈妈?”

“谢谢教练,不用了!我还不饿!”

赫哥迂回道,“那这样吧,你想吃啥,咱们点外卖,就在这儿吃!”

圆圆似乎在斟酌,可是接下来,赫哥还是深感无奈。

“算了,谢谢教练,我还能撑到我妈来!”

赫哥正在考虑怎么成功俘获这个小姑娘的心,好向师父邀功时,白小瑛出现了。

“唉,圆圆,妈妈来了!”赫哥的失望无人能懂。

当他给我发牢骚的时候,那捶胸顿足的感觉,竟如同错过了一个亿一般悔不当初。

“我专门趁这圆圆妹妹上课时间在校区出现,就是为了能找到合适的机会好好跟她娘俩推介一下我师父,我容易吗我?”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哥,你师父都犹抱琵琶半遮面呢,你可别给他手动加速,免得坏他安排!”

“安排?”赫哥的触角立刻伸长了很多,“你有新发现啊?”

“老头特意跟我说,二婚比头婚还复杂,一定要慎之又慎,不能只靠人品,还要综合双方家庭和社会关系的!”

“哎呀,这大彻大悟啊!”

“是不是感觉挺陌生?”

“何止陌生啊,简直就不是我师父的型吗?”

“所以,哥,你们也别替他着急了,是有人不急,他不得不缓下来!”

“嗨,这母女俩,简直刀枪不入嘛!本来像那么大年龄的孩子,你给起个话头,她能给你篇长篇小说。可是这圆圆妹妹,太谨慎了。别的小孩儿话匣子没锁,这妹妹,话匣子绝对是锁死的!”

“哥,你也别太刻意了,被发现了就不好了!”

“我感觉我现在已经黔驴技穷啦!”

“哥哥哥,老头在呼叫!先不聊了啊!有后续记得及时分享啊!”

破天荒头一次,我爸给我打电话竟然是为了游泳馆的暑期课。

可是当我听到他说是小学生时,我的感觉再次张牙舞爪。

“爸,你要几个名额?”

“你能提供几个?”

“给你走后门,包场都没问题!”

“那就先提前知会你一声,不管几个人,要的就是你这友情价!”

“你把我生吞活剥了算了!”

“长本事了你!信不信我给你收回来?”

“好好好,我这就还给你,你哪怕给人倒贴呢!”

“真是的,谁稀罕你似的!”

“没办法,小学生就稀罕教练长得好看!”

我能猜到我爸肯定是为了圆圆妹妹跟我低头,只是我没猜到这个刁钻的小姑娘,妥妥拿捏住了我的败绩。

为了跟她套近乎,我特地亲自下水教她。

惹得与她同来的小朋友们投来艳羡的目光。

她倒好,开门见山地问我,“你不会是来报仇的吧?”

“嗨,我是教练,不是江湖败类!”

“那谁知道!”

搞得她好像很了解我似的。

“难道你没发现这儿的教练就我最帅吗?”

“帅还被我打趴下呀?”

这倒霉孩子,真是踩着我的伤口不松劲啊!

“你们现在学游泳,就是为了将来考试做准备的。下到水里,你们就得听教练的!”

结果她果断举手,强烈要求:“我要换个美女教练!”

开啥玩笑呢?本来女教练就稀缺,她此刻竟然提出如此无理要求。

我不禁抱怨起我爸这是给我找了个啥玩意儿学员嘛,简直坑人都不带商量的!

其他小朋友见状,纷纷愣住。

我看到白小瑛疾步走了过来,我立刻低声对圆圆说,“我给你免费教,前提就是你不能再提无理要求!”

“免费?”

“小点声!小祖宗!”

“你能做得了这个主?”

“大不了我不拿工资呗!”

“圆圆,”白小瑛蹲了下来,凑近水中的小脑袋,低声道,“这是公众场合,别耍小性子让人下不来台!”

上次的事件白小瑛绝对记忆犹新,她虽然表面上看起来风轻云淡,但从她见到我的第一眼,我就已经看出了些许不信任。

“圆圆妈妈您好,”我主动招认,“我是这游泳馆的负责人。因为咱们人多,所以今天特意给孩子们临时加了一节试课,我是来辅助教练工作的,后面正式开课后我们会安排专业的游泳教练给孩子们教授专业的游泳技能!”

从她渐渐舒展的容颜中,我看到了我爸仍然试探的心,也看到了她的谨慎和担当。

“圆圆,”她点了点头后继续低声训导自己的女儿,“今天是我们跟人特地申请来的试课,你一个人别别扭扭的就会影响大家的心情。而且,人都有自己的专长,你不好好进入状态,你就会在水中输回给教练,考试也就别指望拿好成绩了!”

我虽然做出避开的样子游开了些,但我依然能听到她们母女的对话,当然,这正是我要的结果。

而我除了不敢说是我特意要来辅助他们尤其是这圆圆妹妹之外,更不敢说他们争取来的机会,实际上是我爸以父亲和老板的双重重压“压榨”出来的。

白小瑛离开后,圆圆那个小鬼头趁火打劫道,“反正我妈已经交钱了,你要送我一桶泡面!”

我笑喷,心想,小孩儿毕竟是小孩儿呀!

谁料,她接下来的话让我恨不能自行淹死在池中。

“我一共有15节课,所以每节课后你都得按我的要求送我一桶泡面,外加一个卤蛋和火腿。前提就是绝对不能让我妈知道!”

“为啥?”

“我妈说吃泡面不健康,坚决不让我吃!可我从小养成的习惯,玩过水我就想在泳池边吃一桶泡面!”

“唉,你这话自相矛盾呀!”迎着她的目光,我问道,“难道是你妈给你养成这种习惯又不让你吃了?”

“是我那倒霉玩意儿爸爸给我惯的臭毛病!我妈跟他吵好几回了。可我一玩过水我就想吃桶泡面,必须是桶装的!”

“那你这毛病没个三五年养不成吧?”

“唉唉唉,后面的小朋友跟上一起做,不要掉队!”真正的教练开始了他的工作,并对我投来疑惑的神情。

我向教练指了指圆圆,告诉他我单独教她。

“从三岁开始下泳池玩水,一直到小学一年级。”

“那然后呢?”

“然后我爸有了别人就不管我了。”

“所以你爸妈就这样离婚了?”

“嗯!”她的回答在我意料之中,但是她的坚强和淡漠让我震惊。

我虽然没经历过父母离婚的苦楚,但我父母关系打我记事起就非常冷淡。

我体验过需要父母一同陪伴却不能如愿的酸涩。因此,对这个小机灵鬼的反应,我还是替她觉得酸酸的。

“那以后,你想啥时候吃泡面就随时来找我!”

“那不行!”

“为啥不行?”

“我妈不让我跟陌生人单独相处!尤其是异性!”

“那你现在不是跟我单独相处呢嘛!”

她看都没看,就说“我是跟我同学在一块儿呢!我们既然谈好了条件,你就可以离我远一点了!”

“那以后,我是你哥的话,你妈是不是就不会那么严厉了?”

“我有哥呢!不要那么多!”

“你有哥?亲哥吗?”

“是我舅的儿子,我亲表哥!”

“那你想没想过有自己的亲哥?”

“你老外啊!不懂‘哥’有先来后到吗?”

“我的意思,就是你想没想过你和他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有同一对爸妈的那种亲哥!”

她愣愣地看了我一眼,一个潜水之后才冷冷地道,“那样的哥能比得过真正的亲哥吗?”

“当然,啊,虽然可能性不是特别高,但是只要相处融洽的话,还是会比一些有血缘的要亲!”

“可我妈说她不想再和谁结婚了!”

“啊?”

“我支持我妈的决定!”

“这又是为啥?”

“我妈说得对,现在这些男的,一个个都油腻不堪,还特自大,老以为自己宇宙无敌超级第一呢!我都看不惯,更别说我妈了。有碍观瞻得很啊!”

“那我呢?你觉得我也是油腻不堪吗?”

她扫了眼我,云淡风轻地道,“要不你站水面上我看看?”

“那多不好意思的!”我被她的冷静给坑的竟然害羞了。

“开玩笑的,我要专心锻炼了,你可以离开了!记住你答应我的泡面!”

“我已经告诉教练我专门教你啦!”

“我不喜欢陌生男人离太近!”

“就拿我当成你哥,亲哥的那种,就不陌生了!”

“那你不记恨我?”

“记恨你啥?”

“我给你打趴下呀!”

“你是我妹呀!”

她歪着小脑袋思忖了会儿,“你没女朋友吧?”

“呃,是没有!”

“难怪你敢这么到处骗小孩!”

天神啊!敢情这半天我都是在白费唇舌?还被一个小不点给当成了登徒子!

“那你泡面还要不要啦?”

“我可以忍!”

这到底是什么神仙定力的小孩儿啊!

我心中油然生出一种同情感——同情我爸!

我爸那种“不谙世事”又傲娇自信的准老头,我相信他可以凭男性魅力征服白小瑛。

可是这个麻辣小圆圆,她的气场已经让异性近不了身,现在又在学习柔道。

“哎呀妈呀!”我心中疾呼,“难不成,她学柔道就是为了专门对付异性?”

这种闹心的感觉瞬间疯长,几乎快要撑爆我的心思。

“爸呀,你瞧瞧你这眼神!二婚是挺难,是要慎之又慎,可也没道理给自己找这么一个坚如磐石,稳如泰山的‘路障’呀!这样,你还咋去征服白小瑛那样的闲云野鹤?就这个小不点儿,你又打算拿啥收服,成功让她心悦诚服地认你做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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