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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局惨死,我靠复活甲躲疯批男主

开局惨死,我靠复活甲躲疯批男主

苏木兮

本文标签:

开局苏芷就被吊死了,她没想到因为手欠给自己收了个尸,引来了传说中的嗜血疯批男主“将军,她还活着““埋了吧”第一次相遇,苏芷被有名无实的继子埋了“将军,她不承认小少爷的失踪和她有关““砍掉双手双脚丢进蛇窟“第二次见面,苏芷又狗带了“将军,她承认是她毁了林姑娘的容貌““封进冰冠,我倒要看看她还能不能活“苏芷嗤笑,她这人没啥能耐,就占了两个字能活!

来源:番茄小说   主角: 苏芷,陆骁城   时间:2022-06-06 12:11:40

小说介绍

苏芷,陆骁城《开局惨死,我靠复活甲躲疯批男主》讲的是开局苏芷就被吊死了,她没想到因为手欠给自己收了个尸,引来了传说中的嗜血疯批男主"将军,她还活着""埋了吧"第一次相遇,苏芷被有名无实的继子埋了"将军,她不承认小少爷的失踪和她有关""砍掉双手双脚丢进蛇窟"第二次见面,苏芷又狗带了"将军,她承认是她毁了林姑娘的容貌""封进冰冠,我倒要看看她还能不能活"苏芷嗤笑,她这人没啥能耐,就占了两个字能活!

第1章

精彩节选


“死丫头,都快晌午了,还睡!看我不打烂你的腿!”

“娘,大妞刚回家,您就让她多睡会,我求您了。”

苏芷睁开眼睛,阳光刺眼,她下意识的用手遮挡。

恍惚间记起,她穿越了。

穿来时身在洞房,盖头没揭,新郎惨死。

她成了替罪羔羊,勒死,挂上房梁。

然而,原主并不是正经嫁人,是被亲奶卖给人做妾!

苏芷快速穿好衣服,她要拆穿老太婆真面目!

“大清早乱吠,脑子有坑!”

她冷眼看向吵吵不停的老太婆:很好,我被人勒死有你一份功劳!

“死丫头,敢冲我嚷,皮松了是不是!”

苏李氏作威作福惯了,抄起门口的笤帚往苏芷身上招呼。

下手却是抡了个空。

“敢躲?反了你了!”

苏李氏怒极反笑,狰狞的皱纹如老树皮挤在一起。

苏刘氏不忍心女儿挨打,又不敢顶撞婆婆,只能用瘦弱的身体挡在女儿前面。

“娘,你要打就打我,大妞身子弱,禁不住。”

苏芷蹙眉,可怜之人果然必有可恨之处。

苏李氏能毫无顾忌再三压榨他们家,敢把她卖给大户人家做妾,父母的软弱才是元凶!

苏李氏生有两儿一女,老大苏建林,是个木匠住在镇上。

她的父亲名叫苏建木,是个地里刨食的庄稼汉子。

女儿苏草儿最小,跟老大一家住在镇上。

寻常人家,父母一般跟老大同住,反观她家,居然越过条件更好的老大,跟条件可以说极差的老二同住。

苏芷猜测,不是苏李氏不想住在镇上,而是老大媳妇不同意。

念及此,她不屑的勾起嘴角,苏李氏也就能拿捏住她那性子软弱的父母。

“还有脸笑!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早就不是我们老苏家的人,哪儿来的脸回来!”

苏李氏被一向软弱的儿媳阻挠,没能大展神威,心情可想而知。

这口恶气,她铁定要出在元凶孙女身上。

“滚开!”

苏李氏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一脚踢开跪在地上儿媳。

提着笤帚的手臂抡的浑圆,眼看就要打在苏芷的身上。

看似木然的苏芷,却同样蓄势待发,右脚到了半空。

十年散打不是白练,只要她这一脚下去,苏李氏势必要在床上躺上十天半月。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在苏芷打算一招制敌的时候,不和谐的声音响起了。

“快住手!”

循声望去,一老一少正站在院门口,声音便是从老者口中传出。

苏李氏吓得一哆嗦,急忙扔掉手里的笤帚。

苏芷没能大展神威教训苏李氏,暗道一声可惜。

现实总在教育我们,有仇得快报,错过了憋着是真难受!

“爹,你可算回来了。你快劝劝娘,别把大妞赶出去。”苏刘氏像看到了救星。

“赶出去?”苏老头佝偻的脊背忽然直了几分。“大妞只是嫁人,不是跟老苏家断绝关系!你个当长辈的,说的什么混账话!”

“老头子,有话屋里说。”

苏李氏示弱,扯了扯苏老头的袖子,那意思明显是让苏老头给她留几分面子。

否则日后哪儿来的气势在二儿子一家面前趾高气昂。

不凑巧的是,两人和从他们屋出来的苏芷迎面碰上。

“你个贼娃子,去我屋偷了什么!”苏李氏警惕的盯着苏芷。

死活想不明白,几句话的功夫,人怎么跑去了她屋。

“说偷多难听,我不过拿回你卖我的银子。”

苏芷平静的抬起手,晃了晃手里的沉甸甸的袋子。

老太婆银子藏枕头里,真没品,一下就被她找到了。

“那是我的银子!”

苏李氏抬手便抢,银子是她的,谁也不能夺走。

可是苏芷怎会给她机会,侧身躲过,逗弄起苏李氏。

苏李氏抢了个空,急得直跺脚。

“老头子,这死丫头就是头喂不熟的白眼狼,那可是咱们的棺材本!”

苏李氏看着银子被收起来,坐在地上开始撒泼,浑然不见苏老头脸上泛着铁青。

“一百两银子,棺材本?”苏芷嘲讽,老太婆打得一手好算盘。

明面上说,给原主找了个富足的好婆家,事实上背着所有人,把她卖给了都城的陆家做妾。

又不是饥荒、战乱年代,正经人家只要饿不死,没人会卖儿卖女。

这可是被人戳脊梁骨的事!

苏李氏偏偏财迷心窍,干起了丧良心勾当。

“到底怎么回事!”苏老头阴沉着脸问。

撒泼打滚的苏李氏身子一震,霎时闭上了嘴。

见此,跟苏李氏过了大半辈子的苏老头,哪里会不知道怎么回事。

但他还是不死心的看向苏芷,“大妞,你说!”

苏芷轻笑,平静的陈述起残酷的事实。

“她从小不待见我,你们都看在眼里。年纪小的时候,只能每天打骂,不给饭吃。现在年纪大了,就把我卖给人家做妾。这一百两银子,就是我的卖身钱。”

苏老头闻言,更是怒到了极点。

老苏家是穷,但穷的有骨气,卖孙女给人做妾这种丧良心的事,怕是祖坟都得气的冒黑烟!

“卖孙女的事你都做的出来!家门不幸,家门不幸!”苏老头激动地身体直晃。

“大妞,我可怜的大妞!”

苏刘氏颤抖着双手抱住女儿。

再看她脸上,早已布满泪痕,女儿受了天大的委屈,她这当娘的居然不知道!

当下心一横,要向苏李氏要个说法。

“娘居然敢背着咱们把大妞卖了。爹,你可得给她做主!这事没个结果,日子没法过了!”

苏芷略显错愕,这反应和苏刘氏一贯的性格太过不符。

她以为苏刘氏只会在事后,抱着她痛哭一场,埋怨自身没本事。

“死老婆子,敢卖我老苏家的苗,我,我要休了你!”苏老头跺脚的模样跟媳妇如出一辙。

一直心虚不敢吱声的苏李氏,听到苏老头要休妻,整个人犹如斗鸡,窜了起来。

“你敢休我!”

“不休你,哪天让你再把小俊卖了?”

小俊便是刚才苏老头拉着的小男孩,苏芷的弟弟。

“好啊!”苏李氏指着苏老头,手指快要点在苏老头的鼻间。

“你们老苏家是要卸磨杀驴!我当牛做马伺候你一辈子,给你生儿子,生闺女。因为这点事,你就要休我?”

见苏老头不为所动,苏李氏拍着大腿滚在地上,扬起地上的尘土。

“大家都来看看,看看这个天杀的男人!丧良心喽!我做牛做马伺候他半辈子,老了做不动活了,人家要休了我这个吃闲饭的老婆子!”

正值午饭的时间,地里干活的人回家,听见苏李氏哭嚎,纷纷循声围在老苏家门口。

苏芷撇撇嘴,两夫妻又要开始唱大戏。

休苏李氏怕是不可能了,她懒得再看没意义的争执,不动声色拨开抱住她的双手,回了屋子。

关好门,苏芷抬起手臂,漏出手腕处栩栩如生的小树。

这可是她的复活甲!


苏芷拧眉咬破手指,将血涂在树的根部,白光闪烁,小树竟投影到现实世界!

片刻功夫,手腕上的血被吸收,小树随之消失不见。

再看手腕处,小树迅速长出九片绿叶,其中一片突然泛黄枯萎。

这是她在陆家失去的那条命!

做完这一切,院子里的吵闹声逐渐减弱。

没一会儿,苏刘氏哭丧着脸推门进来。

“大妞,是娘没用,娘对不起你!”

苏刘氏哽咽着控诉苏老头的不公。

“玉娥,爹也是为了老苏家的名声。卖大妞的事儿传出去,老苏家的名声就烂了,还咋在村子里过活。

你体谅体谅爹,爹也是为了咱们着想。”后跟进来的汉子,苦着脸劝说。

“大妞,你劝劝你娘。你奶跟爹保证了,以后绝对不敢卖你,不然,她不得好。哎!你劝劝你娘。”

汉子说完叹息一声,转身出门,打算给苏芷留点空间劝妻子。

苏芷心里比谁都明白,苏老头不可能休妻。

休苏李氏总要有个说法,纠缠下去,卖她的事还是会扯出来。

苏老头面上义正严词,口口声声要休妻,不过是做给儿子看得。

这不,等苏建木回来,苏李氏拿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本事,苏老头再搬出苏家名声说事,让苏李氏不疼不痒的认个错。

到最后她们再揪着这事不放,反倒成了她们娘俩的错了。

苏芷甚至揣测,苏老头发火,不是因为苏李氏卖她给别人做妾,而是气苏李氏做事不够干净,弄得家宅不宁。

两个老的八百个心眼子,偏生了个憨憨老二。

苏芷揉了揉酸疼的额头。“别哭了。”

“大妞,你别劝娘。平日里你爹怎么护着他娘,我不管,这次居然敢卖你,娘不答应!”

苏刘氏快疯了,平日里丈夫和稀泥吃苦受罪的是她。

她忍了!

可是这次,卖的是她女儿,她没法忍!

谁知道忍了这一次,下一次,是不是又把她女儿卖给别人做妾!

甚至卖到让男人寻乐子的地方!

苏刘氏哭声戛然而止,她倔强的抹掉眼泪,抓住苏芷的双臂,言语坚定。

“不,你不能在这个家待着了!”

苏芷皱眉,摸不清苏刘氏话里的意思。

“大妞,带上银子去镇上,要么去都城,总之走得越远越好! 你弟年纪小离不了娘,你要照顾好自己!”

说着,苏刘氏强忍着泪水,翻找着给女儿收拾衣服。

苏芷无声的看着这一幕,脑中浮现复活后从陆家逃离时看到的熟悉背影。

就算苏刘氏不说,她也必须回都城一趟。

其实,苏芷不是第一次穿越。

上次,她穿越是个不知名的时空。

因她娇蛮任性,女扮男装跑去战场,害的青梅竹马的恋人为救她惨死。

而她复活离开陆家的时候,她看到的背影,竟和昔日恋人十分相似。

她必须要探明真相!

按着苏刘氏的意思,是让她等到晚上夜深,偷偷带着银子离开。

可苏芷从不是拖泥带水的人,当即拎起包袱就走。

临到门口,苏芷欲言又止,最后从包袱掏出十两银子放在桌上,没再回头。

“放手!”

苏刘氏听到女儿声音,收起桌上银子追出去。

“又想欺负我闺女,我跟你拼了!”

然而眼前的景象令她瞠目结舌。

苏李氏狼狈的倒在地上,捂着腰骂骂咧咧。

苏芷抬起的脚尴尬停在半空,最终没踢下去。

“我走了,照顾好自己。”

天色不早,苏芷没再耽搁时间。

苏刘氏遥遥望着远去的身影,手里紧紧攥着女儿留下的银子。

她能感觉到女儿变了。

叹息一声,苏刘氏第一次没理会叫骂的婆婆转身回屋。

从苏家村到镇上大概需要半天的时间,苏芷半路遇到专门拉人赚钱的牛车,赶在太阳落山之前到了镇上。

第二日,雇了辆马车继续赶往都城。

一整天的颠簸,又是赶在太阳落山前抵达。

坐马车都要一整天的时间,苏芷很难想象,当初自己是怎么凭一双腿走回的苏家村。

休整一夜,草草吃过早餐,苏芷来到一处茶楼,特地找了二楼靠窗地方,在这个位置能清楚的看到陆家大门。

大清早来茶楼的人并不多,随着时间推移,茶馆热闹起来,说书先生适时上场。

苏芷喝着茶,盯着陆家大门的动态。

整整一日,陆府的招牌换成了将军府,说出先生上台下台又上台。

将军府不时有人来往,却始终不见那道身影。

思念如洪水吞噬苏芷,她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离岳不是自己,死了就是死了,她暗自告诫自己。

“话说前几日,血手人屠陆将军凯旋回城,让那陆家重拾昔日光辉,挂上那将军府牌匾。今日便与大家讲讲这位陆将军的传奇之事!”

“嘘!”场下一阵倒彩之声。

“血手人屠你都说了三天了,能不能有点新花样!”有人起哄。

苏芷止住走下楼梯的脚步。

新婚之夜陆老爷惨死,却用她一个无辜的人抵命,陆家她是没半分好感。

她的尸体如今还在乱葬岗,经受风吹日晒,说不定还会被野狼啃食。

来都来了,给自己收个尸,也不算白跑一趟。

思索间,苏芷人已经到了一楼。

说书先生已年过花甲,什么场面没见过,被喝了倒彩不露分毫恼色。

反而应和道:“既然诸位听腻了咱这位陆将军的英雄事迹,便来讲讲诸位不知的秘辛。”

众人听闻有新花样,纷纷来了兴趣。

“世人多闻血手人屠,连屠数城,三岁小儿皆不放过,却不知他手下有员奇将。此人功夫了得,轻功更是举世无双。他来去敌方阵营,取敌将首级如探囊取物。”

说书先生拿出一贯的套路,开始吊人胃口。

苏芷见惯了这种套路,嗤笑一声,继续往外走。

可爱听故事的人为的就是这一口,心甘情愿从兜里掏出了铜板。

说书先生见好就收,重新开口:“这位奇将最令人就惊叹的还不是那一身轻功!而是他那绝世之姿!眉间一点朱砂,杀的不是敌国之将,是敌国素有倾城之貌的琅嬛公主!”

听说过用美人计,用美男计的倒是头一遭,众人哈哈大笑。

唯有站在门口的苏芷,泪水纵横隐隐夹杂着笑意。

没看错,她没看错!

离岳眉间的朱砂痣,苏芷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无论生命消逝过多少次,她都不会忘记!

“咱们大梁与景国交战素来是长久战,诸位可知为何此次战役结束如此之快?不错,正是因为这位奇将!据传闻,琅嬛公主有意与大梁结亲······”

说书先生后面的话,苏芷全然没了心思听。

满心满脑全是那个为她而死的男人!


城郊乱葬岗。

天色突然阴沉,浓密的乌云积蓄着力量,想要洗涤世间。

苏芷费力翻找着横陈在土坑里的尸体。

终于在一张草席下,找到了和她容貌一模一样的那一具。

人刚埋好,大雨随即倾盆而下。

她看着高高隆起的土包,从旁边找了几块碎石压在顶上。

“苏大妞,我不能替你立碑,只能替你继续活下去。你的父母和弟弟我会照料,你安息吧。”

苏芷深深鞠了一躬,她能为大妞做的仅此而已。

大雨倾盆,遥遥可以看到官路上行人匆匆。

苏芷像个异类,不紧不慢的冒雨而行。

她踏上官道,不时有人向她投来异样的眼光。

苏芷对此毫不在意,她很享受被雨淋在身上的感觉,因为这样她的头脑才能更加冷静。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糟乱而急促的马蹄声,奔走的行人急忙避让。

苏芷也不例外,官路虽比小路宽阔夯实,毕竟不是柏油马路,雨后始终会出现水坑、泥洼。

她可不希望衣服被溅满泥点。

当退到路的边缘,抬头正好看到迎面而来的马匹。

鲜衣怒马少年郎,为首那人虽然身披蓑衣,头戴斗笠,仍掩不住他的俊逸不凡。

马蹄声已经渐渐被雨声掩盖,苏芷却仍站在路边无法回神。

“是他!是他!”

她口中的喃呢声弱不可闻,但从神色不难看出她认得为首的男子,不只是单纯的认识,是熟悉!

那眉间格外娇艳的朱砂痣,刻在骨子里的容貌,她岂会忘记!

“楚离岳,这次我不会再错过你。”

眼泪肆无忌惮的和着雨水流下,一如当初她眼睁睁的看着楚离岳为了救她,被人剔骨剜心。

苏芷像找到方向的候鸟,朝着心上人离开的方向追去。

雨势减慢了苏芷的速度,但也因此更容易分辨马匹的踪迹。

一路随着马蹄印,苏芷诧异的发现,他们去的地方竟然是她刚离开的乱葬岗。

难道他是来找自己?

苏芷一阵心悸,怀揣着重逢的喜悦,急忙加快脚步。

隔着茂盛的杂草,她终于再次见到心心念念的男人。

的确如她所料,他们在翻找着尸体。

“南副将,并未发现上吊而死的女尸。”

“继续找!将军有命,掘地三尺,也要找到。”

“是!”

随行的两人真的拿出铲子开始刨坟。

一座座无名的坟冢被掘开又被掩埋,苏芷脸上蒙上一层阴霾。

她脑中回荡着说书先生的话,“血手人屠手下有一奇将”。

离岳是血手人屠陆骁城的手下!

联想到洞房花烛夜死去男人和陆骁城的身份,苏芷悲哀的发现,眼前的男人不是特地来找她,而是奉了陆骁城的命,来找她的尸体。

“南副将,找到了!”

“好,回府。”

苏芷慌乱的趴在杂草中,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刚埋葬好的坟被刨,尸体被带走,感觉说不出的荒唐。

回到客栈,洗去一身狼藉。

苏芷开始计划如何进入将军府。

入夜后,天空就放晴了。

经过雨水的洗涤,空气格外清新,挂在天边的银月散发着皎洁的光芒。

月光之下,一道瘦弱的身影快速走出客栈,分辨好方向后,直奔将军府而去。

将军府正门此刻大门紧闭,趁着夜色想要进入的苏芷早有心理准备。

她几乎绕了将军府一周,才找到一处合适的地方。

这里的院墙相比其他地方略微矮了些,但也足有两米,好在有棵树紧挨着院墙能让苏芷垫脚。

别看苏芷瘦,常年干活锻炼的身体却很好。

只见她一脚踩墙,一脚踩树,三两下就上了墙头。

可不凑巧,刚上去,巡逻的人就出现了。

她尽量弯下腰,融入夜色。

等到巡逻的人离开,苏芷才敢大口喘气。

跳下墙头,她按着记忆找到把她打入地狱的婚房,红色的帐子早被撤下,地上的血迹也被洗刷干净。

苏芷一如当初那般安静的坐在床上。

“将军府这么大,你到底在哪儿?”半晌,苏芷对着空气说道。

“将军,她脖颈上有两道红痕一深一浅,的确是先被勒死,然后再伪装成自杀。”

“替死鬼,有意思。”

糟了!

苏芷恼怒居然在陌生的环境放松警惕,两人很明显是冲着这个房间而来。

在这里能被称呼将军的,除了陆骁城还能有谁?

想到陆骁城的狠辣,连三岁小孩也不放过,苏芷仿佛看到自己被抓住的下场。

一时间后背惊出一层冷汗。

千钧一发时刻,她当机立断,躲到床下。

房门在苏芷钻进床底的一秒被推开。

“今夜您还要在这里住下?”

陆骁城没有回答,算是默认。

听到这话,苏芷脸色大变,将军府那么多房间不住,住在死过人的房间。

她暗骂陆骁城一声变态。

“林姨娘那边······”

“那便去春风苑吧。”

这是,又要走?

画风转变太快,这让憋屈躲在床下,不知如何是好的苏芷,一阵窃喜。

上天果然是眷顾好人的。

房门关上的声音响起,直到听不到一点动静,苏芷才敢探出脑袋。

她发誓,如果上天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她绝对不会嫌弃床下憋屈。

一定不会有上天眷顾好人的想法。

猫出头的那刻,她的身体不受控制的被人扯了出来,重重丢在地上。

手臂和膝盖磕的生疼,可苏芷知道这只是开胃小菜。

她抬头愤怒的看向揪出她的罪魁祸首。

可她看清那人的脸后,所有的愤怒霎时间烟消云散。

“离岳!”苏芷惊喜的喊道。

“你。”男人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我终于找到你了!”

苏芷热情的抱住眼前的男人,回应她的却不是想象中收紧的臂弯。

她被男人狠狠的推开,强大的力道使她再次跌在地上。

“离岳,我是苏芷,你的阿芷。”苏芷努力忽略对方眼中的陌生和厌恶,小心翼翼的问:“你忘了我了?”

“姑娘认错人了,我叫南景,并不是口中的那人。”南景冷淡的回答。

“你一定还在生我气对不对?怪我没听你的话好好活下去?”苏芷卑微的瘫坐在地上解释,“我只不过怕你在黄泉路上孤单而已。”

“够了!”

苏芷还想继续解释,不料被一个冷漠的声音喝止。

她扭头,看向一直遭到忽略的陆骁城,心里猛地咯噔一下。


陆骁城骇人的目光,别说是孩子,大人看了晚上也会做噩梦。

苏芷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脖子突然被死死扼住。

那强有力的五指,仿佛要将她的脖子捏断。

强烈的恐惧和窒息感,令苏芷下意识的抓挠拍打扼住她脖子的手臂。

又要死了吗?

她才刚见到离岳,就要剥夺她的生命,太残忍了!

陆骁城,你个恶魔!

“等我,会,再,回来,找你。”苏芷用仅有的力气,断断续续的对南景说道。

他们太像了,甚至连声音都一样,这样苏芷如何能不相信南景就是重生的离岳。

幸好,上天给她机会,让她来守护这个为自己经历磨难,爱她入骨的男人。

苏芷含泪闭上眼睛,她不再恐惧,坦然的等待死亡降临。

谁知下一刻,她又一次被甩在地上!

顾不得庆幸劫后余生,她贪婪的呼吸着空气,呼吸的太急促,导致她剧烈的咳嗽起来。

好半晌,苏芷才恢复平静。

“老实回答我的问题,否则捏断你的喉咙。”凉薄的声音满是威胁。

苏芷为了活命,只能点头。

“你认识他?”

“认识。”苏芷心疼的盯着南景,继续说道:“他曾经是我挚爱之人。”

“将军,我。”

陆骁城抬手打断想要解释的南景。

“他是我此次从战场尸堆所救,想是脑子受创,失去了以前记的记忆。你若和他是恋人,我放他离开也不是不可。”

“当真?你愿意放他离开?”

“君子一言。”陆骁城肯定道,“不过,你要帮我办件事。”

“只要你肯放我们离开,别说一件,十件都行!”

苏芷喜不自胜,想到是陆骁城救得离岳,便没那么抵触了。

“好。”陆骁城勾起嘴角,吩咐道:“南景,给她安排个住处,明日一早收拾好再带来见我。”

“是,将军。”

苏芷随即跟着南景离开房间。

“离岳,等我帮陆骁城办好事后,我们一起回我的家乡吧。到时,我们买几亩薄田,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再生几个娃娃,好好不好?”

她满心欢喜的憧憬着未来,日子虽然平淡,但身边有爱人相伴,何尝不是一件美满的事。

“我的名字是南景。”

“哦,南景。”苏芷眼中闪过失落,不过那只是一瞬。

人活着才最重要,一个名字,何必较真。

“我现在的家中有父母也一个弟弟。”她想了想还是把不靠谱的爷爷奶奶也说了出来。“哦,对了还有爷爷奶奶,他们不怎么喜欢我,当然,喜不喜欢对我来说无关紧要。”

苏芷疾走几步,拦住沉默不语的南景。

“只有你,除了你,所有人对我来说都不重要。”

南景蹙眉,他从未见过哪家的女孩说话如此大胆。

脑中竟真的浮现苏芷勾勒的画面。

“姑娘慎言。”

“你脸红了。”苏芷娇笑着让开路,轻咳一声,正色道:“不是给我安排住处吗?带路。”

苏芷两人离开后,空荡的房间内,回响着哒哒敲击桌面的声音。

突然陆骁城声音停止,“安顿好了?”

“是将军。”南景应声,推门而入。

“她和父亲没来得及洞房的小妾是不是长得很像?”

“何止相像,连手臂处的胎记都一模一样。”

“让南鹊调查她的底细。”陆骁城突然玩味的笑道:“父亲死了,我那继母肯定孤单,明日给她好生装扮带去给我那继母瞧瞧。”

“是。”

清早,苏芷睁开眼。

一张布满狰狞刀疤的脸离她只有不到半米的距离,差点没把她的魂吓跑。

“你谁是?怎么在我床边!”她几乎是扯着嗓子询问。

听完女人的解释,苏芷才知道,她的名字叫南鹊,是陆骁城派来伺候她的人。

“人吓人吓死人,当然,我不是说你脸。”苏芷想斟酌一下用词,愕然发现有些词穷,索性说道:“总之,进别人房间先敲门,这是做人最基本的礼貌。”

“是,苏姑娘。”南鹊面无表情,继而道:“将军正在等着姑娘,请问是否可以开始为姑娘梳妆?”

“当然可以。”

得到她的允许,四五个小姑娘鱼贯而入,有人手捧衣裙,有人手捧罗钗。

不是说陆骁城在等着吗?怎么全部一副不急不缓的样子。苏芷腹诽。

算了反正是人等她,不是她等人,她才不当急死的那个太监。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她们才为苏芷装扮好。

“不去是找陆骁城吗?”苏芷疑惑,她记得昨晚的路线,和现在走的并不一样。

“将军在倚梅阁等候。”南鹊解答。

大梁都城坐落于北方,春花、秋实、冬雨、夏雪四季分明。

正值春末夏初的季节,倚梅阁内只在冬季落雪后开放的梅花,开的却分外娇艳。

面对如此奇景,苏芷不由伸出手触碰花瓣。

“不许碰!”手指距离花瓣只有毫厘间,突然有人喝道。

苏芷心虚的收回手,不过好奇而已,那么凶作甚?

“见过将军,见过夫人。”南鹊行礼,道出来人身份。

出言喝止苏芷的便是南鹊口中的夫人。

只见这位夫人发髻高耸,额间点着梅花形状的花钿,双目间风韵流转,除了年纪大些,倒能和身边的男人称得上一对璧人。

原来大名鼎鼎的血手人屠喜欢年纪的大的女人。

想到昨夜躲在床下时,曾听到他们提及过一个林姨娘,难道眼前的女人就是林姨娘?

可是林姨娘不是应该在春风苑吗?

这下可把苏芷弄糊涂了。

最终她得出结论,陆将军的女人可能不止一个。

只是,对方看自己的眼神为什么充满恐惧?这很让苏芷费解。

“母亲看她可眼熟?”

陆骁城的话雷的苏芷可谓外焦里嫩,她居然把人家母亲错认成了人家女人。

为了掩饰尴尬,她呲着大白牙,扯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谁知对方看到她憨傻的模样,眼中的恐惧更浓,甚至不自觉的退后了两步。

苏芷不乐意了,她虽不是倾国倾城之姿,装扮起来也能称得上是个美人。

视她如洪水猛兽,几个意思?

“我还没吃早饭,不奉陪了。”

大清早消遣她,她还不乐意伺候呢!

苏芷收敛笑容,扭头就走。

“母亲还没记起来吗?她是不是和害死父亲的妾室长得十分相似?”

陆骁城不等女人回答,继续道:“她可是您亲自为父亲挑选,亲自吊死在柴房的人。您怎么会忘记呢?”

陆骁城的声音并未刻意压低,所以即便走出一段距离,苏芷仍听得一清二楚。

噩梦和现实一点点重合,那张朦胧的脸逐渐清晰,害死她不是眼前的女人又能是谁!


苏芷止住脚步,她倒要听听两人到底在耍什么花样。

“城儿,我为你父亲找个良家女子做妾,总好过他流连烟花场所。

真凶也已为他偿命,你非要揪着这件事不放,你我只能进宫找太后娘娘评理!”

“一点小事,哪里需要劳动太后娘娘。想来母亲逛了一早也累了,我送母亲回房休息。”

“你刚回京事务繁杂,不必劳烦,我自己回去即可。”

等母慈子孝这一幕演完,苏芷才继续迈开脚步。

两人说话夹枪带棒,完全不像寻常母子,难道陆骁城不是刚才的女人所生?

她看了眼南鹊,旁敲侧击道:“你们将军和他母亲的关系看起来不错。

将军母亲样貌真是年轻,若不是你家将军主动说出来,我还以为她是将军夫人呢。”

南鹊跟在后面,无论苏芷说什么就是不搭话。

努力了一路,苏芷甚至怀疑,她在试图让一个哑巴开口。

吃过早饭,趁着南鹊离开的空档,她终于逮到机会和其他丫鬟独处。

小丫头是个八卦的料子,不但解答了苏芷的疑惑,下人间私下聊的秘辛也事无巨细的告诉了她。

现在的夫人,因为陆骁城父亲的死亡,应该称之为老夫人。

她名叫顾青梅,曾是太后身边的侍女,由于深得太后宠爱,到了放出宫的年纪,就被太后许给了陆父为妾。

当时陆骁城约莫十岁年纪,整日看到母亲郁郁寡欢,猜到是因为家中突然出现的这位美妾。

顾青梅进门没多久,陆骁城的母亲便得了重病,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不知为何,陆骁城的父亲却不请大夫,任由妻子的病拖着。后来还是陆骁城偷偷请了大夫给陆母看病。

大夫说陆母的病已入膏肓,除非能去城北的山上采到一株药草。

具体是什么药草小丫鬟自然说不出来,不过据她所说,这药草还真被陆骁城采了回来。

初时服下药草,整日昏迷的陆母的确清醒过来。

但这也成了陆骁城的噩梦,清醒后的陆母性情大变,整日吵闹着有冤魂索命,有天深夜居然拉着陆骁城投湖。

陆骁城虽然被救下来,但陆母却死在了他面前。

苏芷唏嘘的回想着小丫鬟的话,脑补了一场后宅争斗大戏。

陆母郁郁寡欢或许是因为顾青梅,后面重病昏迷,恐怕不乏这位美妾,和陆父纵容的手笔。

否则念在同床共枕多年的份儿上,又岂会置发妻的生死于不顾,连大夫都不给请大夫。

苏芷甚至觉得,后来陆骁城请来的大夫说不定就是妾室安排,昏迷不过是吃了迷、药之类,重点是陆骁城采回的草药,

她猜测这草药应该是能使人产生幻觉的药物,所以陆母才会整日吵闹着有鬼,承受不住压力崩溃。

苏芷凝视着手腕处栩栩如生的小树,无奈的叹息一声,陆家的陈年往事,轮不到她去翻案。

她只想早日帮陆骁城办完事和南景离开。

“苏姑娘,将军有请。”

苏芷含笑点头。

一进院子,就能看到敞开的房门,门内南景在陆骁城身后安静的站着,陆骁城则是悠然品着茶。

恬静的画面有若画卷,令人赏心悦目。

若真论起两人相貌苏芷无法对比,因为他们完全是两种风格。

南景属于眉间一点朱砂,一箫浪迹天涯。陆骁城更多的是侵略、攻伐,风如拔山努,雨如决河倾。

但在苏芷眼中,唯一能让她侧目的唯有入了她心的南景。

“南景,一日不见思之如狂。”她比着小心心,大胆表达着爱意。

南景骤然脸颊发烫,目光躲闪。

苏芷非常满意这样的效果。

“苏姑娘请坐。”陆骁城放下茶杯,心底竟升起一丝羡慕。

“好说,将军请我来所谓何事?”苏芷其实有所猜测,无非是三个字,顾青梅。

“再过几日便是家父头七之日,姑娘与我父亲心爱的妾室相貌颇为相似,可惜那位妾室病重,无法为我父亲守灵。

我希望姑娘能在头七之日与家母一同守灵,以慰家父在天之灵。”

我信你个鬼!苏芷嘴角抽搐。

苏大妞的尸体早就凉透了。

而且她分明记得,新婚之夜大冤种陆父可是连盖头都来得及揭,就翘辫子了。

面都没见过,何谈心爱?

“陆将军一片孝心,我当然不会拒绝。”苏芷话头一转,“做完这件事,陆将军答应我的事不会食言吧?”

“自然不会。”

得到陆骁城的承诺,苏芷不再掩饰喜悦,起身要拉住南景的手,不曾想拉了个空。

不见苏芷失落,反观她眉眼含笑,“这么害羞,日后我们成亲,看你怎么洞房!”

“姑娘自重。”憋了半晌,南景终于憋出四个字。

“不逗你了。”苏芷俏皮的吐了吐舌头。

摸不着小手,她退而求其次绞动起南景垂落的衣带。

“陆将军,我答应给你父亲守灵,投桃报李,你是不是应该让南景陪陪我,以解我相思之苦?”

陆骁城淡然道:“应该的。南景这几日好生陪着苏姑娘,她的要求尽量满足。”

“是。”南景应声。

“陆将军敞亮!南景我们走!”

这次南景没再躲避,任由苏芷抱住他的手臂。

看着两人消失的背影,南鹊欲言又止。

“心中有惑?”

南鹊犹豫片刻,问道:“将军真的打算放南景离开?”

“灵堂那边可安排妥当?我那继母可是精明的很。”陆骁城答非所问,感慨道。

倚梅阁。

顾青梅步履不定,不时看向门外,直到一个贴身丫鬟玉兰匆匆赶来,她眉宇间的愁色才消失。

“夫人,二爷来了。”玉兰轻声说道。

“我累了要休息,你们退到院外候着。”顾青梅打发走其他丫鬟,唯独留下玉兰。

不一会,玉兰身后跟着过来一个身材高大的丫鬟,仔细看,丫鬟的嘴角竟生有胡须!

玉兰见状识趣的退出房间关好门。

顾青梅眉目含情的看着‘丫鬟’,“二爷,青儿想你。”

唤作二爷的男人动情的将顾青梅揽入怀中。

“青儿,大白日的这般急叫我过来,是不是···”说着双手不安分的开始游走。

顾青梅热烈回应。

喘、息、吟、动声隔着房门都能听见。


半晌,两人停止为爱鼓掌。

顾青梅犹如一滩烂泥躺在二爷的怀里。

“小妖精,总是让人欲罢不能。现在没了那个老不死的,你我即便日日欢好也没人干涉。”

二爷沉醉的在顾青梅胸前留下红痕,这是又要开始的前奏。

“等一下。”

顾青梅慌忙制止,她把人叫来是有要事商量,可不是单单为了相交愉。

“好青儿,快松手,疼。”顾青梅推搡不开,狠狠掐了男人一下。“快穿好衣服,我有事要问你。”

二爷疼的龇牙咧嘴,不敢有半分怨言,委屈穿好衣服。

“到底什么事,说吧。”

顾青梅咬牙,“你确定把小贱人扔到乱葬岗的时候,她已经死了?”

“那还有假!”二爷已经穿好衣服。

门外的玉兰听着没了那种动静,敲门送来事后汤。

顾青梅一饮而尽,待玉兰出去继续追问:“那她有没有可能没死?”

二爷有些恼怒,杀人抛尸的事他都干了,对方居然不相信他。

“房顶上吊了半宿,你说呢?”

顾青梅尴尬的笑了笑,解释起她多疑的缘故。

把早上的事原原本本给二爷讲了一遍。

二爷听罢,露出惊色。

“按照你所言,两人长相一模一样,怪不得你会如此问我。不过你放心,她的的确确是死了!”

二爷揽住沉思的顾青梅。

“你那继子故弄玄虚,不知从哪儿找了个样貌相似的人罢了。且放宽心,你身后有太后娘娘,不必怕他。”

虽然有情郎的再三宽慰,可始终没能让顾青梅心安。

既然碍了她的眼,杀一次何妨,杀两次又何妨?

有了陆骁城的吩咐,南景对苏芷的要求可谓尽心尽力。

苏芷要吃城东的烤鸭,南景快马加鞭端上餐桌,要喝城西新出的冰饮,南景用轻功赶路,回来时冰块尚存。

苏芷说在将军府待着无趣,南景便带她出城踏青,她说景色虽美却无法留存,南景次日便带着画师与她故地重游。

快乐时光总如白驹过隙,眨眼到了头七之日。

苏芷摆弄着丫鬟送来的丧服,门口响起南鹊的声音。

“苏姑娘,将军有请。”

“我知道了。”

天色不早,想了想苏芷换上丧服,省的一会再跑一趟。

一如前几日,陆骁城坐在同样的位置喝茶,苏芷却嗅出一股不寻常的味道。

“见过陆将军。”

空气肃杀之意令她不敢放肆的和南景打招呼。

“苏姑娘可知我为何请你前来?”

“是为了今夜守灵的事?”苏芷小心翼翼的问。

陆骁城却是摇头。

沉吟片刻道:“苏大妞,七日前卖入陆家为妾,当日在顾青梅安排下与家父洞房。

当晚,家父被匕首刺中心脏死于新房,苏大妞畏罪自缢于柴房。”

“才不是自杀,是被人勒死!”

苏芷大声反驳,话一出口才知道是中了对方圈套。

“勒死?你如何得知?”

凌厉森寒的目光逼视下,苏芷感觉呼吸窘迫。

“给你三息时间,否则打断双腿,丢入蛇窟。”

血腥,变态!

苏芷额上冒汗,她怎么忘了眼前的可是血手人屠!

老狐狸,守灵是假,留下她调查是真!

她看向南景,只怪自己太过大意,沉浸于和爱人的重逢。

“我在床下听到的呀!那天我躲在床底,你们在门外说的话我又不聋,当然能听到!”苏芷硬着头皮说道。

“原来如此。”陆骁城露出了然之色。

南鹊接声道:“不久,苏大妞,应该说苏芷姑娘回到苏家村,拿走卖身银子,重回都城。

次日在将军府对面茶馆坐了近整日,而后前往乱葬岗为苏大妞收尸。当日夜里潜入将军府,躲进这间婚房。”

“苏姑娘可否继续解释解释?”

“将军倒是把我调查的十分清楚。能让将军如此重视,深感荣幸呢。”

苏芷打着哈哈,继续圆道:“其实我和大妞是双胞胎,我从小就被财迷心窍的奶奶卖了。前些日子我养父母陆续病死,才把真相告诉我。”

苏芷编故事不忘拉踩一下苏李氏。

后面的故事大致是,养父母死后她无依无靠,打算投奔亲生父母,半路碰到苏李氏把大妞卖人。

然后她一路尾随,混进将军府,躲在床下目睹大妞惨遭杀害过程。

事后因为害怕沿路折返,被苏家人错认成大妞。

“将军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双胞胎真的存在心灵感应!”

苏芷一副神叨叨的样子,“自打目睹大妞惨死,我夜夜梦魇!大妞脸色煞白,舌头那么长。”

苏芷比划到下巴,想想不对,又改到小腹。

“她两行血泪,求我给她报仇,还说身子冷,虫子咬的疼。不然我才不敢趟这趟浑水!”

“······”

在场三人听得无语。

良久,陆骁城打破沉默,“你既然要为她报仇,我便给你机会。”

夜幕降,星火起。

苏芷一身白衣出现在灵堂。

“早知你会来,坐。”顾青梅像是老友般招呼,倒上茶。

苏芷不语落座,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顾青梅见状,攥着手帕手指微松。

“你可知为何城儿将你找来?”

苏芷拿出陆骁城对她的说法,“他说我长得像他父亲爱妾,希望我为他父亲守灵,以慰他父亲在天之灵。”

“你不会天真的认为,这是真话吧?”

当然不会!

苏芷心里暗暗回答,你继子找我来要你命!

两个老狐狸,不要脸面戏弄她这只小白兔,闲着打发时间,正好听听顾青梅如何挑拨。

“陆将军一片孝心,请你不要出言诋毁!”她义正严词的警告。

“哈哈!还真是天真可怜!”顾青梅笑的花枝乱颤。“念在你是将死之人,我行行好告诉你真相!”

将死之人?

难道陆骁城要卸磨杀驴,狠毒到让她殉葬?

苏芷强作镇定,“你到底想说什么?”

“先听我讲个故事。”顾青梅收敛笑容,眼中似有悲戚之色。

“很多年前,有户农家,家里穷的实在揭不开锅。他们便把女儿卖给人牙子。”

“小女孩几经波折,进了宫。她从小知道看人脸色,那样才不会饿肚子。”

“过了几年,女孩长大了,为了活命,她巴结下贱的太监,暗中与他们对食。那些失了命根子的太监没几个正常人,夜里拼命的折磨女孩。”

说到这里,顾青梅眼中闪烁着屈辱和愤怒。突然这些情绪消失,变成了癫狂和兴奋。

“终于,女孩爬到了他们够不着的位置。从那以后,那些曾经折磨过女孩的太监,只配每夜如狗般伺候女孩,任女孩踩在脚下。”

苏芷眯着眼,暗骂一声变态!


顾青梅话锋突转,“将军府的往事想必你打听到了不少。”

“······”

苏芷听得津津有味,等着后续故事,一时没转过弯。

“其实陆骁城的生母是他亲手害死的,他可跟你说过?”

“我看是你害死才对。”苏芷冷声道。

“哈哈,你倒是聪明。”顾青梅继续讲起了她的故事。“女孩到了该出宫的年纪,主子将她许给了一个当官的做妾。她心比天高,岂会甘心做一个妾室终了一生。”

“所以她找到一个行脚大夫,偷偷给正室下药。安排行脚大夫给正室看病,让她的儿子去找药。其实那不是救命的良药,而是索命的毒药!”

“正室死了,妾室终于凭着她过人的床榻之术,坐上了正室的位子。”

苏芷早就猜出故事中的女孩就是顾青梅本人,陆骁城一定是知道了真相,才想对其下手。

这一刻,她莫名的有些同情陆骁城。

“陆骁城父亲也是你杀得吧。他可是你的丈夫,你为什么杀他?”

“只怪他多管闲事!”顾青梅眸子转冷,冷哼一声。

“他哪次要女人我没想着法子给他弄!他玩女人,凭什么我就不能玩男人吗?他还要杀了我的二爷!我岂能让他活?”

“所以,是他知道你和别的男人···”

“不错!就是我们杀了他,他早该死了!”顾青梅毫无顾忌的承认了弑夫的事实。

“陆骁城知道这一切,会杀了你。”

“证据呢?我可是太后的人,他没有证据敢杀我吗?”顾青梅掩嘴笑道:“你不会说你就是证人吧?你快死了,没机会喽。”

苏芷闻言脸色大变,看向桌面的茶水。

顾青梅点着头无辜的咬咬唇,一副你才知道的表情。

“我已经向太后递了帖子,太后允我明日棺木一下葬就回宫。皇宫大内,陆骁城只怕鞭长莫及。哎,可怜你白白葬受他诓骗葬送了性命。”

苏芷感觉腹部绞痛,喉咙忍不住鼓出黑血。

千算万算,想到陆骁城杀人灭口,没料到又死在顾青梅手中。她指着门口,想说陆骁城就在门外。

可一张口,喷出的全是黑血,压根说不出话。

“你得意太早了。”

顾青梅身体一滞,看向门口。

陆骁城乘着夜色推门而入,彻骨的寒冷以他为中心散发。凌厉霸道的声音如阎罗,宣告着对方的死期。

“你该死!”

短短三个字,是积压十余年怒火的爆发。

顾青梅到底是手底下过过几条人命,纵然心下骇然,身体依旧站的笔直。

“陆骁城你来晚了。”

顾青梅面带得意,一脚踩在痛倒在地,蜷缩抽搐的苏芷身上。

“滚开!”南景隔空一掌 ,震倒得意的顾青梅。“苏姑娘,你坚持住。”

苏芷痛苦的靠在南景怀里,用手指颤颤巍巍的在他掌心写下“我没事”三个字。

“将军!”南景双目通红,恳求的喊道。

“交出解药,我容你多苟活片刻。”陆骁城高高在上,如俯视蝼蚁。

顾青梅癫狂大笑,似是在嘲讽对方的无知。“断肠之毒,何来解药?”

“那你,便去死!”

“不!不!你不能杀我,太后允我明日回宫,你若杀我,如何跟太后交代!”

死亡的威胁,令顾青梅如丧家之犬向后爬行,与陆骁城拉开距离。

“把人带进来。”

陆骁城一声令下,南鹊扭着一个男人进来。两人身后跟着个小丫鬟,正是顾青梅的贴身丫鬟玉兰!

再看被扭送而来的男人,不是与顾青梅白日宣银的二爷,又是何人!

二爷身上血痕纵横交错,甚是骇人,明显受过了鞭刑。

见到相好立刻呼救,“青儿救我!我不想死!”

“好,好。”顾青梅怨毒的盯着无处躲藏的玉兰。“小贱人,敢背叛我,我杀了你!”

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顾青梅转眼冲到玉兰面前,死死掐住玉兰脖子。

众人无动于衷的看着这一幕,直到玉兰挣扎不过,惨死在顾青梅手中。

“啊!”顾青梅惨叫着捂住脑袋。“给我滚开,我才不怕你们!”

“老色鬼,你都死了还想跑出来害我!我才不怕你!”

顾青梅彻底疯了,拔下烛台上的蜡烛胡乱挥舞。

南鹊见状,把二爷推向顾青梅。

烛台尖刺直直刺进二爷腹部。

“去死!去死!哈哈!”顾青梅连连刺了数十下才停手。

接着猛地推开二爷的尸体,大喊着有鬼,不要杀我,冲出了灵堂。

不一会跟去的南鹊折返,向陆骁城禀报,顾青梅已坠湖身亡。

随着时间推移,苏芷的五脏六腑在断肠的折磨下不断腐化,临死之际,她突然感觉不到了痛苦,张开嘴也能发出声音。

“别伤心,我还会回来。”她想抚摸一下对方的脸,偏偏手上沾满的污血。

她嫌弃的在身上蹭了两下,发现血结痂在了指缝,叹了口气。“太血腥,就不弄脏你了。”

“你的血不脏。”

南景声音发颤,生怕说慢一秒就没了机会。

他抓住苏芷滑落的手放在脸上。

“真暖,你身上真暖。”苏芷露出满足的笑容,想了想,又冲着陆骁城问道:“顾青梅会疯,是因为吃了害死你母亲的药吧?”

“我将药下在了她事后喝的避子汤内。”

“茶里有毒,你应该也早已知晓了?”

陆骁城没有回答,而是说道:“苏姑娘想报仇,如今顾青梅已死。至于苏姑娘落得如此下场,只怪你没有防人之心。”

“合着我死,还是我的错?”苏芷自嘲,下次她注意还不行吗?

一阵剧烈的咳嗽,血水合着内脏吐了一地,苏芷知道,她又要下线了。

隐约中,她听到南景说她还活着,陆骁城却说埋了吧。

后面的意识一片空白,直到一声惊雷将她吓醒。

和她贴身挨着的是一具冰冷的尸体,触碰到尸体的瞬间所有记忆回归。

“该死的陆骁城,大坑逼!”苏芷低声骂了一句。

响雷声带着雨水倾泻,她悲催的发现自己又回到了乱葬岗。

她很想问候一句丢尸的人,道德有没有?

堂堂将军府,连张好席子都舍不得准备?

她每次复活就像克隆,出来的时候可没衣服,上次裹着席子走了老远才在一户人家搞到衣服。

关键是这次席子上有好几个洞!

陆骁城你个恶魔,连顾青梅那个毒妇都不如!

一片白白的苏芷开始动手扒自己染血的丧服。

尸体嘛,穿不穿都一样。

她还活着得要脸。


苏芷刚解开衣带,隐约听见有人骑马而来的声音。

情急之下,她再次裹上草席,躲到不远处装死。

不消片刻,来人翻身下马。

“人到底埋在哪里?”

“埋,没埋。”另一人吞吞吐吐的说道。“属下记得就在入口处不远。”

“找!”

没一会便听到有人大喊:“南副将,在这里!”

竟是南景!

苏芷震惊之余更不敢乱动,她现在真空,可不能见人。

可是这脚步声怎么回事?

她分明记得自己躺尸的地方和尸体有段距离。

该死!南景朝她这儿来了!

苏芷恨不得直接表演个诈尸。

但在这大雨滂沱的夜,她又怕惊到南景,对方给她来个斩妖除魔。

她能想到唯一的办法——继续装死!

“南副将,就是这具!席子我认识,是我娘临上战场为我准备的。我绝对不会认错!”只听那人激动的说道。

呵,我谢谢你娘!

苏芷不敢出声,只能在心里问候这位小兵八百遍。

“苏姑娘,我来送你最后一程。”

只听轰的一声,接着苏芷感觉身体悬空又落到地面。

她不敢乱动,无处安放的小手唯有死命的抓牢,防止席子散开。

“南副将内功果然了得,一掌就能打出一个深坑,小的实在佩服。以后说一声,体力活让属下来就行,您看您,怎么亲能亲自操劳。”

啰嗦小兵再次上线,话中道出了苏芷将要面对的窘境——被活埋!

忍,再忍忍。

外面下着雨泥土松软,费点力气能爬出来!

苏芷不停地自我安慰。

泥土哗哗落下,她微微撑起席子留出更多空间。

没几分钟,席子重的她快撑不住,外面小兵终于放下了铁锹。

“雨这么大,别再被冲出来。”小兵说着跳上坟头来回踩了个结实才罢休。

席子里,苏芷只感觉空间莫名被挤压。

她不知道是外面小兵尽职尽责所致,否则就不是感谢八百遍,八万遍也打不住。

终于走了!

苏芷虽听不见声音,马匹跑起来大地震动还是能感觉到。

她不停扭动身体,费了好大力气,终于扒开了上面的泥土。

新鲜空气灌入鼻孔,苏芷终于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救命!有鬼!”

尖利恐怖的叫声吓得苏芷爬出一半的身体,赶紧缩回土里。

等没了声音,她探出身子,四下望去鬼影没一个。

“谁这么没素质,大半夜鬼吼鬼叫吓人!”

苏芷吐槽完,迅速土里爬出,找到自己的尸体,扒下衣服穿好。

银子还在客栈,斟酌再三,她决定先取回银子再做打算。

乱葬岗发生事,苏芷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她没料到的是距离她百米远的一棵树后,一双写满恐惧的眼睛把一切尽收眼底。

都城城门入夜关闭,卯时开门。

苏芷硬生生暖着湿衣在城门等了半夜,破晓时才混在人群进了城。

取了银子换好衣服,她没多做停留,雇了辆马车赶向苏家村。

赶路的这段时间,苏芷想了很多。

陆骁城亲眼看着她中毒死亡,第一次编个故事,谎称是苏大妞失散多年的双胞胎,第二次再用这套说辞,傻子也不会信。

南景呀南景,想带你私奔行不行?

想的累了,苏芷干脆睡了一觉,哪知一觉睡了整整一天时间,车夫叫醒她的时候马车已经到了镇上。

晚上她睡意全无,逛起了镇上的夜市。

逛到一处街角,看到有人正在张贴出售宅子的告示。

无处落脚的苏芷萌生出镇上安家的想法。

她立即上前询问价格,开价五十五两。

房主看她有意,就带她看了下宅子,北面三间房,正屋大些,两边屋子略小。东西两侧分别是厨房和杂物房。

宅子不算新,胜在干净,里面带着简单的家具。

最终在苏芷的讨价还价下,以五十两银子成交。

次日走了流程,在官府重新定了房契,苏芷终于拿到了宅子的钥匙。

来去都城,买宅子交契税的花费,加上给苏刘氏的十两银子,苏芷手中如今只剩下三十五两左右。

银子果然是世上最不经花的东西!

苏芷看着瘪了一大半的钱袋,不禁有些埋怨,苏李氏卖她的时候怎么没多卖点银子。

看来她得努力赚银子、买宅子,才能娶到心仪的汉子,生孩子。

苏家村。

“娘,我回了!”苏芷扯着嗓子大喊。

隔着老远她就闻到了饭香,饿了一上午的肚子不争气的咕咕乱叫。

听到女儿声音,苏刘氏心头一喜从厨房跑出来,手上的水都没顾得擦。

苏芷见状鼻子一酸,有亲人的感觉好像不错。

“大妞,饿了吧?快回屋歇着,饭马上好,娘再给你炒俩鸡蛋端屋里。”

“好你个刘玉娥!有好东西在藏着掖着不孝顺公婆,你良心喂了狗了!”

苏芷回来喊那么大声,苏李氏和苏老头听不见。苏刘氏就差贴合苏芷耳朵根说话,居然被苏李氏听个正着。

“玉娥,你娘这几日身子不好,你藏着鸡蛋不让吃,确实不像话。”苏老头黑着脸指责。

外面的窝囊气受多了,两个小老儿的气苏芷可没打算再受。

“藏?鸡蛋是你们买的,我娘不让吃,这叫藏!”苏芷冷笑,“关键,是你们买的吗?”

苏老头语塞,咳嗽两声掩饰尴尬。

“我是你奶,她婆母!不是我们买的就不让吃?刘玉娥你苛待婆母,不怕别人戳你脊梁骨!”

“大妞别跟不讲理的人说话,犯不上。回屋,娘给你做好吃的去。”

“你说谁不讲理!”

“谁接茬说谁!”

换做以前,苏刘氏在婆婆面前就像老鼠见了猫,别说呛声,大声说话都不敢。

十几年尽心侍奉公婆,辛勤操劳家务,换来女儿卖人做妾的下场,实属刺激到了苏刘氏。

“娘,我帮你。”

人贵自强,苏芷很喜欢苏刘氏现在的性格,十分愿意和她亲近。

两人进了厨房,苏老头自找了没趣儿也回了屋。

苏李氏不甘心落了下风,偏偏找不到出气口,在院子里骂骂咧咧了一阵,才回了屋。

“娘,我们一家搬去镇上,你觉得怎么样?”

“好。”

苏芷准备的一大箩筐劝说的话,愣是没了用武之地。

她尴尬的笑了笑,描绘起美好的未来。

“搬到镇上,我们就把小俊送去私塾读书,听说镇上的教书先生是个秀才,文采非常好。”

“将来小俊肯定比他更厉害,金榜题名到时给娘挣个诰命回来。”

“娘到了镇上不用担心住处,我买了座宅子,足够我们一家住。”

“宅子附近是车马行,娘做饭好吃,开个早点摊子,不愁赚不到钱。”

原本有些踌躇的苏刘氏,听到女儿谋划的宏伟蓝图,心里最后一丝对外界的怯弱也消失了。


第二日。

老苏家的争吵,为这一天拉开了帷幕。

“你们两个杀千刀要走就走,不能带走小俊!”苏李氏紧紧把人挡在身后,不管不顾哭的死去活来的孩子。

“小俊是我娘怀胎九月所生,要管管你儿子去!”

苏芷一把抓住苏李氏的手臂把人甩到地上。

“娘,带小俊走,我看谁敢拦!”

“老二,还不快管管这个死妮子,她要上天喽!亲奶也敢打,不怕雷劈!”苏李氏狼狈的爬起来,推搡起苏建木。

“玉娥,你们干啥非要走,这几天娘不闹腾,你闹腾个啥。”

苏建木抱着头蹲在地上,憋屈的不行。

“我闹?既然你觉得是我在闹。”苏刘氏所有的怨气积在胸口,这个家她不待了!“苏老二,我要跟你和离!”

“大妞,我们走!”苏刘氏拉回小俊往外走。

苏老头,苏李氏惧于苏芷的暴力,不敢阻拦。

唯一身强体壮的苏建木,还震惊于妻子要跟他和离这件事。

眼睁睁看着苏芷三人越走越远。

苏家村本来就不大,村头喊一嗓子,村尾都能听见。

苏老头家闹翻了天,早有有人闻声过来看热闹。

等苏芷她们走了,纷纷开始议论。

“苏老二媳妇为人咋样,村里谁不知道,都是苏老婆儿作的!”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父母不慈,儿女不孝。”

“苏老头,管管你婆娘!看看,好好的媳妇挤兑走了吧。”

和苏李氏不对付的人,甚至当着面调侃起了苏老头。

“滚滚滚!再乱嚼舌根,撕烂你们的嘴!”苏李氏脱下鞋,单脚一蹦一跳的把鞋扔向人群。

青云镇。

距离苏家村最近的镇子,是去都城的必经之路,算得上十里八乡最繁荣的镇子。

“大妞,我们以后要住在这里?”

苏芷点头,“买的匆忙,里面就几件原房主留下的家具。我们先将就一晚,明天再置办东西.”

“按你说的办。”

“娘,你住这间。”苏芷推开正屋房门,示意苏刘氏进去看看。

“小俊,还有两个房间,你去看看喜欢哪间?”

一路躲在苏刘氏后面的苏俊,眼中流露出渴望,却是怯生生的说:“姐先选。”

“呦,还知道谦让呢。”苏芷揉了揉弟弟的头发。“男左女右,那姐住右边这间,你住左边那间好不好?”

苏俊大眼眨巴两下,“我能去里面看看吗?”

“当然能了,这里也是你的家,快去!”

苏芷一巴掌拍在苏俊的臀上,羞的他捂着屁股就跑。

苏刘氏沉浸的屋子里转来转去,恨不得扒开每一寸墙角看看。

听到动静急忙从屋里跑出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事,我让小俊选屋子,他害羞。”苏芷自然不会说出她拍了亲弟屁股的事。

“才不是!”苏俊突然扒着门框反驳。

苏芷老脸一红。

糟了!

这是要晚节不保!

“是姐姐非要让着我住大房间!”

“哈,哈。”苏芷干笑着走过去,手不动声色的又用力拍了苏俊屁股一下。“我是姐姐,让着你是应该的。”

苏俊气鼓鼓的瞪着眼睛,愣是害羞不敢跟母亲告状。

苏芷笑的更欢,她怎么没发现,这弟弟蛮可爱的嘛!

“你们姐弟感情好比什么都强!”

不明真相的苏刘氏,感到十分欣慰。

“娘,家里开不了火,我带小俊出去买点东西吃。”中午吃的饭早在牛车上颠簸没了,苏芷实在饿的厉害。

苏刘氏一拍脑门,一高兴倒是把吃饭这茬忘了。

“快去吧!我不饿,你们吃就行。”

和所有母亲一样,苏刘氏恨不得把能省的钱全部省了。

“好。”苏芷应和一声,扯着挣扎的苏俊出门。

街道两旁大红灯笼高高挂,烛光照耀下,比白天还有气氛。

没走多远,能看到联排的小吃摊,其中不乏夹杂着卖稀罕玩意儿的摊子。

苏俊从小在苏家村长大,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何曾在晚上见过如此热闹的场面。

大眼睛滴溜溜转个不停,恨不得把所有画面刻进脑子。

“小俊,热闹不?”

苏俊点头如捣蒜。

“想吃好吃的不?”

苏俊咽了咽口水。

“恩!”

苏芷满意的点点头,吃人的嘴短,以后你的小屁屁还不得承包给我!

苏芷先带着苏俊买了个糖人,又带他吃小笼包和馄饨。

见着软糯的桂花糕,二话不说打包两份儿。

没走两步,小贩吆喝着甜掉牙的梨膏糖,不甜不要钱!

看着挪不动步的弟弟,苏芷摇头直道没出息。

但她还是叫住了小贩称了二两。

“甜吗?”

“甜!”

“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懂不懂什么意思?”

苏俊被糖塞得鼓鼓的腮帮停止起伏,懵懂的摇摇头。

“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懂不懂什么意思?”

苏俊继续摇头。

苏芷长叹一声,一巴掌打在那有弹性的地方。

“就是多读书,少馋嘴!现在不努力,老了就会成咱爹咱爷那样的人!”

“我才不要做他们那样的人!”苏俊小脸倔强。

“那明天去读书。”

“读书?”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姐希望你能主宰自己的命运,将来有权利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

苏芷想起死亡时,陆骁城高高在上俯视她,说是她自己没能力活下去的模样。

她恨对方冷血的同时,何尝不恨自己无能?

低头对上弟弟茫然的目光,她收敛负面情绪。

认真的说道:“好好读书,不要辜负娘和姐姐的期望。”

至少不要像她,如蝼蚁任人踩踏。

回到家,苏刘氏震惊的看着大包小包的两人,恼怒他们不听话大手大脚花钱的同时,又感动他们的惦记。

嘴里吃着还热乎的小笼包,眼泪不争气的吧嗒直掉。

“娘,姐说明天送我去上学。”

“听你姐的。”

“姐说多读书将来才能出人头地。”

“你姐说的没毛病。”

“······”

苏刘氏抚摸着熟睡的儿子,心中感慨万千。

留在苏家村,她或许不愁吃穿,但要提心吊胆的担心女儿的未来。

离开虽然前路不明,但她宁愿为了子女拼上一拼。

苏芷此时也熄灭了蜡烛,等安顿好母亲和弟弟,她便能安心再去都城了。

这一日可谓几家欢喜几家忧。

苏芷她们几个早早睡下,苏老头夫妻和苏建木可是挠掉了不少头发。

“娘,你跟爹,去镇上跟大哥住成不?”

媳妇要跟他和离,女儿、儿子全带走了,全是因为他娘,他实在不想妻离子散。

“老二,你说的是人话不?”苏李氏捶着床,开始哭诉。

“当年怀你的时候,你折腾的你老娘吃不下一顿饭,天天呕酸水,整整九个月,我没长上半两肉!你小时候高烧,是谁背着你大半夜跑去镇上找大夫?是我!”

“早知道你生了个反骨,有了媳妇忘了娘,还不如把你溺死在尿桶里!”

苏建木蹲在墙角,壮硕的汉子抱着头抽泣,活像个受了气的小姑娘。

“哭哭哭!跟个娘们一样!爹早跟你说婆娘不打不行,偏你舍不得!”

老苏家一跃成为整个苏家村的笑柄,这让苏老头恨不得把这没用的儿子踢出门外。

实在不行只有一个办法,让老二休妻!

“你明天去镇上打听打听她们住哪儿,问问你媳妇愿不愿意回来。他要是不愿意,你就把小俊带回来。找个先生把休书写了。”

“爹!”苏建木瞪大了眼睛,爹这是要他休妻啊!

“我不去!玉娥是我媳妇,你们说了不算。”

苏建木起身冲出屋子。

“不休了那个恶妇,就别回来!”

苏李氏的声音震得树上的鸟乱飞,苏建木一口气跑到村口。

休妻,绝对不可能!

他望着青云镇的方向,终于下定了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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