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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批王妃:摄政王绝宠小心肝

疯批王妃:摄政王绝宠小心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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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移转,沧溟变换,唯有爱亘古不变北冥之主迟泱的爱人身陨,迟泱偷看生死簿发现其爱人会转世为虞朝的皇帝,为找回爱人迟泱私入人间,守护虞朝成为虞朝国师,时间流转,昔日爱人迟迟没有踪影,古板却野心勃勃的摄政王虞辞孝却闯入她的生活

来源:番茄小说   主角: 迟泱,虞辞孝   时间:2022-06-09 12:36:43

小说介绍

迟泱,虞辞孝《疯批王妃:摄政王绝宠小心肝》讲的是山河移转,沧溟变换,唯有爱亘古不变北冥之主迟泱的爱人身陨,迟泱偷看生死簿发现其爱人会转世为虞朝的皇帝,为找回爱人迟泱私入人间,守护虞朝成为虞朝国师,时间流转,昔日爱人迟迟没有踪影,古板却野心勃勃的摄政王虞辞孝却闯入她的生活

第1章

精彩节选


皇城内一道道火光直冲夜空,将原本静谧的夜晚闹了个人仰马翻。

有人造反了。

紫翎台上,摄政王虞辞孝紧紧的将年仅十岁的新帝虞塬护在身后。

虞塬的小手缩在宽大的袖袍里,不动声色的紧紧拽住虞辞孝的衣角,紧抿着唇角,脸色惨白。

“陛下莫怕,有臣在,便无人能伤害陛下。”

虞辞孝冷冽的声音生生的将嘈杂的战乱声割裂开来。

他手持长剑站在紫翎台上,长风将战袍吹的猎猎作响,猩红的衣角在空中上下翻腾着,像只杀红了眼的鹰不断盘旋,那张妖冶到雌雄莫辨的脸上尽是冷漠。

这样神仙一般的人物,偏偏左眼有疾。

虞辞孝左眼上常年覆着漆黑的眼罩,仿佛珠玉上的裂痕让人惋惜。

“摄政王带陛下回去吧。”

娇媚的女声从不远处传来。

虞辞孝和虞塬同时回头看去。

此时的虞朝皇宫里已然是乱作一团了,被碰倒在地七零八落的宫灯、奔波间掉落的物品、以及堆在一边备用的兵刃,一堆一堆的随意堆放在地上,杂七杂八什么都有。

越过这堆混乱,拢着一身银白色轻纱的迟泱像是一束灯光,点亮了这漆黑的夜,她缓缓的走过来,绣着虞朝至宝——虞美人的鞋子在一堆凌乱中翩跹。

只几步,她便如同九天之上起舞的仙子一般,甚是灵巧的落在了二人面前。

娇俏的面庞被夸大的银白色纱帽拢住,只余一个精巧的下巴,以及没有半分血色的唇,那唇如刀锋一般的轻抿,透露着肃杀之气。

见迟泱的到来,虞辞孝的脸色白了白。

现在朝中势力分为两派,绝大多数人唯摄政王虞辞孝马首是瞻,只余下几个苟延残喘的老臣与眼前这个所谓的国师仍旧站在小皇帝那一边。

“国师!”虞塬惊呼,原本满是惧怕的眼眸里闪着惊喜,他激动地往前迈了一小步,随即又想起自己的帝王身份,硬生生的停下了脚步。

他是皇,只有别人走向他,跪拜他的道理。

“陛下别怕,迟泱来了。”那冰霜一般的唇轻启,流转出来的声音却像是猫挠一般让人心里痒痒的。

迟泱是虞朝的国师,是虞朝术法最高超之人。

紫翎台下的叛军头头是荣阳王李楠。

迟泱无需细看,只淡淡轻嗅便看出了李楠身上有妖怪的痕迹。

空气中的腥臭味很浓,熏得迟泱有些作呕,李楠引来的妖怪能力很强,这让迟泱皱了皱眉,有些不爽。

有了妖气,便非普通的兵变,眼下的这场祸事,除了迟泱之外,无人能解。

而迟泱存在于虞朝的意义也正是如此。

“国师既然来了,那本王便先护送殿下回去了。”虞辞孝歪了歪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小叔叔!寡人,寡人不想走!”虞塬扬着小脸,尚未褪去稚气的小脸儿上满是坚定。

虞辞孝的身体微微侧了侧,眼神微动。

跟在小皇帝身边的奴才王茹之立即劝道:“陛下,此处危险,既然国师来了,那陛下不妨先避一避,保重圣体要紧呐!”

“不!”虞塬此次却异常的坚定,他丝毫不肯退却,“这是父皇留给寡人的江山,寡人要在这里亲眼看着,亲自守着寡人的江山!”

“好!”

不等虞辞孝再动作,迟泱率先高声喝道。

她的脸庞被银白色的珠纱遮挡着,声音却很是有力,“这就是陛下的江山!陛下若想亲眼看着,便要像个真正的君王一般仔仔细细的瞧,好好记着今晚的一切。”

说罢,迟泱从紫翎台上纵身一跃。

银白色的珠纱像是一片随风飘摇的落叶,轻轻柔柔的穿过慌乱的人群,精准的落到了荣阳王李楠的面前。

“臭死了!”

越到了跟前儿,那股妖怪独有的恶臭味便越发的呛鼻。

受不住这恶心味道的迟泱干脆将兜帽一整个拉下来掩住口鼻,柳叶般修长的眉毛不耐烦的拧作一团。

“呵——”

荣阳王李楠的脸极度扭曲着,一双眼睛像绿蝇一样的往外凸着,眼睛里一片浑浊之气,嘴里发出干呕一样的嘶吼。

严格意义上来说,他现在已经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了。

迟泱的到来,让荣阳王身体里的妖怪愈发的兴奋。

“荣阳王!醒来!”

迟泱低声呵斥着,从怀中掏出了一张血红色的符咒,指尖飞舞催动灵力驱使着符咒向荣阳王的额头飞去。

被妖怪附身荣阳王早已没了意识,灵魂与意识被妖怪所蚕食,迟泱试图唤醒他最后一丝理智,却只是徒劳。

“可惜了。”

迟泱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再没有半点的犹豫,指尖的灵力化为利刃,划破长空,直逼荣阳王的眉心。

不料那妖怪还有几分道行,行动颇为敏捷的躲过了迟泱这一击,还反手化了一团墨绿色的妖气向着迟泱的面部击来。

“呵呵~雕虫小技!”

细长的柳叶眉轻佻,迟泱微微偏了偏头,那妖气除了掀翻她的兜帽之外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

这一击,让兜帽下的容颜整个的露了出来。

一张白皙到病态的脸庞,媚眼如丝,那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仿若汲取了这世间所有的风情,只一眼便让人沦陷。

附身在荣阳王身上的妖怪也被这妖娆的风情吸引的一滞。

电光火石间,迟泱的下一道攻击已到,蹁跹的手指上升起一朵猩红色的虞美人花。

巨大的花朵在空中绽放。

混乱中的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着了迷一般的望着那朵猩红的花朵,眼神迷离,像是被吸走了神智一般。

虞美人花升空的同时,紫翎台上的虞辞孝眉头紧锁,若有所思的看着眼前状似失控的一切,嘴唇轻启,低声呵道:“妖术。”

迟泱冷眼看着宫中的一切,纤长的手指下压,那朵巨大的虞美人也随着她的动作从空中慢慢降落。

“啊——”

“咯咯——”

各种妖怪的哀嚎充斥着整个虞朝皇宫。

上一秒还攻城略地所向披靡的叛军部队,此刻像是老鼠一样的抱头乱窜。

一袭珠光白纱的迟泱立在混乱中,嘴角轻轻勾起露出一抹嘲讽,手里的动作却没有半分的犹豫。

约莫两三个瞬息的功夫,所有的妖怪已经在惨叫中化为了灰烬,四散而起的烟雾与腥臭味暂时笼罩了整个虞朝皇宫。

不过这些,都属于后事了。

迟泱可没那么好的耐心,她纵身轻跃回紫翎台后,向小皇帝虞塬行了个礼便自顾自的走了。

打扫战场这种事儿,她连看一眼都嫌烦。

虞辞孝看着眼前的一切,火烧眉毛的场面就这样被迟泱如此轻松的解决了,他心里的不安愈发的强烈。

有所思,便会有所行动,满脑子都是迟泱刚刚所作所为的虞辞孝,不由自主的便走到了迟泱的定坤阁前。

为方便处理朝政,还未有家室的虞辞孝干脆搬到了宫中来住,只是他向来瞧不上这位国师的所作所为,便也从未踏入过这定坤阁的地界儿步。

今日……

算得上是鬼迷了心窍了……

“摄政王殿下怎的有兴趣到我这定坤阁来了?”

熟悉的娇媚声自阁顶传下。

夜晚的寒风吹的虞辞孝一个激灵,让他回了神儿。


定坤阁位于整个皇宫的正北之位,建于宫内最大的乾坤湖中,湖的周围种满了虞朝的国宝——虞美人花。

整个定坤阁的地界被充沛的灵力供养着,这里的虞美人一年四季常开不败,无论何时都是一片耀目的艳红。

迟泱——虞朝国师,便居于这定坤阁中。

“摄政王这么晚来找迟泱,不知是公事啊还是私事~”娇媚的女声话尾上扬,在这漆黑的夜里显得更加的勾人。

虞辞孝的眉头恨不得拧成麻花,他自小熟读礼法,最讨厌的便是这种……这种女人!

虞朝向来以端庄为贵,世家贵女中甚少会有与迟泱一般的女子。

这迟泱贵为一朝国师,行事做派举手投足间的放浪却与烟花女子没什么两样, 让虞辞孝十分不齿。

定坤阁的大门缓缓打开,迟泱立身站在阁中。

两人站在长廊的两端彼此相望。

尽管是夜里,迟泱隔着老远儿也能看见虞辞孝比锅底还黑的脸色。

柳叶眉挑起,她很有兴趣的冲着一言不发的虞辞孝走了过来。

虞朝的所有人都对她有着近乎狂热的崇拜,仿佛迟泱就是他们无所不能的神。

物以稀为贵,仰慕见得多了,自然对这种厌恶的眼光格外的感兴趣。

胜负欲不自觉的燃起,迟泱内心的火苗蠢蠢欲动,她像是一只猎豹,一边轻柔的走向猎物,一边仔细的端详着猎物,飞速的思考着如何才能将其拿下。

虽是夜里,可迟泱整个人都像是会发光一样。

她明明在地上,在人间,却如同那高悬在苍穹之上的月亮一般,整个人都散发着柔和又皎洁的光芒。

“你……你衣衫不整!成何体统!”虞辞孝往后退了半步,将脸扭到了一边呵斥道。

待迟泱走的近了,他才发觉,这女人竟赤着脚!

光洁嫩白的双足在大理石铺成的长廊中步步生莲,凭白惹得人心躁动。

瞧着虞辞孝在黑夜中涨得通红的脸,迟泱觉得很有意思。

这人掌握着虞朝的实权,杀伐决断的冷血人物,竟在男女之事上如此古板,真是有意思!

“摄政王深夜闯我住所,还跟我说什么体统?”

如夜莺般婉转的声音让虞辞孝的心都跟着漏跳了一拍,衣袖下攥成拳的手上已经浸满了汗珠,他的喉咙像是掉进了沙漠一般,而面前的女人就是那唯一一捧能解渴的清泉。

明明是内心厌恶之人,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心魔想要为之着迷。

失控的感觉让虞辞孝的眉头锁的越发的紧,也让他更坚定了迟泱是祸害妖女的想法。

“王爷~怎么不说话?”

喘息间,迟泱已经来到了虞辞孝的跟前,她身上只拢着白纱,细腻的肌肤若隐若现,修长如葱段儿一般的手指轻抬,落在虞辞孝的眉间轻轻抚摸。

冰凉的触感让虞辞孝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怒斥道:“妖女!”

“妖女?”迟泱的手指被留在半空中,她眼神妩媚的流转,头一歪,表情却像个天真无邪的孩童,声音一转,满是委屈道:“人家可是虞朝的国师,王爷怎的如此冤枉人家?”

“你来历成迷,凭着所谓的术法才被虞朝人所敬畏,你的真实身份并无人知晓,你来虞朝皇宫所图为何也无人知晓,有你,并非我虞朝幸事!”

“是吗?可若是没有我,恐怕刚才的事情并不能这么快就平息吧?摄政王这过河拆桥的本事还是真令人刮目相看呢~”指间收回,她拢了拢衣衫,随意的摆弄着散在一边的一缕发丝,语气里带着一丝倦怠。

“若是没有你!本王也自会想办法平息战乱!”虞辞孝的言辞愈发的激烈。

“王爷或许可以,但会有更多的人为此牺牲,您稳坐于高台之上,可曾想过那些将士们的生命与妻儿?”

“为国流血牺牲那是我虞朝将士的无上荣光!”

“没有意义的牺牲不过是上位者的无能!”

刚才还流转着些**的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一个是虞朝掌握实权的男人,另一个则是虞朝最神秘最强大的女人。

这两个人杠上了,吓得路过的值班小太监惨白着张脸,猫着腰迅速的溜走了,生怕一个不小心便会波及到自己。

迟泱抬眼,原本眼波流转的模样在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尖锐到了极点的冷漠。

虞辞孝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汇。

迟泱葱白一般的手指再次抬了起来,轻轻向外挥了挥,一道无形的符咒飞出,形成了一道看不见的墙,挡在了两人中间。

“话不投机,王爷请回吧。”迟泱再懒得瞧虞辞孝一眼,转身回了阁中。

今日是满月之日,刚才浪费的时间已经够多了,她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必须尽快回阁中去。

虞辞孝看着女人妖娆的身影,耳边还回荡着她刚刚的话,一丝羞愧涌上心头。

自己刚才居然对这种放浪形骸的女人有了原始**的冲动,这让一向严于律己的摄政王觉得难堪极了。

纤细小腿下白玉一般的足刚走进定坤阁中,便一个踉跄匍匐在了地上,四肢像是被折断一般,毫无生气。

阁中有无数的瘴气乱窜,在空气中发出刺耳的蜂鸣声,一道道瘴气似刀子一般贯穿进迟泱单薄的身体里。

刚才还不可一世的虞朝国师此刻正躬着身子蜷缩在地板之上,只能任由着这些瘴气不断的贯穿她的身体,毫无还手之力。

瘴气贯穿导致的一道道伤口不断地往外渗血的同时又不断地愈合着,迟泱原本就毫无血色的唇此刻更加的苍白了,她浑身无力,整个人白的像是一张干净的纸,病态的白色上面覆着细细的汗珠。

面对这些瘴气,迟泱仿佛被抽走了所有术法与灵力,她所能做的,就是极力的忍耐,等待黎明的到来。

每个月的满月之日,这些瘴气都会不要命的向迟泱袭来,若是以往便也罢了,可偏偏今日她依然拖延了时间,还耗费灵力平乱,今夜只怕是更难熬一些了……

虞朝没有人知道,他们心里无所不能的国师私下里还有这样的一面,这是个虞塬也不知道的秘密。

自然,虞辞孝也不知道。


翌日,摄政王虞辞孝夜闯定坤阁的事情很快便在整个虞朝传开了。

他的脸黑了又黑,甚至砸了一方最喜爱的砚台,却依旧没能挡住那些冒着粉红泡泡的流言蜚语。

朝堂上,迟泱按照惯例坐在皇帝右下方。

昨晚被那些瘴气折磨了一夜,迟泱今日实在是有些打不起精神,她昏昏欲睡的支着脑袋,半坐半躺的窝在那宽大的椅子里打着迷糊。

泛着银白色珠光的纱裙将她整个人都包裹住,显得她愈发的娇小。乌黑的长发如一汪深滩,安静的垂在一边。

此时的迟泱全无平日的不羁与傲慢,她缩在那里贪睡的模样儿就如同一个玩累了的少女,恬静又乖巧。

坐没坐相!

不成体统!

风景也不是在所有人眼里都是赏心悦目的。

虞辞孝迈进大殿的第一秒便看到了昏昏欲睡的迟泱,他又是一个白眼恨不得翻到天上去。

趁着小皇帝还没来,虞辞孝赶紧走上前去。

咚咚咚

他没好气的用脚踹了踹迟泱的座椅,抿着嘴轻声道:“这里是大殿,国师如此行径有辱我虞朝威严。”

“别烦我!”迟泱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细嫩的小手就像是柳树新抽的枝丫,随时都能折断,“我昨晚累的很,莫要再来折腾我了!”

昨晚!

累!

再来!

折腾!

这几个生动又准确的词儿加上传言,如同开了锅的沸水一般,烧的殿内立着的大臣们惶恐不安。

原本还心存疑问的人,这下也不得不信了……

殿内众人皆用一种不可描述的眼神看着二人,宽大的朝服袖袍下是止不住的窃窃私语。

“摄政王同国师怎么搅到一起去了?他们二人昨日……”

“听宫里的小太监说,昨日后半夜远远的瞧着摄政王同国师在一处,只是夜色太暗只瞧见国师衣着……较为清凉。”

“休要胡说!岂可随意亵渎国师!”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站在大殿上的虞辞孝紧咬着后槽牙看着一身懒散模样儿的迟泱,众人口中那些不堪入耳的话让他的脸更是黑到了极限。

原本闭着眼睛的迟泱感受到身前之人气场的变化,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强行拖着疲乏的身体道:“王爷别脑嘛,人家知道了,这就坐好还不行?”

她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坐好,两人之间明明隔着一臂的距离,却让人觉得她好似一株攀附着虞辞孝生长的夕颜花,凭添了一殿旖旎。

原本就娇媚的让人骨头**的声音掺杂着刻意为之的撒娇。

殿内的众大臣听的是血气方刚,有不少人甚至都不由的对虞辞孝侧目。

“你爱干什么干什么!与本王何干?!”虞辞孝的脸拉的老长,堂堂摄政王还从未有人敢如此公然调戏!这女人真是胆大包天!

迟泱不依不饶,灵蛇一般曼妙的手眼瞧着便要攀到虞辞孝的身上去了。

“陛下到——”

太监尖锐的声音传来。

伸在空中的手顿住不再往前。

“哼!”虞辞孝冷哼了一声,怒甩衣袍,袖子一卷,再不看迟泱一眼,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迟泱懒洋洋的再一次坐下,姿势同样懒散的很,压根没把虞辞孝刚才的话当回事儿。

“昨夜的变故想必各位已经知道了!”虞塬带着稚气的声音响起,他穿着明晃晃的龙袍坐在龙椅上,瘦小的身子再宽大的龙袍里显得晃晃悠悠的,尽管他尽力的摆出一副大人的模样儿,却怎么瞧都搀着一丝滑稽。

昨夜的宫变闹得很凶,宫里的火光冲天,今日能来上朝的大臣无不是居于皇城根下的,若说自己全然不知晓也说不过去。

但众人低着头,没有人说话。

“昨夜荣阳王带着兵攻进来时,朕的左骑营与右骑营在干什么?!你们又在何处?!”带着稚气的暴怒也是天子的暴怒。

虞塬看着殿内黑压压的一片人,心里一阵又一阵的寒凉,这就是他父皇留给他的臣子,昨夜宫变之时除了国师,竟没有一人前来救驾。

“诸位平日挂在嘴边的忠心究竟在何处?!朕怎么一点都看不到了?!”

任凭小皇帝在上座气的跳脚,殿内站着的众人像是哑巴一般,没有一个人肯吭声。

长久的静默显得虞塬的愤怒有些可笑。

“陛下问你们话呢!昨晚左右、骑营在干什么?!”

虞辞孝中气十足,他叉着腰高声问话的样子才不失他的身份——摄政王。

此时的虞辞孝再没有半点在迟泱面前憋得脸红脖子粗的影子,巨大的反差仿佛不是一个人似的。

“回……回王爷……”

“回本王做什么?!是陛下在问话!”

“回,回陛下,昨夜左右骑营并未接到命令不敢擅自行动。”营长的声音带着不可察觉的颤抖,他昨日并非没有看见宫内的惨状。

只是……

只是摄政王的命令还没有传来,左右骑营想献忠心,故而装作看不见陛下的命令一般。

虞塬的小手攥成拳状,他明白这人在撒谎,可也看明白了自己的愤怒在底下这群人眼里一文不值。

他坐在龙椅上,满心都是说不出的委屈与愤怒,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迟泱抬眼看了眼虞塬,摇了摇头,心道:毕竟还是个孩子。

“营长大人,昨日的消息不是早就给您送去了吗,您抻着时候不出兵,是在等何人的旨意啊?”迟泱的嘴角挂着甜甜的笑,她眯着眼睛,一脸享受的看着殿内的众人。

“回国师,微臣是真的没有接到命令,局势不明,臣实在是不敢轻举妄动啊!”营长的背躬的越发低了,他不敢抬头看迟泱,生怕自己的谎言被揭穿。

“哦?”琉璃一样的眼睛灵巧的一转,迟泱的眼神穿越人群锁定在营长大人的身上,“你的意思是说我在说谎?”

“微臣不敢!”豆大的汗珠顺着营长的额头流了下来,面对迟泱的询问,他整个人都止不住的颤抖,抖得糠筛一般,丝毫没有身为一国将领的铮铮骨气。

迟泱没有再说话,她只是手指轻翻,猩红色的光芒笼罩了整个大殿,一朵娇艳的虞美人悬在营长大人的脑袋顶上。

来不及哀嚎求饶,那营长的嘴刚张了张,他整个身体像是一个爆炸了的河豚。

漫天的血雾在殿中炸开,满殿的大臣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营长大人便永远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不遵陛下命令者,犹如此人。”

迟泱带着嬉笑的声音从漫天的血雾中传来,如丧钟一般在每个人的头顶上敲响。

虞塬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里说不上来时高兴还是害怕,一股想呕吐的冲动迅速的涌上他的喉咙,他强忍着才没让自己在朝堂上当众吐出来。

“大殿脏了,今日就到此位置吧!”

虞塬赶紧挥了挥手,他有些受不了这沁入鼻腔的血腥味,忙不迭的便赶紧逃了。

立在殿中的大臣们也强忍着呕吐的冲动,纷纷铁青着一张脸迅速的离场。

唯有虞辞孝,他仅剩的右眼像是钉子一样紧紧的钉在迟泱的脸上,咬着后槽牙的脸颊微微抖了抖。

“所谓虞朝国师,便是如此滥杀无辜的吗?”


“皇权不容侵犯。”

“人命也不可随意践踏!当众杀人,你这样与那些造反的妖物又有何异?”

“摄政王莫要再啰嗦了,你若看不惯,随时来取我首级即可,只要你有那个本事!”

迟泱的头疼的厉害,她今日实在没有心情听虞辞孝这些大道理。

她摇摇摆摆的出了大殿,留虞辞孝独自一人在殿里气的发狂。

“呜呜呜……”

“呜呜呜呜呜……”

离着定坤阁还有一段距离,迟泱便听见了阵阵哭声。

哭的是小皇帝的小容妃——李容儿。

这个李容儿正是荣阳王李楠的亲妹妹,二人乃是一母所出。

瞧这架势,若现在过去,定是要起冲突。

迟泱没说话,隔着花丛远远的瞧着,那小容妃约莫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这么小的孩子就要被人质一样的送进宫里来,嫁给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小皇帝。

看惯了这宫里牛鬼蛇神的迟泱依旧是理解不了这李楠作为亲哥哥是如何狠得下心来的。

小容妃蹲在定坤阁的门口烧纸,跟在她身边的仆人们虽吓得脸色惨白却也对这位任性的主子无可奈何。

“唉!”

迟泱叹了口气,孩子年纪小暂且不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把亲哥哥的命算在了她的头上也无可厚非,自己这么一个活了不知多少年岁的人总不好去同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计较。

她摇了摇头,转头另寻别处去了。

虞朝的皇宫很大,迟泱走了很远,特意挑了一间西边无人的宫殿去。

这宫殿虽经久没有人居住,却罕见的很是干净,尤其是这淡淡的梅花香味,总让她有几分熟悉。

大抵是头疼的缘故,迟泱并未仔细去想这梅花香味究竟是在何处闻到过。

这院中刚好有个吊床悬于半空中,她想也没想便一个飞身上去,两眼一闭,天地为床的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迟泱恍惚中只觉得周身泛起了微微凉意,这凉意让她微微蜷缩了下身子,又觉得不得劲,遂翻了个身。

半梦半醒之间,她瞧见一个挺拔如松般的身影,像被钉子钉住一般坐在不远处,那人影直勾勾的盯着她,让人浑身不适。

真是晦气!

怎么做梦都能梦见虞辞孝那个死人脸!

……

勾人的丹凤眼刷的一下睁开,刚才的困顿和疲乏瞬间消失。

她直愣愣的盯着眼前假石像一般的人儿,暗暗吸了口凉气,心中一惊,气息不稳。

迟泱破天荒的从那吊床中摔了下来。

砰!

虞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术法高强的国师大人结结实实的摔在了花圃里。

白梅被迟泱的动作惊扰,也惶恐的落了下来。

惊慌失措的人儿与被惊起的白梅一起重重的落在地上,皎白的花瓣惊起,泛起薄薄的烟雾。

迟泱摔落在地上的一瞬间,身上本就轻薄的衣衫滑落,露出凝脂一般的肌肤,白梅落在她身上,仿佛是春日里的仙子,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只是这美好的感觉只维持了一个眨眼的瞬间,理智便将虞辞孝拉回。

“怎么又是你?”

还未等他开口,跌坐在地上,皱着眉头,满脸晦气的迟泱没好气的瞪着虞辞孝,两颊气鼓鼓的嘟起,少见的有几分普通少女模样儿。

“本王还想问问国师为何在此?”虞辞孝冷着一张脸,语气里也带着不爽。

“整个虞朝皇宫对我无有禁忌之所。”

面对明显有些愠怒的虞辞孝,迟泱满心的厌烦,她虽早就知道摄政王不喜于她,却也从未像最近这般时时出现在她面前同她添堵。

“可这是我母妃宫中!国师是否有些不尊先人了?”虞辞孝扶在膝盖上的手已微缩着攥成拳,他母妃离世的早,这留香宫便也随着他母亲的离世而封存。

虞辞孝自小便一直养在他母亲身边,梅妃生前又是最得宠的妃子,只是突然惹了外邪过世,这宫中开的最艳丽的花在盛开时凋谢,任谁都会觉得其中必有蹊跷。

一向宠爱梅妃的先皇却在此事上一反常态,不让任何人再过问此事,从此梅妃的死便成了虞辞孝心里一道碰不得的伤口。

这么多年来,除了虞辞孝安排人来打扫外,并无其他人敢擅自闯入,更遑论做出睡觉这种不雅之举。

一向伶牙俐齿的迟泱有些语塞。

她暗自懊恼着,就说这满宫的香味为何如此熟悉,当年的梅妃娘娘周身便都是这种香气儿,整个虞朝独一份。

“定坤阁暂时有点小情况,我实在无处可去便随便寻了个没人的宫殿,并非有意打扰,还请摄政王见谅。”她自知理亏,便赶忙解释道。

“小情况?怕是国师大人乱造杀孽让自己有家不可回造报应了吧!”虞辞孝语气蛮横,他平日并非爱逞口舌之快的人,但不知为何,每每碰上迟泱便就是忍不住。

“摄政王清楚的很,是荣阳王造反在先,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虞朝江山安定!”

迟泱有些烦躁,这点事儿她不知来来回回的解释了多少遍,可偏偏眼前之人就是抓着她不放,难缠的很。

“那今晨的营长呢?难道随意杀戮就是神女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吗?”虞辞孝并没有罢休的意思。

“荣阳王联合妖物作祟,都攻进宫里了,眼瞧着都要打上紫翎台了,他身为营长不为所动,这样的人难道不该杀吗?还是说本殿不小心杀了摄政王的人,惹摄政王恼怒了?”迟泱勾着头发的样子很诱人,刚才那一丁点的愧疚已然消失不见,那双本应含情万种的眼里却都是冷漠与猜忌。

她像是一条伺机而动的美女蛇,吐着猩红的芯子,随时保持着战斗时的警觉状态

“殿下误会了。”虞辞孝不愧是能坐到摄政王位子上的人,只要涉及利益相关,他便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脸皮厚的要命,任凭旁人如何嘲讽也不肯放权半分。

“摄政王要掌权,要立威我都不在乎,但只要我在一天,摄政王便只能止步于此了,皇上与虞朝不会生乱!”虽是女流之辈,样子也是柔情万种的,可迟泱的语气确实异常的坚定。

她绝不容许动摇皇帝宝座与虞朝江山安稳的事情发生。

在这一原则面前,谁挡路,她便杀谁。

“摄政王要走什么路,我并不在乎,但摄政王若是非要跟我过不去,那我也不在乎陪摄政王玩玩!”

说完,迟泱施施然的起身,打算回自己阁中去瞧瞧,心中只期盼着那小容妃已经走了。

“你究竟是什么人?!”虞辞孝猛地起身,冲着迟泱的背影喊道。


“虞朝国师。”

迟泱头也没回,只余声音传来,尾音慵懒的拉长了腔调分外妖娆。

站在原地捏紧了拳头的虞辞孝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愤怒,这女人似善似恶,实在让人难以琢磨。

顺着来时的路返回,冬日里,就算是皇宫的花园也是一片寂静之色。

冬末春初,寂寥的景色并没有任何的改变。

银白色衣袍下,苍白的有些病态的手伸出来,小心翼翼的触在干枯的枝丫上,原本低垂着的枝丫瞬间像是活过来了一般,高昂着头,甚至还开出了一朵小小的花苞。

长长的指甲似一把无情的剪刀,将那刚生长出来的花苞折断。

“错误的东西都要被修剪。”迟泱低头看着手里的花苞,心里只觉得疲累,她就像是溺水之中的人看不清前方。

“还要等多久呢……”

偌大的皇宫里,每个人都忙忙碌碌着各司其职,没有人有空同迟泱一起伤春悲秋,也没有人能感知她心里的绝望。

迟泱一路缓慢的行至定坤阁前,还没等走到,便听到了那熟悉的哭喊声。

大抵是看没人管,那小容妃是愈发的过分,甚至要在定坤阁的门口设起灵堂来。

“这是做什么?”迟泱的眉头微皱,口气并不怎么友好。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小容妃见到迟泱本尊的时候还是下意识的往后瑟缩了一下。

少女的身子微微后仰,长吸了一口气,鼓足了勇气冲着迟泱怒道:“你这个杀人凶手!”

“所以呢?”迟泱眼神微凛,透着不耐烦。她早上那一丁点的善心,早就被刚才的虞辞孝给搅和的一点儿也不剩了。

小容妃一愣,她设想过千百种对话,唯独没有想过迟泱利索的认了自己就是杀兄仇人的情况。

稚气尚未消散的小脸儿一怔,很快又恢复如常,继续道:“虞朝律法!杀人偿命!”

“杀人偿命?呵呵~”迟泱没忍住笑出了声。

她站在那里,居高临下的看着一脸悲痛的小容妃,唇角张扬的咧开,眼眸微眯,仿佛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

“国师你!你笑什么?!”小容妃往前探了探身子问道。

“一个谋反的异姓王罢了,竟也做梦要我偿命?是你们李家的祖坟冒青烟了?还是小容妃你疯了?宫妃疯魔可是要被送进冷宫的~”

“我没疯!你杀了我阿哥!你赔我阿哥!”小容妃的声音里带了哭腔,小小的身躯微躬,繁琐华丽的宫妃服装坠的她有些重心不稳,身子一晃,满脑袋的珠翠碰撞,叮当作响。

迟泱静静的瞥着她,心中丝毫没有怜悯之情。

突然间,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勾了勾嘴角,俯下身子,蹲在了小容妃的面前。

“你阿哥是妖怪,不信你看~”

话音未落,昨日夜里荣阳王李楠被妖物附身的样子便海市蜃楼般凭空出现在了小容妃的面前。

荣阳王李楠已经不能被称之为人了,他长着人的身子,眼睛却如绿蝇一般鼓出来,嘴角流着绿色浓稠的汁水,滴滴答答的淌的到处都是。

原本清明的眸子已经一片浑浊,昔日风姿不在,完全沦为了妖物杀人的傀儡。

看着眼前的一幕,小容妃瞪大了眼睛,她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极力克制着尖叫,眼泪从眼角滑落,身形一个踉跄跌坐在迟泱的身边。

看着她这样的反应,迟泱很是满意。

“不!不是!不是这样的!”

小容妃满脸惊恐的想要逃,却被迟泱一把逮住。

这孩子很是纤弱,她微微一用力,便将她整个人都拽了回来,迟泱双手捧住小容妃的脸,强迫着她看向那令人作呕的画面。

“好好看看!你能安然的活在这里,还在我这没完没了的作腾都是因为有我庇护!所以……别再惹烦我了……”

小容妃灵动的大眼睛像是在瞬间失明了一般没了光彩,小小的身躯在迟泱的禁锢下止不住的发抖。

迟泱长长的指甲锋利如匕首一般,轻轻的划过小容妃的脸颊,灵活的手指向上游走,拂着那满头冰冷的珠翠。

“可真是又华丽又好看啊~”

“本宫!本宫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你岂敢动我?!”带着哭腔的小容妃倒是有几分傲气,宁可吓得发抖,也不肯张口求饶。

迟泱眼里的嘲讽更盛,原本清澈的眸子里泛起杀意,体内血气翻涌,最近这些日子她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了。

“真是个可爱的孩子,一个妃子而已,我倒要看看我真杀了你又能如何?”

“国师!”

一道明黄色的身影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迟泱厌烦的抬眼,看见着急到脸色苍白的小皇帝虞塬,强忍着让煞气褪去,轻抬的手指缓缓落下,隐在背后。

“皇帝倒是真担心自己这个小伙伴呢~”迟泱轻笑了一下,紧箍着小容妃的手指松了开来,身子微微后仰撤步,彻底松开了怀中的人儿。

“国师!小容妃年纪小,突然失去了家人一时之间言语无状得罪了国师,还请国师看在她年龄尚小的份上饶了她吧!”

虞塬迅速的上前,眼疾手快的接住了摇摇欲坠的小容妃,眉头一皱,眼里全是心疼。

他一听到消息就急忙赶了过来,生怕晚了一步,看见的就只能是小容妃的尸体了。

“年龄尚小,心思确实地歹毒的很。”

迟泱的手直直的像那正燃烧着的火盆伸去,葱白一样的手指火中取栗般从一堆灰烬中挑出了一个巫蛊娃娃。

那巫蛊娃娃虽已被大火舔舐,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斗篷,那样子,神似国师本人。

一时间,周边宫人的脸色巨变,面面相觑着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

诅咒国师,这事儿往大里说可比诅咒当今圣上更严重些……

这样的事情都能做的出来,这小容妃……怕不是失心疯了……

小容妃毕竟还是个孩子,刚才的那一幕便已经吓得三魂没了七魄的,这会儿被当面翻出巫蛊之术的铁证,更是白眼一翻,一声不吭直接昏了过去。

虞塬的脸色也十分难看,他与小容妃毕竟有着一起长大的青梅之情,本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象征性的责罚一下便算了,谁想到国师如此的不依不饶,竟真的跟个孩子计较。

“皇上您说,这可怎么办才好呢?”

绸缎一样的黑发乖顺的垂在迟泱的肩上,她随意的挑起一缕摆弄着,一脸的嘲弄,带着凌冽寒意的眼眸瞥了一眼晕倒在地的小容妃,笑意蔓延开来,像是杀人不见血的钩子,非要将这小容妃美妙的身躯给勾个稀碎才爽快。

“我给过她机会了,只可惜,皇上这位小容妃仿佛并不懂得见好就收四个字。”

“寡人明白国师的意思了!”虞塬青着脸,帝王高昂着的头垂了下来,“小容妃与寡人又青梅之情,以无娘家可依,不知国师可否愿意高抬贵手,放小容妃一条生路。”

“我也不是什么无情之人,辣手摧花的事情也无趣的很,只是……若就这般放过了小容妃,我虞朝国师的面子往哪儿搁呢?”


“宫中禁行巫蛊之术,小容妃明知故犯,妄图以邪术诅咒国师,罪不可赦,但念其年纪尚小,贬为官女子!国师昨日平乱有功,特赐黄金万两,万年血参一株!”

虞塬无力的合了合眼,深吸了一口气,问道:“国师,这样可满意吗?”

“满意!”

迟泱爽快的点了点头。

跟小容妃的命比起来,她更需要那株万年血参。

即得了自己想得的,迟泱便不再难为众人,转身扭着曼妙的腰肢,一步三晃的回了定坤阁中,心情又晴朗了起来。

虞塬站在原地看着迟泱离去的背影,狭长的眼眸里一片阴沉,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

“国师的脾气愈发的难以捉摸了。”

“陛下,小容妃……宫女子李氏该如何安置?”安茹之垂着身子问道。

虞塬回头看着晕厥过去的小容妃,心里虽千万个不忍,却也只得忍痛割爱,“就按照宫里的旧习办吧!”

说罢,他便双手背于身后,将小容妃抛在原地,头也不回的回自己的崇政殿去了。

还没从失去小容妃的阴霾中走出来,宫人又禀来了一个雪上加霜的消息——摄政王正在崇政殿中等着呢……

得知这一消息的虞塬双脚顿在原地,他抬头看了看四周。

砖红色的围墙不断的向外延伸着,一眼望不到头。

他站在这蜿蜒曲折的围墙里,顺着围墙往外看去,只能看见阴沉沉的天空。

这样阴暗的天空照不清脚下的路,也照不清这王朝的未来。

“小叔叔!”虞塬眨巴着圆圆的眼睛,脆声唤着殿中的人。

“陛下去哪儿了?”虞辞孝的声音低沉。

“小容妃因为昨夜的事情有些想不开,在定坤阁前闹了起来,得罪了国师,寡人怕事情闹大所以特去瞧瞧。”

“李氏做事确实冲动了些,但臣瞧着国师的威风未免也太大了,竟当真在宫中打算随意杀人!”

“国师劳苦功高,我朝历代祖训不可对国师不敬,是小容妃,不,李氏做事太过,一时惹恼了国师。”

“太过跋扈!”

看着虞辞孝渐渐阴霾的脸色,虞塬微眯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故作无奈的脸色背后喜悦悄悄漫上心头。

“国师毕竟是女子,跋扈些也无妨。”

虞塬这话让虞辞孝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他脑子里不断地闪过近日朝野上下的流言蜚语,还有——那双洁白如雪的赤足。

看着虞辞孝的脸色暗了又暗,虞塬心底的得意更甚。

看来——所谓传闻也不过是成年人之间的游戏罢了。

“陛下,臣今日来是为的荣阳王造反之事。”虞辞孝的眼睛垂了垂,将话题扯回了正道上。

“荣阳王已经死了,小容妃因此事也被废为官女子,李家,再也起不来了。”

“臣来,并不是为李家。”

“哦?”虞塬颇为不解的望向他问道:“那是为何?”

虞辞孝问道:“陛下可还记得那晚荣阳王的样子?”

“眼大如蝇,面目扭曲,已然被妖化了。”一想起那晚的种种,虞塬的胃里便是一阵翻腾,他再故作老成也难以忍受生理上的不适。

“若非要用什么词来形容,令人作呕四个字再合适不过了。”

“陛下说的是!”虞辞孝很满意小皇帝的答复,他又接着问道:“陛下以为与荣阳王勾结的妖物如何?”

“有国师的坐镇,皇城脚下甚少出现如此厉害的妖物了。”

“陛下难道不疑心吗?”

虞塬心底有些震惊。

明眼人都知道,若真的追查下去,荣阳王的事情他摄政王是不可能从里面摘干净的。

这人……是真的看不起他,还是蔑视他至此?

虞塬的手紧紧的攥成拳,青筋暴起,脸上却露出一副困惑的模样儿:“小叔叔此话何意?”

“妖物多来自东夷,我朝与东夷接壤的各个驻守部队都有国师亲自培养的术士,皇城之中已经许多年未出现过会伤人的妖物了,如今妖物突然横行甚至打入宫中,陛下难道不觉得反常吗?”

费了这么多口舌,绕了这么半天弯子,虞辞孝不过是想从虞塬的嘴里听到国师谋反这四个字。

虞塬心下冷哼,他才不会傻到每次都被人当枪使。

“小叔叔是疑心……国师?”虞塬一手捂住嘴,声若游丝。

瞧着他瑟缩着脖子,眼里满是惊恐,虞辞孝心里的不屑更甚,这样的人如何能担大任?!

“既然陛下心中也有疑惑,不如借此机会彻查国师。”

“不可不可!”虞塬继续一脸惊恐的连连摆手,“国师是虞朝的守护神,祖训小叔叔是知道的,怎可随意亵渎国师!真是罪过罪过!”

“什么守护神,不过是个会术法的妖女而已!陛下怕什么?这是虞朝是虞家的天下,国师一个外姓女子所得到的的一切都不过是虞氏一族赐予的!”

虞辞孝是打心底里瞧不上虞塬这幅怂样子,每每看见他露出这幅软弱的样子来都恨不得一把将他从那皇位上拉下来。

虞朝落在这样的统治者手里又怎能不走下坡路?!

“小叔叔,要不您还是再好好想想?”虞塬依旧缩着个脑袋,脸上的惊恐只增不减。

“陛下莫怕,陛下只管下旨意,出了任何事情臣一力承担。”虞辞孝懒得再同他啰嗦,态度十分强硬的讨来了谕旨。

就连这旨意上的话,都是他说一句,虞塬便写一句。

“我朝国师迟泱与先祖约定毕生庇护虞朝不受东夷妖物侵袭,如今皇城中惊现妖物作乱,祸及宫中,实乃国师失职,但念其将妖物斩杀与紫翎台下有功免于刑罚,但犯失察之罪,罚禁足三月,为国祈福,不可随意踏出定坤阁。”

一个时辰之内先赏后罚,对象还是从来无人敢管的国师。

一时间,皇城内外掀起了无数的猜想。

这摄政王与国师究竟是什么关系?

旨意究竟是小皇帝的意思还是摄政王的意思?

朝堂局势纷杂,究竟该站队何方才能保全自己的仕途?

一道谕旨虽与众人皆无关系,但无人不惶恐。

除了当事人——迟泱。


接到禁足旨意的时候,迟泱正捧着刚得的那株万年血参喜滋滋翻来覆去的瞧个不停。

“是陛下的意思,还是咱们那位摄政王的意思?”她眼睛抬都未抬一下,虽看不出表情,但瞧着心情总归不是太差的。

“哎呦,国师大人,这旨意来都来了,谁的意思还不都一个样嘛。”安茹之捧着圣旨如同捧着烫手的山芋,一个劲儿的陪着笑脸,生怕一个不注意便惹恼了这位喜怒无常的主儿。

“听说今日陛下单独见过摄政王了?”迟泱又问。

安茹之道:“陛下从定坤阁走的时候,摄政王已经在崇政殿候着了。”

闻言,迟泱这才将眼神从那血参上移了开来,她歪了歪头看着安茹之,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勾起嘴角笑了起来。

“既然是这样,那迟泱接旨便是了,不过还要劳烦安公公回去禀告陛下,就说本国师要闭关了。”

修长的手指灵巧的一勾,那圣旨便像长了眼睛似的跑到了迟泱的手里。

明黄色的绸缎将那玉白的手指衬的更加的晶莹剔透,这个女人连手指尖都散发着惑人的魅力。

安茹之深知国师的厉害,从头至尾都不敢抬头看她一眼,冷汗顺着耳鬓滑落,见迟泱接旨心里的石头才安稳落地,丝毫不敢耽搁立刻告退了。

安茹之前脚刚走,宫里狱刑司的人便来了。

带头的是宫里有名的嬷嬷——集英。

集英嬷嬷是狱刑司里资历甚深的老人了,她手下过过的案子和人命数不胜数,各个那都是曾经辉煌一方的人物,最后都在集英嬷嬷的手底下变得老老实实的。

但定坤阁毕竟是迟泱的地盘,迟泱在虞朝人心中就是神一样的存在,集英嬷嬷思量再三决定还是和气解决问题。

“狱刑司集英求见国师大人。”

集英率领着狱刑司众人站在定坤阁外一尺的地方恭恭敬敬的候着。

迟泱原是不想理的,奈何这集英是个犟种,一遍又一遍的在门外求见,大有一副不得恩准不罢休的架势。

无奈,她只得从床榻上一跃而下,从窗户中飞身而出,蜻蜓点水一般的落在定坤阁门口。

“什么风把集英嬷嬷吹到我这定坤阁来了?”迟泱木着张脸,看不出喜怒来。

“不知国师是否收到陛下谕旨?”集英嬷嬷的腰弯的更甚了。

“接到了,说是要禁足本国师三个月。”她语气轻佻,像此事与她无关一般。

“狱刑司的人奉命看守住定坤阁,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国师见谅。”

迟泱眼神在众人身上流转,以集英嬷嬷为首的众人皆是低着头一副恭敬的样子,可只要细细看去,便能看见这些人虽都是奴才,却一个个的将脊梁挺得直直的。

狱刑司的人,从上到下都是有些傲气在身上的,尤其是为首的集英嬷嬷,傲气更甚。

“好啊,诸位请便吧,只是我这定坤阁中迷阵重重,若有谁不小心中了阵,便只能自求多福了!”

“还请国师高抬贵手,撤了阁中杀阵。”

“既要入我定坤阁便须得遵守阁中的规矩,区区狱刑司而已,别真把自己当主子了!”

说罢,迟泱刚要转身,忽的瞥见了一个藏青色的身影。

那人站在远处的梨花树下,身着藏青色常服环抱着双手,眉眼阴沉,微风吹过,风扶起他的长发向后飘去,原本藏在发丝后的眼罩漏了出来。

正是虞辞孝。

两人相视而望,目光在半空中相遇,闪出激烈的火花。

刚才还冷着脸的迟泱突然间露出了一个妩媚到极致的笑容,柳眉弯弯,一双丹凤眼风情流转。

她便是这样一笑,衬的天地都黯然失色。

“妖女!”

紧抿着的唇吐出两个冷冰冰的字,虞辞孝藏在身后的手心沁满了汗水,他努力控制着自己跳的飞快的心脏,将自己的反常都推给了那所谓的妖术。

迟泱笑的愈发灿烂,如花园里开的最盛的那一株。

集英嬷嬷一头雾水,这国师果然同传闻中一般喜怒无常……

这禁闭来的正式时候,迟泱坐在屋内守着一定丹炉,心里琢磨着要如何将这万年血参入药。

月月遭受瘴气的折磨让迟泱的身体有些耗损,这定坤阁虽是天地灵气充沛的滋养之处,却也难以从根本上补足她的亏虚。

唯有这万年血参,灵力茂盛,刚好能补一补她的亏损。

狱刑司的人也来的巧,在监视她的同时,也能确保定坤阁不被闲人打搅。

紧闭房门,守着丹炉,没日没夜的熬了三日之后,一道虹光自定坤阁冲出,直入苍穹。

“那是定坤阁的方位!”

“想来是国师功力精进了!咱们虞朝往后更加不怕东夷了!”

“国师神武!”

整个虞朝三百万公里的大陆上,人人都能瞧见那白日里夺目的虹光。

就连东夷的人都能瞧见。

举国上下都在为迟泱而高兴,而虞塬和虞辞孝这叔侄俩则满眼阴鸷的看着那道虹光。

“可找到制衡国师的办法?”他越发的急促,催问着藏书阁内的庞师爷。

“还……还没……”庞师爷站在一堆古籍中,被冷不丁的疑问,豆大的汗水都顺着额头流了下来。

“若三日之内还找不到,便自领罚!”虞辞孝的声音越发的冷冽。

“是……是!”

虞辞孝嘴里的罚,那可是三十军鞭,一般人受三十军鞭,就算是不死也得是个半残。

定坤阁内,一袭白衣的迟泱被虹光包裹着,她整个人半漂浮在空中,蜷缩着身体,双目紧闭如同刚出生的婴儿一般。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那虹光才慢慢的从她身上褪去。

潋滟的丹凤眼缓缓睁开,迟泱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透着淡淡的红色。

她甚是欣喜的瞧着自己身体的每一处变化,只觉得浑身上下的经脉都被重新冲开,灵力游走在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让她感受到了久违的舒畅。

“万年血参,果然很不一样。”

迟泱再次缓缓闭上双眼陷入冥想状态,她要好好体会一下这万年血参的益处。

“找!找到了!”庞师爷高举着一件竹简,脸上一片狂喜之色。

背着手对着定坤阁方位凝神的背影一怔,喜悦之下掺杂了些说不明的因素,但欣喜冲破了所有,那一点不起眼的别扭很快被忽视。

“找到了?!”虞辞孝三步并作两步,流星一样的走过去问道。

“找到了!”兴奋过度的庞师爷气喘吁吁的道:“找到国师的弱点了!”


“说与本王听听!”虞辞孝的身子微微前倾,一向冷淡的眸中竟是藏不住的喜色。

“王爷您瞧!”庞师爷献宝一样的将手里的典籍捧到虞辞孝的跟前,指着其中的一段说到:“这典籍上记载,国师迟泱曾在虞朝开国之初与当时的东夷妖帝有过一场大战,最终国师得胜!”

“本王不是叫你来找她的英雄事迹的!”虞辞孝脸上的喜色顿时少了七分。

“王爷莫急,您接着往下看!”庞师爷陪着笑继续道:“这上面还记载着,国师因此战损耗甚高,故而选定虞朝天地灵气最为充沛的地方建造了定坤阁,并且在每月的月圆之夜都会闭关,从不出门。”

“你是说月圆之夜就是迟泱的弱点?”虞辞孝很快便发现了问题的重点。

“属下觉得应是如此了!”庞师爷连连点头,这几日他查的一双眼睛都快瞎了,国师能称之为弱点的便也就只有这一条了。

虞辞孝眉头微皱,俊美的脸上出现了一个好看的川字。

庞师爷偷偷抬眼瞧了瞧他,心底暗暗感叹道:不愧是整个虞朝最俊俏的男子,只是那左眼……真是可惜了。

与初立国时不同,现在的虞朝已经趋于稳定,国师迟泱这种神祇一般的人物,什么时候出现,想不想出现,会做什么,这种种已是全凭她的心意做主了。

就算迟泱行踪成迷,整个虞朝也无人敢轻易责问。

“据这典籍上的记载已过去经年,不知如今的月圆之夜国师还是否闭关?”

这线索虽模糊不堪,但起码可以算作是个突破口了。

严防死守的墙突然有了裂缝,这怎能让人不兴奋呢?

庞师爷探了探头,小心翼翼的说道:“下月的月圆之夜就快要到了,不如借此机会试探一番?”

“也好。”虞辞孝点了点头,脸上看不出喜怒。

将典籍紧紧的握在手里,虞辞孝的脚步不由自主的便又走到了定坤阁的附近。

他驻足在那棵巨大的梨花树下,看着定坤阁的门口,仿佛又看见了那日与他遥遥相望的迟泱。

虽并未踏进定坤阁一步,坐在阁中的迟泱却已经感受到了虞辞孝的气息。

“王爷怎的来瞧人家了?难不成是担心人家?”

娇媚的声音将飘散的思绪拉回,虞辞孝被吓了一跳,他愣了愣神儿,疑惑的看着前方,有些不敢置信。

“王爷~可要来定坤阁中与迟泱一叙?”

娇媚的女声伴着银铃一般的笑声,若换了旁人只怕早就口水流了三尺。

“你果然是妖女!”虞辞孝虽也有些莫名的悸动,却依然保持着常人难以保持的清醒。

“王爷说什么呢?迟泱不明白~”

“你人在阁中又怎会知道本王的到来?”

“大抵是我与王爷心有灵犀吧!”

“真是不知廉耻!”

听到他说廉耻二字,正在阁中调息的迟泱忍不住有些想笑,差点没能控制住乱窜的灵气,她眉头一皱,赶紧重新屏息,也不敢再继续调戏,话锋一转想要把他给支走。

“王爷有空在这训斥迟泱,不如去瞧瞧皇城中的热闹吧!”

“热闹?”虞辞孝的心一凛,他深知迟泱嘴里的热闹定不是什么好事。

“王爷还不知道?那便快去瞧瞧吧~”

快要失控的灵气让迟泱不敢再耽搁时间,她现在只想赶紧将虞辞孝支走,好全心全意的控制灵气。

“你怎知……算了!”虞辞孝本想问个究竟,却担心被迟泱戏弄,还是决定自己去看看才妥当。

一股不好的念头像是长了腿一般环绕在虞辞孝的周围,他的心因为迟泱简单的几句话变得忐忑不安。

“王爷!”远处的庞师爷跌跌撞撞的跑来,大老远的瞧见虞辞孝便拼命地挥动着胳膊,往日的沉稳模样儿消失殆尽。

“何事惊慌?!”一股凉气蔓进虞辞孝的心房,他强装着镇定一脸的威严,微微颤抖的眉毛泄露了惊慌。

能被迟泱出言提醒的,一定不是随便的小事。

“皇城西边……乱了!”庞师爷伏在虞辞孝的耳边小声说到,眼睛不住的瞅着四周,生怕隔墙有耳。

“西边出现了一些半人半妖的东西,尤其在夜间出没,已经连续死了好多人家了,一户一户的没,连家里的牲口都不留,现在西边人人自危,聚在一团,不敢入夜。”

“半人半妖?”虞辞孝紧拧着眉,眉眼之间尽是阴沉,“皇城中怎会有那种东西?”

“许是……许是叛贼李楠放进来的。”庞师爷冷汗直流,他也不知道城西那些东西的来历。

“随我去城西,立刻着人叫京卫司的人来见我!”

不知道从哪儿来的邪风掀翻了虞辞孝的衣角,他转身朝着定坤阁的方向看了一眼。

夜晚的皇宫里很是寂静,除了一望无际的夜空与红砖什么都没有,可他偏偏就是觉得有一双眼睛在远处紧紧的盯着他。

无暇细想的虞辞孝马不停蹄的赶到了城西。

原本应该沉浸在黑夜中安睡的城西,此时却是烛火通明。

城西的人们都聚集在一座破庙里,破庙里到处都是蜡烛,照亮了这夜里的每一个角落。

相熟的人们互相抱做一团,困意席卷,庙里的每个人都熬红了双眼,时刻保持着警惕的姿态,一分一秒都不敢松懈。

还未踏进那破庙里,虞辞孝便用手掩住了鼻子。

腥臭味!

浓重的腥臭味弥漫在空中,让人作呕。

单手用力将缰绳勒紧,那马儿吃痛,昂着马头嘶吼着乖乖停了下来。

“这是……什么东西?”

虞辞孝瞪大了眼睛看着地上那一团还在蠕动的类似腐肉的东西,这些东西比那夜李楠招来的东西还要恶心。

“王爷小心!”跟在一旁的庞师爷赶紧跟上前来,一个箭步窜到了虞辞孝的侧前方,用自己的身体挡在虞辞孝与那团东西之间。

“这些妖物好似还未死透,王爷切不可贸然向前!”

两人看着眼前的狼藉,还未回过神儿来的时候,不知道从哪儿冲出来一个老妇。

“儿啊!我的儿啊!”

老妇人蓬头垢面的哭喊着,神情状似疯魔一般,唰的一声从二人的身边经过,一把扑到了那滩蠕动着的腐肉上。

凄厉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虞辞孝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由的出了一身冷汗。

用力的做了两个深呼吸,强迫着自己镇定地下来后,他冷静的开口问道:“这,是人吗?”


“是……是吧……”庞师爷结结巴巴的回答到,他硬着头皮看着眼前的一幕幕,心下一片寒凉,这会子也只剩下惊恐了。

“大娘,这是您儿子?”虞辞孝索性扒开挡在中间一头冷汗的庞师爷,半蹲在那大娘的旁边。

“呜呜呜……是,是啊!这是我儿!我那个苦命的儿啊!我的儿啊!”见有人问询,那大娘的哭声更是凄惨,如莺鸽夜啼,听者无不动容。

那一团腐肉像是能感知到母亲的召唤一般,虽腥臭冲天,却透露出半分温柔之色。

“大娘,那您儿子是怎么变成这样的?”虞辞孝从怀中掏出方帕,递了过去。

“官老爷!你是官老爷吧!”大娘接过帕子,泪眼婆娑的看着虞辞孝,一片混沌的眼神中也流露出些许希望的光芒。

布满岁月痕迹的手像是溺水之人攀上了浮木一般紧紧的抓住了虞辞孝的衣角。

“这是摄政王!”站在一旁的庞师爷赶忙上前,想要将那老妇的手从虞辞孝的衣服上拿开,被虞辞孝瞥了一眼制止了。

“摄政王……王爷,那您,您是王爷!您得为我儿做主!求王爷为我儿做主啊!”那老妇一听更是死死的抓着虞辞孝的衣襟不肯放开。

看着眼前的人间惨剧,虞辞孝在心底长叹了一声,铺天盖地的愧疚快要将他淹没,这就是他引以为傲的治理成效吗?

老妇人的儿子早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但看着老人眼中的渴望,虞辞孝还是装模作样的检查了一番,才道:“大娘,您的儿子已经彻底被妖化,他已经死了。”

听了虞辞孝的话,那老妇人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眼里没了光彩,双手无力的掩住脸颊,泪水从手指缝中溢出。

“大娘节哀,您的儿子究竟是因何变成这样的呢?”

“城西来了妖怪,本来好好的人都变成妖怪了!”大娘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满是皱纹的手,不舍的抚摸在那团腐肉上面。

那是她的儿子,她不会觉得可怖。

“好端端的,人怎么会变成妖怪?”虞辞孝很是不解。

“王爷大人,不仅仅是我儿,城西还有许多人家的少年都变成了妖怪,现在人人自危,都在那破庙里待着,根本不敢落单,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妖怪就又来抓人了!”

老妇人的手指向不远处的破庙。

虞辞孝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刚才还孤零零的破庙,现在挤满了人。

一个脑袋挨着一个脑袋,大人们紧紧的靠在一起,孩子被死死的护在怀里,一张张脸上是疲倦到冷漠的脸。

“庞师爷,送这个大娘到安全的地方去,本王去庙里看看。”

“王爷不可!”庞师爷吓得连连摇头,“那地方……危险!王爷怎可独身前往?”

“那里面站着的都是我虞朝的子民,保护虞朝的子民就是我的责任!有什么危险可言?!”带着寒气的晚风吹过,将虞辞孝鬓边的发扬起,他背着手,从黑暗走向光明的样子,像极了孤勇的救世主。

吱呦——

破庙的门斜斜的挂在门框上,只是轻轻一推都像是要散架一般。

无数双熬得通红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虞辞孝,空气中的呼吸声粘稠,没有一个人敢开口说话。

虞辞孝充满审视的眼神从众人脸上闪过,他迫切的希望从中看出破绽。

僵持了许久,一个稚嫩的女童声音响起:“哥哥,你真好看。”

虞辞孝的脸一黑,他向来不喜欢旁人说他长得好看。

“小朋友,你可不可以告诉哥哥,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他蹲下身子,平视着小姑娘的眼睛,语气极尽温柔。

“我们……”

大抵是从未见过如此好看之人,小女孩不由自主的便想靠近虞辞孝。

“别乱说话!当心他是妖怪!”

一旁的女人神色警惕,一只手拉住小女孩,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巴,不让她说话。

“你是谁?!你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一旁的人也紧跟着问道。

“本王乃是当朝摄政王!”说着,虞辞孝将腰牌取出,展示于众人眼前,“本王听闻城西有乱,故前来探寻情况。”

城西向来多百姓,寻常的百姓哪里见过摄政王这样大的官,更不会辨别什么腰牌了。

“城西已经乱了好多天了,从未见过有人来管我们的死活,今夜怎就突然来了什么摄政王?!我看你就是妖怪假扮的!”

“就是!哪家的大人出门不是带一大堆随从,怎么偏你独身一人?!”

“说!你究竟是谁?!”

看着眼前群情激奋的百姓,虞辞孝一时有些愣住了,他没想到,有一天也会遇到需要证明自己是谁的问题。

“说不出来了吧!我看你就是妖怪!”

“乡亲们!打死这个妖怪!”

百姓们的情绪越来越激动,眼瞧着就要朝虞辞孝扑来了。

话音刚落,刚才叫的最凶的那个男子突然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眼睛瞪得老大,舌头伸的老长,呜咽了几声,还未来得及挣扎,头一歪,手一垂,人,便死了。

“杀人了……又杀人了……”

“妖怪又杀人了!”

好不容易得来的寂静再次被打破,又有人死人……

自然而然,破庙中所有人的眼神都汇集在虞辞孝的身上,这个自称是摄政王的男人的到来带来了今晚新的杀戮。

“不是本王!”

众人怀疑的目光,如芒在背。

“那为什么你来了人就死了?”

“你究竟是什么人?”

“妖怪!他就是妖怪!别被他给骗了!”

地上粘稠的鲜血与空气中夹杂着的血腥味将熬了一夜的人们的神经挑乱。

这破庙中有不少人被最近的妖物弄得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独自矗立在这里的虞辞孝于他们而言是盛大又无声的讽刺。

“这是本王的腰牌!你们若是不信,可随便派一个人去摄政王府一眼便知!”那象征着虞朝一人之下的腰牌被高高的举在空中。

尽管虞辞孝一脸的正气,却压不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人群,无论他说什么眼下都不会有人相信。

“呸!去你的摄政王!大人们只会享乐罢了!哪里会管我们的死活!”一口粘稠浓痰混着骂娘声从人群中飞出,落在虞辞孝的脚下。

眼下这个情景,虞辞孝算是百口莫辩了。

混乱中,有人拿铁锹冲着虞辞孝冲过来,柳眉倒竖,若不是虞辞孝闪躲及时,那一铁锹差点将他掀翻在地。

“冲啊!打死这个妖物!”

满天的谩骂与怒火一股脑的全都向着虞辞孝涌了过去,他下意识的想要躲闪,又唯恐在慌乱间伤了民众,本就狭小的空间内束手束脚,浑身上下写满了狼狈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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