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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侠:我欲长生

仙侠:我欲长生

一纸轻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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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为功德  除邪祟?诛妖魔?救黎明?  须知,天地七界,人、鬼、灵、兽、妖、魔、天,皆为天道所豢养  本是笼中斗,勿要自清高  天道应允,功德可通道三千;天道不允,纵是万古也枉然  (本书又为:《差点被清理门户》、《幸好不知道自己是功德之子》、《开局被功德之环眷顾等)  PS:一位蓝星人魂穿修仙界欲求长生的故事……

来源:番茄小说   主角: 陆九歌,一纸轻柔   时间:2022-06-10 10:48:44

小说介绍

陆九歌,一纸轻柔《仙侠:我欲长生》讲的是何为功德  除邪祟?诛妖魔?救黎明?  须知,天地七界,人、鬼、灵、兽、妖、魔、天,皆为天道所豢养  本是笼中斗,勿要自清高  天道应允,功德可通道三千;天道不允,纵是万古也枉然  (本书又为:《差点被清理门户》、《幸好不知道自己是功德之子》、《开局被功德之环眷顾等)  PS:一位蓝星人魂穿修仙界欲求长生的故事……

第1章

精彩节选


“师父,这里依山傍水,莺鸟切切,今后弟子不在了,你一个人也能热闹一些。”

一位年方十四岁的少年,向着眼前的坟包磕了三记响头,他神情苦涩,内心五味杂陈。

少年名字叫陆九歌,前世是个碌碌无为的蓝星人,只会宅在家中啃老。

后天随人愿,终于在一次月明高照、繁星万里的夜晚,陆九歌于电脑前猝然离世,屏幕上还留存着三十六G的电子遗产。

不知为何,他带着上一世的记忆,魂穿到了这个世界。

这里是一个充满神奇的地方,人鬼灵兽妖魔天七族共存于天地之间,天地之外是道,道是天地之内所有生灵共同追崇的界地。

陆九歌从小跟随师父,在他的最初印象中,自己是被收养大的,生父生母是谁都不知道。

好在他本身就不是小孩,活了二十多年,啃老啃了二十多年,早就没心没肺惯了。

要说愧疚,那也是上一辈子的事情。

陆九歌的师父是名修士,筑基后期修为,活了近乎九百来岁。

按照师父生前所说,这是个修仙的世界,同仙侠小说何其雷同:炼气、筑基、虚丹、金丹、元婴、化神、合体、渡劫、大乘九个境界。

那时他听到这个,表情是何其的惊异,内心是何等的翻涌,几天几夜处于痴痴颠颠的状况,以致于老师父一度怀疑自己的徒儿是不是吃坏了脑子。

正常人应该是什么反应,陆九歌是不得而知的,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他慢慢接受了这个现实。

不过想着那些个会腾云驾雾、翻云覆雨的修仙大拿,弹指间焚山填海,毁天灭地,其威能不亚于核弹洗地。

这让陆九歌不知在梦里惊醒了多少回。

毕竟影视是影视,现实是现实,真要是遇到了,是个人都得哆嗦不可。

老师父看得出来,自己这徒儿生来胆小,于是乎为了磨炼陆九歌的心性,每天要么带着他飞行于群山之间,要么悬挂在竹林上,供百兽观赏,实在不行直接扔狼窝里也未尝不可。

老师父想着:当初师父就是这么训练我的,这么做也算是遵循师门传统。

这么简单粗暴的训练方式,得亏陆九歌有两世为人的经验,什么场面没在小网站上见过?再说还有师父在暗处保护着呢。

陆九歌前世懒惰成性,其死算是咎由自取;这世重新开始,在师父的监督指导,又结合着一些蓝星上的锻体方式,他在十三岁的时候就已经达到了练气九层的水准。

本来今年要为冲破瓶颈做准备,怎知人生无常世事难料,迎来了师父大限这日。

师门偏居一隅,隐世在林野深处,一所竹屋,两棵青松,闲庭石台落,盏茶闻山风。

往来无宾客,唯有师徒人。

往来无宾客,唯有坟头人。

说来也是有缘,师门传承十代,每代只留有一名嫡传弟子,且从不与外界做过多的接触。

这与陆九歌上一世的“宅”何其相似。

陆九歌第一次与外界接触的时候,还是舞勺之年,师父送了件新衣裳,也就是他现在穿的这身白青布衣。

为什么要隐世至此呢?这还要从师门的一样传宗之宝说起。

陆九歌见过,也正挂在脖子上,这是师父临终前交付给他的。

那是枚普普通通的翠色琉璃珠,外形像个水葫芦,只有小拇指般大小,由一根朱线串着,像是专门为挂在脖子上而做的。

琉璃珠外表翠色,但透过阳光,可以清晰的看见里面混浊的杂质。

这样的工艺,让来自二十一世纪的蓝星人都不由的想吐槽几句。但毕竟是自家的传宗之宝,得当个宝贝珍藏着。

“师父说过,等我突破到筑基期的时候,还需要滴一滴血上去。但就是不说明缘由。”

在陆九歌的认知里,一般滴血,无外乎灵物也。

难不成,这平平无奇的琉璃葫芦是件灵宝?

想到这,陆九歌的心不由怦然跳动。

常言道:变化万千为宝,披坚执锐为器,两者兼具,方为宝器。

灵器的话,师父的贴身配剑凝霜剑便是件下品中阶灵器,现在自然随了陆九歌。

灵宝他却从来没有见到过。

凝霜剑虽然传给了陆九歌,不过没有筑基修为的他,很难发挥这把灵剑的真正威力,暂且负在背后当个摆饰。

不论是灵器还是灵宝,都需要灵力才能催动。一个修士能将天地灵力化为己用,便称得上是筑灵台而塑根基。

这,才能算是真正步入了道途。

“师父,弟子天资愚钝,如果按照宗规,死守不出的话,且不说能不能步入筑基期,就算步入了,几百年后也得像你一样化为一抔黄土。这样可以预见的一世,弟子不想再经历第二遍了。”

“常言道‘命中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弟子不清楚宗门为何如此看重这个宗宝,也不清楚你为何会交给我。您应该清楚,弟子不是安分的人。”

陆九歌郑重其事地说着:“不过师父可以放心,倘若弟子真跟宗宝无缘的话,必要的时候,弟子会亲手毁了它,绝不让任何人玷污。”

言罢,陆九歌又恭恭敬敬地磕了三记响头,遂回到竹屋里收拾了一下衣物,关上竹门,离开了这个生活了十四年的地方。

溪流汩汩,桃花艳艳,一间竹屋,一处新坟……


凭借着记忆,陆九歌一路向东而行,约莫半个月的工夫,总算是走出了这片深山老林。

本来是可以御剑飞行的,不过而今只剩陆九歌一人,加上外面的世界危机四伏,他不想过于张扬。

清晨山雾朦胧,陆九歌一时之间迷失了方向,只能顺着脚下的羊肠小道,九拐十八弯,不知不觉间,来到一处长满鬼灯草的阴山之地。

这里漫山坟冢,或香火鼎盛,或萧索凄凉,汉白玉筑墓,枯尸骨无坟,生前贫富,可见一斑。

陆九歌见此一幕,不禁多有感慨:

生老病死,人命所归。诚如凯撒大帝曾言‘伟大如我凯撒者,死后也是空空如也。’难怪古时候的帝王都追求长生。

等等……长生!!!

陆九歌猛然意识到什么,不觉间欣喜若狂起来,而后又摇头长叹。

长生个啥呀,我先熬过筑基这关再说吧。

这一世,他要活的非常现实。

喔喔喔——!!!

就在这时,一道格外洪亮霸气的鸡鸣声,把陆九歌从思考中唤醒。

只见雾霾驱散,阴云匿迹,一轮曦阳从正东方徐徐升起,大片金灿灿的光辉照映着山川水秀,带来晨间的第一缕温暖。

身子被阳光照拂,暖洋洋的,陆九歌的肚子……饿了。

修道之人讲究辟谷,但陆九歌距离那个坎还有一步之遥,这十天半个月可以坚持不吃不喝。

然而日子久了,就算精神上可以克制,这肚皮难免就要闹情绪了。

一直让它响着终归不大好。

诶……刚才是不是有只鸡在叫。

陆九歌嘴角上扬到难以遮掩的弧度,想来也是馋了。

枝丫上,一头雄赳赳气昂昂的鸡公刚清了清嗓子,只见它肉冠丹红羽雄黄,双翅绯红若祥云,凭风借力腾空去,一拖凤尾荡烟霞。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头雄鸡非寻常之物,纯阳气,镇宅邪,保一家平安。

陆九歌庸庸俗人,不知何以言表,唯心中默吐三字:大补也!

那雄鸡刚想再亮亮嗓门,遽然间察觉到一股杀气,咕的一声振翅高飞,落脚在了六米高的树冠上。

陆九歌揉了揉眼睛,生怕自己看错了,只见过往低处落的,没见过往高处飞的,这鸡莫不是成精了?

嗯,这是个修仙的世界,所以这很科学合理。

他如是说服自己。

“哪来的蟊贼,胆敢打起我家师祖的主意!!”

说时迟,那时快。

一支汤勺从后方袭来,眼瞅着就要击中陆九歌的后脑勺,好在他反应迅捷,脚下一扭,侧身挡了开来。

见救星来到,雄鸡咕咕咕地飞出一个长弧,稳稳地落在了来者的肩上。

那人衣着破烂,皮肤黝黑,个头十分瘦弱,目测四尺八寸左右,且盘着条乌黑长鞭,像刚挖完煤出来的一样。

“你是……”

身在阴山,陆九歌差点分不出人鬼。

“问别人之前,自己是不是得先自报家门。”那人同样打量着陆九歌。

陆九歌欠身道:“在下陆九歌,是名四处游学的修士,刚多有冒犯,还望阁下见谅。”

“讲话倒是文绉绉的,你也别什么阁下不阁下,咱身轻命贱,受不起这个称呼。”

“我叫葵五,拜黄老天师门下,也是这片坟冢的守墓人。”

葵五瞅着陆九歌不像什么图谋不轨之人,道:“你要是真的饿了,大可下山,延东十里地处,正好有座乡镇。”

陆九歌谢过,拾起地上的汤勺,见着上面尚且冒着热气,开口问道:“葵五兄弟可是在做早饭?如不嫌弃的话,我想邀请你吃个便饭。”

“什么?你要请客!真的嘛!!”

葵五登时眼睛就亮了起来,肩上的雄鸡更是咕噜了下嗓子,不用说,五脏庙开始蠢蠢欲动着。

陆九歌没料到葵五的反应这么大,不就是一顿饭嘛?

对于这个疑惑,在去村镇的路上,两人聊着聊着,陆九歌大概也清楚了十之八九。

黄老天师,自立门户,以降妖除魔,造福一方为宗旨。

门规有三不沾,不沾财,不沾色,不沾杀,所以门下弟子大多是吃百家饭,一生孤独终老。

到葵五这虽然已经传了十二代,但却是到了后继无人的境地。

“那你平时靠什么过活的?”陆九歌好奇到。

葵五道:“野菜野果啊,运气好的话,可以捡到老死的动物之类的。”

“就这些?”陆九歌难以置信。

“也不全是,每年祭祖的时候,或多或少能求到些贡品,那是我一年吃的最好的时候了。”

说着说着,葵五砸吧了下嘴巴,肚子很没出息的叫了一声。

顷刻安静,气氛顿时就尴尬起来,两人相视一笑,脚下的步伐不由加快。


钱家镇。

满江城第三大镇,以贩卖皮草、出售原木为主要经济,商客络绎不绝,且以钱氏为首,宗族观念强烈。

踏入这里,最为鲜明的一点就是人气旺盛。

过往的是贩夫走卒,吆喝的是茶坊酒肆,秦楼楚馆艳,勾栏瓦舍彩,青砖白瓦,寻常人家,朱门金匾,豪绅贵胄。

恍惚间,陆九歌以为自己来到了古代,这古色古香的,简直跟自己在景区看到的一毛一样。

这还是修仙的世界吗?这么具有人间烟火气味的?

他想象中,就算没有神仙打架,怎么也得有几个修士在天上飞来飞去才是。

毕竟自个儿的师父都曾经是筑基修士。

如果不是修了十多年的道,陆九歌真会误以为自己来到了古代。果真是在深山老林里待久了,对外界的认知完全空白。

这么想来,出山的决定倒是正确的了。

葵五见着他这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不由怀疑起来:“喂,你说请人家吃饭,这银两总不差吧?”

“怎么?是怕我吃饭没钱,把你赊那刷碗洗盘嘛。”

陆九歌打趣一声,从兜里揣出一个布袋,里面有许多的碎银。

葵五愕然:“怎么都是老钱?不是去年下半年就开始统一使用新钱吗?你没去兑?”

“这……难道不能用?”

陆九歌哪会清楚这档子事,这些个碎银子,还是师父生前使用清虚灵术,从天地中游离的元素里搓出来的。

“能用是能用,不过最好还是去兑换一下,以后在满江城内也方便许多。”

葵五见陆九歌不解,接着说道:“由于各大金银矿的品质不一,加之提炼技艺上的差异,导致市面上所流通的银两,实质价值大有出入。”

“也就是在去年,钱家镇入盟成功,为彰显相应的经济地位,这才得城主允许,重铸新银,刻下家徽,全城通用之。”

陆九歌大为不解:“既然如此,为何不直接统一货币,免去诸多繁琐。”

葵五道:“这我就不得而知,听别人说,满江城内拢共五大家族,每十年一试,竞选新一任城主。想来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一直没有敲定统一货币的事情。”

我去,区区一个城市就有五个家族争夺,那别的地方不得比这还要激烈?

陆九歌不禁联想起了春秋战国,更是感慨着秦始皇的远见之大。

葵五带着陆九歌去往钱庄,兑换了新银,以一比二的汇率,差不多一百两银子。

“诶,你这些个碎银,纯度怎么这么高啊。”

对于葵五的疑惑,陆九歌笑而不语。

开玩笑,直接从天地间提炼出来的,能不纯么。

他转而一想:要是当时师父搓的是金子该多好啊。

念头一起,陆九歌当着葵五的面,想也不想地给了自己一巴掌,弄得后者好生迷糊。

没出息的东西,都TM修仙了,还在乎这么俗物作甚,活该卡在炼气巅峰。

说实在的,这也不能怨自己,实在是蓝星上的花花草草太动摇道心了。

若无其事地咳嗽一声,陆九歌手上抛着钱袋子,十分壕气地说道:“想吃啥?带路!”

一听到吃,葵五兴致盎然,拉着陆九歌往一处酒肆窜去。

他馋这里老久了,难得有人请客。

也不跟陆九歌客气,对着过来招呼的伙计,葵五报了一列菜名,多以荤菜为主。

“现在离晌午可还早着呢,吃这么多油腻的东西,你胃里受得了吗。”

陆九歌倒不是心疼钱,以他现在的修为,几个野果子就能垫饱肚子。

请葵五的目的,吃饭是其次,融入这个世界才是主要。

作为一名有良心的蓝星人,陆九歌不希望看到自己在这个世界的首位“引导者”吃坏肚子。

为什么第一位不是师父呢?

因为老人家怕陆九歌禁不住外头的诱惑,故此一天到晚除了练功就是打坐,彻底的与世隔离,早点继承师门传统。

葵五知道陆九歌是为自己着想,感谢他的关心:“还好啦,我肚子实在是许久没有进油水了,好不容易遇上个愿意请客的,所以哪怕撑死也是心甘情愿呐!”

“别别别,言过了啊。”

陆九歌被他弄的哭笑不得,这黄老天师一脉会没落,想来也是情有可原的。

两人谈话间,饭菜也陆陆续续地端上了桌。

饶是陆九歌已经修习辟谷多年,闻到这股浓烈的菜香,也是不由自主,食指大动。

相比于葵五那样胡吃海塞,陆九歌不得不“做作”地拿起筷子,夹着一口肉食入嘴。

实在是怕自己忍不住,一朝破功。

陆九歌咀嚼了几口,肉汁一下子浸润着唇齿,俘获了他的味蕾:奇了!这色香味,连我这么挑剔的蓝星人都无从可挑!

他接连尝了其它几样菜,调料及火候都把控的十分到位,好吃到难以自已。

修道路上真是艰难坎坷啊。陆九歌嚼吧着嘴,心里如是想着。

嗯?

陆九歌这才注意到,葵五年轻小伙,胃口好可以理解,可一只鸡的食量也这么大的?

要不是刚看见那雄鸡一口把半条泥鳅,囫囵个地咽下了肚,他还真没留神观察。

“葵兄弟,刚才在山上的时候,听你称这只鸡为师祖,这是为什么呀。”

葵五扒干净碗里的饭菜,再勺了一碗姜汤下肚,用袖子擦了擦嘴上的油渍,心满意足地打了声饱嗝,这才捻着根牙签,娓娓说来:

“你别看它是只鸡,人家少说活了上百岁,连我师祖、师父都被它送走了,到了我这代,依旧能吃能喝能打鸣,就是不会下蛋,让我连个盼头都没有。”

“额……公鸡不会下蛋吧。”陆九歌也不懂,说不准修仙界的公鸡天赋异禀呢。

不过瞅这只师祖鄙视葵五的眼神,陆九歌起码知道自己的认知观,在这个世界不会颠覆的过于离谱。

葵五也是一愣,赶紧找话搪塞过去:“总……总之它也不挑食,尸蟞尸虫啊蜈蚣毒蛇啊,逮到什么吃什么,身体倍棒的很。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把我这代送走也不是什么难事。”

陆九歌寻思着,莫不是成精了?什么样的鸡能活上百岁。

不过它的确不像平常的鸡。

陆九歌定睛而望,仔细端详,眼皮发酸到打颤,仍旧看不出个四五六。

不行,没到筑基,开不了道眼,还是只能看外象。

茶饱饭足,陆九歌起身去结账,共计五两银子。

这要是换在蓝星,够我点多少外卖。他不由冒出这么个想法。

“嗝~撑了。”

葵五解开系在腰上的麻绳,肚子一下子就消瘦了许多,但还是忍不住想打嗝。

“寻个地方休息一下吧。”陆九歌提议到。

葵五点头道:“这么一说,我还真知道一个地方,免费不收钱,门儿清。”

绕过喧闹的集市,穿插三街五巷,入了条僻静小道,葵五带陆九歌来到了一处格外空旷的地方,周边没有一点人烟。

而映入眼帘的则是一座大院,黑白色的门匾上,赫然写着两个醒目的大字:

“义庄!”

此时,大门两旁摆满了祭奠故人用的花圈,两尊石狮子上,也挂着崭新的白丝带。

很明显,近些日子有人去世。

虽是艳阳天,但迈入门槛的那一刻,还是冷不丁的感受到了一股凉嗖嗖的阴风。

至于是心理作用还是别的什么。

修道的陆九歌,更偏向于前者。


两人迈入大门,神情顿时肃然,在葵五的领路下,径直走向灵堂。

灵堂上供奉的不是牌位,而是一个个大小相同的坛子,坛子上都贴着一张黄纸,纸上写着“异乡客”三字,有名字的在后头备注着名字,无名字的则用无名氏代替。

香案上搁置着牛、羊、猪三牲,以及一些新鲜的瓜果,祭祀用的糕点,还有两支已经点燃了一会儿的白蜡烛。

在香案的左右,且放置着两排童男童女像的纸扎人作陪。

葵五和陆九歌各自取了三根红香点燃,毕恭毕敬地拜了三拜,而后才插入香坛中。

礼毕之后,两人退于灵堂外,陆九歌这才释怀不少,心理上不再像适才那般压抑。

师祖从房檐上飞下,又落在了葵五的肩上,不知为何,有它在一旁,陆九歌能明显的感觉到凉意的消失。

这时,旁屋的房门打开,一对青年男女走了出来。

男的浓眉大眼,长相阳刚,一股子的蛮力气;女的则出落大方,看着聪慧能干,不像别的女儿家娇娇弱弱。

“葵五,你小子又下来偷懒不是。”

男的逮着葵五就是一顿数落,当着陆九歌这个外人的面毫不客气。

“刘玉姐,管管你家男人吧,就知道欺负我。”

葵五挽着刘玉的手,一个劲儿地撒娇到。

陆九歌在旁听着,总感觉这味不对,以他前世看过十多年影视剧的经验,两眼重新打量了葵五一番。

那刘玉则脸上微红,嗔怪道:“别仗着年纪小就乱说,要恼了我,屋里的点心你一个也甭想吃了。”

“好姐姐,我错了还不行,就唐牛哥那样的,哪配得上您啊。”

葵五古灵精怪,这一改口,可把唐牛急也不是,不急也不是,刘玉见了他这般模样,脸臊的愈加厉害起来。

陆九歌看出两人的尴尬,随即捂嘴轻咳了一声。

唐牛也不憨傻,赶忙说道:“光顾着说话,把这位兄弟晾这了,来来来,先进屋坐,进屋坐。”

刘玉收复了下心情,跟着出声招呼着。

屋子分上下两层,采光通明,空间敞亮,陈设上十分简单,一张方桌,四把凳子,冒着热气的茶壶和几个倒扣的茶杯;两个放置物品的柜子摆在一角,地上还有一大箩尚待处理的竹篾,一筐白纸和一碗浆糊,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准备做孔明灯来补贴家当。

在通往二楼的阶梯口处,还开了间单房,遮了张深蓝色帘子挂着,大概是唐牛休息的屋子。

屋舍虽然朴素,好在住的人勤快,干干净净的,不至于让客人落不下脚。

两人落座,唐牛倒了两杯茶水端在葵五和陆九歌桌前,刘玉从柜子里拿出一个锦盒,里面装着各式糕点,这是他二人唯一拿得出手,款待客人的东西。

葵五门清儿,也不跟二人客气,盯着眼前的饭后点心,那是一个不手软嘴软。

刘玉见他吃着,心里也高兴,不断招呼着陆九歌也尝尝。

陆九歌架不住主人家的热情,挑了块品尝,不软不硬,甜糯可口,可见平时保管之妥当,更加足以见其之珍贵。

“陆九歌兄弟看着挺面生的,不像是本地人吧。”

陆九歌接过唐牛的问话,回答道:“在下出门游学,问道求缘,偶然路过此地。”

“呀,真看不出来,小兄弟你年龄不大,却是名修士呢,真是蓬荜生辉呵。”

刘玉讶然一笑,起身为陆九歌添了杯茶水。

陆九歌大喜过望,道:“怎么,你们也知道修士?”

“这怎么能不知道,早些年间,钱家也曾有过几位出外求道的公子,这我多少还是有些听闻的。据说如今尚且有位钱老祖在世,至于是真是假,那就叫人不得而知了。”

唐牛越是说的有板有眼,陆九歌内心就越是激动。他还以为自己有很长一段路要走,没想到这么快就遇上了。

刘玉接着话茬道:“不说远的,就说现任钱家的代理家主韩奕老爷,他就是修道出身,学了一身本领,可了不得。”

“真要论起来,葵五这小子不也会一些门道吗?是吧葵五。”唐牛话头一转。

葵五连摇着头,道:“我这些小伎俩完全上不了道,唐牛哥可别给我瞎扣大帽。”

“谦虚是种美德,过于谦虚可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敢在坟山上吃住,陆九歌不相信葵五没学到硬本事。

被三人这样注视着,葵五招架不住,赶紧找个话题:

“那什么,唐牛哥啊,我见外头添了不少新花圈,怎么没个人上山通知,我好早点寻几处好墓穴不是。”

话音刚落,只见唐牛、刘玉二人顿时就低垂了眉头,尽是一言难尽。

葵五了然道:“又是外来的?”

“加上这几个,一个月内陆续死了十多人了,死状也是一模一样,真是惨。”

说话间,唐牛不时看了看陆九歌,欲言又止。

陆九歌多少看出点什么,问道:“可是事有蹊跷。”

唐牛内心多有挣扎,本该是不能向外人说道的,但隔三差五的死人,日子久了终究不是个办法。

想着陆九歌是名修士,或许真能查出点什么。

“我们钱家镇原本是以贩卖皮草发的家,眼瞅着日子是一天天好了起来,可突然有一天,发现有人在山上暴毙而亡,且自打那以后,陆陆续续死了不少人,一时间搞得人心惶惶。”

“镇上的人都说,干皮草买卖的,滥杀生灵,这是山上的精怪们在报复咱。于是,族里的老人花了大价钱,请了位有名的道长,在山上连摆了七天七夜的祭坛,以此来祈求那些亡灵的原谅。”

“而今钱氏一脉是香火不济,枉死的枉死,夭折的夭折,多靠了那位入赘的韩老爷,这才保住了几位少爷的命。”

“然而,皮草生意是钱家镇主要经济来源,为了不中断这笔买卖,也为了延续钱家的香火,故此特意从外地雇佣劳力。只是没曾想,报应会来的这么快。”

待唐牛原原本本道完,陆九歌指尖敲击着桌面,脑海回想,自我梳理,沉吟了一会儿。

他疑惑有一:“接二连三的死人,怎么还会有人来干这份要命的差事,钱家出价很高么?”

唐牛道:“招工的是钱家的老管事,这我就不得而知。”

“好的。”

陆九歌心中留意,说出了第二个疑惑:“既然知道是会绝香火的事情,为什么还继续干?依我对氏族的了解,不是挺看重宗族人丁的兴旺吗。”

唐牛解释着:“这个问题,镇上也曾讨论过,不过被韩老爷给安抚了下来,然后见没有出事,也就不了了之。”

“这韩老爷当真是入赘的?”陆九歌再三确认到。

“这能有假,不但入了钱氏族谱,还宴请了全镇人呢。”

陆九歌认为不然,且很是蹊跷:试想一名身怀修为的修士,怎么可能会屈尊入赘一个经营皮草生意的小家族,他图什么呢?

不是陆九歌看不起,而今这等修为的他,毫不客气的讲,哪怕是整座钱家镇,都入不了他的眼。

唐牛观察到陆九歌神色的变化,放慢声音问道:“陆九歌兄弟,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有。”陆九歌脱口而出道,“我要开棺验尸。”

“这……”

“有难处?”

“不、不是,只是那尸体都放了两天,我怕你……”

陆九歌笑道:“怕我吓到?没事,我虽然年小你许多,但见过的事物,可比你认知的还要丰富的多。”

面对陆九歌的一再坚持,唐牛二人只好破一次庄上规矩,带他来到后院的停尸厅,里头有三副盖好的灵柩。


停尸厅四面封闭,藏阴纳寒,有利于缓解尸体腐化。

出于对死者的尊重,四人先是拜了三拜,而后再开盖验尸。

想陆九歌前世且不说阅片无数,重口味的东西也没少浏览,这会儿真要来点现实的,心里多少有些刺激。

还不待他进入状态,棺盖一开,酝酿了两天两夜的尸臭,于刹那间挥发开来,甭提多持久。

哪怕陆九歌离的远,那尸臭仿佛瞅准了目标似的,一溜烟儿地冲他鼻子里头蹿。这滋味,那叫一个上头。

陆九歌脸色当场一阵白一阵青,胃里炸开了锅,脑子就地窒息,灵魂差点升天。

“陆九歌兄弟,你还好吧?”

唐牛三人见陆九歌脸上的色儿不对,连忙慰问到,手上也正要把棺盖重新盖上。

“还行。”

陆九歌强忍着嗓子眼里的恶心,制止了唐牛的好意。

失策,装什么啊装,早知道准备个鼻塞了。

陆九歌刚想起这个念头,灵光猛然乍现,小腹微缩,丹田下沉,龟息术暗运。

事实证明,我真是个人才。

陆九歌上前,将整个棺木拉开,在第一视角下,躺在里面的是一具枯瘦如柴,如同朽木,皮肤呈羊皮纸样的男性尸体。

尸体嘴唇发紫,面色黑黄掺白,四肢直挺挺的十分僵硬。

天气干燥偏热,不过由于室内外温差较大,加上事后处理妥当的缘故,所以尸首目前并未出现巨人观现象。

除此之外,陆九歌并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但平白无故暴毙而亡,这肯定是不科学的事情。

是我遗漏了什么?

陆九歌问道:“他们生前可有何身体上的毛病。”

“这是断然没有的,招的都是年轻力壮,血气方刚的劳力,活着的时候一个个跟我这么能吃呢。”

唐牛的这几句话,倒是给陆九歌提了醒,令之联想到了山精野怪身上。

莫不真是那成精的狐狸作祟,可这就让陆九歌感到为难。

陆九歌生前没什么本事,认为凡事冤有头债有主,一报还一报。

现今,一边是杀生扒皮的人类,一边是报仇雪恨的精怪,他实在不想掺和进去。

“葵五,这个世界可有束缚一说么。”

师父死的早,陆九歌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几乎空白,不过既然能修仙,那么一定就有因果可循。

见葵五没听明白,陆九歌组织了下语言,重新说道:“就是针对修士的束缚,比如哪些事能做,哪些事不能做,然后会有相应的福报或者代价什么的。”

葵五认真思索一下,低吟道:“虽然不大明白你的意思,但用我从师父那所了解的认知来讲的话。”

“世间好像有功德一说,斩妖伏魔有功德,惩奸除恶也有功德,功德不在大小,而在积累,是谓水到渠成,自然而然,不能刻意而为之。因为天道监察世间,没有什么能逃过它的窥视。”

陆九歌问道:“功德有什么用?”

“这我就不清楚,师父说我们的道行浅,没必要了解太深。用他的话来说,功德就是修行,修行就是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这话有点深奥啊。

陆九歌还琢磨着,功德就是业绩指标,是谓有奖有罚,什么阶段奖励什么东西,比如修为或者机缘,罚的话大不了就是天谴,简单又明了。

不过细想一下,这就过于儿戏浅薄。

毕竟幻想跟实际不能相提并论,被上司逼急了还可以硬气一下,但真就没见过谁敢跟天道硬刚的。

“不能刻意而为之嘛……”

人不是冷血的机器,可又不能过于感性,感性是会影响对事物的判断,对了可以说瞎猫碰上死耗子,但要是错了呢?是否承受得住相应的代价。

这个世界的规则,陌生而又未知,让陆九歌感到举步维艰。

好在,如今孑然一身,遭报应也不会殃及他人。

算了,我还是选择从心吧,自然而然,但愿没有那么多身不由己……

陆九歌笑了,忽然发笑,笑的让周边人摸不着头脑,谁都不能明白他的笑,因为连陆九歌自己也不明白。

前世混吃等死咎由自取,今世举目无亲尚在漂泊,自己何必那般庸人自扰,自作多情。

咚!咚!咚!咚!

就在这时,一阵聒噪的敲门声从院外传来,搅乱了陆九歌的情绪,引起后者大感不快。

几人闻声而出,却见庭院中站着十二名服饰统一,胸口处绣着“钱”字标识的大汉,旁边且还有一位长相尖酸,唇角下生着黑痣的小管事。

他正扇着纸扇去热,一脸的不耐烦。

不用说,这一行准是钱家的人。

“原来是李管事到来,您来怎么不提前吱呼一声,我们也好准备招待不是。”

唐牛知道这位是不好伺候的主,万般不敢怠慢。

换来的却是热脸贴冷屁股,李管事压根就没把他放眼里,“甭说这些废话,那三具尸首在哪,现在就要提尸下葬。”

“现在?不对吧,按先前算的下葬日,应该还有三天才对啊。”

唐牛难为情道:“这实在不合庄上的规矩。”

“规矩,你个看庄子的也配和我提规矩,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忘了自己吃哪家饭了!”

李管家气的是吹胡子瞪眼,本就因为干这晦气活儿,弄得一肚子的牢骚,偏偏挡着个不开窍的东西。

刘玉见状,立马出声陪笑道:“瞧您话说的,我俩当然是吃钱家的饭才有得这遮风挡雨的住处,但就是因为帮韩老爷做事,所以更应该尽心尽力才是。”

李管家听这声音,心中一乐,看着刘玉那秀气的面容,双眼更是发亮:“这不是刘玉嘛,多少日子没见,长得是越来越水润标致,差点就认不出你了。”

“您贵人多事忙,我们不敢劳您的神记着。”

李管事笑的愈发毕露本性,“你这小嘴是越来越会说话了,改明我跟大管事说一声,调你去府上伺候着,别白糟蹋了这么好的皮囊。”

“哎,那刘玉就多谢李管事照顾。”

刘玉拉住唐牛那颤抖的手,一个劲地陪笑着。

那李管事被说的心里高兴,也就不追究唐牛的不懂规矩,刚要吩咐人办事,这手上陡然停顿,纸扇转而指向了陆九歌。

“这个人好面生?外地来的?”他的眼睛一下子如秃鹫般犀利起来。

唐牛瞅着情况不对,道:“这位是我之前结识的兄弟,今个儿特意来看望我的。”

“兄弟?谁会跟看义庄的称兄道弟,就算是,那也是个外乡人。”

李管事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唐牛的双眼,审问道:“说,有没有带他到停尸厅?!”

“这……”

义庄的规矩,唐牛不是不清楚,故此被李管事这样盯着,他心里发虚,自是无话可说。

“好小子,明知故犯,看我怎么在老爷那告你一状,等着领罚吧你。”

李管事也不当场发难,而是对陆九歌说道:“不管你是谁的兄弟,既然是外乡人,就先跟我走一趟吧。”

嘴上说着,眼神已然示意两名壮汉出手,看这架势,多少是要动粗。

陆九歌老早就看不惯李管事这样的嘴脸,碍于身份,他不好插嘴,但没想到对方会主动来挑事情。

“我会跟你走,不劳两位麻烦。”陆九歌姑且打算隐忍,希望对方不要得寸进尺。

不出所料,李管事没有叫人失望,“嘿,我做事情,跟我说不字的还没有几个,你个毛头小子,胆子挺大啊。来人,给我绑上!”

左右四名大汉,从后腰间上抽出一捆麻绳,那看向陆九歌的眼神,就跟看待擒的瘦鸡仔一样。

陆九歌无奈地耸了耸肩,摇头哂笑道:

“我也没有料到,一个狗仗人势的东西,胆会这么的肥。”


看得出来,钱家的待遇一定是不错的,养的这些个彪形大汉,一个个五大三粗,孔武有力,搁蓝星都是一等一的打手。

四人起手的架势,多少沾点擒拿术的味道。

不过可惜,练武的怎么跟修道的比。

陆九歌懒的活动筋骨,他两指并拢,隔空划出一指,驱风而落,把几人掀的是人仰马翻。

唐牛原本打算上前帮忙,不曾想,反倒是被陆九歌这一手道术给长了见识。

李管事遭指风波及,一绺胡须洗了下脸,可是吓坏了,“妖、妖风!这人会妖术!快抓起来!!”

那八人也是让陆九歌这一手给整懵了,李管事一嗓子叫嚷,这才回过神来。

地上四人狼狈地站起身来,不信邪的人手一捆麻绳,十二人凶神恶煞,仿佛一群要瓜分猎物的恶狼。

“说你是狗东西还真没说错,狗眼看人低,我这可是正儿八经的道术。”

陆九歌正欲做法教训,一想这是在义庄,不能扰逝者清净,无奈之下,他将温养在丹田的那一点灵力分散到全身,让身体更加轻盈灵活。

山中的时候,陆九歌除了修习道术,拳脚上的功夫可也没有闲着,陪练的也都是些豺狼虎豹,实打实的野外专业培训员。

在陆九歌看来,这些人的动作太慢,力量太小,反应太迟,肉体抗击能力或许很强,但很遗憾,陆九歌只针对穴位攻击。

他不信人人都会硬气功。

凭借身法上的灵敏,虽是以一敌十二,但陆九歌依旧游刃有余,且下手绝不手软,对准关节穴位那叫一个“痛下杀手”。

十二名大汉还没伤及陆九歌分毫,自己就先在那托着丧失行动能力的肢体,嗷嗷大叫着。

十息时间不到,陆九歌草草结束这场实力悬殊的“闹剧”。

那李管事也是个人精,见着情况不妙,当即就给陆九歌跪下,磕头如捣蒜般地求饶道:

“少、少侠饶命啊少侠!小的有眼无珠,小的出言不逊,小的罪该万死!希望少侠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小人这一次吧!”

唐牛知道李管事是个狐假虎威,仗势欺人的主,但没想会贪生怕死到这种地步。

想平日里没少受他的谩骂,今个儿陆九歌算是帮自己出了口恶气,这让唐牛心里怎一个痛快了得!

“唐牛,哦不,牛老弟!牛老弟你帮我说句好话吧!我真不是有意要刁难少侠的!”

李管事爬到唐牛身旁,抓着他的裤脚就跟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鼻涕眼泪流的是一塌糊涂。

跟之前的目中无人比起来,何等的讽刺呵!

陆九歌只想说句:这种人,电视剧上都演烂了。

不行,得防着他点。

为了不令唐牛为难,陆九歌先声道:“鬼嚎什么,我有说要收拾你了?”

“没有!绝对没有!少侠忠义之士,侠肝义胆!怎么会跟我这种人过意不去。”

李管事的肚子里多少还有点墨水,声行并茂,咚咚咚又磕了三记响头,流程十分的熟练。

陆九歌面无表情道:“走吧,领我去钱府一趟。”

葵五不解,小声嘀咕着:“你真上赶着去?”

“答案不会自己找上门来,我自然有我的打算。”

陆九歌微微一笑,先向他卖个关子。

一路上,这李管事是一个劲儿的少侠前少侠后的奉承着,陆九歌都不想搭理他。

约莫两刻钟的脚程,一座恢宏气派的府邸出现了陆九歌的眼前,门前两尊石龙镇宅,一扇中门,两扇侧门,每扇门各有两名看守。

陆九歌耳聪目慧,细致入微,单是从呼吸上判断,就能断定这六名看守,个个都有修道的底子,实力绝不低于炼气五层。

“辰少侠,您请。”

李管事笑眯眯地看着陆九歌,怕是以往假笑久了,搞得现在皮笑肉不笑,一眼就叫人看穿。

不过陆九歌既然敢来,就不怕他的阴谋诡计。

至少目前为止,还没出现让陆九歌感到危险的存在。

他若无其事地跟着李管事走到中门,直接被左右两名看守拦话道:

“李管事,我们没听说有贵客要来,这位是?”

“哦,这位是专门来拜访老爷的辰少侠,身份特殊,可怠慢不得。”

李管事用正常的语气交流着,眼神上却是背着陆九歌在不断示意什么,那看守了然,当即放行道:

“既然如此,还望客人见谅。”

看守打开中门迎客,陆九歌和李管事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笑。

李管事没有直接领陆九歌去正房,而是绕道西厢房,途径长廊,前往**院,说韩奕老爷这会儿正在望风亭纳凉。

正值未时,太阳偏西,天上多有云烟,不时清风习习,去了几分闷热。

来到**院,确实可以听到湖水激荡的声音,却不是向那处去,而是走到了摆在庭院**的假山之间。

这里过道逼仄,空间狭窄,四面假山环伺,实属请君入瓮,瓮中捉鳖之妙地。

布谷——!

忽然,庭院里传来布谷鸟的叫声,却不似平常那般欢快,反而有种杀机毕现的意味。

李管事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陆九歌则停身大笑,弄得他大为狐疑:“辰少侠,你笑什么?”

“古有摔杯为号,今闻鸟鸣为信,岂不叫人乐哉。”

在陆九歌的凝视下,李管事直感觉自己里外被看的一清二透,顿时间冷汗涔涔,咕噜着嗓子眼问道:“你…你在说什么,小人不是很明白。”

陆九歌笑他演技拙劣,“行了,这点小伎俩我都看腻歪了。你特意带我兜这么一大圈,想必已经准备了一份大礼给我吧。”

李管事大惊失色,颤抖着双腿十分不解,“被你识破了?怎么可能!?”

他怎么会知道,陆九歌虽然看不到两人在使眼色,但那看守刹那间暴露出来的敌意,早已被捕捉的明明白白。

陆九歌懒费口舌,也不愿再玩下去,摊牌道:

“来吧,让我看看钱府给我这个客人,准备的大礼有多厚重。”

话音未落,咻咻咻的一道道破风声自四面八方响起,目光所见之处,皆被人影占据。

十八名钱府护卫出现在假山之上,手里都拿着一绳三爪银钩,把陆九歌彻底围困其中,谅也插翅难逃。

人已到齐,李管事像吃了颗定心丸一样,气焰再度嚣张,恶狠狠地说道:“小兔崽子,你偏要自投罗网,就别怪本爷我心狠手辣。”

“动手!”

接到李管事的命令,护卫们转悠着三爪银钩,各自瞅准目标要害部位后,配合默契的甩了出去,不论是力道还是准头,无不毒辣刁钻。

但这样的雕虫小技,岂能入陆九歌的眼?

丹田灵力运转,行游奇经八脉,聚内骤敛,散外顿释。

一股磅礴气劲破体而出,似潮汐般涌向四方,不但将袭来的三爪银钩弹开,更是把周边的假山移平干净。

至于那些个护卫,遭气劲震碎了内脏,早早瘫痪一地。

而李管事倒是吃一堑长一智,下完命令就躲得远远的,还不忘多叫人手。

刚处理完一波又来一波,但都是些虾兵蟹将,陆九歌巴不得他们全上,也好来个一锅端。


“退下!”

一道充斥着刚猛霸道之气的威呵,兀地在这**院里回荡开来,竟使得嚣风徒止,万籁俱寂。

那些护卫们先是冷不丁哆嗦一下,而后整整齐齐地退了六步,不多不少。

这是何等纪律性。

只见,一个高大威猛的身影从后方缓缓走出,看那黑白相间的胡茬,推测在四五十岁之间,穿着身武夫服,留着个程亮光头,豹眼浓眉,满脸横肉,就算面无表情,也是个无怒自威的主。

“李管事,这是怎么回事。”

男子在跟李管事问话,目光以及气息,却一直锁定在陆九歌的身上。

想来这男子在府中地位不低,李管事一下子变得老实恭敬许多,“钱护卫,您来的正好,这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敢来我们钱府耀武扬威,我正要将他就地拿下呢。”

“还有这事?”

这话听着像是感到意外,实则带有七分质疑,三分怒气。

李管事贵为人精,怎么可能听不出来,但事已至此,他只能硬着头皮道:“是的,还望钱护卫出手,严惩此人。”

“出手,我当然会出手,不过……”钱护卫侧目一瞥,冷哼道,“事情的经过我并不清楚,得需要你李管事亲自跟韩老爷解释一下。”

十八名护卫员身负重伤,**院遭遇大面积破坏,整个钱府被彻底惊动,制造者还是钱府自己人领进来的。

这样的荒谬,这样的损失,的确得好好解释一下。

李管家脸色霎时间惨白如纸,无力地瘫坐在了地上。

没有理会这个丢人现眼的东西,钱护卫对视着陆九歌,正色道:

“我是钱府的护卫长,钱魁。眼前这局面,我不问对错,只问交待,给钱府一个交待。”

陆九歌问:“你想如何。”

“三招,我只出三招,不论你接不接得住,我都算交待了。”

陆九歌不是懵懂之人,自是知道这三招的份量,他也看得出来,这个叫钱魁的护卫长是位忠诚之人,所以必然不会手下留情。

筑基,陆九歌给自己的上限是筑基,只要不是筑基期的修士,他可保自己安然而退。

陆九歌淡然自若,且伸出右手,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钱魁气场外释,豹眼骤凝,见陆九歌依旧纹丝不动,眼中不禁多了份赞许之色。

“第一招。”

他抬起右臂,将全身的内力向之输送,臂上肌肉如蟒蛇缠绕般异常鼓胀,青筋自手掌向上攀附,气血相融相会,以致于血液仿佛凝结,使得整条手臂若赤火一样通红。

紧随着一道沉喝,钱魁声啸如雷,惊的落叶横飞,浓缩出来的强大气劲脱掌而出,好似一面正在剧烈燃烧的火掌,蒸腾了空气里的湿度,令庭院瞬间干燥无比。

气劲外释,炼气八层,体内还深藏一缕火气,小小钱府还有这样的武者。

陆九歌暗暗点评了钱魁一下,眼见火掌已临身前三尺,他抬脚踏出一步,宛如出鞘的利剑斩开焰火,把那气劲切割成左右两道,留下一地火烧焦痕。

一步化解,这样的结果既不惊讶,也不意外,钱魁自始至终就没有小看过眼前这个堪堪舞勺的少年。

“第二招。”

钱魁脚掌跺地,腾空飞跃三丈之高,气息攀升间,干燥的庭院内刮起阵阵劲风,以其为中心旋绕。

在陆九歌的视野里,出现了肉眼可见的青色气流。

能够掌握游离天地的元素,那便只有炼气九层,术式门槛。

当围观的护卫队们正被劲风眯了眼睛,钱魁右腿侧踢,甩出一记凌厉的鞭腿,气随意动,化作一道青色风刃斩向了下方的陆九歌。

陆九歌反手一抬,以自身灵力撑起了一层防护罩,扛下了这一道攻击。

二者相触,防护罩上立马出现了蛛丝一样的裂缝,宛如罗网般纵横密布,脆弱的都不要敲打,风吹一下就湮灭虚无。

钱魁以武证道,这拳脚上的功夫,换作在武侠世界那也是顶流之层,少说也是后天强者。

陆九歌要没有师父领门,光是这第二招就够悬的了。

偌大的**院,在钱魁两招之下变得破败不堪,唯有陆九歌脚下方寸之地完好。前者很想知道,眼前这个少年究竟强到何种地步。

“最后一招,小兄弟当心了!”

言罢,钱魁仰天长啸,丹田真气破体而出,震开了身上的武夫服,强壮扎实的肉体上,正散发着浓浓热气,滚滚白烟从头顶上蒸腾而出,他浑身上下逐渐发红,像渗血一样。

也就在这时,钱魁双目中金光毕现,他调动着腹中火气凝聚于两手之间,扑地蹿出一道火苗,紧随着风元素的助燃渐渐膨胀,从原先豌豆粒般大小,须臾之间变成一条火蛇,且还在不断成长。

最终,风火两道元素不断吞噬融合,钱魁以炼气九层的实力,施展出了类比清虚灵术的功法,一道充斥着狂风与烈焰的三丈火龙卷在他的手中酝酿而生。

这股狂暴的能量仿佛具有强大的吸力,小到地砖瓦片、大到池台廊道,一一无从幸免,单是房梁就塌了三处,整座韩府都要被这蛮横的吞噬力,生生往内倾斜。

正所谓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难怪修士都一般选在荒无人烟的地方交战,这战斗余波可不是闹着玩的,挨上丁点怕也是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现在,陆九歌就要与这种力量正面交战。

师父走的早,还来不及传授陆九歌功法,所以眼下这个境地,他心里多少有些悬。

面庞开始感到炙热,额头边的两绺龙须刘海渐渐打了卷,陆九歌知道不是临时抱佛脚的时候。

锵——!


迫不得已,陆九歌请出了师父的凝霜剑。

凝霜剑出鞘的那一刻,庭院的温度有了明显降低,尤其在陆九歌周遭三尺之内,飞扬的尘沙更是凝结上了一层冰霜。

刺骨的寒气自剑上向外蔓延,有了陆九歌灵力的催动,一时间寒光焕发,剑躯外覆盖上了一道坚固的冰层,提升了原有的坚韧性和穿透力。

也就在火龙卷抵至跟前,陆九歌双手紧握着凝霜剑,自上而下,顺势挥斩下来,随着冰元素的彻底爆发,庭院冰冻到了零点,一切事物仿佛都静止了一般。

唯有冰与火在交织交绕,两股能量左右互搏,相互吞噬,发出噼里啪啦的如同爆炒豌豆的声响。

乌黑的浓烟带着股股焦味,在火龙卷逐渐缩小的形体下,气味愈为浓烈。

不会儿,这场能量上的拉锯战很快出现了结果,火龙卷的狂暴攻击被陆九歌阻止成功,三招之约总算完美化解。

直至火龙卷完全湮灭,陆九歌这才轻松的吐了口气,而身上的衣服,也早已被汗水浸**一片。

钱魁这招在筑基之下,算是能排的上名次,不过幸亏不是真正的清虚灵术。

也幸亏,师父把自己的贴身灵剑传给了陆九歌,要不然的话,他真不见得还能站着喘气。

动用完这招自创武学,本就年事偏高的钱魁,精气神一下子耗尽,肌肉软绵松弛,三道皱纹攀附上了眼角,整个人顿时间衰老了近乎十岁。

他大口喘着粗气,见着有烟无伤,挺直而立的陆九歌,不得不心服口服:“小兄弟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了得的修为,敢问师从何门何派,来我们钱家镇何事。”

陆九歌拱手回礼:“钱护卫抬举,在下陆九歌,只是名游学的修士,偶然经过贵地而已。”

“这么说来,真是一场误会了。”

钱魁表面上和颜悦色,内心却是震怒不已。

因为李管事的个人愚蠢,惊动了钱府且不谈,还差点得罪了名有望得道的门派子弟,这足以给整个钱家镇带来毁灭性的灾祸。

若不是有大管事给他撑腰,钱魁直接就当着陆九歌的面,家法伺候!

陆九歌和钱魁交手,把**院摧毁的片瓦不存,这会儿见没了动静,钱府的一些仆从丫鬟们才敢过来凑个热闹。

“呦呵,好久没见这么大的阵仗了,客人在哪,本少爷非要亲自招待不可。”

但见一位锦衣玉带,风度翩翩的公子哥径直走了出来,其身后还随从着一名肤白貌美的柔弱女子。

此人便是钱家嫡长孙,钱枫。

另一位则是他的红粉知己,柳慧娘。

“拜见大少爷。”

一干护卫行半跪礼,钱魁恭敬的侧身在了一旁,至于那李管事,则半死不活地瘫在了柱角处。

“还不把这丢人现眼的东西拖走,搁角落上不碍眼么。”

钱枫一声令下,李管事立马被两名护卫拖出了**院,听候发落。

“钱护卫,你派人把这里修缮一下,我来陪陆少侠四处走走。”

钱枫诚心邀请,陆九歌连忙摆手婉拒道:“谢过钱公子好意,在下此次前来,其实是有些事情想请教一下韩老爷的。”

“韩奕?你找他作甚,他外出经商,估摸着还有两天才能回来。”

一提起这个人,钱枫的脸色有了明显的变化,十分不耐烦,甚至还有一丝……厌恶的味道?

这令陆九歌心中大为困惑:看这公子哥的态度,貌似对那位入赘的修士颇为抵触,里面会有怎样的文章呢。

陆九歌并非八卦之人,只是这一出山就来到钱家镇,他无非就是想打听一下关于那些修仙门派的事情,以好为日后从长计议。

至于暴毙一事,陆九歌还没想好管不管,怕好事没做成,白惹一身骚。

“既然韩奕老爷不在,那在下也不便再作打扰,告辞。”

钱枫见状,伸手拉住了陆九歌,道:“我钱家镇难得来了位少侠这样的能人,岂有不尽地主之谊的道理?望少侠莫再推辞。”

“这……”

再一再二莫再三,钱枫真诚如此,盛情难却下,陆九歌不好再做推辞。

出了钱府,来到闹市,这钱枫也不摆什么盛宴款待,竟是直接领着陆九歌去了风花雪月,寻欢作乐的胭脂巷。

这样的招待方式,怎么说呢……男人真懂男人。

看那花枝招展的杨柳腰,乍现春光的粉香肩,勾人魂魄的娇媚眸,**入骨的靡靡音,**多姿,艳女多情。

满巷闻香识女人,今朝醉酒梦**,不是神仙,赛过神仙。

陆九歌戒色十四载,要不是他意志力坚定,说不定真会破功。

好吧,其实是因为小姐们脸上那花红柳绿般的拙劣妆容,让前世为蓝星人的陆九歌委实欣赏不来。

在此申明一点,陆九歌本人是一直高举着素颜大旗的。

陆九歌不为美色所动摇的德行,在钱枫的心中增添了几分好感。

他也不再做什么试探,领着陆九歌上了满香楼,单独开了处雅间。


日落西山,夜幕悄然降临。

白天闹市的繁忙刚消停一会儿,夜市的热闹又紧随其后,一时间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一天的疲劳在这欢声笑语中荡然无存。

相比于外面的喧闹,雅间就显得格外清净。

一鼎熏香,一副棋盘,坐可品茗茶,亦可话江湖。

起初,陆九歌还以为钱枫同一般的纨绔子弟无二,现在看来,是自己先入为主了。

“钱少爷可是有什么话要与我讲。”陆九歌开门见山到。

“陆少侠果然聪明,我就喜欢和聪明的人交朋友。”

钱枫正色道:“我希望你帮我调查一个人。”

“谁?”

“韩奕!”

陆九歌听后,一脸狐疑,而这钱枫一副认真的模样,更是叫人捉摸不透。

钱枫知道陆九歌会露出这种表情,开口问道:“同为修道之人,难道你不会对韩奕这个人感到困惑吗?”

“把你知道的说来听听。”

说话间,陆九歌打量了一旁的柳慧娘一眼,发觉到对方的目光有些躲闪。

钱枫握住柳慧娘的手,示意陆九歌无碍后,把他清楚的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

在韩弈没来之前,钱家镇远没有如今这样繁华,经济来源仍旧以皮草为主,未曾朝多元化发展,像现在的酒肆歌楼、勾栏瓦舍、画舫林园、当铺钱庄等等,与日常生活方方面面相挂钩的事物,前后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用蓝星上的话来解释,就是守着老旧祖业的乡下土财主,被一位懂得投资理财的达人找上了门。

韩奕凭借个人丰富的阅历和机敏的头脑,以实干的手腕,在短短十年时间让钱家镇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但吸引了外来商家的入户,还拓广出了其他产业链,把一潭死水硬生生救活了过来。

他的贡献与付出是有目共睹的,钱枫自然不会干卸磨杀驴的事情。

“钱家镇虽然是活了起来,但钱家却丧事连连。”

钱枫皱眉道:“这十年间,钱家仿佛受厄运缠身,老人陆续暴毙而亡,男丁大多不到三十岁就早早夭折,搞得现在香火不济,人心惶惶。”

陆九歌惑然:“难道真是精怪的诅咒?”

“搁十年前或许有这个可能,但现在我们钱家很少干这种杀生的买卖。至于那些老主顾要的货,也全都是雇外人狩猎,报应也不该在钱家人身上才对。”

听到这里,陆九歌眉目一挑,对视着钱枫,道:“这么说,你知道那些雇佣暴毙的事情。”

钱枫道:“知道是知道,有什么问题吗。”

陆九歌脸色微愠,质问道:“难道你不关心他们怎么死的?”

钱枫不以为然:“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既然拿钱干了这份差事,那就该有这个觉悟才对。”

“你们雇人的时候,可曾说出过这其中的古怪,可曾跟那些枉死的人说过,这个差事会死人的。”

“这……”

被陆九歌这样一番问话,钱枫语塞,无言以对。

显然,他根本就没有在意过别人的生死。

这一刻,陆九歌的情绪有了明显的起伏,不经意间释放出来的灵力波动,使得杯中的茶水涟漪阵阵。

钱枫和柳慧娘都看得出陆九歌在动怒,但不知道他因什么生气。

我生气了吗?

陆九歌也一样在心里这样问自己。

他不明白这个世界的规则,也不清楚在这个世界中生存的人,都遵循着怎样的三观发展。

陆九歌会生气,是因为他的三观不认同这样的事情。

然而指责抑或声讨,都并不能在根本上解决问题。

他要学会说服自己,说服自己不被类似的事情所影响心境,毕竟以后的“道”,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轻易就动摇的道心,注定不能走的长久。

随着情绪的收复,悬浮在水面上的茶叶重新沉淀在了杯子底,陆九歌叹了口气,缓缓说道:

“冤有头债有主,雇佣枉死,钱家作为雇主又怎能逃脱得了干系,说到底,还是你们造的孽太深了。”

“你对这韩奕,可有什么了解。”陆九歌向钱枫问话道。

钱枫答道:“一无所知。”

“在我七岁的时候,毫无征兆的来了名修士造访,扬言要入赘钱家,那时可惊动了全族上下。修士入赘,这是何等的匪夷所思。”

“我父亲在世的时候,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曾暗地里派人调查过韩奕的来历,然而却是石沉大海,杳无音信。也就在韩奕入赘的第二年,我生父生母双双撒手人寰,韩奕才开始代理家主之位,经营筹划,有了钱家镇的今天。”

钱枫在说后面那段话的时候,尽管脸上面无表情,但只有柳慧娘清楚,那只正握着自己的左手,是在怎样的克制着自己。

她心疼极了。

把话说到这,陆九歌也算是明白钱枫为何会对韩奕如此抵触了,八岁父母无故离世,换谁都得疯了不可。

钱枫能隐忍至今,陆九歌由衷动了恻隐之心。

常言道知己知彼,陆九歌他从不打没准备的仗。

如果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他未必不能帮这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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