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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介绍
秦寒令,文暖兮《盛世甜宠:国君和将军抢女人》讲的是文暖兮从来没想过,参加了一场国宴,居然同时被国君和将军看中了一国之君、风流倜傥,但是后宫已经纳妃25人;将军年少成名、战功赫赫,但是糙汉子究竟懂不懂爱呀?同时被两个人追着跑的文暖兮,可没心思搞婚姻大事,她只想自己好好静一静究竟高陵王朝最受宠的女人最后会选择谁呢?
第1章
精彩节选
“这是什么情况?”收到请柬的文侯一脸问号。
“回禀侯爷,国君说要庆贺诸侯国和谐相处十年纪念日,请十五位诸侯共襄盛举。”送请柬的礼官解释道。
“我是问这个。”文侯指着请柬上的最后一句话。上面写道:“请各位诸侯携家眷出席,未出阁的女眷最好,二十岁以下为宜。”
文侯的白眼差点儿翻到天上去。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国君好色,但是没想到好色的如此大胆。请柬上这么写着,明摆着是要从诸侯家选妃,还二十岁以下为宜,呸,就是打着各诸侯女儿们的主意。
礼官笑笑不解释,抛出一个“你懂的”的眼神,立刻告退了。
文侯妻子进来,笑意盈盈:“这未尝也不是件好事,暖兮到了该出阁的年纪,也该出门见见人了。”
“见什么见?!万一被秦燕齐看上,这就出阁到宫里去了。你想清楚,秦燕齐已经有二十五个妃子了。”文侯震怒。
“哎呀,你声音这么大做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你直呼国君名讳?”文夫人赶忙把门关上,“国君一向喜欢美人,高云侯家的女儿最好看了,我觉得咱们家暖兮不一定能被看上,反而是有个机会能去看看各位大臣、诸侯家的儿子。我听说林丞相的儿子不错。”
“那你赶紧给女儿做一身新的行头,低调有气质的那种,千万不要红色。国君最喜欢女人穿红色了。”
“好的,没问题。”文夫人保证道:“你就安心吧,凭咱们女儿的样貌,国君未必看得上。”
事实证明,文夫人对她女儿的样貌评价极其不准确。文暖兮在其他诸侯国,都是出名的美女,跟高云侯家的女儿不相上下。可能文夫人自己就是大美女,已经看惯了,竟然觉得自家女儿平平无奇,不会被国君看上。
但其实国君怕诸侯国窝藏美女不带来,派了礼官勘查。这会儿早已经把文暖兮的名字写入名单上交了。
国君正捧着名单看的高兴,大殿的门就被踹开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来人是现在掌握全国兵权的将军,才二十三岁,被封为武侯,也是皇上的表哥秦寒令。
“我没什么意思呀,倒是你,表哥,居然踹我的门。宫里的门维修起来很贵的。”秦燕齐心疼地看一眼门,赶紧使眼色,让身边的侍卫去查看。
“你派来的礼官在我府里偷看,居然把我妹妹写在名单上,这像话吗?五服之内不通婚,你不懂?”秦寒令踏上台阶,提脚踹龙椅的腿上。
“你都发现了?我派的礼官做事都很隐蔽的。”国君说着,把“秦洛”的名字从单子上划掉,“这总可以了吧。我本来也没打洛洛的主意。我是好色,但不是变态。”
外面突然响起声音:“靖国侯求见。”
秦燕齐正一正衣襟,赶紧坐好。秦寒令从龙椅边上一步跳了下来。
“微臣参见国君。”靖国侯走了进来。看见武侯,也行了行礼。
“臣告退了。”秦寒令敷衍地行礼。
“那武侯先去忙。”
还不等秦燕齐说完,秦寒令就出了门。门口的侍卫赶紧抱住门板,生怕名贵的木门再挨将军一脚。
靖国侯深知武侯受宠,但从不知道武侯竟对国君如此蔑视,在外人面前都不给面子。靖国侯叹口气,果然能力才是最重要的,手握兵权,骁勇善战,守护神般人物,全天下也只有秦寒令一人了。国君不止不能生气,还得捧着他,一旦他生气了倒戈外邦,高陵灭国也不是不可能。
国君现在心里才没心思听靖国侯的汇报,他把美人的名单放在奏折的底下偷偷地瞄着。他一行行地过目,在心里回忆礼官的形容。“高云侯的女儿妖艳柔媚,身姿绰约,善舞,性格火辣;燕山侯的侄女,刚满十五,肤若凝脂,纤白似雪,细瘦纤巧。”秦燕齐自幼有超强的记忆力,现在全用来记美人了。他对礼官的形容一字不差地在心里反复,想着想着,自己居然害羞起来,颊上一抹绯红。
“国君?”靖国侯心想,这国君不是让武侯给打击了吧,怎么脸红了,气的?
“嗯,你继续讲吧。”
“臣讲完了。”
“呃。。。”糟糕,秦燕齐连他说的什么都没听清。“那就,那就按你说的办吧。”
侍卫听到他这么说,差点没摔倒在门边上。
靖国侯一走,侍卫赶紧窜上前。“国君,靖国侯说的,您这么轻易就同意了?”
“他说的什么?”
“他说,为了稳定边疆,让关外跟高陵通婚。说关外的王子对高陵文化了解颇深,想来寻个王妃回去。”
“什么?!高陵女子都是我的!他什么意思?!”秦燕齐说着就要跳下龙椅去追靖国侯。
“算啦,国君,您都已经同意了,王命不可违。”
国君捶胸顿足。“那你们国宴可给我上点心!”
“臣明白。”侍卫眨眨眼。
到了国宴这一天,从城外通往宫殿的路,灯火通明,张灯结彩,好不热闹。全城的百姓都挤在路边。十四个诸侯的銮驾一个接一个通过。诸侯们都骑着高头大马,走在队伍最前面,后面跟十个骑兵,再后面是女眷的马车。根据各个诸侯国的不同,马车也各不相同。高云侯的马车上装饰着鲜花;燕山侯的马车上是云母珍珠;靖国侯家的木材名贵,只雕了花;文侯的马车搭着轻纱帷幔,把女儿包了个严严实实。
宴厅内摆满了鲜花瓜果,侍从们来来往往,指引大家入座。只有武侯,因为这段时间就住在王城,没有马车銮驾,更不带女眷,自己一个人大摇大摆地就走进来了。诸侯们还没到齐,他已经喝了个半醉。
“武侯,您的酒已经喝完了。”侍从拿起酒壶要倒酒,发现酒壶已经空了。因为酒的量是内务府早就规定好的,一人一壶,也没有多余的可以分给他。
“拿秦燕齐的给我。”武侯用手指点点国君的桌子。现在国君还没到场,按王朝礼仪来说,他最后一个才会来。
“这个,武侯。。。”还不等侍从说话,侍卫官就上去,把酒壶拿了下来,给武侯倒上。
侍卫官把侍从叫到一边,小声说道:“武侯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武侯惹不起,你懂吗?”
“那就不顾及国君了吗?”
“国君也惹不起这位。”侍卫官说着,跑去殿外,又拿了两壶上好的酒,。
“给你这个。”侍卫官把酒壶塞进侍从怀里。“一壶给国君放上去,一壶给武侯备着。”
武侯本人,正一杯接一杯地喝酒。他不像他那个无忧无虑的弟弟,他忧心的事情可太多了。尤其是最近接到了不少边防的消息,关外又来侵扰,看来安稳日子不多了。更何况每到国宴,他的母上就会派人来看着他,必须让他待满全程。说是要给国君面子,实则是为了给他选夫人。每次都是各色莺莺燕燕,没完没了的侵扰他,为了避免这种麻烦,他的对策就是早早把自己灌多,不听不看,不回应。国君对他的做法相当赞同,毕竟全场他最大的竞争对手就是自家哥哥了。
武侯虽是武将出身,但是长着一张俊秀的脸,平直的眉,高挺的鼻子,棱角分明的唇,更绝的是笑起来居然有两颗小虎牙。长期训武,又一身腱子肉,八块腹肌看的男人都心痒。
刚刚入座的国君朝他那边撇了一眼,瘪瘪嘴。从小他俩就爱在宫里的娘娘那里争宠。论体格,他比武侯瘦了一圈,但是论长相,小时候的他更显可爱。本来年幼的他一直是后宫第一花美男,但是自从武侯换了牙,长出了一对小虎牙,笑容在帅气中夹杂了点可爱后,他们就不相上下了。还好武侯不爱笑,国君险胜。
众臣依次上前行礼,国君默默地瞟着他们身后。十四个诸侯里,有好几家的女眷都很好看。高云侯家的女儿果然艳丽,镇平侯的妹妹小家碧玉也有独特的美,襄夷侯的外甥女带着异域风情。诸侯们一个接一个上前,直到文侯带着夫人和女儿上来,国君眼前一亮。
文暖兮一身素白色的礼服,腰间叮叮当当系着玉佩,身姿挺拔,微微欠身:“小女文暖兮参见国君。”说着,她抬起头来。国君看见她的容貌,只觉得有一阵清风袭来。她清丽得如同仙女。
“平身。”国君的语气暗含激动。文侯抬头看了一眼国君,暗觉不妙,轻轻用手肘推了推身旁的夫人。
“文侯先请入座用膳。”侍从把文侯请进国君右边的座位上,刚好跟武侯的座位面对面。
“母亲,对面的可是武侯?”文暖兮入座,看见对面醉醺醺的人问道。
“肯定啊,除了武侯,谁敢在国宴上喝成这样?”夫人回道。
对面的武侯手肘支在桌子上,宛如在自己府中一般,另一只手端着酒杯,一杯接着一杯地喝。既不上前行礼,也不理旁人,自顾自的只想快点灌醉自己。而此时,宴席才正式开始。
舞姬先上来舞了一段,酒菜渐渐被端上桌。各位诸侯开始向国君敬酒,国君再回敬,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武侯眉头微皱,一个字都懒得多说。其间常有带着女儿来敬酒的诸侯,他只秉承礼仪至多寒暄两句,一饮而尽。后宫妃子带来的女眷有些也过来接近,他更懒得理,连说话都觉得多余,抬抬下巴,就算是打过了招呼。
国君看着他不成器的哥哥,心里窜火。他的姑母也就是秦寒令的母上,常常催他给指婚。他既怕姑母生气,又怕他哥揍他,这么久了,也不敢下旨。姑母常说,既然秦寒令自己找不上媳妇,就直接给分配一个,王命不可违,旨下了,婚也就成了。可秦寒令才不管谁的旨意,威胁国君,如果下旨,就去投靠关外。给国君吓出一身冷汗。他心里暗自给各位美女加油,希望她们中能有一个收服了秦寒令。
终于,秦寒令把自己喝多了。他感觉到自己轻飘飘的,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转,站起身来,准备离场。
“武侯可是喝好了?我派人送你到府。”国君说着。
“不劳国君。”武侯转身出去。
文暖兮看着武侯的背影:“高大威猛,不愧是高陵第一武将啊!”
“那是当然。”文侯夫人在一旁搭腔,武侯的玉树临风,全高陵人都知道。
“就是酗酒这个毛病,我不能接受。”文侯说道:“也太能喝了。”
“你接不接受有什么用,你又不招武侯当女婿。”文侯夫人顶嘴道。
旁边文暖兮脸颊红了。
国君看着文暖兮,越来越欢喜,临近结束时,居然要从龙椅上下来,跟文侯喝酒,给文侯吓得够呛,赶忙让文暖兮出去先躲躲。
文暖兮被父亲催着,走出了大殿。
外面月光正好,侍从手里提着星星点点的灯烛,宛如萤火虫的荧光。虫鸣轻巧,微风中飘来一阵玉兰花的香气。文暖兮被香气吸引,渐渐向殿后走去。
殿后是一片花园,虽然没有御花园大,但草木茂盛,中间一汪湖水,风景甚美。文暖兮流连其中。
“谁?!”突然一个声音传来。
“在下,在下文暖兮。”文暖兮被吓了一跳。
“文侯的女儿?”
“对,无意冲撞大人,请恕罪。”
“无妨。”一片树影中,走出来一个高大的身影。他渐渐走近文暖兮。
“武侯?”
“秦寒令。”秦寒令摆摆手,“不要叫我武侯。无趣。我已经许久没听到自己的名字了。”
文暖兮不敢直呼他的名字,只问道:“武侯在此做什么?”
“我?”武侯亮亮手上的酒壶,“喝酒。”他低头靠近文暖兮,想看清她的脸,却始终无法聚焦。
“嗯。。。”文暖兮此时已经从面颊红到了肩膀。武侯靠的太近了。
“喝吗?”秦寒令把酒壶递过来。
文暖兮看着眼前的武侯,怕他喝醉耍酒疯不好推辞,接过酒壶,后退一步,仰头喝了下去。
秦寒令看着眼前这个豪爽喝酒的小女子笑了起来:“未见女子如此饮酒,甚是有趣。”
文暖兮涨红了脸,心想:“就算我想用杯子喝,你也没给我准备呀!”她把酒壶一把塞进秦寒令怀里。
秦寒令没接,“那壶你拿着喝。”说着他不知又从哪里拎出来一只酒壶:“我这里还有。”
“武侯如此饮酒,恐怕伤身。”文暖兮说道。
“哈哈哈,我身体好的很。”说着,秦寒令给她引了一条路,“请吧。”
文暖兮想了想,跟着秦寒令走了进去。小路走进去,两旁是郁郁葱葱的树木,幽深,还带着淡淡的花香气。文暖兮放松了不少。走了几步,拐了几道弯,能看到小路直接通往湖面上的凉亭。
秦寒令进了凉亭,坐在石凳上,“难得今日有人能同我共饮。请吧,文姑娘。”
文暖兮愣了一下,没想到自己居然成了秦寒令的酒伴。
秦寒令看着眼前的文暖兮迟迟不坐,突然想起她是不是嫌弃石凳凉。于是解下外袍,铺在石凳上。
“姑娘家都怕寒凉,你坐着我的外袍吧。”
文暖兮被秦寒令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坏了。她看着眼前外袍上的金丝绣线更不敢坐了。
“武侯,我不是怕寒凉,我是怕突然冲撞,扰了您的兴致。”
秦寒令站起身来,一把拉过她,把她按在铺着外袍的石凳上。
“我挺有兴致的。”
文暖兮知道秦寒令的外袍有多珍贵,挣扎着就要起身。
“坐好。”秦寒令说道。
文暖兮不敢再动。
秦寒令其实已经喝多了,自顾自地又灌下去不少酒。此刻的他,既看不见眼前人,又不记得礼法。深夜带着未出阁的姑娘在国君的花园里醉酒,如若被人发现,姑娘的名声有损,国君的权威更甚。但他现在大脑不受控制,已经无法意识到这种行为会给文暖兮带来多少麻烦。
文暖兮现在左右为难。于礼法来说,她太出格了,尤其是在王朝内,如果被人发现,整个家族都会蒙羞。但是她也不敢走,武侯他是听说过的,拳打狗熊、臂擒猛虎,又喝多了,万一对着她耍流氓怎么办。现在安安稳稳陪他喝酒,一会儿找机会偷偷溜走便是。
“怎么不喝?这酒比秦燕齐请你们喝的更好。”秦寒令喝多了已经开始直呼国君的名字。
“嗯,我喝。”文暖兮拿起壶来,小心翼翼喝了一口。
“如何?”
文暖兮一时做不出评价。她在家喝酒不多,根本品不出来酒的好坏,但是看着秦寒令期待的眼神,她只好奉承:“甚是甘醇,小女饮酒不多,此酒可称顶级。”
“那是当然。”秦寒令笑笑:“为了它,我费了不少功夫。既你喜欢,多喝点。”
文暖兮在秦寒令灼灼的目光下,又灌下去一大口。
“武侯。”文暖兮正要开口,被秦寒令打断。
“不许叫武侯。我叫秦寒令,你不知道吗?”
“嗯。”文暖兮在脑中思索着,直接叫名字实在是不好,难不成叫哥哥?
“我必是年长于你,你称我兄长便可。”
“寒令哥哥。”文暖兮软软地叫着,她从小都是这么称呼自己的哥哥们。
秦寒令双膝一软,可从未有人如此称呼他啊,大家向来都喊他“秦大哥”。他可没想到文暖兮这么叫他。小女子的甜蜜在他心头化水一般温柔。
“寒令哥哥不饿吗?先前不见你用膳,只见你饮酒了。”文暖兮问道,她坐在秦寒令对面,可没少偷窥他。
“无妨。行军打仗之人,风餐露宿,常以草木果腹。一顿没吃而已。”说着,秦寒令又仰头灌了一口酒。
“说起来文姑娘也有兴致参与这种宴会?国君的意思,文姑娘懂吗?”
“我当然懂!”文暖兮心里大骂:“国君当然是要选妃,派去的礼官把家里窥探了个遍。要不是因为国君指名让我来,我才不来呢。”但是心里话,总不能对着国君的哥哥说,文暖兮只说道:“国君的意思,小女自不可揣测。”
“有什么不能?国君的意思,天下人都明白吧。派来的礼官,连我妹妹都敢觊觎。看来他是尚且不知道我的厉害!”
“对对对!礼官特别讨厌!居然绕着我们的闺房转来转去,自己以为自己特别隐秘,其实狐狸尾巴早就露出来了!”文暖兮感同身受,把实话也说了出来。刚说完就自觉多言,赶紧捂上嘴巴。
“哈哈哈,文姑娘,我跟国君可不是一伙的,你放心说。虽说我支持国君从政,为他效力,但是我对他的后宫可嗤之以鼻。”
文暖兮放下心来。
“我把自己灌醉,就是不想看、不想管。每年的国宴,我都是如此。文姑娘第一次参加,并不知晓内情。”
原来秦寒令并不是酗酒,只是讨厌国君选美啊。
“实不相瞒,我已经喝多了,明天可能不会记得今日之事,我现在也看不清姑娘的长相。听说姑娘长相倾城,望改日再见。”
文暖兮不好意思地又脸红了。“寒令哥哥乃是高陵战神,我今日也只是凭着月光看了大概,也期望改日再见。”
正在此时,秦寒令的暗卫寻了过来。“将军,时辰不早了,咱们该回去了。”
“青平,你扶我起来,我喝太多,站不稳了。”
青平见状,赶紧上前,扶秦寒令起来。
“那文姑娘,我先走了。需要我派人送你走吗?”
“我自己可以,还没有喝多。寒令哥哥你的外袍。。。”文暖兮赶紧站起来,把外袍抓在手上,想递给他。
“你穿着吧,夜半起风,你回府的时候会冷。”说着秦寒令和青平转身离去。
文暖兮看着秦寒令跌跌撞撞的背影,正纳闷他怎么喝的这么醉。突然她也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原来这酒劲不光大,还是后劲,此刻的她在夜风的吹拂下,也醉了个不清。她低头看看手里的外袍,披在肩上,向外面走去。如若此刻,她是清醒的,她一定不会这么做。她身穿的外袍可是上绣羽毛,下铺鳞片,纯金绣线加上萤石粉的做工,整件衣服在夜里都粼光闪闪。同样做工的衣服,全天下只得两件。一件就是她身上这件,另外一件上面多绣了一只龙,是国君的专属。
宴会临近结束的时候,文侯夫人在到处找女儿,国君正要离席,只见文暖兮身披秦寒令的衣服,被侍女搀扶着,从外面进来,双颊红扑扑的,一看就是醉酒。
国君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文侯大惊,赶忙上前把衣服拿下来。
“怎么回事?”国君问道,声音中有怒气。好一个武侯,怕不是要截胡了吧。说着对美女没兴趣,还不是假装喝醉,在殿外把自己的美女灌醉了,才送回来。
“回,回国君的话,小女刚才在殿外遇武侯,说了几句话。”文暖兮回道。
文侯赶紧把女儿交到夫人手上。“小女不懂事,冲撞了武侯,国君恕罪。”
“冲撞了他,让我恕什么罪?武侯的金甲羽衣是怎么回事?”
文侯大惊,原来女儿身上的竟是御赐的金甲羽衣。
文暖兮从母亲怀中挣扎着站起来:“回禀国君,衣服是武侯喝醉掉落,我捡回来的。因外面风大,小女才披在身上挡风。”她赶紧编了个谎。
“无妨无妨,你没冻着就行。”国君的脸色好了一点。“金甲羽衣嘛,看见了都想试试。不过也不是什么太珍贵的东西。你要是喜欢,我那件送你。”
“金甲羽衣只赐功臣,小女可万万受不起。臣先告退。”说着,文侯就拉着夫人和文暖兮,一溜烟地出了宫。
马车上,文侯的脸色异常的差。可怜他这个老父亲,刚才差点没被吓死。“武侯的衣服,你也敢要?你真是不要命了!”
文暖兮借着酒劲昏昏欲睡,已然听不到她父亲在说什么了。
“跟孩子这么大声做什么?”夫人瞪了他一眼。
“冲撞了武侯,无异于冲撞了国君!再加上武侯已经醉酒,明日起早,丢了金甲羽衣兴师问罪,这可是我们能承受的?”
“怕什么,他是武侯,你还是文侯呢!”
“武侯除了是武侯,他还是将军。手屯重兵,连王城都是说攻就攻,别说咱们一个小小的文侯了。”
“那也有国君给咱们撑腰。你没看出来国君有多喜欢暖兮?我本来还以为国君看不上这孩子呢。”夫人伸手摸摸女儿熟睡的脸。
“我跟你说过了,国君他有多好色,你又不是不知道,做什么美梦?!嫁进王宫也不过是当一个妃子罢了。我可不忍心女儿去受苦。”
“那可不一定。万一国君立后,我们暖兮成一国之母呢?”
“女人就是想的太简单。”文侯懒得再跟夫人说话,也靠在枕垫上,装起睡来。
秦寒令回府以后,已经躺在床上不省人事。他的母上大人看着他如此不成气候,气不打一处来。
“有没有姑娘看上他?”
“回武尚娘娘的话,有好几位诸侯家的女眷过来询问。”
“那他呢?”武尚娘娘踹了踹她的“逆子”,果然烂醉一动不动。
“将军只顾喝酒,无暇理会。”
“岂有此理!”武尚娘娘说着就要打秦寒令。
“娘娘息怒。”青平赶紧拦住。这位娘娘也是出身名门,嫁给先任武侯之时,获得先王赏赐封号——武尚。众人只以为是根据武侯的名号命名,其实是先王因为她火爆的脾气,给她起的绰号。在武侯府,这位娘娘上踹夫君,下捶儿子,可好不热闹。现在儿子继了武侯之位,也还是难逃母亲的魔掌。
“喂,秦寒令,给我起来!你对女孩子有意见?怎么一个都给我带不回来!”武尚娘娘透过青平挡住的身躯,伸出手,向前够着打。
“娘娘,武侯今日喝多了,明日他早起,我喊他去跟您谢罪。”青平使眼色,赶紧把身旁的侍女招呼过来,架着武尚娘娘出去。
“行了,将军起吧,娘娘出去了。”青平关上门。
“踢我一脚还挺疼。”刚才还如烂泥般的秦寒令翻身坐起来。
“将军醉酒快,醒的也快。”其实刚才还没到家,秦寒令的酒就已经醒了。
“在军中久了,醉酒都得警觉。若不是我练成这种绝招,早在喝多的时候被人抹了脖子了。”
“将军在城中可不必。我跟流云都在,您大可放心醉酒。”
“也倒是。但是养成的习惯难改。对了,我外袍呢?”
青平汗颜,人是醒了,但是居然失忆了。
“您把外袍赠与一个姑娘了呀!还让人家冷就穿上。”
“什么姑娘?谁?”秦寒令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臣没问。我以为您还记得呢。”
“我今天是不是穿金甲羽衣出门的?”
“对。”青平回答完,陷入沉默。
“不好,这件衣服要出乱子。”秦寒令心里冒冷汗。穿别的衣服,别人都认不出来是谁的,唯独这件金甲羽衣,全天下人都知道是他的。不管是谁穿上了身,都必然引起别人猜测。自己总不能跳出来说,是喝多了送给对方了吧,面子还要不要了。更何况,万一这么说了,母上一定会跳出来,把人家姑娘娶进门。
青平在冒冷汗。自己大意了,将军会不会怪自己?毕竟当时他是全场唯一清醒的人,完全可以把金甲羽衣收回来。
“青平,快去给我查查,看看是谁家的姑娘。去库房找点别的绫罗绸缎,把衣服给我换回来。”
“是!”青平看将军没生气,赶紧答应。
“还有这事儿千万别让武尚娘娘知道,她若是知道,半个王城的人也就知道了。非得闹到把姑娘娶回家不可。”秦寒令已经被吓得没有睡意了。
“宴席应该已经散了,臣过去打探一下。”
“就希望这个姑娘不是个傻子,没穿着我的衣服到处招摇才好。”
可是单纯的秦寒令还不知道,文侯家女儿穿他衣服的事,早已在全城传开。今夜睡不着觉的,除了他和国君以外,还有全城的长舌妇们。
文暖兮早上一起床,就感觉不对劲。屋外异常的吵闹,还夹杂叮叮咣咣的杂音。她默默等了片刻,声音还是没有停下来的趋势,已经吵得她睡不着了。于是起身穿上衣服,往屋外去看热闹。
她推开门,屋外忽然安静,所有的人都看向她,片刻后众人又自顾自吵起来。
以青平为首的一帮,正在往府内搬运大木箱。青平一边指挥,见她出来,还不忘跟她行礼。另一边是自家的张管家,拿着清单,跟在青平后面清点。连她的丫鬟翠鸣都在叽叽喳喳,不知道跟在张管家身后在忙什么。
文暖兮远远地见父亲过来,赶紧上前询问:“父亲,这是怎么回事?”
“还不是因为你!”父亲气冲冲地说:“昨夜你居然跟武侯在一起喝酒,回来的时候还把金甲羽衣给穿回来了。这乱糟糟的,想必是武侯来下聘礼了!”
“什么?!”文暖兮看见眼前的场景懵了。确实武侯很帅,又是战神,赫赫有名的高陵大将军,但是昨晚只见了一面,这就订婚约,也太唐突了些。再说昨天她也醉酒,事情忘了大半,连自己怎么走回去的都不知道了。
“你刚起床?”文侯盯着他女儿蓬乱的发髻问道:“我都下朝回来了,你才刚起?!赶紧去梳头打扮!若是下聘,一会儿武侯也得来,不能让他看咱们笑话。”
文暖兮伸手摸摸头上,赶紧跑回去洗漱。
翠鸣笑嘻嘻地给文暖兮梳头,高兴地说道:“小姐,武侯送来的全是绫罗绸缎,有江南织锦,还有雪白的云锦,甚至还有一块精美的绣片,镶着金边,中间绣着一对儿鸟儿,栩栩如生的,可美了。以后做嫁衣的时候可以缝在衣服上。”
文暖兮面如菜色。除了喝多醉酒的原因,还有被外面这大木箱给吓的。她慢慢回想起昨天的情景,想起来她自己披着秦寒令的衣服大摇大摆地就进了王殿。
“天呐!”文暖兮捂住自己的脸。
“小姐,不要碰了,刚才上的妆要花了。”
文暖兮只想着,花就花吧,最好让人认不出来。
“将军驾到!”果不其然,秦寒令在下朝以后来了文侯府。
“小姐,我们也赶快出去吧。”翠鸣给文暖兮插上最后一只钗。
“好吧。”文暖兮只觉得受刑的时刻到了。
“武侯大驾,所谓何事?”文侯故作镇定。
“文侯大人明知故问,我当然是为了这些来的。”秦寒令指指院子中的几个大箱子。
“昨日醉酒对小姐多有不敬,还望文侯恕罪。”秦寒令说道。
“哪里哪里,也怪小女不懂事。武侯这边请。”文侯带路,把秦寒令引进会客厅。
文侯夫人笑眯眯地端着茶前来:“武侯上朝辛苦了,喝杯解酒茶。”
秦寒令脸上一阵尴尬,毕竟这可是当面被人戳穿了宿醉,只好尴尬地咳了咳。“还好,昨日并未喝多。”
文暖兮偷偷趴在门边,不知道该不该进来,刚好被秦寒令看了个正着。
“文姑娘也进来喝点解酒茶吧,听说你昨日也醉酒了。”秦寒令说道。今天早上一起床,他就把青平喊来汇报情况。等他听完昨晚后续的事情后,差点吐血。本来以为事情已经够烦人的了,结果青平又带来了新的噩耗。由于王城中长舌妇们的传播,短短的一夜,武侯与文侯家女儿深夜后花园醉酒之事就已经传遍了全城。秦寒令当场就开始去库房选礼物,让青平立刻给文侯送去,力求尽快把金甲羽衣拿回来,平息这场绯闻。谁成想青平居然使出了下聘礼的规格,把绸缎放红木箱子里来送礼。不过常年在外的秦寒令和青平并不懂这些,还以为红木箱子可以随便用。
由于事情传的越来越广,国君和大臣们也全都知晓了。今天上朝的时候国君当着群臣的面,对秦寒令语气不佳还时不时翻他白眼。而周围大臣的目光更宛如利箭一样,快给他射穿了。搞得他从王宫一出来,就立马来文侯家处理问题。
屋外的文暖兮红着脸走了进来。秦寒令仔细一看,终于看清了眼前这个小姑娘的长相。果真是美女,怪不得自己跟她喝酒这件事能给秦燕齐气的半死。
“昨夜风醉人,武侯的酒更烈,我只多喝了两口就醉了。”文暖兮抱怨道。心想昨日还让我口口声声叫你“寒令哥哥”,今日就摆出一副侯爷的架势,还要来奚落我。
“既然你记得,怎么还叫我武侯呢?”秦寒令看着她。
文暖兮抬眼看了父亲母亲,实在是叫不出口。
“今日我来的原因,想必你们也知晓。我来向文侯以及文侯夫人道歉。昨日行为实在是荒唐,怪我一介武夫,不懂礼数。”秦寒令诚恳地向文侯和夫人作揖:“与文姑娘相遇共饮,实在是出乎我所料。当时我已然神智不清,醉的深了,也向文姑娘道歉。”
文暖兮浑身一激灵。心想:“武侯的道歉可真是当不起,一个权倾朝野的人,幸好没有得罪。”但面上只能笑笑:“武侯您多虑了,能与您共饮,是我的荣幸,哪里来的道歉一说。该道歉的是我。我也是醉酒不清,才会披着金甲羽衣乱跑,望武侯恕罪。”
“你这么叫我,实在是别扭。我在关外守边数年,身边人只叫我‘将军’。自进了王城以后,众人都开始‘武侯’、’武侯‘的叫,听得我浑身不舒服。将军名号我担得起,是我打下的天下;但武侯,我担不起,这是我父亲的封号,我自还不配。”
文侯看着秦寒令,投去一丝欣赏的目光。
“寒令哥哥。”文暖兮只好改口叫到。
文侯夫人大惊:“武侯,不,秦将军虽是如此说,你也不能直接叫名讳啊,你以为人家真是你哥?好歹叫个秦将军啊!”
“无妨,是我准许的,我愿意暖兮这么叫我。”秦寒令的声音有些温柔。
文侯脸上的表情无法形容。“秦将军,今日之事,我暂不能同意。这本是件大事,我下朝时候才知晓。按照礼节来说,难道不应该提前通知我一下吗?”
“我倒是觉得挺好的。”文侯夫人有些开心。本听说秦寒令生性冷血、狂躁鲁莽。但今日看见本人,居然有礼貌又很温柔。看着说话的状态,应该对暖兮也不错吧。再说秦寒令做为大将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才能万顷,还没有妾室,真是完美的女婿。文侯夫人已经在心里默许了这桩婚事。
“母亲!”文暖兮赶忙打断,她现在对秦寒令可没男女之情。
“文侯考虑慎重,我粗人一个,想的果然比较少。”秦寒令心想,文侯家可真讲究,自己只不过来要金甲羽衣,文侯还要走走流程。
“那我改日再来吧。”秦寒令说着,站起来要走。
“且慢。虽说将军唐突,但这突然走了,岂不是让天下人笑我?”文侯以为秦寒令是来下聘礼的,这聘礼没下成,突然就走,传出去难免以为是文暖兮被秦寒令退婚了。
“国君驾到!”正说着,外面的侍卫传话来。
“秦燕齐来凑什么热闹?”文侯一家已经站起来迎接,只有秦寒令坐在椅子上岿然不动。
“我不同意!”国君一进来就大声嚷着:“是我先喜欢上暖兮,你来凑什么热闹?!昨天暖兮是跟你一起喝醉的,但是你不能因为一个女孩子跟你在一起喝醉,就强娶人家!”
“秦燕齐你发什么疯?”秦寒令冷冷道。
“趁我上朝,你就来下聘礼,明的玩不起,你玩暗的!”
“聘礼?”秦寒令懵了。“谁跟你说我下聘礼?这是我带的礼物,来换我的金甲羽衣的。我要是下聘礼,非得给整条街塞满不可。你以为我这么寒酸?带八个箱子就来娶亲?”
这次轮到众人发懵了。文侯心想,怪不得自己刚才跟秦寒令对话这么奇怪,原来不是下聘礼,心情放松不少。文侯夫人的脸色一下子垮了,失望写在了脸上。而文暖兮突然觉得心里闷闷的。
“哎呀,哥,我错怪你了。”秦燕齐一脸谄媚,挨着秦寒令坐下。
“文侯和夫人也赶紧入座,都是误会,都是误会。”
文暖兮也寻了最边上的位置坐了下来。
“本王也是惦记文侯家和武侯家的终身大事,不放心,过来看看,哈哈哈哈。”秦燕齐尴尬地笑道。
“惦记你的后宫就行了,二十五个人还不够你操心?”秦寒令毫不客气地怼道。
秦燕齐压低声音,靠近他说道:“哥,给我点面子。”然后又换上一副灿烂的笑容:“听说文姑娘精通高陵厉律,有没有兴趣来王宫担任个女官?”
“没有没有。”文暖兮立刻推辞道:“我只在闺阁内乱翻书,哪有律官们的水平。我只爱女红,日日在家绣花,实在是登不上大雅之堂。”
翠鸣在一旁听着自家小姐瞎掰。她明明连缝个线都歪歪扭扭,哪里能绣花?都是为了不进宫做官,乱说乱侃。真是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文姑娘兴趣广泛啊。要不要我找个绣坊的绣娘来教教你?可惜能绣出金甲羽衣的绣娘已经过世,不然让她给你绣一件。”秦燕齐的心里好受多了,想必文暖兮穿金甲羽衣也是因为喜欢上面的刺绣吧。
“当年的绣娘还留了一块绣片,我给你拿过来了,就当我昨晚赔罪。”秦寒令说道。他昨天让青平搜罗绫罗绸缎的时候忽然想起来这块绣片。年迈的绣娘出自对战神的崇敬和对他未来的美好希冀,多绣了一片,让他未来的妻子可以缝在嫁衣上。他不知怎的,就想送给文暖兮。
“这么珍贵怎么能随便送人?”秦燕齐赶紧说道:“我也有一块绣片,我的送你。”作为金甲羽衣唯二的拥有者,他当然知道那个绣片是什么意思。
“太贵重了,小女子承受不起。”文暖兮赶紧拒绝。
“拿着吧,暖兮。”说起来秦寒令从不近女色,宛如和尚一般,除了文暖兮,他还真的想不出来另外一个可以送绣片的人。
“这怎么好意思呢,寒令哥哥。”文暖兮自是喜欢的,冠绝天下的刺绣功夫,金线母贝绣成的奢侈品,没几个女孩子会拒绝的吧。
“寒?寒令哥哥?!”秦燕齐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暖兮,注意礼节。”文侯在一旁说道。
“快!你叫我燕齐哥哥!”秦燕齐怒了。
“这,国君大人的名讳怎么可以直呼?”文侯夫人说道。
“武侯的名讳不就直接叫了?”秦燕齐双眼冒火。
秦寒令在一边看他发火,心里倒是舒坦得很。“国君不要逼暖兮了,天下有几个人敢这么叫你?不怕被杀头啊!”
“就你最不怕杀头!你还不是天天喊我名字?!”
文侯看着眼前的两个人斗嘴,心想,幸亏这一对兄弟,一个在政治上雄才大略,一个在战争中骁勇善战。不然光看他俩斗嘴,真是要担心亡国了。
“国君息怒。小女胆小,自不敢直呼国君。但国君对暖兮的好意,我们已经知晓了。多谢国君厚爱。”文侯赶紧出来,打断两兄弟的争吵。
“国君若介意的话,我以后也叫秦将军罢了。”
“我介意!”秦寒令出来打断:“我们的事关他屁事。”
“秦寒令!反了你了!”
“你动我试试,我马上派兵杀你后宫!”
两兄弟吵架正酣,一个内官赶紧悄悄上前,对文侯说道:“今日之事,还请文侯不要外传。事关国君及王朝形象,望文侯配合。”
说罢,内官又从袖中掏出金元宝,打赏了一圈下人:“保密就有元宝,说出去就会杀头,望各位好自为之。”
文暖兮看着眼前的场景,目瞪口呆。虽然也曾听到了一点风声,但她从来不曾想象,原来这两兄弟竟是如此,宛如十岁孩童般,你一言我一句,吵得不可开交。越听越觉得二人幼稚,越听越好笑,终于她忍不住笑出声来。
“暖兮!”文侯赶紧呵斥。
“暖兮妹妹开心就好,文侯不必如此。”秦燕齐说道。
“懒得跟你吵架,幼稚。”秦寒令甩下一句,结束了争吵。“文侯大人,我改日再来取我的衣服。”
“不用改日,我现在就给你拿出来。”
“不是唐突吗?文侯是讲究人,按您的说法办就可以。”
“不唐突。”文侯赶紧吩咐夫人拿衣服。
金光闪闪的外袍又披回在秦寒令的肩膀上。
“多谢。我还要训军,就不多留了。”寒暄几句,秦寒令便要走。
“寒令哥哥。”文暖兮突然叫住他。
“嗯?怎么了?”秦寒令看着眼前娇小的女子,下意识弯腰凑近她:“还有什么事吗?”
文暖兮心中一阵小鼓乱捶。“改日再见。”
“好。”说罢,秦寒令翻身上马,扬鞭而去。
“那本王也不多待了。”秦燕齐发现时间确实不早了,该回宫上班了,还有三十几本奏章没看。
“国君日理万机,小心身体才是。”文侯一家又寒暄几句,把秦燕齐也送走了。
国君走后,文侯家渐渐消停下来。文侯大人觉得这个上午实在是太漫长了,连午膳都没用,就回房睡觉去了。文侯夫人则是满心喜悦,带着婢女在院子里清点、整理秦寒令送来的礼物。而文暖兮,她有点心累,也跟她父亲一样,饭都不吃就跑回房间歇着去了。
“小姐,你会进宫当妃子吗?”翠鸣问道。
“哎呀,我现在脑子好乱。”文暖兮躺在被子里闷闷地说。
“国君不错,武侯也好帅呀!”翠鸣换上一副星星眼,“小姐,你要选哪一个?”
“翠鸣!我才刚跟他们见了两面,我怎么知道选哪一个?”
“可是,有很多女子也没有见过夫君,就嫁人了呀。”
“我绝对不会像她们一样。我的夫君,我要自己选,要找疼我的、爱我的,尊重我又不干涉我,欣赏我又能保护我的。”
“太复杂了,小姐,这样的夫君真的有吗?”翠鸣说道。
“当然有。翠鸣,你记着我的话,我一定找一个这样子的夫君回来。”
“好,那我也要跟小姐一样。”
主仆二人聊着聊着就睡着了。窗外的鸟儿轻轻地叫着,微风吹动着柳树枝,初夏的午后静谧又安逸。
国君一回宫就忙碌了起来,等奏章批完已经下午了。国君拿起手边的茶水喝了一口,长吁一口气。今天的任务是暂且完成了,舞剑的功课就算了,明天再舞。今日满脑子都是文侯家的小姑娘,根本没兴致做别的。
侍卫官看出了国君的心思,思忖着要不要给国君安排点节目。“国君,天气尚好,要不要去御花园走走。”御花园本就在后宫内,可以联络几个妃子过来陪陪国君。
“本王没有兴致。”国君有点垂头丧气。他从上午的事情看出来,文暖兮对秦寒令比较有意思,还亲亲热热地叫他“寒令哥哥”。这么说来,强取豪夺这条路子行不通。
“你说,女孩子除了喜欢珠宝玉石,还喜欢什么?”国君开口问道。
“这个嘛,臣的妹妹喜欢放风筝,还喜欢坐游船。别的姑娘臣就不知道了,毕竟我也没有娶妻呢。”
“风筝啊。”国君看向窗外,只有一丝丝的微风。“风筝今天飞不起来,但是游船可以呀。本王的湖可大得很呐。”国君突然高兴起来。“把龙船备上,再去给我把文暖兮请来。”
宫内的人都开始行动了。内务府派了数十人登船,把里里外外都仔细清理了一遍。御膳房做了小点心,还从酒窖拿出了珍贵的桂花陈酿。国君也换上了一套方便游玩的行头。
宫里的侍卫官到文侯府宣旨的时候,文暖兮刚睡醒,正乱着头发跟翠鸣聊天。
“国君宣旨。”文暖兮闺房外响起声音。
“什么?国君宣旨做什么?”文暖兮并不在意,毕竟之前每一次宣旨都是宣他父亲。
文侯从房间内出来,作揖道:“臣接旨!”
“文侯大人快请起,国君的旨意是给文小姐的。”
“什么?”文侯站起来说道。
“您快让文小姐出来接旨吧。”
这时候,文暖兮才磨磨唧唧从房间出来。“小女接旨。”
“国君有旨,宣文姑娘御湖苑一聚。”侍卫官说完,把谕旨收起来。
“什么?就一句话?”文暖兮看见他收谕旨问道。
“对呀,我们就是来接您的,收拾好了,我们就出发。”
文暖兮心想,要不要这么麻烦啊,就一句话,还宣个旨,搞这么大阵仗。
“女儿啊,国君这是要接你去约会吧!”文夫人开心地从房间跑出来,“我可得给你好好打扮打扮。”
“什么?约会?”文侯大人脸色铁青。“国君说纳你为妃,你可不要同意。”
“父亲,现在说这些都太早了。我只当去会会他。”文暖兮心情倒是很轻松。国君没有直接宣旨纳妃,倒是让她对国君的印象不错。毕竟一国之君,他想干什么都行,但是他没有用权势去压她,也算是尊重她的一个表现。
收拾妥当后,文暖兮坐上了国君的马车。
御湖苑离王宫不远,有一条水道与御花园的河道相通,是个美不胜收的地方。可惜平民百姓没有机会进去,这次国君邀约,进去看看也不亏。文暖兮带着这种心情,一路上兴高采烈的。
“翠鸣,一会儿好好玩,这种机会可是没几次哦。”
“小姐,你怎么这么高兴呀?我想起来要见国君就发愁。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了,怕不合礼仪,让侯府蒙羞。”翠鸣忧心忡忡。
“怕什么?国君也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文暖兮说着笑起来:“而且看他跟将军斗嘴,还挺有趣的。”
马车慢悠悠地走在路上,不一会儿就到了御湖苑。
“文姑娘,路上辛苦了。”国君亲自来马车前接她。
“赴国君之约,是小女的荣幸。”文暖兮回道。
“怎么还这么见外呢?快下来,我带你游船。”
文暖兮低头看看马车,皇家的马车就是不一样,比自己家的高多了,下车属实有点费力。
国君看出她的为难,伸手过去扶她。文暖兮只好借力下来。
“多谢国君。”
“你也叫我哥哥吧。叫我燕齐哥哥。”
“燕齐哥哥。”文暖兮又柔柔地叫道。
秦燕齐心中大喜。“那就走吧,前面就是龙船了。”
文暖兮看见不远处的湖里,一座庞然大物,雕梁画栋、金光熠熠。本来还以为是座宫殿,原来这就是龙船啊。
“暖兮你爱吃什么?我准备了桂花糕、绿豆饼,还有西瓜酪。”
“谢国君好意。这些我都很喜欢。”文暖兮嗜甜食,她可没说错,这些都是她的最爱。
“喝什么茶?还是喝酒?我命人拿来了桂花陈酿。”
“我喝茶就可。”文暖兮昨天才刚醉酒,今天可不想再喝了。
几人说着就登上了船。
翠鸣看着眼前壮观的景象,差点发出惊叹声。果然皇家就是不一样,这船,这景,简直是万中无一。
文暖兮也露出惊讶的表情。她只坐过小船,这么大的船还从未见过。亲自登上船,才感觉出皇家的奢华来。
“这船太美了。”她不由得惊叹。
“嗯,虽说很美,但我也没时间坐,暖兮喜欢以后可以常来。”秦燕齐把她引到甲板上。雕花的桌椅已经被搬了过来,上面满满地放着点心和茶水。
“闺阁女子常被束缚,想必暖兮也不能常常出来游玩吧。”
“嗯,父亲管教甚严,我不常出门。”文侯确实管的很严,文暖兮虽然常偷溜出门,但次数算起来确实不多。
“那就趁机会好好玩玩吧。”说着,秦燕齐又派人拿出来鱼竿和捕鱼网。“我的湖中养了漂亮的锦鲤,尽可垂钓。”
“还是不了,它们在水里自由自在,我只看看就好。”
“好,拿鱼食来。”秦燕齐又吩咐侍从拿鱼食。
船行到水**,秦燕齐拉过暖兮走到船头。“从这里把鱼食投下去就可,这边鱼最多。”
文暖兮拿起鱼食,轻洒进湖。湖面上泛起涟漪,近乎两尺长的红色、金色锦鲤甩着尾巴缓缓游来。
“哇,好美!”文暖兮感慨。“我从未见过如此大的锦鲤。”有些鱼儿为了争食,甚至跃出了水面。
“这是外邦送的礼物。在本国之时被养在水缸中。我高陵水域大,我就试着养在湖水中。居然比他们本国养出来的还大、还好看。”秦燕齐语带得意。不光是得意在他的锦鲤,还得意在高陵的广阔和壮美。
“我只知高陵人杰地灵,没想到还能养育出如此绝美的锦鲤。”
说着,秦燕齐又请上来一位画师。
“如此美景,应当留念。我特请了一位画师,为暖兮妹妹作画。”
“燕齐哥哥想的太过周到了。”
“我们去那边吃点心。画师的水平很好,就算是随意活动,画师也可以画出来的。”
秦燕齐带着文暖兮坐下,给她倒上茶。
“暖兮尝尝这个茶,御膳房的厨子说这个与点心很相配。”
文暖兮一口喝下去,这茶微微涩,还有一点点苦。倒是很能中和点心的甜腻,的确很相配。
“这个茶很好喝。”文暖兮小口地饮着。
“再尝尝这个。”秦燕齐端起小盘子,夹了块点心,递到文暖兮的面前。
盘子里是一块看起来方方正正的点心。文暖兮掰下一小块,放进嘴里。
“是栗子的香气!”她甚是欣喜,栗子是她的最爱。
“这是御厨从外邦学来的。栗子蛋糕。我提前问了文侯府上的人,得知你最喜欢栗子,就命他做了一块出来。”
“这个太好吃了!”栗子的绵软,和蛋糕的醇香完美的糅合在了一起。
“你喜欢的话,我让御厨每天都做给你吃。”
“多谢燕齐哥哥。”配上涩口的茶,栗子蛋糕越发美味。
文暖兮开心地吃着,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吃到脸上去了。
秦燕齐站起身来,隔着桌子,温柔地用手把她嘴角的蛋糕渣拂下去。
文暖兮的脸红了,一手端着茶,一手拿着蛋糕,愣住了。
“吃吧吃吧,又没有外人,不必介意。”秦燕齐也坐下,小口喝着桂花酒。
文暖兮可吃不下去了,把茶和点心都放下,“我失礼了,燕齐哥哥。”
“说什么傻话。继续吃吧。”说着秦燕齐又亲手剥开一个荔枝递给她。“不知道你吃过荔枝没有。”
“没有。”文暖兮看着眼前这个奇怪的水果说道。
“那我把核也给你去了。”秦燕齐拿起小刀,把荔枝核挑了出来。“给你,一口放嘴里就行。”
文暖兮接过来,一口塞进嘴里。荔枝的香气和汁水瞬间在口腔中散开。
“太好吃了!”文暖兮惊呼。这种来自于岭南的水果,民间都没听说过,这次一次,真是惊为天人。
“那菠萝呢?菠萝你吃过吗?”秦燕齐又夹起一块金黄色的菠萝肉,递到文暖兮眼前。
“这个也没有吃过,但是听说过。”
秦燕齐看文暖兮面前没有空的碟子,便直接喂到她嘴边。
文暖兮不好拒绝,只好一口咬了下去。
这一下午的游船,文暖兮吃了好几样从来都没有吃到过的食物。秦燕齐宛如献宝般,一个接一个的投喂。
一直到下船的时候,文暖兮已经吃的肚子滚圆了。
“多谢燕齐哥哥款待。”文暖兮开心地笑着。
秦燕齐看着她的笑容,整个人都要化了。
“暖兮喜欢就好。”他摆摆手,身后的侍从端着一个托盘走上来。
“这是我为你准备的礼物。”秦燕齐从托盘中拿出一块玉制的精巧令牌,“这块是唯一的一块可以通行御湖苑的令牌。”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文暖兮看着令牌的翠色,就知价值不菲。更何况可以用它通行皇家重地御湖苑。这里常年重兵把守,是除了王宫外,守卫最森严的地方。这个令牌象征的意义可比它本身更珍贵。
“暖兮不必想太多。我日日繁忙,根本无暇前来。御湖苑幸得你的喜欢,由你来欣赏它,最合适不过。”说着他把令牌塞进文暖兮的手里。
“不可不可。”文暖兮摇头。她恐怕这是“定情信物”,收了必然引发一波流言蜚语。
“你是怕文侯知道?”秦燕齐猜出文暖兮的顾虑。“这是秘密赠与你的礼物。不可对外宣传。这块令牌上没有字样,只有雕花。就算被别人看见,也不会知道它有什么用处。”
文暖兮拿在手中翻看,果然上面只有兰花的刻印,并无特别之处。
“虽是如此,我只是一个小女子,也不应该手握如此重大的权利。”
“无妨。文侯是朝中重臣,是我最信任的侯爷,你是文侯的女儿,就当我委托你帮我保管。我信任的人极少,与你一见,我便知可信你。”
文暖兮见状,不再推辞,小心翼翼地把令牌收入怀中。
“我定不会辜负燕齐哥哥。”文暖兮心想。
马车缓缓地又上了路,文暖兮心情愉快极了。
“小姐,国君这是爱护你、宠你吗?”翠鸣问道。
“他这是尊重我和信任我。”
“那尊重和信任会让你嫁给他吗?”
“这还远远不够。”
深夜,文暖兮还没有睡着。窗外的月色很好,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索性就起来走到窗前欣赏起月亮来。自从跟国君去了游船以后,安静了好几天。她放心了不少。作为文侯唯一的女儿,她从小便被捧在手心上。父亲不光教导她学识礼仪,还培养了她独立和坚毅。她从小就不同于其他女子,从未把嫁人这件事放在心上。对于国君和将军,甚至于平民,在她心里都没有任何区别。她只想找到真正爱她的夫君。
“小姐怎么还不睡?”睡在偏房的翠鸣起来,发现文暖兮正站在窗前,不禁问道。
“可能是前几日睡多了,我一点睡意都没有。”文暖兮回答。确实,自那日醉酒以后,她可嗜睡了好几天,文侯和夫人也不想吵她,任由她睡着。
“那小姐也得睡觉呀。再不睡的话,明天又要睡到中午了。”翠鸣困的不行,只想赶紧给小姐哄睡了。
“你说国君有那么多妃子,他对我还会心动吗?还是他只是对我的长相动心?”
“要我说呀,国君还是喜欢小姐的。国君安排那么盛大的约会,不就是为了让小姐也动心?”
“那动心到底是什么感觉?”文暖兮问道。她现在还没有体会到“动心”的感觉,有点好奇也有点期待。她虽说是被文侯“放养”长大的,但是对于男子接触的还少。除了自己的表哥、堂哥,院子里的侍从外,就剩下学堂中的好朋友章子程了。
“你说章子程能不能给我分析分析国君的心思啊?毕竟都是个男的。”文暖兮又问,只见翠鸣靠在床头已经睡着了。
“翠鸣。”文暖兮又轻唤一声,见她没有反应,轻轻把她扶着躺下。“真是让人不省心,坐着也能睡着。”
文暖兮自己也躺回榻上,心想明天一定要把章子程叫来。
第二天文暖兮还是睡到日上三竿了。文侯气的在她窗前走来走去。
“睡到这个时候才起,还有没有一点规矩了?”文侯发火。他都已经下朝回来好久了,还不见女儿房间有动静。
“行了,她从小不就都这样。你发什么火?”文夫人出来拉过他,“走,去喝一点茶,等会儿女儿醒了一起吃饭。”
文侯气不打一处来,但是也乖乖跟着夫人一起去喝茶。刚坐下喝了一口,外面就通传章公子到。
“子程,你好久没来了。”文夫人看着章子程满眼欢喜。
“见过侯爷,见过夫人。”章子程恭恭敬敬地行礼。
“不必多礼了。快坐吧,喝点茶。暖兮那个丫头还没起床。”文侯说着,招呼章子程入座。
章子程自小就是文暖兮的好友,常年出入文侯府,与文侯家的人都相当熟悉。文夫人对他很是喜欢,常想撮合他跟文暖兮在一起。但两个孩子之间似乎也没这个意思,文夫人也只好作罢。
“我听说暖兮妹妹最近发生了不少事情,前来看看她。”
“估计全城的人都知道了吧。”文侯没好气地说。一个未出嫁的女子,现在因为国君和将军全城皆知,像什么样子。
“文侯大人不必生气,坊间的传言自然是有好有坏。但更多的是在宣扬暖兮妹妹的容貌和才华。能让国君和将军同时看上的,必然是人中之凤。暖兮妹妹的声誉不不仅没有受损,反而有不少人对她更加神往了。”章子程说的倒也是实话。
文侯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点。
“你去喊她起来。”文侯用手指点了个侍卫,派去喊文暖兮起床。
听说章子程来了,文暖兮从床上一跃而起:“果然是我最好的朋友,跟我心有灵犀啊。我昨天说想见他,今天人就自动上门了。”她转头看看翠鸣:“快点梳,随便整两下就行了。”
翠鸣此时恨不得自己有四只手。
“子程哥哥!”人还没进屋,文暖兮的声音先飘了进来。
“暖兮,你醒啦。”章子程站起身来迎她。
“你们聊,我去备饭。”文夫人给他俩腾开空间,还不忘把文侯也拉走。
“最近发生好事了吧!”章子程说道。
“算什么好事?你都听说了吧!给我吓一跳!”
“哈哈哈,被将军送了礼,被国君请去游船,这还不算是好事?”章子程笑着。
“怎么说呢?”文暖兮想一想,开口道:“我正想让你帮我分析一下他俩这是什么意思。”
“你先说说。”
文暖兮把发生的事情连同细节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期间章子程不断发出惊叹声。
“把金甲羽衣当坐垫给你坐?”
“什么?给你喝烈酒?”
“国君帮你擦脸。。。。。。”
全部都讲完了,章子程陷入沉默。
“我刚才讲的时候,你一直打断我,现在倒是不说话了。”文暖兮说道。
“我觉得吧,他俩应该都喜欢你!”
“是真的吗?”文暖兮回想起他们二人样子。她想起在后花园,秦寒令靠近她的情形,又想起来国君抬手拂掉她脸上的蛋糕渣。
“但是我想知道心动是什么感觉。我现在好像还没有。”文暖兮捂住胸口。
“这个嘛,我也没有。”
“那我们约定好,一旦谁有了,就要告诉对方。”
“好。”
用过午膳,又聊了一阵天,两人决定上街上转转。
“我好久没出来了。”
“妹妹正受宠,哪有空出来。”章子程开着文暖兮的玩笑。
“你!”文暖兮一拳捶在他的腰际。
“哎呦!”章子程作势一喊。
翠鸣在一旁笑着。章公子虽然是出身富贵之家,但是平易近人,又爱插科打诨,常给自家小姐哄的开心。他人又高又帅,眼下还长了颗桃花痣,不知道惹哭了多少姑娘,伤了多少颗心。
“我们接下来去哪里呢?”章子程问道。刚才他们已经买了一大堆东西,他身后侍卫的手里都提满了。
“咱们去顺缘茶楼吧。我听说有新上的点心。”文暖兮提议。
“好。”
主仆四人向茶楼走去。这是全城最大的一家茶楼,一楼有说书先生,偶尔也有歌舞表演。二楼是包厢,可以看风景。城中的公子小姐们没事儿干的时候,可是最喜欢来这里了。文暖兮对说书和歌舞以及风景都没有兴趣,她只爱吃点心,每当茶楼有了新的点心,她总是第一个来。
因为是熟客,进了茶楼的文暖兮和章子程就被直接安排在二楼包厢就坐。不等一会儿,点心和茶水就被端了上来。
跟平时闹哄哄的气氛不同,今日整座茶楼都有些安静。
“今日没有说书的?”章子程问小厮。
“今日有贵客。所有的表演都取消了。不过公子和小姐不必担心。您二位尽可享用。”小厮回答。
“安静一点也没什么不好的。”文暖兮趴在窗台上看风景。楼下有几个形迹可疑的人,站在不远处,盯着茶楼看。
“你看这几个人。”文暖兮给章子程指指,“是不是有点奇怪。”
“应该是暗卫吧。不是说有贵客来吗,带几个暗卫在楼下保护也正常。”
“这样啊。”文暖兮继续往下望望,看到一个熟悉的人。“这个人,好像是将军身边的暗卫。”
“哪一个?”章子程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中间那个。好像是叫青,青平。”她回忆起来了。她见过青平两次,应该是不会认错。
“那这么说,贵客就是将军咯。”
“嗯。。。。。。”
怎么就这么巧呢,来个茶楼都能碰上。
“我还没见过将军长什么样呢。希望今天能见识见识。”将军常年在外,一般人确实没见过。
“见什么见!最好别见到。”文暖兮心绪不宁。
“哈哈哈,你是不是怕你自己爱上将军。听说他长得帅,身材又好。”
“才不是。”文暖兮正说着,隔壁包厢传来争吵声。
章子程立刻趴墙上听听。“听不清说什么,但可以肯定,‘贵客’就在隔壁。我听见有人喊‘将军’。”
“啊,我也听听。”文暖兮说着也趴到墙边上。
隔壁的争吵声越来越大,竟开始有打斗声。
文暖兮赶紧跑到窗边招呼青平。
“青平!快上来!”
“什么?”青平看见文暖兮招呼自己,交代了一下身边人,从窗户飞身上去。
“你听,隔壁打起来了!”
青平听了听,赶紧跑去隔壁包厢踹开门。文暖兮和章子程紧随其后。
屋内打斗已经停止。将军坐回座位喝茶,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三个被捆起来的男人。
“已经解决了。”秦寒令摆摆手,示意青平把人带走。
“不愧是将军,这么快就解决干净了。”
“几个毛贼还敢自称大盗。水平一般的狠。”秦寒令抬眼看看青平身后的人。“文姑娘怎么也来了?打架吵着你了?”
“那倒是没有。。。。。。”
她话还没说完,身后的章子程窜上前去。“久闻将军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乃人中龙凤,气宇不凡。在下章子程,参见将军。”
“可是章闻老爷子家的公子?”秦寒令问道。章闻也算是城中数一数二的富人,他自然是听说过的。
“正是在下。”
“请坐。”秦寒令招呼二人坐下。
“暖兮妹妹这是跟章公子一起出来喝茶?”秦寒令笑道。怪不得国君的招数对文暖兮没用,原来是人家早就跟章公子在一起了。他仔细端详,嗯,国君这个混蛋确实不如眼前的章公子长相秀气。
“是,哎,也不是。”文暖兮不好作答。她看出来秦寒令似乎是对他们的关系误会了,有点想解释,但又怕解释起来显得刻意。
“我跟暖兮妹妹年少相识,兴趣相投,常一起出门游玩。”
“哦,那是青梅竹马了?”秦寒令又说道。
“不是!”文暖兮赶紧打断,“挚友而已。没有男女之情。”她的脸都涨红了。
秦寒令笑起来,明媚又愉快的笑容出现在他英俊的面容上,不光文暖兮,连章子程都看呆了。
“寒令哥哥不要拿我打趣了。”文暖兮尴尬不已,只好拿起茶杯灌一口下去。
“暖兮妹妹,你拿的是将军的茶杯。”
“哎呀!”她脸色更加红了。
“无妨。”秦寒令吩咐小厮去把隔壁文暖兮桌上的点心和茶都端过来。
“暖兮妹妹很爱吃点心啊。”秦寒令看着小厮端来的六七盘点心,说道。他可真没想到有人能在茶楼里点这么多点心吃。
“寻常人来茶楼,主要喝茶,只配一两盘点心。但是我们暖兮妹妹主要是吃点心,点壶茶是怕被噎到,拿茶往下顺顺。”
秦寒令又不禁笑道。文暖兮也不过是个女孩子,有着和天下寻常女子一样的爱好。
“我妹妹秦洛也跟文姑娘差不多。”
文暖兮自觉自己失礼,一句话都不再多说,只埋头苦吃。
秦寒令越看她越觉得像秦洛般可爱,嘴上说着“不着急,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又忙不迭把糕点盘子往她跟前递。
而章子程则宛如是战神的信徒一般,满含着崇敬,跟秦寒令聊天。
“将军在择偶上有没有什么标准?”章子程聊着聊着,居然八卦起来了。文暖兮差点一口茶水喷桌上。
“我嘛,武夫一个。人家姑娘不嫌我南征北战不着家就不错了,我怎么会有别的要求?”
“将军太谦虚了,你可是高陵女子们的梦中情人啊。”
文暖兮想想,确实是。她学堂中的不少同窗都把嫁给将军当作目标。只可惜她们费了不少功夫,找了不少关系,就算是入了武尚娘娘的眼,都近不了将军的身。
正说着,两支利箭如破竹般从窗**进来。
秦寒令翻身而起,把文暖兮搂在怀里护着,滚到桌下。青平也一把拉过章子程,贴在墙边。
“青平!”秦寒令喊道。
“明白。”青平飞身下楼,楼下响起一片打斗声。
这时,秦寒令才顾得上看怀里的小姑娘。文暖兮一手捏着一块点心,一手抓着他的衣襟正惊魂未定。被他这么一盯,再看看自己的处境,又是羞红了脸。秦寒令用下巴轻轻点两下她的头顶,示意她不要动。
楼下的打斗声吵了一会儿便停止了。秦寒令这才又搂着文暖兮出来。
“关键时刻点心倒是捏的死死的。”秦寒令笑着。
文暖兮看看手里,赶忙把点心放下。
“这是何人?竟敢来暗杀将军?”章子程问道。他虽稍稍有点功夫,但这两支箭也把他吓到了。
门外的翠鸣和侍卫也赶紧进来查看主子。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看你们还是赶紧离开吧。来者不善。”秦寒令下令让暗卫护送他们离开。
“那寒令哥哥呢?”
“今日我不杀他个片甲不留,我晚上可睡不着觉。”
文暖兮惴惴不安地回府,没过几个时辰,就听见外面传来将军剿了一窝匪徒的消息。
文暖兮的心放进了肚子。“这可太好了,秦将军果然神武!”
“那是当然了。人家千军万马都能挡,几个匪徒算什么?”章子程说道。他今天可算是见识到了。箭射进来的时候,几乎是同一时间,秦寒令就抱着文暖兮钻在桌下,身手好的很。青平也不逊色,反应快极了。
“他们太帅了!我也要去习武!”章子程一跃而起,“早知道习武这么有用,我就不去学堂读书了。”
“子程哥哥,你可别说笑了。你的文章没写,师傅罚你绕学堂三圈,你都跑不完呐。”文暖兮嘲笑他。
“正是因为我没有习武,所以我跑不完。我从现在开始潜心学习,总有一天能学成。”章子程士气很足。
“那我就为哥哥加油咯。希望你有一天也能赶得上青平大人的水平。”
“为什么不祝我赶上秦将军的水平?”
“我是怕你穷极一生都赶不上。”
“你!”章子程怒气冲冲。他俩在学堂时就常常斗嘴,无聊的时候章子程甚至故意惹恼文暖兮。长大后,两个人相处依旧如此。只不过现在伶牙俐齿的文暖兮占了上风。
“子程哥哥不气了,走,去吃饭。”文暖兮拉他。
“不去,恼了。”
“哎呦,你不要这样了。翠鸣快来劝劝。”
翠鸣迎上来,二人一人扯一条胳膊,把章子程拽进了饭厅。
“子程快来吃饭!”文夫人招呼着。
“多谢夫人款待。”章子程宛如在自己家一般,入座后狼吞虎咽起来。
“夫人家的饭菜比我家的好吃多了。”章子程嘴巴塞的满满的,还不忘夸奖。“我母亲饭做的极差,还不愿下人帮忙。我这么瘦,都是饿的。”
“哈哈哈,是吗?”文夫人看着章子程吃的开心,自己也高兴。
“嗯,我得多吃点。目标是吃成将军的身形!”
“将军?是武侯?”
“对啊。我们上街的时候见到将军了,真是健硕。”章子程感慨道。
“下午将军不是剿匪了?”文侯问道。
文暖兮在桌子下,用胳膊肘推推章子程,意思是让他不要说了,但是他显然没明白是什么意思。
他兴高采烈地跟文侯和夫人分享了下午的事情经过,还特意突出了将军保护文暖兮的细节。
文侯的脸色越发的暗。“怎么逛个街还能跟武侯有牵扯?还遇到了危险?”
“父亲,这也是偶然嘛。谁知道将军要在茶楼办大事。”
“对呀对呀!偶遇!太有缘分了!”章子程说道。
“女孩子家,以后少出门,少跟朝廷和官员往来。醉酒的事传出去,名声已经不好了。现在怎么还不知检点?”文侯脸色铁青。
这事情倒也不能怪他。现在关于文暖兮的传闻越传越离奇。虽说国君请她游船的事情比较隐秘,但毕竟有众多下人,流言已经悄悄从侍从、侍女那里传出来了。再加上醉酒的事情,加上侯爷“下聘礼”的闹剧,民间已经把文暖兮传成了一个“狐狸精”似的人物。说她有勾魂之貌,有散魄之技。文侯在朝中走动,流言蜚语自然也听说了。
“我知道了。”文暖兮低着头。从小到大,父亲没动过几次怒,一直是慈父的形象,可如今这般,是真的生气了。
“大人息怒。流言杀人比刀剑都快。我们保护好暖兮妹妹便可。”说着章子程赶紧给文侯倒酒。
“子程,你这样的好孩子倒是难得。不知道暖兮以后会不会有幸,嫁一个如你一般的人。”文侯夫人开口。
“我倒是认为我这样的人配不上暖兮妹妹呢。来,您吃菜。”章子程给夫人夹了一块鱼肉。
文侯夫人笑眯眯的,越看他越喜欢。
吃过饭,章子程就要告辞。
“暖兮妹妹,我过几日再来看你。”
“好吧。”文暖兮垂头丧气。
“你怎么精神这么差?你应该高兴起来。”
“我高兴什么?”
“国君和将军的宠爱啊!”说着,章子程轻轻捶了一下她的肩膀。“自己想去吧。我走了。”
章子程走后,文暖兮回了房间,躺在床上发呆。
“小姐想什么呢?”
“想今天发生的事。”
翠鸣回想了一下,居然脸红红的。“将军他啊,真是孔武有力,一只手抱小姐,还抱的死死的。。。。。。”
“你这个死丫头!”文暖兮一个枕头砸过去。不过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她也害羞了,肚子里抓心挠肝似的。
“青平大人到!”外面传来通报声。青平虽然在将军身边是个侍卫,但本身也有官职,来文侯府,文侯和夫人也得出来接待。
“参见文侯和夫人。”青平抱拳行礼。
“青平大人有何贵干?”文侯问道。
“不知文侯是否听说了今日之事?”
文侯点点头。
“出事当时包房内有四人。分别是文小姐、将军、章公子和我。我们经过对匪徒的审问,发现匪徒并不是冲着将军来的,他们的目标是文小姐。因此将军派我来驻守文侯府,保护小姐安全。”
“什么?”文侯一惊。“暖兮常不出门,怎么会惹上这种人?”
“文侯不必担心。这些以后我们慢慢审问。现在当务之急是保护小姐。”
入夜,青平把悄悄带来的军队散开,布好阵,甚至在文暖兮房间屋顶上还派了两个人。
文暖兮抬头看着飞身上自己闺房屋顶的两个人,满眼错愕。
“青平大人,不必如此吧。贼人不一定是冲着我来的。想杀章子程的人才多呢,他外面全是桃花债!”
“我们不会影响文小姐的。你就当我们不存在。”
这群匪徒不管是谁派来的,着实是有些倒霉。他们来刺杀目标却没有打探好周围的情况,万万没想到自己会碰上将军。
等流云把他们捆得结结实实,用平板车拉进将军府的时候,他们显然懵了。
“这是,将军府?!”其中一个匪徒看着门口的金色牌匾说道。
流云淡淡地开口:“刺杀将军,把你们拉进将军府这么惊讶么?”
一个小个子的匪徒弱弱地开口:“我们可不敢动将军啊。”
流云立刻问道:“那你们要刺杀谁?”
一个声音从匪徒中传出来:“文暖兮。”
流云听闻,赶紧派人告知将军,又把他们拉入地牢,审问了一番。
“说吧,谁派你们来的?”
为首的匪徒带着一丝为难:“大人,您问什么都成,只有主谋不能告诉你。”
“那我还有什么可问的?”流云招招手,便要动刑。
“等一下,大人!我说!”
“嗯?”流言抬抬眼皮。
“这件事关系重大,我们只能告诉将军。”匪徒头子想了想,觉得还是告诉将军本人比较靠谱。
“行,等着。”流言说着,从地牢上去,找将军去了。
“将军,恐怕您得下地牢一趟。匪徒只肯跟您说。”流云回报。
“行。”秦寒令屏退左右,自己一个人下了地牢。
“现在能说了吧。”
“将,将军,是宫里的娘娘派我们来的。”
“哪一个?”
“丽贵妃。”
“嗯。”秦寒令点点头,说着就往外走。
“将军饶命!”匪徒看着将军要走,赶紧扑在栏杆上,求将军饶恕。
“等我处理完,你们再出来吧。要杀你们怕是丽贵妃。”
这丽贵妃现如今是最得宠的妃子,在宫里位份也最高。派人出来暗杀文暖兮,想必也是因为嫉妒,怕国君真的招了她进宫,自己地位不保。现在任务失败,丽贵妃怕自己暴露,一定会把这些匪徒清理干净。他们在将军的大牢里反而安全不少。
匪徒们听了将军的话,也想明白了,乖乖坐在地上。
为首的匪徒又想了想,冲着将军离去的背影喊道:“今夜还有人要去文侯府刺杀,将军小心!”
秦寒令头也不回地回了两个字:“谢了。”
其实就算为首的匪徒不说,他也料到一定还会有暗杀,所以早已派青平去文侯府里布局。暗杀向来如此,一波不行就再派一波,直到把目标杀死为止。更何况丽贵妃平时就为人狠辣,她做事一定更绝。
三十个精兵此时正悄悄往文侯府行进。秦寒令转身进书房写了一封信给国君,由流云送去。
“更衣!”秦寒令喊来一个下人。
“将军要换哪一件?”
“夜行衣。”
夜半,文暖兮躺在床上,迟迟不能入睡。虽说院子中的精兵已经隐藏了起来,但她总觉得自己被许多人看着。尤其是屋顶上,时不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扰得她更心烦。
翠鸣倒是害怕的很。尤其听说要暗杀的是小姐,她根本就没办法安心睡觉,硬是要搬着凳子,坐在小姐的床边上。
“翠鸣,你快回去躺着。”
“我不。小姐现在陷入危险了,我要在这守着。”
“你听听这屋顶上,有多少人在守着我。我还差你一个?”文暖兮无奈地指指屋顶。
果然窸窸窣窣的声音又传来了,似乎是有个人又飞身上了屋顶。
“他们可不要掉下来才好。”翠鸣说着,心想也不知道这屋顶到底能撑得住几个人踩。
“我父亲、母亲呢?”
“老爷和夫人的屋子也是重兵把守。小姐放心。”
“你上来一起躺着吧。反正你我都睡不着,聊聊天吧。”文暖兮把翠鸣拉上床铺。
翠鸣虽然拒绝挣扎了几下,但还是躺了上去。二人聊着聊着,便都睡着了。
正睡着香,屋顶上传来了打斗声,院子里吵闹声四起。文暖兮和翠鸣被惊醒,惊慌失措。突然窗户被人从外面踹开来,一个人影跳了进来。
文暖兮和翠鸣尖叫着,抄起手边的东西就要砸。
“是我。”来人拽下面罩,是秦寒令。
又一个人影跃了进来,翠鸣看清了,是青平。
“快走!”秦寒令上前抓住文暖兮的手腕,带她从后窗跃了出去。青平也带着翠鸣紧随其后。
秦寒令搂住文暖兮的腰,低声说道:“抱紧我。”
文暖兮被外面撕打的情形吓坏了,早已经把秦寒令抓的紧紧的了。
秦寒令一使力,竟带着文暖兮上了屋顶。他又改换成用手牵着她,在屋顶之间穿梭。片刻间,已经远离了文侯府。
直到落地的时候,文暖兮还被吓得回不过神来。
“到了。”秦寒令松开她。
后面跟着的青平也带着翠鸣稳稳落地。
“小姐!吓死我了!”刚见到文暖兮,翠鸣就带着哭腔说道。
“现在安全了。”青平安慰她。
“这是哪里?”文暖兮看着前面硕大的庭院问道。
“将军府。”秦寒令一边回她,一边招呼早就等着的侍女照顾文暖兮和翠鸣。
“我还得回去剿匪。你们先休息吧。”
青平从院子的角落牵出两匹高头大马。
秦寒令翻身上马正要走,又对文暖兮说道:“你父亲和母亲已经在路上,马上就到。不用担心。”
说罢,和青平两人骑马而去。
果然没过一会儿,文侯和夫人就到了。
“暖兮,没伤着吧?”文夫人赶紧上前摸摸女儿。
“我没有。父亲和母亲呢?”
文侯摇摇头。“不知是谁如此大胆,敢夜闯我文侯府,暗杀我女儿,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明日我一定去国君那里参上一本,彻查此事!”
“多亏了将军救下暖兮,否则。。。。。。”文夫人哭了起来。
“哭什么?”文侯喝止她。
四人都惊魂未定也无法入睡,将军府的侍从和侍女将他们引入宴厅,倒了茶水端上来。
“文侯大人不必如此惊慌。我们将军府派去的人手已经是高陵最顶级的了,定能活捉匪徒。”一个伶牙俐齿的侍女在旁安慰道。
另一个侍女端着茶壶给文侯夫人添茶水。“夫人多饮一些,茶水里放了安神的药材,您压压惊。”
一个侍从此时端了一个大托盘上来,上面放了六七样点心。
“这是将军吩咐我们新做的点心。”侍女说着,将点心分成四份,依次端给四人。
文侯大人兴趣寥寥,尝了一口便放下了。夫人只简单尝了几样。翠鸣端着盘子感激道谢,她没想到自己只是一个丫鬟,将军都能给这么好的待遇。而文暖兮晚饭没吃好,此时见了点心,胃口大开,一连吃下去好几块。
此时外面传来声响,有人通传道:“将军回来了!”
“怎么样?好吃吗?”秦寒令一进来就问。
文侯和夫人都被他问懵了,只有文暖兮默默地点头。
“文侯大人,现在贼人都已经被捉拿。以后不会再出现此类事情了。但是为了安全起见,我会派人夜晚去府上巡逻,确保万无一失。”秦寒令说道。
“那这幕后之人是谁,还没有查出来吗?”文侯问。这可是关键性问题,此人不除,难免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秦寒令摇摇头,说道:“此人尚未查出。文侯大人且等一等。”
“好。那我们暂且回府。今日多谢将军了。改日定当设宴款待。”文侯是打从心眼里感激秦寒令。多亏了他,才救了自己女儿。文侯心里思忖着送他一份大礼,只是今日还没想好。
“好,我派人送你们回去。”其实秦寒令早已经在府里给他们备好了房间,毕竟出去擒贼的时候也不知道什么时辰能结束。但是看来丽贵妃低估了对手的实力,派出来的虽然身手不错,但绝不能与他军队中的高手抗衡,不消几下,就被生擒了。他派了马车送文侯他们回府,文暖兮在晃晃悠悠的车中睡着了。
另一边,流云正在宫内送信。国君早已经去了沁妃的寝宫,他只好找了国君亲信的侍卫,向他紧急通传。半晌,侍从传回来话,让他直接进去。
国君正躺在床上生气。“秦寒令最会整我了。说吧,真有事还是假有事?到底什么事这么重要,非半夜来找我?”
流云道:“国君您看信吧。”他看看同样躺在床上背对着他们的沁妃,并未开口说,而是把信件递上。
国君把信封打开,扫了一眼,立即勃然大怒,从沁妃的床上一跃而起。流云在一旁垂手而立,一副早已预料到的表情。
“什么时候的事?”他问道。
“下午。”流云在心里算了下时间,“可能现在也正在发生。”
“什么?!”
“将军已经派人去了。今夜倒是无妨,但只怕日后。望国君能从源头解决问题,将事情扼杀。”
国君立即叫侍从为他更衣,夜半冲回自己殿中。
“给我把丽贵妃叫来!”国君立刻吩咐侍卫官,又嘱咐道:“偷偷的让她来,隐蔽一点!”
丽贵妃接到旨意正觉得奇怪。但是旁边的丫鬟笑嘻嘻地说国君应该是嫌弃沁妃没侍奉好,才请她过去。她又放下心来,打扮了一番,往国君的寝殿过去。
她一进门就看见国君拉长的脸。
“国君,您怎么生气了呀?”丽贵妃的声音温柔而妖媚。
流云听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么多人,臣妾不好意思的呀。”丽贵妃说着挥挥手,想让侍从和流云都下去。可是众人都不动,只等着国君。
丽贵妃感觉出了气氛的异常。
“刺杀文侯之女,你知道是什么罪吗?”国君终于开口。
丽贵妃瘫坐在地上。
“国君,我没有!”她立刻矢口否认。
“派去的杀手已经供出了你,你就不要狡辩了。”国君摇摇头:“我对你真的失望。我以为你贤淑大度,没想到你同其他妇人一样善妒!你能进宫里,就应该明白,我会对你好,但不是唯一的。”
丽贵妃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全天下的女人谁嫁人想跟别人一起分享夫君?!表面上还要互称姐妹,背地里恨不得掐死对方。国君你娶我之时,说会爱我宠我,转身却又纳了好几个妃。我只是想让你少纳这一个,我有错吗?!”
“这就是你杀人的理由?我就是对你太好,才会让你觉得人命这么便宜!把她带下去。”国君示意侍卫官。
“不要!臣妾知错了!”丽贵妃求饶。
“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怎样。毕竟我宫里的妃子暗杀朝廷重臣之女,这事情传出去,我都怕丢人。你给我好好在你的宫里待着,文暖兮再有什么事,我拉你陪葬。”说罢,他又对着所有人说道:“这是我皇家之耻,今日若传出去,格杀勿论。”
流云在一旁点点头。
“你去回禀你的主子。跟他说注意保密。”
流云应了国君就告辞了,快马加鞭往回赶。等他赶到的时候,文侯一家刚走。
“回禀将军,事情已经处理好了。国君要保密。”
“他当然害怕说出去。丽贵妃,一个宫里的妃子,居然下毒手暗杀文侯的女儿,胆子也太大了。传出去不仅皇家声誉受损,国君蒙羞,还得诛她九族。再说丽贵妃家里也都在朝中做官,连带影响太远了。国君还不如什么都不做,把丽贵妃收拾了就行。”
“那文侯那边要怎么说?”一旁的青平问道。毕竟文侯可是很在意主谋有没有被抓住。
“找个替罪羊吧。把先前抓到的匪徒头子当主谋,原因就说是为了报复我,执行个假的仪式,把人偷偷放了。毕竟我说了保他们安全。”
“臣明白。”
今天晚上可真漫长。等秦寒令褪去外衣正要睡觉时,天都快亮了。看来他睡不了多久了,只能合眼休息一下。他闭上眼睛,脑中却满是文暖兮的样子。他想起今夜揽着她在夜空中穿行,她害怕的手把自己牵得紧紧的。他又想起她吃点心时的样子,鼓鼓的脸,像个小仓鼠。想着想着,他就睡着了。
文暖兮又是睡到中午。她本身觉就多,又加上折腾了半夜,早上根本醒不来。
“翠鸣,快给我收拾收拾。又不早了吧。”她起来看看天色,就觉得该到午膳的时间了。
“小姐不用太着急,今天老爷和夫人准许你多睡会儿,说你昨夜受到惊吓,睡的又晚,体谅你呢。”翠鸣说着走过来帮文暖兮梳头。
“翠鸣,你说男人都喜欢什么呀?”
翠鸣被她冷不防的一问给问愣住了。“男,男人还不都喜欢女子?”
“我说的是物件!你回答的是什么呀?”
“哎呀,小姐,你突然一问,我自然就如此回答了。”
“我是想给秦将军送个礼物。毕竟说起来,他已经救了我两次了。”
“那就绣个荷包给他吧。亲手绣的更有意义。”
文暖兮把手伸出来给翠鸣看。“你觉得有可能吗?”
翠鸣想起来文暖兮歪歪扭扭的女红,赶忙摇摇头。
文暖兮陷入思考,实在是想不出要送什么。
饭桌上,文侯的心情异常好。
“国君听说了昨晚的事,今日上朝的时候特意提及,夸奖了将军,还给咱们府上增派了人手,又送了礼物来安慰。”
“国君真是体恤下属,关心民众啊。”文夫人应和道,国君送她的鸽血红宝石项链,她已经戴在脖子上了。
“父亲说要请将军吃饭,什么时候吃啊?”文暖兮问道。她好像有点期待再次见到他。
“今晚吧。请客这件事,我们需要给将军送邀请帖。我一会儿就动手起草一份,由你送去吧。派下人去,没有亲自去郑重。”
“好吧。”文暖兮可没想到居然给自己揽上活了。
下午,文侯就把帖子写好,交给了她。
文暖兮拿着帖子,带着翠鸣就出门了。她一路上都在想要送秦寒令的礼物,想的出了神。
“小姐,你想什么呢?还想送礼物的事情?”
“是啊。真是头痛。将军他,应该什么都不缺的吧。”
“那是自然。不过咱给将军的是心意。”翠鸣见路边有家绣坊,拉着她进去:“我们就先从这家店开始看起吧。进去看看有什么好东西。”
“其实是你自己想看吧。”文暖兮心中想着,没有戳穿。翠鸣一向对这些东西感兴趣。
店内不大,但东西都十分精致。老板出来招呼她们:“二位小姐进来看看吧,我家的绣品都出自高陵最好的绣娘,绝对精品。”
翠鸣凑上前去看了几块手绢,果然绣工精细,十分精美。
“小姐有什么需求?”老板又问道。
“我想买一件礼物送予男子。”
老板眼中一亮:“是送给心上人吧。虽说自己绣的最有心意,但绣品还是看手工,做工好的佩戴出去也有面子不是?”说着他从柜子里取出一条刺绣的腰带来。“您看看这条合不合眼?”
整条腰带底色是罕见的暗银色,上面用绿色丝线绣着竹叶,一只金色绣线绣成的虎跃然其间。
“绣工真是精妙啊。真好看!”翠鸣仔细看了看腰带,高兴地说道。
文暖兮看着腰带也很满意,觉得它和秦寒令穿的衣服很配。
“那就这条吧。”文暖兮付了钱,让老板把腰带装好。
到了将军府,将军还没从练兵场回来,留守府里的流云前来招待她。
“文小姐请喝茶。”流云让下人把茶端了上来。
“多谢大人。”
“文小姐昨天睡好了吗?听说府里折腾到半夜。”
“嗯,多亏了将军。虽然很晚,但是睡的很好。”文暖兮心里想着,肯定睡好了,不然今天也不可能又睡到中午。
一个侍女端着点心出来,放在桌上。
“筱月,咱们府里居然还有点心,这我怎么不知道?”流云疑惑。
筱月笑着答道:“这是昨日文侯大人一家来,将军特意吩咐做的。将军说文小姐爱吃,一定多做几样。”
文暖兮又有些不好意思。
“文小姐请用吧。”筱月把几块点心分好,放进小盘子,递到文暖兮面前。
文暖兮认出她就是昨晚安慰文夫人的那个伶牙俐齿的丫头。
“多谢。”
“我已经派人去练兵场找将军了,他一会儿就回来了。”
“不用这么麻烦,我只是奉父亲之命,过来送帖的。”
“小姐有所不知。将军同时拥有武侯府和将军府,时常是这边住住,那边住住。今日算起日子,该是将军回武侯府陪老夫人吃饭的日子。我若不派人去,他训武结束,自是要去那边的。”
“这样啊。那我们请将军吃饭,岂不是耽误将军陪老夫人吃饭了?”
“不耽误。”秦寒令正在此时进来,身上的长袍上沾满了土,自己也满身大汗。
“暖兮稍等我一下,我先去沐浴更衣。”秦寒令又转头对着流云得意地说:“我今日又跟青平比试了一下。你猜怎么样?我赢了!”
此时灰头土脸的青平也进了屋。
“臣可不服。”
“不服也没用。先沐浴去吧。”秦寒令说着推着青平往外走。
“让文小姐见笑了。将军和青平总爱闹着玩。”流云宛如二人的家长般。
过了一会儿,秦寒令和青平都清清爽爽的回来了,一人换了一身新衣服。秦寒令的头发长,还在淌水。
“寒令哥哥把头发擦干再出来,风吹着容易头疼。”文暖兮说道。
“无妨。我糙汉子一个,不怕。”说着他坐到文暖兮旁边的椅子上,问道:“你所来何事呀?”
“父亲让我来送帖,邀寒令哥哥去府上用膳。”
“嗯,还有呢?”
“还,还有。”文暖兮把腰带拿出来,“多谢寒令哥哥多次相救,这条腰带送你。”
秦寒令接过腰带,摸摸上面的绣花说道:“果然暖兮在女红上颇有造诣,这个绣工真是精巧。”
文暖兮不好意思地说道:“之前说喜欢女红是为了谢国君的好意,不去宫里做官的说辞。其实我女红做的奇差无比,这条腰带是我买的。”
秦寒令笑起来:“买的也行,能选到这个图案,这个水准的,说明眼光独到。这个颜色跟我的很多衣服都很相配。”
“下次我争取好好学学,绣一条给你。”
“不必。暖兮你只要去追求自己真正喜欢的东西就好,不用强迫自己。我本就觉得世人的理解太狭隘。男子就要健壮,女子就要柔弱;男人行军打仗,女人织布绣花。这些便都是偏见。我在关外也见过弹琴唱歌的男子,见过骑射卓绝的妇人。妹妹想做什么只管去做就好。”
文暖兮的眼睛亮了起来,看秦寒令的眼神又崇敬了几分。
“小女不才,就对刑律感兴趣。可惜学堂里只学诗词歌赋。我几次想学习,都没有师傅可以教我。”
“那你来问我便是。我可以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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