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为者有为

第1章

精彩节选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大道上一青涩少女脚步大而轻不疾不徐，双臂平举手略上翻，两条小马尾慢晃，周围男男女女远远避让捂嘴掩笑。

“好了～好了，不害臊吗。”旁边只差半个身位还有一位少女。也是提起衣袖护面不露齿。

“因为！因为！那可是仙宗啊！”绿衣马尾少女往前一个蹦跳，顺势收起大开大合的手脚，揽上同一个色调略浅绿色衣裙少女的手臂。脸上两个圆圆小凹，是看得出的喜色。

“什么仙宗啊！不过一修行门派而已。”食指微点马尾少女眉心，对这不太严谨的说辞作出批判，同时又有些好笑。

“哎呀！”夸张大叫一声，眼角偷瞟，只得一个白眼。显示不满的小嘴撅的老高。

“小姐呀！修行门派就是仙宗啊！……你可不要站着说话不腰疼，像我们这些下人、老百姓，那些天上高来高去的就是仙人！仙人的门派可不就是仙宗吗！……小姐你说是不是…啊！”

摇摇头，脑瓜子是小了点，脑子少一点可就太不像话了，仙人是仙人，修行者是修行者，两者区别好比帝王与造饭的伙夫，能一样吗。想骂她见识短浅感觉不合适，生根发芽的想法改变可不容易，需要时间慢慢调剂。所以，也就没说什么。还有，什么下人不下人，十几年的好姐妹，什么时候把她当过下人了。无语，无语。

胸中有些小闷，到底还是纤细的女子，一点点不合时宜的词字，反复怎么也过不去，还好，大人大量的小姐是不会问出来，再伤另一个女子的‘小肚鸡肠’。

“快点！快点！要到家了…小姐！”雀跃的小鸟儿不知疲倦，总是叽叽喳喳乐乐呵呵。

倒是羡慕坏了被她拉着的小姐。无忧无虑，无有烦恼。不像她。

作为城里远近闻名的兰家，被各种大小老爷公子关注。身为兰老爷一脉单传的亲孙女，自然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形形**想攀高枝所谓‘翩翩美男子’比她家的佣人还多。饱受烦恼的兰瑶婉聪明的大脑袋一转，进山修行是个好办法诶。

初一听，兰家人是不同意的，让心肝宝贝去山上过食不果腹眠不入屋的苦日子…那怎么行！怎么舍得！

最后还是兰母力排众议，一群老少爷们儿不是对手，打得…咳…说得他们服服气气。很有道理。

「好女子自然要当家，凭什么被你们这些大嘴巴男人绊住手脚。」兰母是这么说的，兰老太太点头，深觉有理。

于是，兰母的旧友就来兰府收徒来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吗，这样兰老爷子兰父也放心一点，至少不担心受欺负。

…

“小姐。”

“嗯。那剑宗七长老来了吗？”

“来了…呃…大堂里面坐着呢。”门口老管家向刚回来的少女行礼，脸色不太对劲，似乎有些不明所以？

奇怪？未做深究，兰瑶婉往里行去。兴许是来人太过惊为天人，吓到老人家了。传说这些宗门修士，都自带一股王霸之气，管家老了心不稳，正常。

“爹娘！爷爷奶奶！我回来了！”字字欢快悦色流于行间，笑脸是年轻人特有的清纯，熟悉的人，熟悉的家。十五岁的少女，不用摆外面大家闺秀的架子。

“好好好！小婉啊，快来！”兰老太太招手，拐杖啪啪响，坐着的十几个人都差不多是笑脸。只是…有些牵强？

轻脚过去，乖乖站好，不再欢脱，突然想起来，好像有个外人来着，哪呢？

视线环绕一圈，一二三四五，算上门口的小翠（丫鬟）六个人。那长老哪去了？不是来了吗？

“咳！闺女，来，快向白长老问个好。”兰母对这个蠢蠢的宝宝相当无奈，平时看着挺机灵的呀。

闻声，视线停留在母亲大人身上，哪有白长老？一张桌子，一个空椅子…嗯？等等！空椅子上冒出个白色小头！

…

白暮雪很不爽，相当不爽，要不是好友相求，她怎么也不会来山下收什么徒。身为大宗长老，走到哪不是呼风唤雨受人敬仰。可…就因为她小了一点吗！！

见好友表情不对，兰母赶紧招呼女儿打圆场。刚到宅子的时候确实被老友的外貌吓了一跳，当然，不是她，是兰家其他人，要不是其身份不简单，脸上不敢表现出什么，怕不是早就言语飞扬了，可就算这样眼神里一抹抹异色也表露得再清楚不过。

移步到母亲面前，眼瞳随之定住。一个…小孩子！？

如果说男儿有七尺，那眼前的小女孩绝对不过四尺半，坐在椅子上都被旁边稍高的桌子比下去了。也难怪兰瑶婉一开始没发现她。

震惊归震惊，涵养不错的少女马上反应过来，这里除了家里人，只剩一个剑宗长老，那么这小女孩儿的身份转转脑子就能想明白。听说一些强大修士能随意改变自身形态，变一个小女孩儿不是不可以。

“兰瑶婉，见过白长老。”盈盈一礼，不失风度。

胸中舒畅了一点，白暮雪也没计较。习惯了。

“你过来，让我看看。”

一副小大人语气态度。好像真得是大人。兰瑶婉靠近，一只白嫩精致小手撩起她的袖子，抓住同样如玉般柔滑娇嫩的手腕。

一股暖流传入身体，在每一条经脉里流淌。

“嗯，你以后就跟着我吧。”练气九层，灵气入体如水入海河，顺而畅无有阻塞，是个好苗子。

“谢师尊！”聪明的女子自然知道‘跟着我’是什么意思，也没有犹豫，既然是母亲的好友肯定不会差。

“嗯。”点头，算是应了。

“为师当不起尊字，叫师父就好。”纠正一些用词上的小小错误，此次行程算是圆满完成，徒也收了，旧友也见了，该回宗了。这个地方她一刻也不想多待。还是宗里好，弟子都认识她，客客气气恭恭敬敬。

…

一阵匆忙离别，年轻的少女没有过多和家人告别，行李一打包，就跟着新师父走了，离乡远行不舍很少，玩闹之心很多。白暮雪看在眼里，也没有说什么。年轻人终归太年轻，懂得太少，等将来回想起来早已物是人非，草木枯黄，一切为时太晚。

“师父，我们往哪走。”手中空空如也，行李放在空间袋里。少女兴奋之色掩饰不住。

「终于可以离开这个地方了。」

“还有一件事要做，把你的师兄师姐找回来。”

？什么意思？

…

无奈，无奈，深深的无奈。

“嘿！”

“哈！”

“呼哧！”

两个**上身的男人在一片空地上纠缠到一起打得不可开交，围观的吃瓜群众拍手叫好，喝彩连连。

「怎么就是改不了呢？」抚额，没眼看。除去喜欢打架这一点，师兄真得是一个‘好师兄’了。

“怎么样？”一个‘小孩儿’费力挤开人群挤到灵小小前面，脸鼓鼓的憋得通红。

拨开嘈杂人声，清脆稚嫩音非常清晰传入耳中。不用低头看，来人是谁，她很清楚。

“师父，……早着呢。”

“嗯…”捏捏小巧下巴，正前方正是自己不成器的大弟子，大本事没有，就喜欢找人对决，而且是贴身肉搏的那种。太有失仙家风范了。

碧蓝色眼瞳狡黠一转，这种时候，只要…

“哥哥加油！哥哥加油！揪他胸毛！踹他下面！”双手做喇叭状，前所未有的大音量，比之参与者都还要激动的双手双脚蹦蹦跳跳。围观群众一惊，视线从场中转移到场外。

好一个玲珑娇嫩的小妹妹！

雪白晶莹长发垂到脚跟，差一点和地板亲密接触。淡红色裙衫露出小片肉色，碧蓝色大眼睛忽闪忽闪，点点红润樱桃嘴一张一合，小一号精致五官凑到一起，说不出得可爱，让人想一把抱起不撒手。

…

重重一记拳肉碰撞，借此拉开距离。

“兄弟，这是你妹妹？”揉揉胸口红印，嘴角直抽，倒不是疼。小姑娘家家说话没有教养，让他听着很不舒服。

“不是。”收起架势，一脑门黑线。没有继续打下去的兴趣了，他的目的可不是博取眼球引人注目。

“我们改日再战。”

“诶～你等等，打完了再走啊。”落了下风，怎么也得找回场子，不然太损名气和声望了。

“改日。”不作理会也为防范偷袭，接过场地外递来的上衣。裹好衣带，甩甩长袖，线条分明的肌肉皆藏于薄衫下。

“嗯～嗯～”一阵扭捏不依和拳打脚踢，被拉长小脸的主人眼神凶狠呲出虎牙。

“嗖！”心念一动，剑光乍起，空中传来一连串喊叫。

“臭小子，我可是你师父……不要捏我脸……小小，把师妹带上。”

…

痛苦，头痛，摊上这样的师兄师父也算她三生有幸。

“你就是兰瑶婉师妹吧。”

目瞪口呆的兰瑶婉回过神来，赶忙点头称是，她后悔了，不知道现在退出师门还来不来得及。

“那师妹跟我走吧。”

“嗖！”又一道白光跃起。

…

九州五国，上有一域，下有二十宗，我就是这二十宗之一剑宗弟子。当然，九州不止五国也不止二十个门派，这只是实力强弱名气大小，如修士修为高低。一些不入流门派小族不算入此列，隐世的大宗大族也不入排序，还有如妖之类的异族。单单只是人族的自我论调，可识价值多寡有待考量。

面上白丝挑逗眼睫，挠的鼻子痒痒心痒痒。轻轻抚下，捋直，打个死结。犹如鲜活生命的白发自己扭动着解开，又满天胡乱飞舞，没得办法，任命般拢回用手一点一点梳理。任耳边风呼呼划过，安静像小兔子一般的白发一动不动，由人摆弄。这也不是第一次。

一道飞剑追上，还有剑上两个人。停下手中动作，笑容和煦。

“灵师妹，兰师妹。”白发缠上手臂把想要抬起来的手扯下去，实力不如人，只好继续顺着长发。小小人略微一哼高昂起头。

“师兄…好？”未做介绍，不敢确定，就像初见这师父一样，谁又能想的到。

“这是林长生，林师兄，师父的首徒……我叫灵小小也是师父的弟子，叫我小小姐就好。”把面色发白的少女扶正。第一次乘飞剑，大多都是这个样。百丈高空与飞鸟作伴，潇洒是潇洒，可也需要实力和勇气支撑。没有吓得腿软，这个新师妹她很看好。

“见过林师兄。”没有行礼，不敢随意动作，还没鞋宽的飞剑，她真得害怕掉下去。

“不必如此恭敬，你我几人今后就是一家人，师父这里规矩少，礼数什么的大可不必，就和小小一样，叫我林…师兄就好。”叫林哥哥，不太妥，太那个了，难免被人口舌，想了一下没有说出口。

“是，林师兄。”眨眨眼，这师兄长得帅气不庸俗，说话也好有意思。

没有尴尬，脸皮功夫深厚，这一点小小歧义不会让他脸上染上血色。师妹也是很懂事。

心中评价不断拔高，灵小小对这个师妹更看好了，难得有个正常人。也不是说师父师兄不正常，只是有一点点怪罢了，这个温馨的家，她还是很喜欢的。

……

“好，到了，这就是你以后要修行的地方了。”小人跃下飞剑背负双手，在前面凌空飞行。一会儿要见到外人了，身为长老不能与弟子表现太亲近，那样太有失长者威严。

好奇的兰瑶婉好奇看过去，这传说中的仙家修行之地到底有什么神奇之处。

…

看雾不是雾，看山不是山。

总结一下，云雾缭绕的青色白色，不见高阁玉宇。金碧辉煌没有也不是鸟不生蛋。怎么说呢，很符合仙人清修的意境。

一个中肯评价，兰瑶婉没有失望，好奇更多，与俗世不同的另一个世界，让玩心占据高地的少女略微期待。

…

“哪里来得小屁…哎呀！”

“啊，好大的苍蝇。”话还没说完脸上重重挨了一巴掌，委屈的守门弟子幽怨看着旁边大哥。

踏着青石阶而来的小人，头发一甩趾高气昂。

“七长老好！”很大声很用力，听着很舒服。

点点头，很满意，还是回家的感觉好啊。

待一小一大两中走过去，守门弟子揪着旁边另一个弟子的耳朵，恨铁不成钢。

“蠢猪，差点儿让你犯了大错，内门长老不认识吗…啊！”

“哎呦！疼疼！疼！师兄哥轻点，我知道错了。”耳朵快被扯下来的，心中却满是庆幸没有恼怒。听人说这些修炼几百上千年的老妖人，都是暴躁脾气，一个不小心得罪了，怕是得吃不少苦头。得亏师兄提醒，不然刚入门没几天的他就说不定提前得道高升，驾鹤西去了。况且，谁能想到，这么一个小…屁…个子，是一位实力强横的内门长老呢。

“哼！拿着，别怪哥没有提醒你，这些长老执事，各个大人们你还是最好认识一下，免得到时候死得不明不白。”

一本小册子扔过来，感恩戴德收下。如视珍宝般翻开…

宗主，大长老，二长老……还有…四长老的小姨子，五长老的妹妹孙媳妇？

犹如看神人的眼神投射过来。抱起胳膊，虚荣心极大满足。人活得是得小心一点，尤其是他们这些啥也不是的小人物。

…

“怎么样？不错吧。”叉着腰指头一指，与小孩子别无二致的神态，这是她为数不多自傲的东西。

一座竹楼上下两层，简约美观不缺高雅。

“是，师父，真漂亮！”稍微夸张一点的语气，但也是真情实意。青山绿水与小竹楼，还有比这更好的世外桃源吗。

“哼哼！”扬起高音，这可是她远离宗内特意挑选的好地方，竹子是长生一点一点砍的。房子是她亲自指导盖的，肯定是相当漂亮了！

…

毫无形象跳上床，用力吸气呼出，微湿的空气香甜清凉。

「真是个好地方啊！」不禁再次感叹，远离家里的条条框框，我兰瑶婉终于自由自在了！

…

黄黑色羽毛小鸟在林间跳动飞闪，涓涓溪水清澈见底，不时有红色小鲤顺流而下，一只一只粉色蝴蝶与白色小花深情拥吻，窸窣窣小风吹得片片绿色竹叶飘飘落下。幽静，幽谧，悠然尔雅，不可多得的山水图画…

“兰师妹，兰师妹！”舒缓有节奏的叩门声，正在呼呼大睡的兰瑶婉惊醒，赶紧擦掉露出嘴角的一点晶莹，轻拉开门。

“小小姐好。”甜甜一笑回应的也是甜甜一笑。

“收拾一下，跟我出去一趟。”

“诶！”应一声掩好房门，女孩子出门要做很多准备，换换衣服打扮打扮什么的。总之，就是不能让别人觉得她不好看…

约莫小半个时辰，面前的门打开，焕然一新的兰瑶婉出来了。未觉得太长时间，虽然看似只是衣着上不同，可一定也有一些细致入微的改变，这都是要有心人发现才对。

“小小姐好，什么事呀。”自然揽住身前不比自己逊色的漂亮女子手臂，未被拒绝。一夜休息很好精神头很足，自然是对以后充满向往了。

“跟我去宗门内执法堂做个登记，你是被师父直接带进来的，剑宗还没有把你记入弟子名册，一些东西也要领一下，还有各种注意事项也要了解一下…”

懵懵点头，一路跟着走在窄窄小道上。原来拜师入宗这么麻烦啊。

拐出小道，走上青石阶主道，来的时候是被师父直接待竹林里的，还没有见过真正的剑宗长什么样呢。

…

一座百丈高石像高耸入云，雕得是一个威风凛凛的背剑男子。男子头高昂，似目空一切，剑在鞘内却也见凌厉锋芒，尽管是一灰石死物，可以难掩其高手威势无敌气度。

拉着旁边呆立不动的兰瑶婉，未有嘲笑。第一次见到这座雕像的人，都这样，她也一样。不过那时候是林长生带着还很小的她。懒死人的师父什么也不管，她们这些做弟子的自然就得多操点心了。自己修行一直都是师兄教的，新师妹她肯定也得多上点心才行。

“师妹，师妹…”一声一声呼唤，云里雾里的兰瑶婉悠悠清醒，甩甩头，有些站立不稳。

一股暖流进入经脉游走全身，脑袋发胀的感觉总算减轻一点。

“谢师姐…”

灵小小笑笑。

“这是几千年前的开宗老祖，一身修为深不可测直通天上。相传，这宗门的镇山石像中有其一道神念，观像者修为不够就会深陷石像幻境不可自拔…”

“谢师姐教诲，我们走吧。”不敢抬头，梦魇一般的威武男子依旧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心中也有些奇怪，这么高的石像来得时候怎么没看见？

…

“呼哧！呼哧！”

“喝！哈！”

“叮叮！叮！”

崎岖山道上，两个妙龄女子缓步，沿途都是**上身的大汉吭哧吭哧做着运动展示身上块块分明的雄壮肌肉。其她女弟子路过都害羞捂着眼跑远。兰瑶婉也想快点过去，但被灵小小拉住。

“不用理他们，精力旺盛无处发泄的蠢货而已。”旁边听到的几个人尴尬，但也没有停下手中动作，这种新来的没见过世面，又长得这么漂亮，正是他们下手的上好目标。修行者大多俊美，男女都一样。好不容易来了好看师姐师妹这么多的地方，不乘此机会找个道侣岂不可惜。

微红着脸走过这段艰难路程，她一个黄花大闺女哪里见过男人的**（在她眼里，没穿上衣就是**），上次镇子里师兄打架，都没敢走近看。

“到了。”

执法堂，面前这座占地十几亩的木质建筑，气派谈不上，很有韵味的那种感觉，就比如头上一晃一晃的牌匾好像随时要掉下来，看过岁月沧桑的柱子缺了一块，石狮子也老得掉了牙。

走进去，只有一个弟子坐在里面打瞌睡。

“啪！”一声震响，被吓醒的男弟子正要破口大骂，可仔细一看来人立马换上笑脸。

“哎呀！灵师姐，稀客，怎么有空到小弟这儿玩儿。”

“给我师妹记个名。”语气冰冷毫不客气。

“好嘞！师妹尊姓大名啊。”细长眼睛成了一条缝，目光转到灵小小身后的少女身上。好一个漂亮的小美女！惊叹归惊叹，可他还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

“师妹叫兰瑶婉。”盈盈一笑，这个不怎么好看的师兄比刚才那些看着舒服多了。

“是白长老门下吗？”沾点墨，写下三个字，没走正常流程入门的弟子，一般都是长老亲自收得徒，他们要记名分属到这些长老名下，这与每个月的资源分配挂钩。

“这是我师父的令牌。”把桌子上的白色玉牌推过去，这名男弟子拿起瞅了一眼，算过了这个流程。

“好，恭喜师妹加入剑宗，从今日起你就可以享受剑宗资源了，这是弟子腰牌，您收好，还有佩剑，弟子长袍，之后会有人给您送过去的。”

“谢师兄。”接过一块黑色玉牌，入手冰凉温润。是块上等好玉。

“分内之事，师妹可还有什么要问的地方。”

“没有了，谢师兄。”不明白的事问小小姐就好，还有那个林师兄，向别人请教没有必要。

…

“灵师姐，兰师妹慢走…”一阵阵不舍声中，两位少女走出大殿。有美女看还是很不错的，比他整天盯着墙发呆好多了。

再次呼吸一口空气，感觉又不太一样，略带一丝伤感与不舍。她突然有点想家了。

看着少女一改之前活泼，写满忧郁之色的小脸。是什么原因不难猜到，最初的新鲜劲儿过去之后，就是离乡的哀愁，平常人都这样，凡人如此，修行者也不例外。

“入门的事情办完了，我带你熟悉一下剑宗吧。”没有安慰，修行要修心修身，这也是不可少的一部分。

“好。”少女露出笑颜，语字如从前轻快。但能看得出来，她兴致不高。

饭堂。藏经阁。演武场。种种修行不可缺少的东西。还有刚才的执法堂。剑宗很大，弟子很多，不下数万。每个地方都是热热闹闹，不输老家的镇子。就是少了商铺摊贩，少了一点生活气息。来这里的人不是为了过日子，是来修行求道，寻那虚无缥缈的大道长生。

她开始苦恼，这真的是自己想要得以后吗？

和灵小小分别，独自一人顺着溪流漫步。大道是什么，她不知道，修炼也是母亲不放心她的安全，防身用的。稀里糊涂就进了修行宗门，要怎么做，一点也没想过。快快乐乐开开心心过生活，这是以前做的，无忧无虑的富家小姐，受人宠爱，有花不完的金银享不尽的富贵，根本没想过追求长生大道，一下子跳到全是这种人的人堆里，除了迷茫只剩下迷茫。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回去做她的富家小姐了。

踢起一块小石子。翻腾着滚落到水里顺着溪流直冲而下，‘哗哗’的落水声在耳边逐渐清晰…

“哐！”湍急的水流直直落下，附带的某个异物发出硬物碰撞声被弹出水流，‘扑通！’落入潭水中。

一个精壮的男人正盘坐在瀑布下圆石上，紧闭双眼，面色不变，任由落水冲刷身体。

「嗯～？这是在修炼吗？」整整裙摆蹲下，双手托腮，深褐色的漂亮眼瞳忽闪忽闪。静坐她是知道的，全身心放松下来，感受天地中存在的灵气，产生共鸣，引导其进入身体，循环一个周天后汇丹田气海。慢慢积累，让气海中灵气壮大，就是传统的内修之法。

还有外修，用灵药之类。熬煮熔炼药材中的灵力，人在其中强行让灵力注入身体，以达到强化体魄，提升身体强度增强战力的目的，这是修外，也就是体修。

大多数修士都是走内修的路子，其相对容易一些，高境界的门槛相对低。外修，就很困难了，耗费钱财是一个方面，修炼时所忍受的痛苦常人无法体会。你想象一下你煮菜时，食材在锅中的感受。

两者同修，是内外兼修。内修修士体质偏弱，对敌时多用法术，如果被体修或者天生体质很强的妖兽近身就很容易落败。为了克服这一点，一些天才就会两者同修互补不足，这些人无不是大毅力者，天赋也必定惊人。一般修士，一条路都难以走到极致，更不要说两条路了。而且，修行不仅是考验天赋，对钱财的需求也大的惊人，体修更甚。那些天材地宝丹药功法，哪一个不是寻常人一辈子都只能仰望的天价。所以一个好宗门，好家族，比天赋更重要。

咳，聊远了～

瀑布下这种吵吵闹闹的环境肯定不适合静修，反正她不行。

到底是干什么呢？强烈的好奇把心中烦恼暂时比下去了。

一眨，两眨，三眨…

林长生尴尬到了他这个修为，就算不用灵识也能感觉到有人在看他。一道视线紧盯着，上下扫视。

睁开眼，从水流中走出去。用灵力蒸干水珠穿上挂在树梢上的上衣。

“师妹，可有什么要问的？”好似有光的大眼睛从水里到岸上一直跟随，脸上不自觉染上一点晕红。

“小婉。”

？

“叫我小婉就好了，家里人都这么叫我。”

“好，小婉师妹…你可有有什么疑惑？”他不是神仙，也没有窥探别人心里的能力。只是面前人脸上的好奇之色太浓，让他不得不发问。

“坐。”拍拍身边的地面。水边的泥土略微湿润，有几根小杂草。

？

“坐嘛，离太远了我听不到。”藏在头发里的耳朵红的发烫，她还从来没有与一个男性这么说话过，可林师兄真的、真的比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吸引她，就想亲近一点，再亲近一点…

摸摸鼻子，坐在兰瑶婉旁边，没有离太近。师妹的要求不好拒绝。

一种舒服的感觉从脚底板升到头顶，胸中不安分的小兔子‘通、通’跳个不停。无法言语，就是安心、舒畅、暖洋洋的。

“小婉师妹有什么不解吗？”

“哦，哦。”定定神，异样压下去，把想要问的说出。

“……不好回答，就不要说了。”

林长生一笑，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秘密。

“小婉师妹，你可知道灵气从何而来？”

眨眨眼表示疑惑。她很喜欢眨眼这个动作，不用开口就能表达很多意思，关键是…很可爱。

略显稚气的少女非常吸引人，就同从前的灵小小一样。但没有买账，这是一个教导师妹的好机会，所以把刚才的问题又问一遍。

苦恼。不是问题答案，是自己的魅力。师兄竟然没有多看一眼如此惹人怜爱的表情。

“天地间本来不就存在灵气吗？还有灵脉灵石灵药什么的…”掰着手指头一个一个数，这些母亲都教过。脑子很好，简单常识都记得不差。

点头，有基础就更容易教了。

“那水呢？”

“水…”灵泉之类，都是高浓度的灵气集合体。但师兄特意问出来，不会这么简单。皱皱眉，一时想不通。

“…水中当然也有灵气呀。”

抬起手想摸摸兰瑶婉的头，感觉不妥又放下。教灵小小的时候就会摸头作为奖励，他也很喜欢这种有老师意味的动作。但现在不合适，女孩子长大了，不能随便肌肤接触。会被反感导致关系破裂。

“不错，水中也有灵气，不然那些鱼啊、水蛇啊、水中精怪怎么修炼啊……水就是另一个天地。”

眼睛发出光，第一次听说还有这么解释的，那这么说的话，水中天地和水外天地…

“有两个天地吗？”

再次笑笑，没有受常理束缚的思想更容易接收新知识。这个新师妹，他很看好。

“修士吸收外界灵气储存于体内，再用体内灵气（灵力）变为外界法术…这不也是外面在吸收里面（修士）的灵气吗…换个角度，好比修士是天地，天地是修士，这不也是修士吸收天地灵气吗？”没有急着解释她的疑问，继续抛出问题。

修士变成了天地？十五年的理论章法产生动摇。

“三个天地？”她已经不知道在讲什么了。迷茫直接写在脸上。？？

“是，也不是，天地只有一个。”

什么意思，她真得不明白，整个人都快变成问号了。

按住躁动的右手，渴望知识写在脸上的学生，很受老师喜欢。

“天地，只有一个，就是你我所在这个。”双手画圆圈住自己。

“可，天地也不止一个，如，草，木，兽，人，都是天地……自成天地。”

点头，明白一点，自成天地吗，她是知道的。

“所以啊，修士修行，就是修天地……以天地修天地。”

以天地修天地，以天地修天地…沉思，意识深深陷入身体，体内灵力不受控制激荡出去，自己浑然未觉。不是要突破，是道心不稳走火入魔的征兆。

捏住手腕上的心脉，输入自身灵力安抚。当初师父听到自己这番话的时候，也是这个表现。不同的是，师父很强，受影响较小。事后，批判这是歪门邪道，但也没有阻止自己继续探索。修士的本来就是要自己悟的，走别人的道，永远不能到达真正的顶峰。教得有理不如悟的有理。

“谢…”舒口气，体内灵力安稳下来，刚想道谢，被阻止。

“修行要慢慢体会，不可过分强求，一言一动一为都是道的积累……修形不如修身。”

“来陪师兄钓个鱼吧。”放开手腕，站起来，掏出储物袋里的竹竿。找了一块溪边的大石头把勾甩出去。

“小小也来，师兄一会儿给你们烤鱼吃。”

？拍拍身上不存在的尘土，兰瑶婉疑惑，灵师姐在哪呢？

“沙沙！沙沙！”

树叶微微摩擦，灵小小从树上轻飘飘落下。让兰瑶婉一个人乱逛，实在不放心，分别后又绕回来偷偷跟在后面。宗内有些地方弟子是不能去的。

…

小大小。

两女一男坐在一块石头上。瀑布咆哮好似永不停歇。

甩甩竿还是空无一物，不觉可惜重新抛下去。钓鱼的乐趣是过程，不是收获。

这叫静心。灵小小知道，他说过这些话，自己的师兄总是与别人不同，不是主观感觉，就是一种说不上来的不同。还有，太近了。

“走吧，我们去那边坐。”

“好。”不舍离开这么舒服的地方，可抓着胳膊的手力太大根本挣脱不了。

“小婉今年多大了。”

“一十有五了。”

“哦，师姐也就比你大个四五岁吧…林师兄和我差不多。”「也就差个七八岁吧。」

？什么意思？兰瑶婉不明白突然说起了这个。看看正在钓鱼的某人又看看一脸认真的灵小小，眼珠一转，她好像懂了。

“哪里，哪里，小小姐看起来这么年轻，又这么漂亮，一点儿也不显老。”盈盈一笑，人畜无害。

没有接茬，小姑娘的小心思她怎么能不清楚。反正她已经赢了，就没有必要你一句我一句继续理论。那边的师兄听得一清二楚，闹得太僵，师兄又该头大了。

“来，小婉，我们去捡些柴，一会儿师兄就抓鱼上来了。”

“好。”甜甜一笑，心里有些小别扭，她意识到自己落了下乘。

不一会儿，两人从树林中出来了，没捡几根树枝，也不需要那么多，修行之人烤鱼其实也不用特意用柴火生火，只是个形式罢了，更有意境一点。

“师兄人呢？”林长生不见了，鱼竿还在石头上放着。

“一会儿就上来了。”没有在意，找了几块小石头垒在一起。鱼不是什么时候都能钓到的，可每次一定都能吃到。

“哦。”不在意不可能，想了想估计是忙别的事去了吧。一边留心的同时一边帮灵小小忙。

…

没有脱衣服，直接跳入潭水中，一个多时辰静心，差不多了。两个师妹也不能陪他浪费太多时间，她们也还要修行呢。可既然答应请她们吃烤鱼，作为师兄自然不能食言。下水抓两条也一样能烤吗，都是鱼没什么不同。也不是第一次了。

潭水很清，视线清晰，身体摆动起来比鱼儿还要灵活。到了他这个修为，水已经不是阻力，长时间不呼吸也没有问题，这都得益于灵气强化身体。

随便抓了三条看起来很好吃的鱼，一跃上岸。蒸干衣服把头发甩到后面，灵小小她们已经过来了。

“稍等啊，我先把鱼处理一下。”

“不用，我们来吧。”分工合作才能更有参与感，也更容易拉近关系，太清高的女人很难追到喜欢的人的。

“杀…杀鱼吗。”手上滑溜溜的感觉倒不是觉得讨厌，家里也养过这些小动物，吃也没少吃。但是…杀真的没有杀过，蚊子拍死过不少，算吗？

眼神一闪，没说什么，把鱼全拿到自己手里，没有嫌弃的意思，只是…

没见过血啊，有点麻烦。在妖吃人，人吃妖，人吃人的世界，不见血可不行。不必要的仁慈善良会害死自己。想了想，林长生觉得当前最重要的，不是提升修为，而是这方面的锻炼。

心中有了计较，笑容满面拉着兰瑶婉坐下生火。这不是什么难事。

莫名其妙的一笑让她心中一慌，但还是跟着坐下，毕竟这种舒服的感觉太难得了。

…

“噼噼啪啪！”木头炸裂，火上架着的几条鱼金黄金黄‘滋滋’响。味道顺着风飘到鼻子里。

不错，很香。撒了一些盐，多余香料没有加的必要，剑宗潭水里养得也不是普通鱼，都是开了灵智的灵鱼，可以吸收灵气。肉质鲜美。

本来是不允许弟子随意抓取的。可谁让他是长老的亲传弟子呢，身份高总有特权，执法弟子看到了也不会管。

“来。尝尝。”拿起两条递给两个少女。他还是很有自信的，食材是一方面，手艺也是一方面。从小自己煮饭，那么多失败之后，自然不会差了。

黄橙橙微微冒热气，轻咬一小口…

“嗯！”外皮一点点干脆，肉质滑嫩不老，没有腥味，香气从口鼻倒窜出去。比家里几十年老师傅烧的鱼都好吃。

“好吃！”大口咬着，感觉不到鱼骨坚硬，里面也都酥松入口柔软。她已经不知道怎么形容了，只能说出最朴实无华的两个字。这也是对厨师最好的称赞。

灵小小笑笑，兰瑶婉的反应她很满意。修行之人是可以辟谷的，修为低也有辟谷丹食用，可她和师父还是喜欢吃师兄做的菜，好吃是一回事，还有就是……不能告诉你们。

擦擦嘴，脸发烫，回想起刚才太不淑女的行为，脸上挂不住。还好师兄师姐没有嘲笑，不然她真得要跳到潭水里永远不出来。

拍拍手，灭了火，把地面恢复原状。这么好的景色可不能破坏。看看天色，日上三竿，还未到中午。时间很富裕，他打算教导一下小婉修行。师父因为一些特殊原因，容易犯困，平常都在休息，这些琐碎杂事包括指导弟子修炼，都是他代行。灵小小也是他教出来的，也算半个师父。

…

听师兄说要解答她修行上的疑惑，本来以为要分别，落下去的心一下子又提上来。她当然想多待一会儿。

坐好，手放在大腿上。没有向师兄盘腿坐，她穿的是裙子，那样太有损师兄心中的可爱少女形象，只是双腿放在前面膝盖折回来脚顶住屁股，虽然不舒服，可看起来比较女孩子一点。

待两个少女都准备好，林长生把心收一收，面色严肃不少。讲法是很郑重的事，一字一词都相关天地大道。

“小婉师妹，境界如何？”

“师妹惭愧只有练气九层。”十五岁加上上好的修炼天赋，至少筑个基才算合格。贪玩不喜欢修炼的她，境界提不上实属应该。

“嗯…”点头。小问题，境界是可以赶上来的。

“那师妹可有什么修炼上的困惑？”

兰瑶婉抿着嘴想了想，好像没有，一切都是顺水推舟。摇摇头。

再次点头。看来天赋确实不错，要是练气都练不明白，想窥探更高境界会难上加难。

“看师妹的灵力浓度，想必快要筑基了吧？”前几个时辰前，把灵力导入兰瑶婉体内时，顺便查看了一下，感觉应该到临界点了。

应是。家里的时候母亲已经开始准备给她破境，临行之前，也告诫她要尽快突破。

“那好，师兄就给你讲讲怎么筑基吧。”

兰瑶婉全神贯注起来，这个师兄给人感觉很不一样，不仅是待在身边舒服那一方面，关于修行理解也与众不同，刚到水潭讲的东西，老爹和母亲就从未说过。

灵小小也在认真听着，虽然听过好多遍，但每次总能有新感悟蹦出来。她现在筑基巅峰，触类旁通，对突破金丹也有帮助。

「…」

「…」

思考良久，组织好语言。开口，道出他的理解。

…

天地有气，万物有灵。万灵以气为食，方可长气滋生。气集多方远长（chang），余之才可外。

修士妖精把余之气藏于内，不泄者才可化为力。力厚破障，障破力长（zhang）。

询问的眼神投过来，兰瑶婉点头。

“想要筑基，就要存更多灵气在体内，灵气多了自然就破障了…”前提是你天赋足够高，经脉足够宽阔，丹田气海要把灵气压实。大多数修行者跨不过练气这个坎儿，就是因为气压不实，不厚，力弱就无法筑基。

“基是基石，基石稳路才稳…”

“…那什么可以作为石呢？”林长生笑笑，开始提问了，有问有答才能更好学习。

“道！”没有犹豫，修行本来就是修道。

“那你知道的道有哪些呢？”

“刀剑拳…佛儒法……”掰着指头一个个数，太多了，数不完。

“那你认为道是什么呢？”

“道是把无形化为有形，把论述转为现实，道越强实力就越大嘛。”学以致用，略微考虑后，简述了自己的看法。

“嗯…”这是大多数修士的看法，也是践实的行动，但他要讲的不是这个。

“这是形…”

形？什么意思？疑惑不再只有深深的好奇，她很想知道师兄到底走得什么道。

“修行者皆是修形，道就是形……道不止有形还有意，修行还要修意，你可知意是什么？”

“刀意剑意拳意…”

“嗯…”摇摇头。

“这是理意，不是形意。”

“筑基筑得是无实的意，不是有实的形。”

？？？懵，唯一能代表她此时状态。

没有问什么是形。接着讲。

“常人筑基呢，筑得是外界的实或者是有实的法。可我认为，筑基大可不必筑实，虚无缥缈的想（想法）更能阐述大道的真理。”

“……就好比，一个目标。懂了吗？”

嘴唇略开露出雪齿。她不懂。

站起身，把收敛的气息尽数释放，一种无形直击心灵的力向四周重重压下。一瞬间，风起云涌，树叶沙沙作响树干胡乱摆动，潭面如镜子一般破碎激起层层浪…而后，一切重归平静。

抓起两个师妹的手，调理体内凌乱灵力。金丹期的威压虽然没有针对，但还是对她们造成不小影响。

稳定下来，缕缕胸口，手上的温暖在不舍中离去。

“这是什么？”讲法还要继续。

“灵压。”来自灵魂上的颤抖，低者对高者的天生畏惧。

“不错，灵压就是威势，是高境者浓厚的灵力对低境者稀薄的灵力产生的压力……这是无形的力。”

“无形的灵压与无形的意。懂了吗？”

？？？？没懂，更迷茫了。

摇摇头，想让他人理解自己的想法还是太难了。俗话说，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就是这个道理。

“手给我。”这是很危险的行为，但面对自己最亲近之人，师妹，没有必要顾忌太多。

“小小的也给我吧。”明显紧拧的眉头，让他心里一突，知道不能厚此薄彼。

没有犹豫，两只小手放在两只大手上，羞涩少更多的是激动，舒服的感觉她好想一直体验下去。

灵力顺着经脉进入两人身体顺带着灵识一起，没有窥探两位毫无防备少女的秘密，直接迅速到达识海用自己的灵识包裹着她们的一丝灵识。

“不要反抗。”依言，强行压制不适感，放开防御，任由灵识被裹住带走。‘眼睛’一黑，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再次‘睁开眼睛’看到的是陌生的一片漆黑，唯一的亮光，就是远处悬浮的一颗暗金色球体……是金丹。外部灵识入体是很危险的行为，一个不慎就是身死道消的下场。两方都是。如果没有超越一个大境界的压制，你入侵的灵识，就会被困住抹消，识海永久损失这一部分灵识，轻则境界倒退修为无法再进，重则影响主体识海溃散神智不在。被高境界者突破防御直接侵入，对方就可以直接灭杀你的神智，没有神智的身体，只是一件躯壳。

“看到了吗？”声音直接在脑海里响起，感觉很异样。但还是应了一声，她相信师兄不会害自己。

“好，不要挣扎，放松。”

灵识再次被拉住，这回没有阻碍视线，只是被牵引着一起走而已。

很快灵识紧贴住金丹。这还是她第一次亲眼看到金丹，浓厚的金色光芒内敛不散，里面的东西若隐若现。外壳并不是真正的实质，只是发着金光……就像一层静止不动的光，这是最合理的解释。

“现在要进去了，不要害怕。”

灵识又被全部裹住，视野中一片漆黑。很压抑的感觉逐步传遍身体每一个毛孔，一种畏惧感不自觉衍生，灵识不受控制后退。这是本能反应，强烈的危机意识，让她只想赶紧逃跑。就在这时，一股暖流又传遍全身，轻柔的舒爽感把躁动的神经抚平。

安抚好不安的两道灵识，把保护她们的灵识打开一个小口…

“你看到了什么？”

淡金色的虚无，什么也没有。可就是能感觉到一股厚重深沉，不明所以的邃远，一眼望不到头……怎么说，就是很厉害，但又没有词可以形容。

“这是我的道。”把两人的灵识安全送回，松开手回到原先的地方坐下。

“没有想说的吗？”眨眨眼。这个可以表达太多意思的动作他也学会了。

“很厉害。”实话实说，虽然她没见过别人的道，但……就是很厉害。

摸摸鼻子，被人当面这么夸，还是有一丝丝不好意思。

“这就是无形的意……很难……你的时间还很长，没必要抓着这一点不放，用你理解的道阐述修行之路就可。”站起来拍拍尘土，为了不让兰瑶婉走火入魔，他还是得提醒一下。太较真就出不来了。

“在你筑基之前，还有一件事得知道一下……基石无道也可立。”祭起飞剑，遥遥飞远。像是不放心，又一句话轻飘飘传来。

“要筑基的时候，记得找我护道…”

两个少女盯着远处消失的光点，各自沉思。

「基石无道也可立。」又是打破常规的发言，兰瑶婉逐字品味，好像明白了又好像没明白。

“小小姐，你的道是不是……也和师兄一样？”

“是师兄教我的。”

没有正面回答，不过听这意思也就是一样呗。沉吟，她得好好想想，不能落后了。

“不必具体某一物，模糊的念就可，比如……某个人。”毕竟是自己的师妹，灵小小决定帮一下，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理解。

「某个人…」眼前一亮，好像明白一点。

“谢师姐教诲！”转身准备要走，她要回去好好想想，验证一下。

“诶～，等等，我和你一起回去。”拿起潭边大石头上的竹竿（林长生忘拿了），两人一同进入林间小道。兰瑶婉不能御剑飞行，她担心在复杂的林子里迷路…

“长生～长生…长生啊……”

“在呢，在呢，师父。”

“为师头晕……”

“你老是睡觉，能不头晕吗。”

“嗯～嗯…”

抱起扭捏撒娇的小女孩儿，人不小了，所想所作却和身体一样，像个小孩子。

“疼啊，长生…”

“晒晒太阳就不疼了。”给她把衣服穿好，遮住外泄的春光。抱在椅子上。前一会儿，也是师父传音，他才急急忙忙赶回来。

拿起梳子梳理雪白凌乱的长发，不安分的小脑袋还在摇来摇去，嘴里哼叫着不明意义的音节。没有扎个辫子什么的，她不喜欢有东西捆着头发的感觉。费了好大劲儿理顺头发，比修炼还要累三分。林长生倒不觉得这是个麻烦，他必须要报师父的恩情，这只是要做的事情之一。

“走吧，我们出去散散步。”

“好…”拖出长长尾音。双手张开，小女孩儿向父亲要抱抱的姿势。

没有抱起，只把小手拉着。大小也是个长老，在宗门内还是要多注意形象，她自己不在乎，林长生可不行。他见不得别人说师父坏话。

…

一步一步，亦疾亦徐。青石小径宁静幽香，绿柳艳花摇曳莫停。是个好地方，花好树好，山好水好，人也好。

一大一小两个人踏着青石漫步，如这四周静谧安宁。说是出来散步，可也不知道干什么好，遇着师父这二十来年除了各种修炼，就是如刚才照顾日常起居。每天面对的不是树草，就是各种人妖。打打杀杀你争我夺，现在回过神来发现，好像什么都不会了。不会生活，不会享乐，不会哄人开心。

“长生啊，为师饿了。”揉揉小肚子，白发小女孩儿一脸委屈。

“那师父想吃什么？”「都辟谷不知道多少年的人了，哪里会饿，馋就馋嘛。」

“为师要吃烧鸡，你给我烤。”

“咱们宗哪有鸡啊？”修行之地，哪有人养鸡，真要有怕不是让他师父吊起来给烤了。倒是……不会吧。想想身边小人以往的行径，没有她不敢想的。

“有啊，后山不就好多吗？就那什么…什么，云雀鸡！”她很聪明，蠢徒儿哄不了她，这破地方住了不知多少年了，有点什么能不清楚。

「云雀鸡？后山？怕不是宗主养的那几只云雀鸟吧，那是灵兽可不是家畜。」

“这不太好吧。”不敢应承，事后宗主怪罪下来，他可兜不住。

“没事，怕什么，师父带你去。”抓只鸡而已，剑正一那老不死的哪敢找她麻烦。

执拗不过，心中苦楚说不出。白暮雪抓着林长生化成一道风，向后山直直飞去。

…

“阿嚏！”揉揉鼻子，奇怪不已。修行这么多年，早就寒暑不侵，怎么可能生病。

紧紧衣服，有些浑身发冷的感觉。难不成…有人诅咒自己。有点慌，他只是剑宗一个小小筑基弟子，平常小心谨慎见谁都毕恭毕敬。不敢得罪人，也不敢与哪个有实力的师兄师姐交往过深。这十几年，小日子过得还算安稳。也就前几天跟别人交接到这守灵兽山，让他紧张了一下。三长老养得星月兔丢了，是被那老妖婆抓走吃了。三长老很生气，把当时守山的弟子臭骂一顿，让执法堂带走关了十年禁闭，听说到现在还没出来呢。

难不成……越想越可怕，心中祈祷，他守不了几天，过了这几天再来吧，他不想跟长老这些大人物结下梁子。

“长生啊，快点，这都到了你磨蹭什么呢。”

想什么来什么。瞳孔胀大，视线下方的石阶，一个雪白色小女孩儿一点一点升高，离他越来越近。

“七长老好～”脸哭丧的就跟死了亲妈一样，这就是剑宗所有人闻风丧胆的老妖婆，并不是因为实力多么不可一世。只是其‘不拘一格’的所作所为，让弟子们小心肝颤颤巍巍，敬而远之。

“嗯～”字音拉长，背起双手下巴朝天，摆出一副绝世高手姿态。可这副样子在守山弟子眼里，就是择人而噬的妖魔了。

“给本长老把阵法打开。”

“是。”拨动阵盘打开阵法。不敢拒绝，不能拒绝。这位他同样惹不起。

“七长老请。”脸皱成一团，不争气的汗水从眼角流出来。

“长生啊，和为师进山吧。”一脚踏入，像石子落入水面荡起波纹，白暮雪消失不见。这是进入阵法内了。林长生别过头不忍心看守山弟子的表情，也跟着进入阵法。

…

“哞～”

“叽叽叽！”

“咔咔……”

兽吼阵阵。地上奇形怪状的四角兽跑来跑去，天上五颜六色的各种鸟儿飞来飞去。这就是剑宗的灵兽山了，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和凡人饲养家畜差不多。只不过一个是用来吃，一个……不止吃而已。

灵兽与妖兽严格来讲并无多少区别，单单从形体上不能看出二者不同。有好多灵兽的祖先还是妖兽演变的呢，反之也有妖兽带着灵兽血脉。其定义为不同种族的界限，就如人和妖的最大区别一样。人体内是灵气，妖体内是妖气。灵兽同人，体内也是灵气。

修士普遍认为，灵兽亲人，因为同源的灵气。所以很多修士都会饲养灵兽，作为坐骑或是战斗帮手。妖兽也可以驯服，只是比较困难，妖兽不会真正认可人，因为源不同。这是大多数修士的看法，林长生不这么觉得，就同人看人，你认为他是好人，他认为他是坏人，因人（兽）而异罢了。

“找到了！”一声兴奋大叫，一道剑光拔地而起。一只自由飞翔的火红色大鸟血撒长空，周围的灵兽见状惨叫跑远不见踪影。

“怎么样，抓到鸡了吧，快给我烤！”白暮雪拾起没有头的鸟尸，双手举在林长生面前，满脸都是‘快夸我！快夸我！’。

“好，我们回去烤，烧烤的东西都放家里了。”大拇指抹掉溅在师父鼻子上的血点，收起‘鸡’装储物袋里。这可不是悠闲生火的地方，等一会儿主人找来了，少不了麻烦。

…

“七长老慢走！”守门弟子跌坐在地上，瘟神走了，他却高兴不起来。

还没哀伤几个呼吸，一道身影就从空中带着狂风落下。

“宗主！”一个踉跄五体投地跪在地上，汗从头流到脚。没想到撞了大运。这回真完蛋了。

“嗯，起来吧。”灰袍中年男子面无表情，没看地上跪着的弟子，视线中的白色身影进入树林中若隐若现。一只鸟而已，没什么。

没有怪罪守山弟子看守不力，也没有找凶手要个说法。等守山弟子抬起头时，剑正一已经消失不见了，就同从未到过这儿。

「亏欠她的太多了……」

“噼噼啪啪！噼噼啪啪！”

“滋滋！滋～”

看着面前这一幕，灵小小不知道该怎么说。分开也就一个多时辰师兄又烤上了。

“坐，坐，还有空，一会儿就熟了。”搓搓手指，屁股挪了下，让两个徒弟坐过来。深吸一口气……真香！这可比那兔子小鸟什么的看起来好吃多了。

灵小小没有迟疑挨着白暮雪坐下。也没问这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哪来的，师父经常抓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让师兄烧烤，没什么好奇怪的。

“坐啊。”

“哦…哦～”小猪大小的金黄色喷着香气，确实诱人。旁边一地红色羽毛带着一丝丝未干涸的血迹，看起来应该是某种鸟类。可兰瑶婉活了十几年，也没见过能长这么大的鸟。一时惊奇被白暮雪催促后才坐过来。

…

“小婉师妹，吃吧，很好吃的。”

咽口口水，比自己胳膊还粗的鸟翅实在不知道怎么下嘴。旁边的师父早就像小孩子一样抱起一条腿啃得不亦乐乎，心一横，闭上眼睛狠狠咬下去…

香！无法形容的美味，甘甜的汁水在舌头上炸开，像要融化一样。只尝一口，她就已经完全爱上这个味道了。

看着一大一小两个女孩子完全成为食物的俘虏，双手抱着满脸是油，毫不顾忌形象，灵小小直摇头，她可不想在师兄面前做出如此不雅举动。手指撕下一小条一小条，慢慢吞咽。

没用多少时间，林长生把白骨和鸟毛内脏打包烧掉，算是毁灭证据，收拾收拾，地面恢复原样。一顿午饭解决了，看着众人心情都不错，他打算把上午想的那个事情做一下。

“小婉师妹，你跟我来一下。”

应是，兰瑶婉脸红，刚才自己粗鲁的表现都被师兄看在眼里，希望他不要嫌弃才好。

“我也去。”这师妹对师兄想法不纯，她不能让他们单独在一起。

“那好，小小也来吧。”

“长生啊，为师累了。”天上白云飘过，白暮雪呈大字型躺在草地上，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喊得有气无力。

把小人儿拦腰抱起。两只小手垂向地面，头也耸拉下去，就像死了似的。林长生无奈，一路抱回她的房间，还没放到床上，细长均匀的呼吸声传来。睡着了。

姿势摆平整，身上的琐碎挂件摘下。

“长生啊……”小人小手扯住林长生衣服，嘴中喃喃自语。

又说梦话了。叹口气，把她的手放回去，轻轻掩上门。自己还是太弱了。

“……不要离开师父。”

…

“小小姐，师父和师兄是怎么认识的呢？”两人亲昵的举动，看起来不像师徒关系，倒像是……父亲与女儿。她想象不到，究竟是何种原因让两人相遇，又怎么变成现在的样子。

摇摇头。没有回答，她不知道。加入师门的时候，两个人就是这样了，那时她还很小。师父和师兄没有变化，言语动作外貌一直如此。

“两位师妹，我们走吧。”刚出来，就看到心事重重的两人，眼神迷离魂游天外。没有多问，每个人都有秘密，其他人没必要知道。

“是…”

…

“碧眼三睛虎了啊，有意者找我，截止明天……”

“有病吧，那是金丹妖兽，找死啊…”

“剑心草，剑心草，还缺一人，马上就走！”

“我！我！带上我！”

“独角棕熊，独角棕熊…”

眼前的一幕又一次刷新兰瑶婉的固有观念。这是什么地方？菜市场？

“任务大殿，弟子接任务发任务的地方。”没有笑她没见过世面，第一次接触这儿的人都是这个反应。毕竟外界认知中，仙家修行之地应该仙气飘飘，修行之人默然少语不苟言笑，万事万物井然有序循规蹈矩。怎么可能像凡尘市集，热热闹闹呢？

不过，他们错了。其它宗门不知道，反正剑宗是这个样子。弟子多，竞争强，一个不努力就会泯然众人再无出头之日。靠宗门分配的资源根本不可能超过其他人，所以才会外出收集灵药提升实力，或者猎杀妖兽提升战斗力，甚至探索秘境寻找功法术法宝物……一切可以让境界提升的东西。毕竟谁都想让别人看自己的脸色行事，而不是自己看别人的脸色。这就是权力的诱惑，尤其是像剑宗这种数一数二的大宗门。不说内门在外门混一个长老执事的位子，不仅在宗内宗外都可以呼风唤雨受人敬仰。清心寡欲只是少数，修行界比凡尘还要波涛汹涌。

“走吧，跟我进去看看。”林长生笑笑，前头带路。二人赶紧跟上。这里人太多了，一个不注意怕是就走散了。

富丽堂皇……倒没有，反正比执法堂气派多了，最大的感受就是…大，还有人多。

“＊（某种植物），谁扒拉＊＊（某位圣贤）！”

“对不起，对不起。”林长生抱歉，只是想让他挪挪位子，没想到反应这么大。

“你…”刚想开骂，眼睛一下瞟到身上系着的腰牌。金丝白玉！这是长老亲传弟子。

“呵呵！师兄请。”眼睛一眯脸上堆满笑容，顺便把旁边的人也挤过去，腾出一条道。

“那…多谢。”

“嘿嘿！嘿嘿！”摸摸头，憨笑不停。

兰瑶婉顺着道走过去，把一切看在眼里，对这群修士又有了一个新认知。

“怎么样，小婉师妹。”

大小不一的黄纸贴在墙上。猎杀某某妖兽，采集某某灵药，任务难度甲乙丙丁…，奖励灵石一块、五块…眼花缭乱，说实话她看不懂。

“很厉害。”

林长生表情一顿，第一次听到有人用厉害形容任务墙，随即笑笑。

“那你接一个。”正式进入修行，从做任务开始比较好，途中可以顺带学习很多知识。

“我？”指指自己，她有些不确定。

点头。

这一下犯了难，她不懂也不知道好坏，万一接个吃力不讨好的，让师兄怪罪怎么办。

看着一脸忧愁不知所以的兰瑶婉，灵小小不忍。和从前一样，师兄从来都不明白怎么体谅女孩子的心情，第一次带她来这里，她也是这个表情。

“随便接一个就好。”

点头。以自己的实力，任务墙上挂着的任务都很有把握，不存在完不成怎么办。

“那…那…”索性眼睛半闭半睁，扯下一张采集红银花的任务。她不敢闭上眼睛随便扯。

“就这个？”

“嗯！嗯！”

看着一脸为难兰瑶婉，林长生觉得这个师妹变可爱了。最真实才最可爱吗。

“这位师妹，我们要接这个任务。”

“好，师兄您稍等。”把这张任务纸交给一个任务堂的弟子，林长生三人站在原地等待。任务纸上写得只是任务内容报酬难度之类，具体的任务详细情报还得另外再问任务堂要。一张纸太小不可能写下那么多。

一刻钟后，三人从任务堂出来。再次拥抱大自然的兰瑶婉暂时忘记烦恼，进入剑宗还没两天，遇到的事感觉比她前十几年加起来还多…

想在宗门内生存就要赚‘钱’。这是灵小小告诉她的，这个钱指得不是凡尘金银，是单在宗门内像钱一样用来交易的…贡献点。贡献点就是宗门的钱，你可以这么理解。

那怎么赚这个‘钱’呢？就要做任务，比如她现在这样。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就被师兄拉上飞剑带去任务地点——满月森林。

目前只有这一种获取贡献点的渠道。宗门活动比如比武，取得排名之后也会获得贡献点，但现在没有。或者给宗门上交宝物也可以兑换，一般也没人这么赚贡献点，可以兑换的都是真正的宝物，留着自己用不好吗。所以平时，只有完成任务以获取相应贡献点这一种方法。

…

“窸窸窣窣！”

正在吃草的小兔子一惊，后腿直立，褐色的眼珠子骨碌碌转动，左右扭头观察周围，跳转个方向，再扫视一遍。除了争抢花朵的几只粉色蝴蝶，什么都没有了。

低头继续吃草，连带草上的露珠一同带到嘴里，眼珠子还在瞄着能看到的一切。要是再有风吹草动就直接逃跑…

“吱！～”凄凉哀长的惨叫惊走树上几只鸟雀。一只黑豹从草丛里窜出把小兔子按倒在地。胡乱踢蹬的四条小短腿刨飞泥土。黑豹口中尖牙用力，鲜血射出，兔子身下草地染成血红，两条后腿用力一蹬彻底没了气。

松开嘴，舔舔嘴唇的鲜血，用爪子把死兔子翻个面。伸出一根弯弯的指甲，点点兔子头。看来是真死了。

“嗖～”极远处一声响动，黑豹耳朵灵巧晃动一下。它听到了。叼起早饭，转身跳入草丛里没了动静…

“嗖！嗖！”两道白色剑光擦着树梢掠过，三个人影落下来。林长生放开抓着兰瑶婉肩膀的手。

拍拍没有多少起伏的胸口，舒口气，第二次乘飞剑，她还是很慌。

“走吧。”地图标注的位置离这还有一段距离，本来是可以直接飞过去，但为了能让第一次外出的兰瑶婉有更多参与感。他决定徒步走过这段路。

点点头，两位少女一前一后跟上。两人把兰瑶婉夹在中间，以便保护。

绿树、绿草、绿叶子。她不是第一次来森林，可还是感到新奇。这些东西比家里那边的大多了，据说是因为灵气的关系，灵气浓度高，这些植物啊什么的就会大一些高一些……就厉害一些。而且…还有妖兽。

妖兽她见过，小时候，镇子里的邻居小朋友养过，据说是他家护卫在路上捡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没过几天就死了。妖兽幼崽是很难被人养活的。这是母亲告诉她的。

兴许是觉得就这么散步失去了教导的意义，林长生脱离队伍独自一人离开。

两个少女坐在树枝上一人啃着一颗红色的小果子。这是灵果，很低级，路上看见被小小姐顺手摘下。她说，这种东西森林里很多，可以补充灵力。顺便交给我一本册子，灵植灵药图录。宗门免费发放，记录了大大小小几千余种。「没事的时候多看看，没有坏处。」原话。很有道理，免得到时候碰上了不认识，白白错过。

看旁边人不是很郑重收起，灵小小知道怕是没把她的意思理解全。

“要背，我要检查。”

“哦。”手中果子没了滋味。家里的教书先生都让她赶跑了，背书什么的费脑子不说，也……没什么用啊。

这是进入修行界必须学习的东西，很基础。可不是怕你不认识，是怕你遭殃。当年师兄要她背，她不在意，结果误触毒草。虽然不是要命的毒，可手臂上也留了好大一块疤。自己没说什么，师兄却很上心。「女孩子留疤很难看的。」找了好几个月才找到一株能去疤痕的灵草，为此受了不轻的伤，不仅让师父骂了一通，自己更是自责心疼。当然，这番话没有讲给兰瑶婉听，说得多了只会起反效果。

不想让后来人受同样的苦，必要时候严厉一点没错，以免真出什么事让师兄操心。

“回来了。”熟悉的气息靠近，拉着兰瑶婉跳下去，林长生已经在下面等着她们了。

“运气不错，找到一处，快走吧，一会儿该结束了。”林长生催促。兰瑶婉不明所以，但还是急急忙忙紧跟上。

…

“吼！”

“嗷！”

两只妖兽在一处峡谷中打得不可开交，血肉横飞怒吼连连。说是妖兽其实也只是带一丝妖兽血脉的野兽罢了，真正的妖兽并不是满森林都是。

“怎么样，有什么想法。”

兰瑶婉皱眉，别过头。太血腥太暴力，不敢看。

灵小小把她头扭正，对着两头妖兽。她早就明白师兄用意了，她也是这么过来的。

“可怕吗？”

点头。

“残忍吗？”

点头。想再转方向，脸上的力硬撑着，反抗无效。

没有再问，场上的对决还没有结束，继续看着就好。

“吼！”

“嗷！”

尖牙对尖牙，利爪对利爪，一虎一熊两只妖兽厮杀咆哮着。身上都是血痕，地面被染得斑驳难看。无所谓有没有旁观者，滔天的杀气带着把对方彻底碎尸万段的意志。以伤换伤，以咬还咬，只要还有一口气，就绝对不能停下攻击，一点点胆怯就会葬送性命…

好一会儿，有一方倒地难以爬起，占体型优势的熊狠狠把败者的头颅扯下，飙溅的不仅仅是鲜血还有胜利者的长啸…

“你看到了什么？”

“一头熊把一只老虎杀死吃掉。”瞳孔收缩，恶心犯呕。视线中瞎了一只眼睛，胸口还在淌着血的熊，用爪子刨开老虎肚皮，揪出肠子内脏塞到嘴里，咀嚼中，白色红色不明液体顺着牙齿一团一团掉落在地上…

终于忍受不住，兰瑶婉一头扑到林长生怀里。胸口传来微微湿润，制止了想要干点什么的灵小小。差不多了，什么事都要一步一步来。太过火被师妹记恨，得不偿失。

收回手中的剑，放弃出去把那头熊宰了的想法，雪上加霜以师妹的表现来看，或许会道心受损。

得益于隐气符的作用，这边稍微闹出的动静，那边的熊并没有发现，享用完胜利果实之后，拖起剩下的虎尸进入丛林，渐渐没了踪影…

吸吸鼻子，把眼泪揉干，微红着脸从师兄胸膛上离开。看着面前脸上淡淡笑容，心中一股怨气升起，狠狠捶了一下他的胸口。

林长生愕然，他没有嘲笑师妹的意思，只是想用开心的表情鼓励她一下罢了。

“我们……回去？”看起来接受能力不强的兰瑶婉，让林长生对接着教导的想法产生了犹豫。

“不，师兄带我找红银花吧。”好像明白林长生迫不及待，带她出来做任务的想法了。脑海中一点别样感觉不知不觉慢慢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