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资讯 > 小说叫医色倾城:相公太缠人(柳玉茹顾九思小说)整本免费

医色倾城:相公太缠人

医色倾城:相公太缠人

安久久

本文标签:

眼睛一闭一睁,末世军医变待卖孤女还声哑手残,只值三两银子,即将给人冲喜?冲喜就冲喜,强人到哪都是强人,你爸爸永远是你爸爸拳打极品,脚踢奇葩凭借异能医术双绝,分家后的小日子过得风生水起病弱相公也不再病弱,一考便是小三元亲爹却忽然找上门,原来原主大有来头?病弱相公抱紧媳妇儿大腿:娘子,苟富贵勿相忘,千万别抛家弃夫郎顾笙呵呵:首辅大人还想吃软饭到什么时候某人一脸深情:如果娘子非要给我的软饭加一个期限,我希望是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

来源:花生小说   主角: 顾笙柳芸香   时间:2022-08-28 13:23:10

小说介绍

顾笙柳芸香《医色倾城:相公太缠人》讲的是眼睛一闭一睁,末世军医变待卖孤女还声哑手残,只值三两银子,即将给人冲喜?冲喜就冲喜,强人到哪都是强人,你爸爸永远是你爸爸拳打极品,脚踢奇葩凭借异能医术双绝,分家后的小日子过得风生水起病弱相公也不再病弱,一考便是小三元亲爹却忽然找上门,原来原主大有来头?病弱相公抱紧媳妇儿大腿:娘子,苟富贵勿相忘,千万别抛家弃夫郎顾笙呵呵:首辅大人还想吃软饭到什么时候某人一脸深情:如果娘子非要给我的软饭加一个期限,我希望是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

第1章

精彩节选


“……三两五钱,真不能再少了!当初我买都买成四两,又养了这么久,换了你,肯做这赔本儿买卖呢?”

“哎呀老板娘,您就行行好,三两银子卖给我吧?我儿子病大半年了,家里实在拿不出多的银子了,求求您。”

“不卖!也不看这丫头什么姿色,整个石竹县也找不出第二个!还是个黄花大闺女,要不是又哑又残,我二十两都能卖!”

“老板娘,求您发发慈悲……咱们青山镇穷,三两银子买糙米都够一家人吃整年了,谁舍得用来买这么个一看就啥也干不了,没准儿孩子都不能生的瘦丫头?您就卖给我吧。”

“去去去,买不起就趁早走人,别挡着我做生意……都来瞧瞧,来看看啊,有钱没钱,买个媳妇儿好过年哪……”

满街的嘈杂声和讨价还价声中,顾笙一身粗布衣裳,蓬头垢面,以极屈辱的姿势,跪在冷硬的地面上。

饶她在末世艰难生存几年,什么苦都吃过了,这会儿还是难受得几乎无法忍受。

但更让她难以忍受的,还是四周围观的人们看她的眼神。

女人们都是满脸的妒忌鄙夷,男人们则都是满脸的贪婪淫邪。

“……一看就是个骚狐狸,难怪会被当家太太弄得又哑又残,卖到咱们这山沟沟里来!”

“就是,肯定不是偷东西,肯定是勾引老爷少爷,才落到这个下场,活该!”

“这小娘们儿长得比县里的花魁娘子还漂亮,她家老爷少爷怎么舍得的?……我当然见过花魁娘子,就去年花魁娘子跟县里王大老爷游河时见到的,真的!”

“再漂亮又如何,除了能爽一爽,怕是什么用都没有,连孩子都不能生。还三两五钱,一两还差不多。”

“啧,小脸儿都白成这样儿,身上还不知道得多白。可惜我家穷,拿不出三两五钱银,不然说什么也要买回去爽一爽……”

顾笙不由想到了她没穿来之前,末世长得漂亮又没有自保能力的男女都是这样,被当作货物任人挑拣,一块压缩饼干就能换他们的身体。

顾笙自己还算幸运,没有变成丧尸,而是觉醒了异能。

再加上做了几年军医,有着一身过硬的医术,因此在普通人渐渐都死绝,只剩疯狂的丧尸和异能者们后,至少还能活下去。

结果她在末世都没受过的屈辱,如今竟在这样一个穷乡僻壤、这样一群愚昧无知的人身上受了?

只恨她的异能虽也跟着她一起穿了来,却因她如今身体太过虚弱,根本没法驱动。

不然她岂能受眼下这个气!

一旁膀粗腰圆的牙婆跟方才那个妇人还在讨价还价着,“……您就行行好,我儿子真的等着救命,要是买了这丫头回去,真能冲好我儿子,我一定给您立长生牌位,求菩萨保佑您长命百岁,财源滚滚。”

“真是被你缠得没法。那你再添二百文,三两二钱我就卖给你!你自己都说了,你儿子还等着救命,还在乎多二百文?”

“这不是实在拿不出了,不然我又怎会跟您歪缠这半天?求您了。您这也没有其他买主不是,真砸您手里,别说卖钱了,您日日还得管她吃喝,您就当少赚一次吧……”

眼见牙婆怎么说都不肯同意三两银子卖自己,顾笙心里屈辱归屈辱,也跟着着急起来。

她穿来已经大半个月了,却一日只有一碗糙米粥吃,晚上也只能睡稻草,还动不动就要挨打,真是又饿又冷又憋屈。

关键她的双手还自手腕儿处被人折断了,喉咙也被未知的毒药毒哑了,她能感觉到,余毒正在缓慢的入侵自己的四肢百骸。

要是再不能吃饱睡好,让自己能尽快驱动异能,她别说治好自己的双手和喉咙了,连小命儿都很快要交代了。

好不容易有机会再活一回,还是活回曾经那个山清水秀,什么都有,而不是炼狱一样的世界,她才不要再死一次!

万幸那个妇人又磨了一会儿,牙婆终于不耐烦,答应了卖人:“行了别说了,卖给你,耳朵都快被你念聋了!”

妇人立时满脸的喜悦,“真是太感谢您了,我儿子要是能好,一定给您立长生牌位。这是三两银子,您看一下,看好了,我们就去把买卖文书办了吧?我儿子还在家等着呢。”

顾笙也松了一口气。

虽然“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卖她的牙婆不是好东西,如今买她的人也不见得就是好的。

但只要能让她吃饱睡好,有一定范围的自由,她愿意先跟买她的妇人走,大不了,回头再找机会走人就是。

半个时辰后,买卖文书办好,顾笙跟在买她的妇人身后,出了集市,踏上了回妇人家的路。

妇人赶着回家,一开始在前面走得飞快,也不怕顾笙跑掉。

毕竟顾笙一看就虚弱至极,还又残又哑,让她跑她只怕也不敢,以免落得比如今还糟糕的下场。

还是等了顾笙两次,又自觉已经放慢脚步了,仍不见顾笙及时跟上来。

妇人才不得不彻底停下,随即折回顾笙面前,扶住了她,“好孩子,我知道你肯定吃了很多苦,这会儿也肯定又累又饿,才会跟不上的。等待会儿到了家,你和我家老四拜完堂,就能好生吃一顿,好生睡一觉了,你再坚持一下啊。”

顿了顿,强挤出一抹笑意来,“别怕,我不是坏人,我夫家姓赵,娘家姓柳,就住在前面的赵家村。今儿之所以……带你回去,是因为我小儿子病了,他早就定好亲事的人家反悔了,不肯把女儿嫁过来,我和他爹到处找人,都找不到合适的,这才会、才会……”

顾笙静静看柳氏柳芸香表演。

她后半段话应该是真的,并不是方才为了杀价骗牙婆,她儿子的确病了,急需冲喜,可又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这才会买了她。

但她前半段话到底真有几分善意,就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了。

反正顾笙肯定不会信的。

曾经有血缘关系的表姐为了活下去,都能背后捅她刀子了,何况一个陌生人?

柳芸香见顾笙不说话,这才想起她是个哑巴,“看我,竟忘了你不能说话。总之你放心,若你能冲好我家老四,以后我一定拿你当亲女儿疼,老四也敬你疼你,保证你以后都能过好日子;可若实在……,那也是我们母子的命,我也不怪你,还是拿你当亲女儿疼,只要你好生给老四守着。”

所以说来说去,柳芸香买了她,她就一辈子都是她儿子的人,她儿子活,她得跟他过一辈子,她儿子死,她也得给他守一辈子?

顾笙在心中冷哼。

三两银子就想买她一辈子,做什么梦呢?


柳芸香说话间,已扶了顾笙继续往前走,这才发现她双手的折断处比之前看到的还要扭曲。

不由咝了一声,“这也太狠了,就算你真犯了错,你家太太打你一顿,再卖了就是,何必非要把手给你弄断,喉咙还给你弄哑呢?你这到底犯了什么天大的错?”

“不过你也放心,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们家不会计较的。何况也未必是你的错,早年我也……在大户人家待过的,知道当丫头下人的苦。”

“也不知你这手和喉咙还能不能治?可惜如今家里没钱了,不然让大夫给你瞧瞧,说不定还能好,也只能等以后了……”

顾笙听柳芸香絮叨着,因为有了她扶着,走路省力了不少,也有心思想别的了。

她何尝不想知道原主之前遭遇了什么。

她直觉并不是像牙婆说的那样,原主是得罪了什么当家太太,才落得这个下场,肯定另有隐情。

可惜她一来便发现自己丝毫原主的记忆都没继承到,连原主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这样也好,她可以不用有任何牵绊,这一世想怎么活,就怎么活了。

走了差不多半小时,柳芸香家到了。

是一座正房三间青砖瓦房,四周都是茅草屋的四合院,屋子倒是不少,院子也不小,还有猪圈牛棚,也养了不少鸡鸭,比顾笙预料的还要好些。

不怪舍得花‘一家子半年的口粮’买她……

顾笙正想着,有个十五六岁的年轻姑娘从一间屋子出来了,瞧得柳芸香,忙几步走上前,“娘,您回来了,怎么样?您给四哥找到……这是谁啊,难道就是娘给四哥找的媳妇,真好看!”

柳芸香“嗯”了一声,“这就是你四嫂了。你四哥怎么样?你爹和哥哥嫂子们呢,都还没回来?”

年轻姑娘正是柳芸香的小女儿,赵家五妹赵秀。

知道她娘着急,忙道:“四哥还是老样子,没有醒过,但也没……更坏。爹和哥哥嫂子们都还没回来,现在四嫂已经有了,娘看要不要找人去把爹他们都找回来,不用白忙活了?”

柳芸香点头,“当然要马上把他们都找回来,我打算今晚就给你四哥四嫂拜堂成亲。虽说时间紧,家里来不及请客,该准备的还是要准备的。阿秀,你这就去找你几个堂哥,让他们帮忙去找人吧。”

赵秀忙应了,又看了一眼顾笙,急步往外去了。

柳芸香看她走远了,才牵着顾笙,进了赵秀才出来的那间屋子。

就见不大的屋子靠墙摆了一张床,床上躺着一名男子,一张脸青白得没有丝毫血色,身上盖的被子也看不到任何起伏,整间屋子都透着一股沉沉的死气。

顾笙不由暗忖,都病成这样儿了,难怪柳芸香当娘的只能想到冲喜了,完全就是死马当活马医啊,——看来,她这个“寡妇”当定了?

柳芸香见儿子仍是一动不动,出的气多进的气少,眼圈又红了。

但仍给他捻了捻被角,才低声与顾笙道:“好孩子,这便是你相公阿晟了,他才十八岁,打小儿就聪明好学,夫子们都说将来肯定能有大造化。可惜因我当年早产,他打小儿也身体不好。三年前正要参加县试,偏大病了一场,没能赶上,之后念书便更刻苦了,就盼着开了年再下场时,能一次高中。”

“谁知道他太刻苦,生生把身体熬坏了。自今年三月起染了风寒,便再没好过,一直到上个月,更是床都下不了,前几日大夫也不肯再来了……我要是早知道,一定日日夜夜都盯着他,说什么也不让他那样刻苦,不就不会……”

后面的话,哽咽得说不下去了。

顾笙见柳芸香这般难过后悔,就算早已自诩铁石心肠,还是免不得触动,想到了自己的妈妈。

要是她妈妈还在,肯定也会跟柳芸香心痛赵晟一样的心痛她吧?

可惜她妈妈也好,爸爸也好,都早早不在了,反倒因此没遭遇后面的丧尸潮,其实也算一种幸运了……

柳芸香这大半年以来,该流的眼泪早已流干了,眼下难过归难过,倒是很快就平复了。

声音微哑的与顾笙道:“好孩子,你就在这儿守着你相公,我去给你做点儿吃的来,再给你烧锅热水,你好生洗个澡,怎么样?”

顾笙早已饿得胃都要痉挛了,双腿也软痛得不是自己的一般,这具身体还是太弱了。

只不过她忍耐惯了,一直没表露出来。

这会儿听得‘吃的’两个字,她再忍不住分泌口水,第一次回应柳芸香,冲她点了个头。

柳芸香见她乖巧,笑了一下,“那你等着,我给你煮鸡蛋面去。要是老四有什么动静,你就出门叫我……嗐,我又忘了你不能说话,那你就去灶房找我,灶房有烟,你肯定一下就能找到。”

说完见顾笙又点了个头,便放心的出去了。

顾笙这才脱力的坐到赵晟床前的长凳上,大口喘起气来,幸好很快就能有东西吃了,不然她真要晕过去了。

等顾笙稍微缓了过来,四下看了一圈,都没什么好看的,目光遂又落到了赵晟脸上。

这回离得更近,便发现原来赵晟比方才乍一看还要好看许多,长眉入鬓,鼻梁高挺,睫毛还又密又长,嘴唇也薄而有型,他没病之前,一定是个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吧?

毕竟柳芸香和赵秀都长得挺好看,属于搁人群里绝对显眼那种,她们的儿子和哥哥自然差不了。

就是可惜命不久矣……

鸡蛋面的香味儿唤回了顾笙的思绪,她忙往门口看去,正好就见柳芸香端着个大碗进来了。

她嘴里的口水更多了,猛地站了起来。

柳芸香一脸的笑,“老四媳妇,面来了,快过来吃吧。想着你身体弱,也不敢一下给你补太过,我就只打了一个鸡蛋,明儿再给你加一个啊。”

顾笙满眼都是碗里香喷喷的鸡蛋面,只恨不能一口全吞下肚,以致都忘了自己如今双手尽折,根本用不了筷子的残酷事实。

等终于想到,心里简直想杀人。

之前日日都只一碗清粥,不用筷子也能喝到嘴里,难道面条她也用喝的?

所幸柳芸香很快发现了她的难题,坐到了她旁边,“老四媳妇,你手不方便,还是我来喂你吧。”

顾笙才有些别扭的把一碗面带汤都吃进了嘴里,差点儿没流下幸福的泪来。

她都多少年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

对柳芸香也平添了几分好感,之后柳芸香说她手不方便,要帮她洗澡洗头时,顾笙虽觉得更别扭,还是点头同意了。

她来这里后就没洗过澡,解决三急时也因双手不便,实在不堪回想。

柳芸香定是发现她不但脏,还很臭,才会主动提出要烧水给她洗澡的吧?

之前没条件时只能忍就算了,如今有条件了,她当然不愿再忍。


顾笙来这里这么久,第一次吃饱喝足,又在柳芸香的帮助下痛快洗了个澡,只觉浑身每个毛孔都舒坦了。

更让她惊喜的是,她发现自己好像能驱动一点体内的异能了。

那岂不是意味着再要不了几天,她就可以给自己解毒治疗了?

顾笙心情一好,整个人的精神气色也不一样了。

原主本就生得好,之前她在水盆里看到过,她若能带着这张脸回现代去,光靠脸都能过一辈子。

这会儿要迷住个把个赵秀,自然也是轻而易举。

赵秀满脸的惊艳与痴迷,“四嫂,你长得也太好看了。四哥明儿若真能醒来,见多了个这么漂亮的娘子,还不知道多高兴!你这还只是随便洗了洗,换了身衣裳,要是再好生打扮一下,不更得跟仙女下凡一样了?”

顾笙让她夸得难得不好意思起来。

这么直白的夸赞,她真是好多年都没听过了。

但她又分明能感觉到,赵秀说这些话是由衷的……想着自己总得重新学会与人相处,顾笙遂对她笑了一下。

赵秀立马捂住了胸口,“四嫂你快别笑了,我心跳都要让你笑没了。也就是我也是女子,你又是我四嫂,不然我一定要抢了你回去,给我当娘子!”

顾笙越发好笑了,原来她这便宜小姑子还是个不折不扣的颜狗……等等,小姑子?

她竟已不知不觉,在把自己往‘赵秀四嫂、赵家四儿媳’这个身份上代了?

不一时,赵家其他人陆陆续续回来了。

顾笙也因此见到了赵家大家长赵铁生,赵家大哥赵木、大嫂张招娣,二哥赵林、二嫂朱春花,三哥赵森,并大房二房一共三男一女四个孩子。

赵铁生对顾笙倒是挺满意,上下看了一眼后,便与柳芸香道:“他娘,既人有了,你准备一下,晚上就给老四拜堂成亲吧,指不定今晚一冲,明儿老四就醒了呢?”

赵木与赵林不好盯着弟媳妇看,又当着父母的面儿,就算心里有不满意,面上也没有表露出来。

张招娣与朱春花就顾不了那么多了,毕竟赵晟又不是她们的弟弟。

张招娣先就夸张笑道:“还是娘会找,我们到处找,都找不到合适的人,娘就去一趟镇上,就把四弟妹带回来了,看来娘和四弟妹真是有缘。”

朱春花跟着笑道:“就是,也是四弟与四弟妹有缘。不过四弟妹这么瘦,又不能说话不能做事,三两银子会不会太贵了?咱们家如今不比从前,再养不起闲人了。”

这些年念书花的银子已经海了去,这次生病又花了家里那么多银子,如今还要冲喜。

要是冲不成就算了,以后他们当哥嫂的也不用再填无底洞,三两银子也应该能卖回来;可要是冲成了,他们以后岂不得继续填无底洞不算,还得多养一个只会吃干饭的废物了?

还一看就是个狐媚子,往后还不知道要生出多少事来!

妯娌两个这话一出,赵铁生和柳芸香的脸色都不好看起来。

老四都只剩一口气了,当嫂子的还当着他们的面儿就说这样的话,当哥哥的也不说她们,还能指望他们什么?不怪让他们帮着找人,找了这么些天也没丝毫眉目,当他们不知道他们根本没尽心,一直在各自娘家躲清闲呢!

柳芸香比赵铁生还要生气几分,什么叫‘再养不起闲人了’?

但不等老两口开口,一旁赵森已先笑道:“四弟妹这么漂亮,三两银子贵什么贵?我记得当初大嫂二嫂过门时,家里可光彩礼都六两银子,还不连其他衣裳首饰,猪蹄糖饼什么的,算下来都几个三两了?”

说着,还放肆的又打量起顾笙来。

这么个漂亮女人,三两银子贵什么贵,正好老四活不成了,等一办完丧事,他便接收了美人儿,得替家里省多少银子?大嫂二嫂就是不会算。

赵森目光一路往下,看到顾笙胸前只差一马平川,暗暗可惜,美人儿虽美,但这身材实在太干瘪了,怕是抱着都硌骨头吧?

不过她这么瘦,应该年纪也还小……

忽然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赵森忙抬头,正好就对上顾笙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双眼。

赵森后背下意识一凉,明明就是个又瘦又小,还又哑又残的孤女,怎么竟会有这样的眼神?

就像要杀人,且她也真的敢杀人一般。

赵森不敢再看了,悻悻的移开了目光。

顾笙这才也收回了目光,就算她虎落平阳了,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能随意欺凌的。

赵秀已接着赵森的话道:“三哥说得对,三两银子比起当初大嫂二嫂进门家里花的银子,又算得了什么?何况现在四哥还等着救命,急忙之间根本找不到人,别说今儿只是要三两银子了,就是十两,也是该花的呀。”

四嫂还这么漂亮,要不是落了难,娘又正好遇上了,怎么可能嫁到他们这样的人家来?

还正好能解他们家的燃眉之急,全家都该高兴、庆幸才是。

张招娣等赵秀一说完,便阴阳怪气道:“五妹说得可真轻巧,就是十两也该花,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家多有钱,是大财主呢!”

朱春花算张氏娘家远房表妹,向来与这个表姐兼嫂子秤不离砣。

跟着怪笑道:“五妹还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我虽也不当家,但也算得到,这些年四弟又是念书又是治病的,家里肯定早没有银子了。还一花就是三两,家里这么多人,日子还过不过了?”

赵秀让她俩的一唱一和气得脸都红了,“四哥书念得好,将来肯定能中的,等他中了,多少银子替家里挣不回来?全家都要跟着沾光的。再说也不是四哥想病的,他不正是因为太想中,回报家里,才生生累病的?”

“那谁知道,说不定是因为老四天生没这个命……”

赵铁生忽然一声怒吼:“都给老子闭嘴,谁再叽叽喳喳,就给老子滚出这个家!”

吼得所有人都不敢再说后,沉声吩咐柳芸香,“他娘,你这就带了阿秀,准备晚上老四成亲的东西,其他都别管了,让老大媳妇老二媳妇做。老四能不能好,就看今晚了,老子把丑话说在前头,谁要是敢坏事,老子第一个饶不了他!”

说完便大步出了堂屋去。

柳芸香心里一片冰凉,有无数的话想问张招娣朱春花,乃至赵木三兄弟。

但终究一个字也没问出口,眼下给老四冲喜才是最重要的,且等老四醒了、好起来了,她再慢慢儿与他们算账也不迟!

遂也带着赵秀和顾笙,出了堂屋。

张招娣与朱春花这才对视一眼,小声道:“难道以后我们真要白养着老四不算,连他老婆孩子都得一块儿养了?他爹、二弟,你们倒是说句话!”

“我们每天累死累活,老四和五妹却过着少爷小姐一样的生活,这些年下过一次地吗?这不是亲生的,果然不是亲生的!”

赵木赵林都比较老实憨厚,闻言片刻才挤出一句:“家里从来都是爹娘说了算,肯定得听爹娘的。”

把妯娌两个气得直喘气。

赵森却是道:“大嫂二嫂别生气,老四都病成那样了,就算冲喜又怎样?肯定也是活不成的,人都活不成了,你们还填什么填?至于那个美……丫头,我这不是还单着吗,咳,到时候,也用不着你们养,你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话音落下,人也摇头晃脑的出去了。

张招娣与朱春花都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赵森方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先是松了一口气,是哈,冲喜冲不成的可能性比冲成的可能性大多了,她们急什么急?说白了这已经是最后一根稻草了,就当最后一锤子买卖,送佛送到西吧!

随即便又相对冷笑起来。

果然是个狐媚子,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就勾得老三等不及接手了,往后她们可得把自家男人看牢了才是!


柳芸香一回赵晟房里就哭了。

“等你四哥这次好了,我立马分家!以后我们娘儿仨就是吃糠咽菜,也不跟他们一起过了!我倒要看看,离了我,他们能把日子过多好,将来到底是我们求他们,还是他们求我们!”

赵秀心里也不好受,低声劝她,“娘别生气,眼下四哥才是最重要的。只要四哥能好起来,分家就分家,大不了以后我每个月多绣几样绣品,就不信撑不到四哥高中那一日。”

柳芸香已快速擦干泪,“阿秀你说得对,眼下你四哥最重要。你陪着你四嫂,我去把我当年的嫁衣翻出来改改,晚上好给你四嫂穿。我找些红纸来,你待会儿剪几个囍字,再剪些好意头的窗花墙花什么的,到处都贴上,好歹也是办喜事……对了,还得让你爹去镇上买挂鞭炮回来才是。”

又与顾笙道:“好孩子,你别把他们的话放心上,你一看就又乖巧又懂事,我之前在集上那样说,也只是为了压价,并不是真认为你不好。你和阿秀坐一会儿,我去忙了啊。”

柳芸香说完,便出门忙自己的去了。

赵秀这才拉着顾笙坐下,叹起气来,“不是都说人心是肉长的,只要你对人好,人也会对你好,时间越长,感情越深吗?怎么搁我们家,搁我娘身上,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儿?娘这些年对大哥二哥三哥哪个不是跟我和四哥一样,不是亲生胜过亲生,全村儿的人都挑不出不是来,说他们亲娘还活着,也就这样了?”

“结果大哥二哥一娶了亲,就都变了……这么多年的感情,四哥也是他们的亲弟弟,怎么他们就不能盼着点儿四哥好呢?都一副巴不得四哥再醒不过来,以后再不能花家里银子的架势。四哥这次要是真、真……我肯定一辈子都不原谅他们!”

说着哭起来。

顾笙这才知道,原来赵木三兄弟都不是柳芸香生的,只有赵晟和赵秀是。

难怪她觉得那三兄弟长得跟柳芸香和赵秀一点不像,颜值简直差了一大截儿。

可柳芸香这么漂亮,当年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会嫁赵铁生这个儿子一串的鳏夫?

不过赵铁生瞧着对柳芸香和赵晟倒都挺在乎的样子,难不成当年正是凭的对柳芸香好这一点,才打动了她的?

可惜三个儿子好像都教得不怎么样,尤其行三那个……

赵秀也没哭多久,便把自己收拾得不细看,看不出哭过的痕迹,再与顾笙交代了几句话后,找柳芸香要红纸去了。

顾笙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她回来,犹豫片刻,便盘腿坐下,闭眼调息起来,不一时便惊喜的发现,体内开始流动着一股细细的、似有似无的熟悉能量。

她忙全神贯注去感知它、调动它,等能驱动自如后,立刻驱动那股力量把自己四肢百骸都游走了一遍,在自己的双手和喉咙处,还格外多游走了一遍。

总算两个地方都不再一阵一阵针扎火烧似的痛,好受了许多。

异能恢复了几分后,顾笙的感知也恢复了几分之前的敏锐。

待听得有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立刻收了异能,坐回了赵晟床前。

很快,便见柳芸香与赵秀一前一后进来了,柳芸香手里捧着大红嫁衣,赵秀则捧了一堆大红的“囍”字窗花什么的。

柳芸香见顾笙一直守着自己儿子,眉眼都舒展开了几分,笑道:“老四媳妇,嫁衣给你改好了,你先试一试,看还有没有什么需要改的地方吧。我瞧着我比你高些,你如今也太瘦,便把腰收了两寸,下摆也收了一寸,应该是没问题的。”

赵秀则笑道:“四嫂穿这衣裳肯定好看,我帮四嫂吧,等你穿好了,我再贴囍字窗花也不迟。”

柳芸香已把嫁衣展开了,“你一个人怕是不行,你四嫂手不方便,我也一起来……老四媳妇你这手还是得尽快看大夫才成,不能说话儿还能忍,手不能动,就太不方便了。回头等老四好了,我便带你去镇上瞧瞧,镇上不行,我们再去县里,就不信治不好了。”

顾笙尽量让身体放松下来,由得母女两个帮她穿嫁衣。

在生存面前,嫁人也好,冲喜也好,都算不得什么,她压根儿不在乎,反正等她好了,谁也拦不住她。

嫁衣很快穿好了,顾笙自己看不到,赵秀与柳芸香却看得很清楚。

赵秀先就“啧啧”赞叹起来,“四嫂穿这衣裳真是太好看了,你长得白,这大红色可真衬你。不过你也太瘦了,腰怕是只得我一半儿粗吧?娘,往后我们可得好生给四嫂补补才是,她以前还不知道吃了很多苦。”

柳芸香点头,“我也这样想,你四嫂肯定得好生补补,我之前给她洗澡时,真是看得好生心酸。身上哪哪儿都皮包骨,她若没来我们家就算了,偏巧又来了,说明是缘分,往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

不但瘦,还很白,浑身都白得发光那种白。

至于触感,哪怕已经瘦得皮包骨了,还有不少青紫伤痕,仍比上好的丝绸摸着更细、更滑。

柳芸香并没骗顾笙,她早年真在大户人家待过。

自然知道这样一身肌肤,不是做丫头下人能养出来,也不是短时间能养出来的。

再想到顾笙令人惊艳的容貌,行动举止间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良好教养,比如吃面时就算很快,吃相依然不显粗鲁;听人说话时,必定看着对方;再比如在人前几乎都站得笔挺、坐得笔挺。

柳芸香就更肯定,她是好人家的女儿,指不定还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小姐,只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流落在外,还落得如今的境地。

既知道了是好人家的女儿,柳芸香当然不能再拿顾笙只当是自家三两银子买来的,若今晚能冲喜成功,她就更是他们母子的大恩人,自己就更该对人好,更该拿她当真正的一家人了!

柳芸香没再让顾笙把嫁衣脱下来,“瞧着还挺合身,就穿着吧,省得待会儿再穿一次麻烦。阿秀,我去给你四哥熬药,你把屋里的囍字和窗花贴好了,就去贴外面的啊,大门上那两个大的囍字尤其要贴好了。”

“知道了,娘。”赵秀应了。

待柳芸香出去后,就一边叽叽喳喳与顾笙说着话儿,一边贴起囍字窗花来,“四嫂,我和娘都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我瞧着你应该比我小些吧?可惜你不能说话,诶,对了,你能写字吗……对不起啊四嫂,我忘了你手不方便了……”

顾笙见她一脸的歉意,笑着摇摇头,表示自己不介意。

心里则琢磨着,难道正是因为原主会写字,那害她之人才会毒哑了她不算,还生生折断她双手的?原主到底是知道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既然怕她泄密,又怎么不直接杀人灭口,死人的嘴不才是最牢靠的吗?

等赵秀出去了,顾笙仍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得吐了一口气,决定放弃。

其实知不知道,如今也没差了,不是吗?

床上赵晟的呼吸忽然急促起来,跟拉风车似的,与之前的气若游丝形成鲜明的对比。

顾笙心里一紧,忙奔到床前,艰难的探了一下他的脉,随即又艰难的翻看了一下他的眼皮。

哦豁,好像已是弥留阶段了……

赵晟的呼吸很快又变回了气若游丝,还比之前更微弱了,随时都有彻底消失的可能。

顾笙皱起了眉头。

救还是不救,这可真是一个问题。


虽然顾笙曾经是医生,但末世那几年,早已把她曾经以救死扶伤为己任的信念磨光了;她身体也还很虚弱,刚才能驱动异能为自己疗一遍伤,已是尽了全力,再要强行驱动,后果怕是不堪设想。

可若不救,赵晟肯定得眼睁睁死在她面前,那柳芸香和赵秀还不定会伤心痛苦成什么样,母女两个怕是都要恨不得随赵晟一起去了吧?

柳芸香是买了她,但她不买,也会有别人买,别人还绝不会对她这么和善,又是给她做鸡蛋面,还喂她吃,又是烧水帮她洗澡的,真的是个极好的人,会去买人也实在是没办法了。

认真算来,其实还算变相救了她,不然真让那些色胚或是其他不怀好意的人买了她去,她就算事后有机会报仇逆袭,屈辱也已经受了,怎么都补救不回来了。

赵秀对她也是毫不掩饰毫不掺假的善意,她都多久没被人这般善意的对待过了?

一旦赵晟真死了,她们母女虽不至于迁怒她,但肯定也再不会对她释放善意,拿心疼的目光看她了,她们自己都难过得活不下去了,哪还顾得上别人?

顾笙也不是非要有人对自己好,对自己释放善意才能活下去,但她向来恩怨分明,有仇报仇,有恩报恩……

长叹一口气后,顾笙认命的坐到赵晟身边,闭眼凝神,尝试起再次驱动体内的异能来。

所幸虽然微弱,总还能收放自如,她才心下稍松,把自己的手伸进被子里,挨上了赵晟的手。

赵晟的手哪怕盖着被子,也冰得几乎没有温度,亏得顾笙是火系异能,不然挨不了一会儿,顾笙的手只怕就得冻僵了。

她驱动异能在赵晟的四肢百骸都游走了一圈,最后在心肺处,受到了阻碍,那里就跟堵了一层铜墙铁壁似的,无论她如何全神贯注,都不能顺利攻破。

顾笙猜到那应该就是赵晟的病灶了,她的异能只能急救和辅助治疗,也就是只能治标,要治本的话,还得对症下药,靠医术来完成。

她遂只驱动异能,在赵晟的心肺四周多游走了几圈,算是先给他消炎。

感觉到他呼吸有力了些,生命体征也平稳了些,这才撤了异能,大口喘起气来。

不行,头也晕眼也花,她必须得尽快补一补,再好生睡一觉才是,以后要是再不能驱动异能,她就真是哭瞎也迟了!

顾笙喘了一会儿,觉得好了一点,便立刻盘腿坐下,养神调息起来。

等她调息完,天也黑了,赵秀一手托着灯盏,一手端着个托盘进来了,“四嫂,你饿了没,吃饭了。”

顾笙立刻站起来奔到了她面前,才看了一眼托盘上的鸡丝面和炒鸡蛋,口水已经泛了滥,肚子也“咕咕咕”叫起来。

还有什么比这更直观的回答?

赵秀不由失笑,“看来四嫂早就饿了,先坐下吧。爹看好了吉时,半个时辰后,四哥四嫂就可以拜堂了。今晚大嫂二嫂做了红烧肉,还炖了鸡汤,娘想着四嫂现在不能大补,所以给四嫂做了鸡丝面,这鸡蛋也是娘亲手炒的,四嫂快尝尝的。”

说完便拿筷子夹了面,送到了顾笙嘴边,待顾笙吃了,又送了一筷子炒鸡蛋到她嘴边。

就这样一筷子面一筷子鸡蛋的,耐心细致的喂顾笙吃完了晚饭。

顾笙心里就更庆幸刚才她还是出了手,把赵晟从鬼门关暂时拉了回来了。

这么好的赵秀,还有那么好的柳芸香,她怎么忍心看她们伤心欲绝?

很快赵秀说的吉时便到了。

赵铁生和柳芸香并家里所有人,都拥到了赵晟屋里来。

赵晟仍昏迷不醒,就算有现成的喜服,也不宜折腾他一个重病之人,何况没有他的喜服,柳芸香于是给他披了一块红布在身上。

再加上桌上摆的大红喜烛和四周的囍字窗花,瞧着倒也勉强有间新房的样子了。

赵铁生见赵林赵森在床前已扶好了小儿子的上半身,便与赵木道:“你先去把鞭炮点了,就进来唱礼,让你四弟四弟妹拜堂吧。”

赵木应了“是”,往外点鞭炮去了,很快众人耳朵里都是一阵“噼里啪啦声”,孩子们还捂住了耳朵。

赵晟却仍是耷拉着脑袋,一动不动,那么大声的鞭炮声,对他也没有丝毫的影响。

柳芸香看在眼里,眼泪都要下来了,忙把脸一偏,硬生生逼了回去。

她找了这么几日,都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今儿去镇上,也是因为路过时,恍惚听人说了一耳朵,镇上今儿有人卖姑娘。

青山镇穷,多的是娶不到媳妇的老少光棍们,所以偶尔有外面的牙婆来卖姑娘时,消息便传得格外的快。

柳芸香当时也是抱的去看看又不吃亏的心态,才赶去集上的,谁知道真让她给儿子选到了媳妇,还是个这么漂亮乖巧的媳妇,不是缘分,不是老天爷也在帮她,还能是什么?

所以老天爷也一定会保佑她的老四好起来的,一定会的!

等鞭炮放完,赵木回到屋里,赵铁生便吩咐他,“老大,你唱礼吧,别误了吉时。”

赵木点点头,“好的爹……”

却是话没说完,赵森已道:“爹,四弟虚弱成这样,要不别折腾他了,还是让他躺着,我替他拜堂吧?”

小美人儿穿了大红喜服果然更漂亮了,既肯定是他的人,怎么能让老四拜这个堂,当然得他来,等回头老四一断气,他便可以真正当新郎,入洞房了。

赵铁生闻言,看了一眼毫无知觉的小儿子,皱眉道:“你帮你四弟拜堂,万一没用呢,还是他亲自来的好。”

柳芸香心里火烧一样,就不只是皱眉了,当她看不出他赵森打什么主意呢?

直接厉声道:“老三你什么意思,巴不得你四弟再好不了是不是?就算他跟你不同娘,好歹也同爹,你的心怎么就这么黑!”

赵森被说得半是心虚半是恼怒,“娘才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就巴不得四弟不好了,我是心疼他才不愿折腾他的,我心疼自己的弟弟也错了?”

老四病成这样又不是他害的,总是自己的弟弟,他若能好,他当然还是高兴的,可这不是摆明只剩一口气了吗?

“你……”柳芸香还要再说。

赵铁生忙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他娘,都少说两句,眼下给老四拜堂最要紧,误了吉时可怎么办?”

柳芸香看了一眼儿子,这才把已到嘴边的话,连同悲愤,一起咽了回去。

赵森也识相的没有再说,只是又看了一眼顾笙。

无所谓了,美人儿迟早是他的,就跟老四拜个堂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何况他不是扶着老四的吗,也相当于是他在与美人儿拜堂了……

念头才刚闪过,他的双眼忽然都灼痛起来,就像有火在烧它们一样,赵森不由惨叫,“啊啊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好痛……”

一面下意识伸手去捂,自然也顾不得扶赵晟了,还是赵林眼疾手快,忙用力架着赵晟的双臂一捞,他才没有摔倒。

但也足够柳芸香吓一跳了,忙扑上去把赵森格到一边,便扶住了儿子,“老四,晟儿……”

赵晟当然还是没有反应,但瞧着也没有恶化的迹象。

所有人才松了一口气,顾得上关心仍惨叫个不停的赵森了。

“老三,你眼睛到底怎么了,至于叫得这么惨,老大,你给他看看。”赵铁生吩咐赵木。

赵木依言给赵森看了一回,“这瞧着没什么问题啊,老三,你真有什么痛?”

赵铁生也疑惑,“真什么问题都没有?”

那就是老三装的了,因为他娘才说了他?

赵森气急败坏,“我不是真这么痛,我还装的呢?真是撞鬼了,忽然这么痛。爹,我实在痛得难受,先去拿冷水洗一洗,看能不能好点儿,这里我不管了,都不关心我死活,我可不得自己关心了?”

说完负气冲了出去。

顾笙这才唇角一扯,收了自己的异能。

这次就算了,再有下次,色胚就不只是双眼痛一痛这么简单了!


赵木到底是当大哥的,见赵森负气冲了出去,再想到他方才的痛苦不像是装的。

遂担忧的看向赵铁生,“爹,要不我去瞧瞧三弟。我也不是大夫,只能看下表面,看不出真正的所以然来,万一他真……”

赵铁生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小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又怎么可能不担心三儿子?

想了想,还是点了头,“那你快去。”

赵木便忙往外去了。

柳芸香这才板着脸与赵铁生道:“他爹,不能误了吉时,就让阿秀来扶着她四哥,给老四和老四媳妇先拜堂吧。”

又与张招娣朱春花道,“你们也带了孩子先出去吧,时辰不早了,孩子们都困了。”

还当人多一些,热闹一些,好歹有点儿办亲事的样子,结果却弄成这样,她也懒得讲究什么热闹了,反正都不是真心盼着她儿子好,还不如不要!

赵铁生讪讪的,忙道:“他娘,马上老大就回来了,还是等一下吧,这不能我们两个老的自己来唱礼不是?”

看向张招娣朱春花妯娌母子们,“你们一个个的也给我打起精神来,今儿可是你们四弟四弟妹和四叔四婶的好日子!”

张招娣朱春花对公公还是怕的,都笑道:“爹说得对,今儿可是四弟大喜的日子,都热闹起来,热闹起来。”

何况还有好戏看,老四被这样一通折腾,好人都受不了,何况他?指不定明儿起来,家里就要红事变白事了,到时候看娘还怎么护着狐媚子,老三和娘又要怎么扯皮,肯定很热闹!

赵木果然很快回来了,“爹,三弟用冷水洗了下眼睛,说好多了,我怕他待会儿万一又痛,就让他先回房去睡了。现在给四弟四弟妹拜堂吧?”

柳芸香扯唇轻笑,“痛得那么厉害,用冷水洗一下就好多了?还真是挺神奇的哈。”

赵铁生却是笑不出来,喝斥大儿子,“你四弟大喜的日子,他既好了,就该马上过来才是,睡什么睡,你去……”

“不用了。”

柳芸香打断了他,“就这样拜吧,再耽误真要误吉时了。阿秀,你扶稳你四哥,老二,也辛苦你了。”

赵铁生也怕误了小儿子的吉时,这可关系到小儿子的命,到底点了头,“行,那就先拜堂,老大,你唱礼吧。”

于是在赵木:“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的唱礼声中。

顾笙与全程由赵林和赵秀扶着,跟个提线木偶一样,所有动作都只能赵林和赵秀帮他完成的赵晟拜完了堂。

柳芸香心疼儿子,堂一拜完便忙上前小心翼翼安顿赵晟躺下了,还给他捻好了被子。

这才与赵铁生道:“他爹,你们都先出去吧,我和阿秀给老四媳妇交代几句话,给老四喂一道药,再出去。”

赵铁生点点头,“好,我们先出去,有什么就叫一声。你也别太担心,老四已经拜了堂,肯定明儿就能好起来了。”

带着一众儿孙都出了赵晟的房间。

柳芸香示意赵秀先去关好了房门,才低声与顾笙道:“好孩子,真是委屈你了,一辈子就一次的事,却这样简陋,啥都没有。你放心,要是老四能好起来,将来,我一定让他都补给你。”

顾笙摇摇头,示意自己并不介意,反正也只是暂时的。

赵秀低道:“今儿的确太委屈四嫂了,谁家办喜事都没有这么简陋的,以后四哥要是敢对四嫂不好,我第一个不答应……娘,您喂四哥吃药,还是我来?”

柳芸香直接接过了她手里的药碗,“我来吧。”

一小勺一小勺的喂起赵晟来,可惜赵晟还是吞进去的少,流出来的多。

柳芸香渐渐喂不下去,哭起来,“老四,你听得到娘说话吗?你听得到就快醒来,娘和你妹妹都快要撑不住了。我知道久病床前无孝子,你跟他们还只是兄弟,还不是一个娘生的,可他们也不能这么绝,连装都懒得装一下,都吃定你肯定好不了了!”

“你一定要好起来,狠狠打他们的脸!你要是真好不了了,我和你妹妹肯定也活不下去,还有你媳妇儿,我们都只好跟你一起去了,正好黄泉路上还能有个伴儿……”

赵秀见她娘哭了,眼泪也是夺眶而出,“娘,您别这样说,四哥一定会好起来的。再说我们不是还有爹吗,您这话让爹听见了,心里得多难受?”

柳芸香含泪冷笑,“那也是你爹的亲儿子,还是三个,还有那么几个孙子孙女,我们母子三个又算得了什么?等你四哥一好起来,我立马提分家,往后你爹跟他们过,咱们娘儿四个过,就不信日子过不下去。所以老四,你一定要好起来,娘求你了!”

“四哥一定会好的,一定会的……”

母女两个都好生哭了一场,才渐渐平复下来。

顾笙既不能说话,手也不方便,安抚不了她们,便只凑到药碗前,闻了一回里面的药。

可惜那药已淡得几乎闻不到药味儿,还不知道已熬过多少次水,她没能闻出个所以然来。

不由暗忖,看来比起双手,她更该先把喉咙治好,至少能简单的说话才行,不然光靠异能给自己和赵晟治疗,而没有药物配合,其结果只会是他们两个都别想真正好起来,她更别想把自己的异能全部恢复,又有什么意义?

柳芸香情绪平复下来后,眼见时间已不早了,便与顾笙道:“老四媳妇,今晚是你和老四的好日子,我和你妹妹都不方便留下,就辛苦你照顾老四了啊。我去给你取条厚被子来,你凑合一下,明晚我一定想法子,再弄张床来你睡。”

顾笙仍是摇头,表示自己不介意。

厚被子呢,甩稻草多少条街了?

等她今晚好生睡一晚,明儿起来,肯定就能驱动更多更强的异能了。


次日清晨,顾笙是在鸟儿的“叽叽喳喳”声中醒来的。

四周陌生的环境让她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哪里,忙掀开被子,起身查探起赵晟的情况来。

所幸赵晟睡得很安稳,呼吸和脉象也比昨儿有力了不少,没有枉费顾笙昨晚临睡前,强撑着以异能又给他浑身都过了一遍。

顾笙松了一口气,忙盘腿坐了,调息起来。

果然惊喜的发现,她体内的异能比昨日强了不少,那股能量温热的游过她的经络时,她简直舒服得想叹息。

她这可才只好吃好睡了一天一夜,便有这样的效果,看来要不了几日,她的能量就能全部恢复了。

顾笙仍是给自己的手腕和喉咙多治疗了一回,才驱动异能,又给赵晟治疗起来。

等她忙完,累得满头大汗时,门外传来了柳芸香的声音:“老四媳妇,是我,我进来了啊。”

顾笙赶着平复了一下,就见柳芸香端了碗醪糟荷包蛋进来,“老四媳妇,饿了没?这是我们这儿的风俗,新媳妇进门第二日,都要吃一碗醪糟鸡蛋,你快趁热吃吧。”

给顾笙放到桌上后,才又问道:“老四怎么样,……好些了吗?”

顾笙注意力已全被醪糟荷包蛋吸引了,示意柳芸香自己去看。

幸亏柳芸香在碗里放了个勺子的,顾笙手腕也已好了不少,虽仍艰难,还是顺利把鸡蛋吃进了嘴里,霎时觉得柳芸香的手艺是真不赖,做什么都好吃。

要不,真给她当儿媳妇得了?

柳芸香已经探过赵晟的呼吸和脉搏了,惊喜道:“老四媳妇,我觉着老四呼吸顺畅了不少,气色瞧着也跟昨儿不一样了,莫不是,他真好起来了?”

顾笙笑着点头。

若不然,她昨日和今日岂不都做的无用功?

柳芸香更激动了,“肯定是冲喜成功了,真是老天保佑,菩萨保佑!不过主要还是老四媳妇你的功劳,娘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了,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女儿!”

顿了顿,“就是老四已经好多了,怎么还是睡着不醒呢?”

顾笙答不了她话,想了想,希望她能看懂唇语,“肯定会醒的……”

也不知柳芸香看没看懂,反正很快她又振奋起来:“既然老四一夜就能好这么多,再过几日,肯定能醒过来,肯定能好起来。不是都说那啥病去如抽丝吗,他都病这么久了,肯定不可能三五天就大好,咱们安心等着就是。”

正说着,赵秀和赵铁生也来了。

听得柳芸香这话,赵秀忙道:“娘,是不是四哥好些了?”

柳芸香笑着直“嗯嗯”,“是好多了,脸色都好看多了,肯定很快就能醒过来。”

“真的?”赵秀立时满脸的笑,奔到床前看哥哥,“果然脸色好多了……”

赵铁生因为顾笙已经是自己儿媳了,不方便进屋,在门口听得赵晟好多了,也是高兴得直搓手,“老天开眼,菩萨保佑!”

到得傍晚,赵晟还醒了一次,虽然时间很短暂,就片刻功夫,也只喝了几口水,便又昏睡了过去。

却也足够柳芸香和赵秀,还有赵铁生欣喜若狂了。

晚间柳芸香便特意给顾笙做了鱼汤,配着白米饭和炒腊肉,顾笙直吃了满满两大碗才停下。

柳芸香还与顾笙道:“老四媳妇,你爱吃这腊肉,娘明儿继续给你做啊。你也别管那些烂舌头的,随便她们怎么说,你都当没听见,万事有我呢!”

一天三顿柳芸香都又是肉鱼鸡蛋,又是白面条米饭的给顾笙做,镇上几家大户都没这么吃的,张招娣和朱春花怎么可能不指桑骂槐,叽叽歪歪。

顾笙便是一整天都待在赵晟房里,也听到了几耳朵,柳芸香和赵秀听了多少,可想而知。

柳芸香还不知想了多少办法,承受了多少的压力。

但顾笙只是点头。

她正是需要吃好睡好,补充能量的时候,才能支撑她一天三次的用异能为自己和赵晟治疗,张氏朱氏要叽歪就叽歪吧,柳芸香总是当婆婆的,如今也还是这个家的当家主母,想来她们除了嘴炮几句,也翻不了天。

顾笙又是一夜好睡。

第二天醒来,照例先给自己和赵晟治疗了一遍,她体内的能量并没有像昨日那样醒来后,便发现增强了许多,但只要能保持昨儿的水准,她已经很高兴了。

一口可吃不成胖子。

不过说到吃,她好像又饿了,也不知道娘……柳芸香什么时候会给她送早饭来?

说曹操曹操到,顾笙念头才刚闪过,柳芸香已端着托盘笑眯眯的进来了,“老四媳妇,你怎不多睡一会儿?今儿吃面疙瘩汤,我放了点儿酸辣椒的,你快尝尝,看吃不吃得惯。”

顾笙又惊又喜,现在已经有辣椒了?她这难道是穿到了明朝以后?

顾笙虽不至无辣不欢,却也是极喜欢辣椒的,自然仍是吃嘛嘛香,以实际行动来回答了柳芸香的问题,她吃得惯,非常惯!

柳芸香看得满脸都是笑,一边喂她,一边道:“老四媳妇,看你吃饭可真香,好像就没你不喜欢吃的。你不知道,老四胃口从来就不大好,以后好了,天天跟你一起吃饭,肯定要不了多久,就能长胖一圈儿了。”

更让柳芸香高兴的,还是赵晟稍后又醒了一次。

虽然仍很虚弱,但确实叫了她‘娘’,“您别担心,我已经好多了……”

还喝了半碗白粥,又在柳芸香的帮助下,解决了三急问题,才再次睡了过去。

弄得柳芸香又是哭又是笑的,昨儿傍晚赵晟短暂醒来那一次,她并不在屋里,只有顾笙和赵秀在,所以她没能亲眼看到儿子醒来,这会儿终于亲眼见到了。

简直恨不得将顾笙供起来,这个儿媳可真是娶得太值了,不但是老四,更是她的福星啊!

赵秀与赵铁生稍后知道赵晟又好转了些,也是高兴不已。

但家里其他人,就高兴不起来了,尤其张招娣朱春花和赵森。

还当昨儿老四醒来那次是回光返照了,没想到,竟是真好转了,老天爷到底怎么想的,冲喜说穿了不是死马当活马医吗,怎么还真把死马给医活了?

那他们岂不是还得填无底洞,填一辈子的无底洞了?!

赵森则想的是,他的美人儿、他已经煮熟了的鸭子,难道也只能飞了?


顾笙当然不知道赵家其他人都怎么想的,她也不在乎他们怎么想。

等赵晟又睡下后,她见今儿太阳挺好,便拉着赵秀去了院子里,示意她想去后山瞧瞧。

她这两日观察过了,赵家村背靠的大山一眼根本望不到尽头,指不定就能找到好东西,她得尽快去瞧瞧才是,她和赵晟都太需要药材了。

为怕赵秀不信任自己,顾笙还用唇语告诉赵秀,她是个大夫,“我会治病——”

赵秀却误会了,当她是想让家里给请个大夫来,小声道:“四嫂,镇上的大夫早就不肯来咱们家了。就算知道四哥如今已经好多了,大夫肯来,家里怕也没钱请大夫来了。”

顿了顿,又道,“四嫂是想大夫来时,顺便也给你自己瞧瞧吗?四嫂再忍忍吧,我今儿就开始加紧做绣活儿。我手艺不错的,绣活儿向来比别人的价高,早前也攒了些钱,可四哥一病,慢慢就都用了,如今手里只剩几十文。四嫂等我攒一阵子,钱够了就给你请大夫啊。”

顾笙这才知道赵秀搞错了,忙摇头唇语,“我是想去后山,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草药,我会治病。”

几乎是一字一顿,连比带划,终于让赵秀弄清楚了她的意思。

她本来也没指望赵家还能请大夫或是抓药回来,只看赵晟的药都淡到那个地步了,柳芸香还要熬了给他喝,已足够她什么都明白了。

“原来四嫂是想去后山,行啊,我带你去。那四嫂等着啊,我去与娘说一声,马上就出来。”

赵秀恍然说完,便往屋里找柳芸香去了。

心里并不相信顾笙会治病,四嫂看着年纪比她还小,又这么瘦弱,哪像是会治病的样子?再说她若真会治病,怎么不先治一治自己的手和喉咙呢?

但四嫂来他们家几天了,却连房门都少出,想出去逛一逛,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也是正常的。

家里倒也不是就没有新鲜空气了,可如今这个家里除了爹娘,不是阴阳怪气的,就是不言不语的,她都不爱待,何况四嫂呢?

赵秀离开院子后,顾笙在原地活动了几下身体,就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

她直接看过去,就对上赵森直勾勾、并不掩饰其意图的目光,就算老四暂时活过来了,就他那个打小儿病病歪歪的样子,也肯定活不长的,美人儿终究会是他的!

顾笙不由勾唇。

看来昨儿有人的眼睛没痛够,教训也还不够,才敢又拿这样的目光看她。

她正要驱动异能,赵秀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件自己的夹袄,“四嫂,娘让我们早去早回。外面冷,四嫂加一件衣裳吧,这衣裳我穿得不多,四嫂试试合不合适。”

顾笙感觉到赵森已经离开了,看来他在人前还是要脸的,这才把异能收了,在赵秀的帮助下穿上了夹袄。

“还挺合身的。”赵秀笑起来,“我还有几件不常穿的衣裳,回头一并给四嫂啊,四嫂可别嫌弃是我穿过的。”

顾笙笑着摇摇头,她现在有衣裳穿就不错了。

姑嫂两个出了门,一路往后山走去。

已经是初冬时节,到处都是一副草木枯萎,万物凋零的景象,只有少量四季常青的树木还是青枝绿叶。

可这样的景象已足够顾笙高兴了,她终于可以不用看那个严重污染,黄土漫天的世界了,还能像眼下这样有一定范围自由的欣赏美景,真的有够幸福的!

顾笙想着,不由重重的呼吸了一口,觉得连空气都是这么的清新。

赵秀怕遇上村里的人,肯定免不得问东问西,让她四嫂心里不舒服;且她四嫂实在长得太漂亮,也怕村里的人见了,会东说西说,东想西想。

遂带着顾笙抄了一条平时很少人走的小道,一面在前面给顾笙开路,一面笑道:“四嫂放心,这个时节蛇鼠虫蚁什么的都少了,你只管放心走你的,我会保护你的。”

顾笙见她走得还没自己稳当,也满脸的小心翼翼,估摸着她很少上后山来,心下暗暖。

明明自己都害怕,还要想着保护她,赵秀是什么神仙小姑子呢?

她索性释放出少量的异能感知,远的不说,至少几丈见方以内,任何蛇鼠虫蚁都别想攻击她们。

姑嫂两个就这样一路上了后山,触目所及全是得用力仰着脖子,才能看到顶的松树柏树之类,遮天蔽日的,一下就把光挡完了。

顾笙却还想往上走,赵秀不由有些急了,“四嫂,我没再往上走过了,我们别去了吧?听说再往上走很危险,野狼狗熊什么都有,村里男人们都得成群结队才敢往里走,我们还是别去冒险了。”

正是因为很少人往里走,她才要去啊,方才一路上别说药材了,她连个野木耳野核桃冬笋之类的山货都没看到,可见早被平日里上山的村民们弄光了。

她不往里走,这趟山可就白上了。

问题她要怎么才能说服赵秀?

且她就算有理由,她也说不出来啊……顾笙犯起愁来,皱眉想了想,有了主意。

她遂假意冲赵秀点了头,以示自己把她的话听了进去,又假意四下找了找,自然什么草药都没找到。

便仍让赵秀走在前面,给自己带路回家去。

却趁赵秀不注意,飞快以小臂在她后颈处极有技巧的一拍,赵秀便失去知觉,软软倒在了地上。

顾笙忙上前,把她拖到一颗大树旁靠了,又以异能把周围都清理过,确保不会有什么蛇虫野兽伤到她,这才大步往山里走去。

异能回来后,顾笙体力脚程都大不一样了,也不用再顾及赵秀,自然走得飞快,不一会儿便已进了深山里。

但她第一次进这深山,哪哪儿都不熟悉,又没有指南针地图之类,害怕一不小心迷了路,她自己倒是不至于有生命危险,赵晟没了她以异能续命,可就悬了。

所以还是没再往里走,只四下观察寻找起来。

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不一会儿,顾笙便在一棵栎树的根部,找到了雌雄同株的两棵野生灵芝。

随后,她又在一片松针树林下,找到了一株野山参,虽还没她小手指粗,应该也能值几两银子。

其他蒲公英、野菊花、鱼腥草之类能消炎清火的草药也有发现,但这些草药单用都没多大效果,她手不方便,也弄不回去。

便只把灵芝和人参小心翼翼弄出来,以一片野生芭蕉叶包好,倒回去找赵秀了。

一边走,一边计划着自己下一步要怎么做。

顾笙本来是想先治好喉咙的,现在看来,还是得先治好了手,她才能继续治自己的喉咙。

原主的手腕应该已被折断好一段时间了,因为没及时接骨正骨,骨头已在错位生长,所以她的双手看起来才会那般扭曲。

她如今两只手都断着,肯定是给自己接不了骨的。

她的异能也只能止痛消炎而已,还得想法子找个大夫,给她把骨头重新接上,等手渐渐好了,能行动自如了,不管是给自己和赵晟治病,还是做其他任何事,才能更方便。

所以,灵芝和野山参都别吃了,回去她就说服柳芸香,最好明儿带她去一趟镇上,把灵芝和野山参都卖了,用卖的银子先接骨,再买些现成的药回来给自己和赵晟吃。


赵秀让顾笙推醒时,见自己半躺在地上,有些懵。

还是顾笙又一次连比带划辅以唇语,她才明白了,“我竟然走着走着就睡着了?可能是这阵子太累了,四嫂,你可别笑话儿我,我以往不这样的……”

顾笙见她一脸的难为情,笑着摇头。

她自己最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何况这些日子赵秀的确身心俱疲,能休息一下也是好的。

顾笙随即指了地上的芭蕉叶,以唇语告诉赵秀,“是我才找到的,五妹帮忙拿一下。”

赵秀不认识灵芝和野山参,不但她,只怕整个赵家村一带都没几人认识的,不然就算长在深山里,只怕也轮不到顾笙去采摘。

好奇问顾笙,“四嫂,这些是什么,你找到的草药吗?四嫂可真厉害!”

顾笙笑了笑,等她捧起芭蕉叶后,一起回了家去。

柳芸香等她们已经等得很着急了,一见她们回来,立刻迎了上来,“阿秀、老四媳妇,你们怎么现在才回来,再不回来,我就要去找你们了。饿了没?饭我给你们煨在锅里的,你们洗了手就可以吃了。”

赵秀不好意思道:“都怪我中途觉得累,眯了一会儿,才回来迟了。娘,这是四嫂找到的草药,四嫂还说她会治病,等四哥吃了药,肯定过两天就能全好了。”

柳芸香却是认得灵芝和野山参的,惊喜道:“老四媳妇,你哪里找到的这些好东西?可都是大补的,我待会儿就熬了,给老四和你都好生补一补啊。”

顾笙忙摇头比划。

赵晟现在虚不受补,她最需要的也不是补身体,当然是直接卖了更划算。

柳芸香半天才明白了顾笙的意思,“卖的话,两样合起来应该也能值好几两银子。明儿我就让你们爹带了去镇上医馆问问……不让你爹去,你去,老四媳妇你是这个意思吧?”

“行吧,你去了正好让大夫给你瞧瞧,你这手和喉咙还能不能治。那就明儿一早,我带你去镇上,阿秀你就在家照顾你四哥,我和你四嫂办完事就回来。”

顾笙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不去还怎么正骨,又怎么抓药,有手等于没手真的太虐了,她多一天都忍不了了!

次日吃过早饭,让柳芸香以一块布包了头脸的顾笙便跟着她去了镇上。

柳芸香路上闲聊之余,还状似无意敲打了顾笙几句:“老四媳妇你放心,只要你好生跟老四过日子,过两年再给我生个大胖孙子大胖孙女,我就去把卖身契给你消了,让你以后堂堂正正做人。”

顾笙由得柳芸香把自己包得粽子一样,也由得她说。

她现在这张脸惹眼,柳芸香不想惹麻烦,她更不想;她才来赵家几天,柳芸香还信不过她,怕她跑了所以以卖身契来委婉的敲打她,也是人之常情。

婆媳两个到了镇上,便直奔医馆。

医馆不大,一进去就是满屋子熟悉的中药味儿。

顾笙不由深吸了一口气。

要不,以后她也开一家医馆得了?

医馆的主人罗大夫五十出头的年纪,精瘦精瘦的,看过柳芸香送上的灵芝和野山参就说要买,“你们打哪儿找来的?往后若还有,只管送来。”

只是价钱给得不如柳芸香预料的高,只肯给五两银子,“要是这灵芝生长的年头再久些,这山参也再大些,还能多给你们几两,如今只能这个数,多了我就不要了。”

柳芸香是见过好东西的,闻言当然要争取,“罗大夫,野灵芝和野山参可都不好找,也就是我家老四病着,我不方便去县里,不然去县里的医馆,肯定十两银子都能卖。您也是知道我们家情况的,现在实在困难,您多少再添点儿吧……”

顾笙却是暗自牙疼。

她这么个大活人,居然还没两棵灵芝一株野山参贵,还真是把“命如草芥”四个字体现得淋漓尽致。

等柳芸香的争取还是起到了作用,罗大夫总算答应添一两银子,给她们六两后,顾笙就更是不知该高兴,还是郁闷了。

六两银子都可以买两个她了!

不过算了,有了钱,她就可以治手治喉咙,离自由更近一步了,也是好事。

柳芸香拿了银子却没就走,而是请了罗大夫帮顾笙看手,“您看一下,我儿媳这手还能治吗?她以前也学过医的,说她这骨头可以重新接,我们哪懂这些,只能麻烦罗大夫您了。”

青山镇就这么大,罗大夫早就听说了柳芸香给儿子买媳妇儿冲喜之事,也大概听说了顾笙的情况。

但这会儿瞧得顾笙的手,还是惊了一下,“怎么给折成这样的,也忒狠了!就算当时就给接骨医治,也不容易,现在还长错位了,要接骨就得把已经错位的骨头再弄断了重新接,那个痛大男人都受不了,这么个瘦弱小娘子怎么受?而且受了也最多恢复三五分,比现在好不了多少,何必白花银子白受罪,还是算了吧。”

顾笙听得罗大夫能帮自己,已经很高兴了,痛算得了什么。

忙摇头示意自己不怕痛,又以眼神请求柳芸香。

好在柳芸香没让她失望,“罗大夫,长痛不如短痛,能恢复三五分,可以自己吃饭穿衣,做点简单的事我们就很满足了。您就帮我儿媳接骨吧,灵芝和野山参都是她找到的,卖的银子花在她身上,也是应该的。”

罗大夫这才不再多劝,叫了儿子儿媳们来准备一番后,给顾笙接起骨来。

接骨的过程有多痛苦自不必说,即便顾笙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也一直在以异能为自己止痛,当错位的骨头被生生敲断那一刻,她还是痛得眼前一黑,差点儿没晕过去。

看得柳芸香满脸不忍,好几次与罗大夫说:“您轻点儿,轻点儿……”

罗大夫也是满头大汗,一开始见顾笙这么痛也没吭一声,还有些佩服她,没想到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倒比绝大多数男人都强。

次后才想到,她不叫并不是能忍,而是根本叫不出来,佩服便都化作了同情。

真是个可怜见的,也不知到底犯了什么错,要遭这样的罪?

为您推荐

小说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