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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花落盼君归

花开花落盼君归

二枚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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惨遭海难,魂穿古代今生记忆,前世身体她与皇子们嬉笑打闹,与嫔妃们斗智斗勇本应风花雪月,逍遥自在却奈何身不由己,被迫卷入一场争夺王位的漩涡中她是整个朝代从繁荣到衰败的见证者,在明知历史走向的前提下,她将何去何从?是该遵从本心爱上一往情深的六皇子?还是选择放荡不羁的五皇子?亦或是为保全自己靠近未来的皇帝呢?她的爱情和命运,最终,究竟是彻底撕裂破碎,还是浴火重生?

来源:idejian   主角: 容儿桐梦缘   时间:2022-09-06 13:18:47

小说介绍

容儿桐梦缘《花开花落盼君归》讲的是惨遭海难,魂穿古代今生记忆,前世身体她与皇子们嬉笑打闹,与嫔妃们斗智斗勇本应风花雪月,逍遥自在却奈何身不由己,被迫卷入一场争夺王位的漩涡中她是整个朝代从繁荣到衰败的见证者,在明知历史走向的前提下,她将何去何从?是该遵从本心爱上一往情深的六皇子?还是选择放荡不羁的五皇子?亦或是为保全自己靠近未来的皇帝呢?她的爱情和命运,最终,究竟是彻底撕裂破碎,还是浴火重生?

第1章

精彩节选


第1章 今生魂穿前世 褐色礁石,浅金沙滩。 美不胜收的珊瑚群岛附近,一艘艘豪华游轮在海平面上航行,迎面吹来的腥咸海风让人心旷神怡。 恰逢清明节短假期,摄影师桐梦缘查好攻略,买好船票,提着行李箱带着单反相机踏上为期两天一夜的游轮环岛之旅。 前几天,桐梦缘正愁不知去哪里取景。繁华都市、深山老林、田园乡村……这些她都拍摄过,并且获得了不少奖项。 正当她左右摇摆拿不定主意时,闺蜜认为,大海是个不错的题材。 于是,桐梦缘听取了朋友的提议。 她全然忘记自己当初怎么想的了,后来才察觉,这选择简直是最大的历史性错误。 刚开始,一切顺利。 傍晚,天边突然风起云涌,电闪雷鸣。汹涌翻腾的海面上,游轮像婴儿的摇篮般摇摇晃晃。 桐梦缘冒雨跑上甲板,试图抓拍远处的闪电。 结果,脚下一滑,噗通一声,整个人瞬间坠入深不见底的大海。 “救命!” 桐梦缘惊慌失措的扑腾手臂,小腿抽筋,疼痛感令她心慌意乱。 “救……唔……” 没过几分钟,冰冷刺骨的海水将她彻底埋没。 腿抽筋,肺窒息,头晕脑胀,各种痛苦从四面八方袭来。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桐梦缘,卒,享年二十四岁。 与此同时…… 翎亲王府,桐家二小姐闺房内突现熊熊烈火,浓浓的黑烟滚滚腾升而起。 半夜,一场突如其来的火灾,将还在熟睡中的桐梦缘烧了个魂飞湮灭。 公元1609年,大盛朝,䃧燝三十一年。 “哇——!” 桐梦缘垂死病中惊坐起。 她捂着怦怦乱跳的胸膛,大口大口喘气。 须臾,定定神。 桐梦缘抬手抹一把额头冷汗,感觉大脑沉甸甸的,四肢酸软无力,心脏更是闷的难受。 她拍拍脸,确定自己没死……没死! ‘嘎吱~。’ 不远处,镂空雕花木门被推开。 婢女容儿怀中抱有一束迎春花,她拉拢着脑袋,面色愁苦的走了进来。 “你是谁?”桐梦缘嗓音沙哑的问。 容儿惊愕,猛地抬起头朝床边看去。 四目相对。 “二小姐,你、你醒了!?”容儿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桐梦缘坐在床上,疑惑道:“二小姐?” 不等她作何反应,容儿撒开手里的迎春花,拔腿就往外跑。 “醒了醒了!二小姐醒了!”容儿一边跑一边嘹亮高喊。 桐家二小姐发烧昏迷整整三天三夜,所有太医皆认为无法挽救。 可是就在刚刚,二小姐居然奇迹般的起死回生了! 此消息,很快传遍翎亲王府。 桐家长姐立即闻讯赶来,她推门而入,激动的唤道:“妹妹,妹妹!” “妹妹?”桐梦缘呆呆的指着自己,愣怔反问。 桐家长姐落座床边,一把攥住她手,紧紧地。 “妹妹,你没事吧。身子感觉可好些了?” 桐梦缘莫名其妙的盯着对方,困惑道:“你谁啊。” “我是谁?”桐家长姐眨眨水眸,同样倍感疑惑的说:“我是淑惠,你的亲姐姐呀!” “……” 桐梦缘茫然的望着桐淑惠,一时间无言以对。 她是独生子,怎么可能存在亲姐姐! 眼前陌生的女子,看起来大概二十四岁左右。身穿水蓝色齐胸长裙,腰带刺绣为精致的祥云图样,外套一件落梅灰白大袖衫。她粉妆玉琢,肤如凝脂,朱唇殷红,皓齿蛾眉,眼若星辰,十指纤纤,温婉端庄。 “……你为什么穿古装?”桐梦缘像触电般迅速甩开桐淑惠的手,大惊失色道:“这是哪里!” 静立的容儿吓一跳,乖乖答道:“回二小姐,这儿是翎亲王府啊。” 桐梦缘心里像电梯猛地失重般,咯噔咯噔好几下。 “王府?”她抓住容儿衣摆,惊恐万分的问:“现在是什么年份!” “䃧燝三十一年。”婢女容儿被吓得不轻,嗓音微颤的问:“二小姐,你到底怎么了?” 楚䃧燝,大盛朝的第二代皇帝! 她……穿越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桐梦缘震惊的说不出半句话。 几秒种后,她掀被子起身,横冲直撞的满屋子寻找摄像头,嘴里念念有词的说着:“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桐淑惠见状,急切的催促道:“太医,容儿快传太医!” “是。”容儿不敢怠慢,赶忙跑了出去。 桐梦缘跌跌撞撞的扑向桐家长姐,心急如焚的质问:“你们是不是《整人大赏》的节目剧组?怎么可以未经允许就安排我出镜,工作人员在哪里?我要见导演!” 桐淑惠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全当妹妹大病未愈,忧心忡忡的道:“妹妹,你是不是烧糊涂了?太医马上就来,且先躺下吧。” 桐梦缘稀里糊涂躺回床榻,她闭上眼睛,暗暗自我催眠道:是梦,一定是梦。只要睡醒,一切都将结束…… 不一会儿,婢女容儿带着年迈的张太医急匆匆赶回来。 “夫人,张太医来了。” 张太医弯腰行礼,毕恭毕敬道:“微臣拜见六王妃。” 桐淑惠起身,焦灼的说:“快看看缘儿,她方才醒了,可是却不认识我了。” 张太医不慌不忙的在床边跪下来,将一方手帕覆盖在桐梦缘纤细白皙的手腕上,开始把脉。 “张太医,缘儿情况如何?”桐淑惠神色紧张地问。 半晌,张太医站起来,转身道:“回夫人,二小姐的身子已并无大碍。可能是这几天热病迟迟不退,导致颅内精神错乱。微臣开几副调理身子的药方,按时吃,不出几日便会有所好转。” 张太医是宫中名医,桐淑惠自然信其所言。 她点点头,“好,没事就好。” “微臣告退。” 送走张太医,桐淑惠折返回来,重新落座床边。 她目光担忧的望着妹妹,从袖口抽出手帕,轻轻拭去桐梦缘额角渗出的细细冷汗。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桐淑惠心事重重的自言自语道,“妹妹,你一定要好起来啊……” 这一觉,桐梦缘睡的很糟糕。 恍恍惚惚中,迷糊看见桐家长姐起身离开,想要张口叫住她,自己的眼皮却像灌铅似的无论如何也抬不起来。 她再度睁开双眼时,已是夕阳西下。 屋子里没别人,桐梦缘翻身下床。 她环视四周—— 青碧柔纱垂地帷幔,锦被软枕。 她再举目望去—— 紫檀木家具,青花瓷瓶中插着美丽的迎春花。东边窗户旁的方正桌子上,摆着一盘黑白相间的围棋。 房内布局和装饰风格不俗气,且给人一种清雅大方的即视感。 “……还是古代!”桐梦缘难以置信,目光呆滞的嗫嚅道:“完了,我完了。” 她走到圆形红木桌旁,尽管努力强装镇定,可提起小壶的手还是止不住打颤。 沏茶的杯具是素心明月瓷,握在手中温润如玉。分辨不出究竟是赝品,还是真正的古董。 桐梦缘一口气喝掉半壶茶水,错综复杂的心情可算稍稍冷静了一些。 现在,她的大脑很混乱,需要捋一捋思绪。 桐梦缘隐隐约约记得自己明明是在轮船上参加环岛之旅,不巧遇到恶劣天气。游轮剧烈摇晃,她脚底打滑,一个不小心从甲板坠入茫茫大海。 所以,其实她已经一命呜呼了。 桐梦缘着实被自己这个恐怖的想法吓得浑身直冒冷汗,她心慌意乱的飞速跑向梳妆台。 铜镜印照着她苍白如纸的脸蛋儿,不施任何粉黛的精致五官,犹如未经雕琢的璞玉,单纯且可爱。 桐梦缘凑近铜镜,仔仔细细瞧个遍。 她还是她原本模样,脸庞没有任何变化,连眼皮上不明显的小痣都没有消失! 毋庸置疑,这确确实实是桐梦缘自己的身体。 她大胆猜想—— 自己在二十一世纪的身体沉入大海,于是,她的灵魂机缘巧合下穿越至自己的前世了! 如果是真的,那么,她如今这具身体的灵魂在哪儿。 难道……她的前世也死了? 桐梦缘陷入沉思。 她努力回忆,糟糕的是,自己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没有关于前世的任何记忆。 “离大谱!”桐梦缘捶胸顿足的吼了一嗓子。 今生灵魂穿越到前世身体,简直飞来横祸,还有比这更扯的事儿吗! 天边渐落最后一抹斜阳余晖,夜色降临,月白风清。 ‘叩叩,叩叩。’ 镂空雕花木门外,忽的响起敲门声。 “谁。”桐梦缘警觉的问。 “二小姐,奴婢是容儿。” 她无精打采的趴在茶桌上,有气无力的说:“门没锁,你进来吧。” 容儿提着木质食盒走入屋内,她将热乎乎的饭菜一一拿出来端上桌,并双手奉上玉筷,恭恭敬敬的说道:“请二小姐用晚膳。” 鸡鸭鱼肉,两盘青菜,还有海参汤,典型的七菜一汤。 这已经不能用家常便饭来形容了,简直是山珍海味! “好丰盛!” 桐梦缘接过筷子,端着米饭,忙不失的吃起来。 “二小姐,慢点,小心别噎着啊。”容儿担心的劝道。 她见容儿依旧站身侧,便用筷子指指凳子,嘴巴里咀嚼着饭菜,口齿不清的说:“坐下一块儿吃啊。” 容儿受宠若惊,连忙摆手摇头道:“万万使不得,下人怎么可以跟主子共用晚膳。二小姐,你这么要求可真是折煞奴婢了。” 桐梦缘沉默着直视婢女,容儿被她灼灼目光盯得感觉自己身上仿佛要烧出一个大洞。 “二、二小姐,有何吩咐?”容儿提心吊胆的询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二小姐,你当真不认识奴婢了吗?”容儿眼底略显难过的反问道。 桐梦缘翻个白眼,说:“废话,我要是知道还会问你吗。” 看来,下午张太医所言不虚。她家二小姐当真因为热病,把什么都忘记了。 “奴婢叫容儿,”她顿顿,补充道:“奴婢的名字还是二小姐给取的呢。” 桐梦缘吃饱喝足,放下碗筷,认真说:“你一口一个二小姐,我是究竟是什么出身?” 容儿一边收拾桌子,一边回答道:“二小姐出生于名门桐家,是正一品文官桐良章大人的小女儿。” “我……”桐梦缘又问:“我姐姐呢?” “夫人自然是你的长姐啊。”容儿答非所问。 “你就别和我兜圈子了,”她头疼的捏捏眉心,耐着性子说:“别总是我问一句,你答一句。把你所知道的,统统告诉我。” “是。” 经过婢女容儿详细的描述,桐梦缘终于弄明白了她前世的身份和生活环境。 朝廷之中,桐良章是深受皇上重用的文官大臣。 名门桐家只有两个女儿,大女叫桐淑惠,小女叫桐梦缘,皆是桐良章的掌上明珠。 五年前,皇上将桐淑惠指婚给六皇子楚承翎,为嫡妻。 鹣鲽情深,举案齐眉。 姐姐与姐夫的感情甚好,可谓是人人羡慕的才子佳人,天作之合。 同样,姐夫也很照顾她,平日里有求必应。 桐梦缘是在半年前入住的翎亲王府,原因便是为一年后的进宫选秀做准备。 “什么!”桐梦缘听到这儿,顿觉头晕目眩,惊讶的大叫出声:“进宫选秀?!” “是啊。” 她好不容恢复血色的脸颊刷的一下无比惨白,“你说……你说我要进宫选秀?” “对啊。” “不,不……”桐梦缘眼前一黑,险些跌倒。 幸好容儿眼疾手快的扶住她,“二小姐,你没事吧。” 有事!事儿可大了! 桐梦缘扶住桌角,强行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虚弱发问:“现在的皇上,是不是叫楚䃧燝。” “恩恩。”容儿重重点头。 关于大盛朝的兴旺和衰败,以及二代皇帝楚䃧燝所经历的一切,桐梦缘都有在历史课本上学过。 如今,她身处公元1609年,䃧燝三十一年。 掐指一算,也就是说,当今的皇上早已五十一岁,两鬓斑白。桐梦缘心知肚明,再过九年,二代皇帝就会驾鹤西去。 她明年进宫选秀,没选中还好,但若被留牌子赐香囊,那就几乎等于自己给自己葬送前程,提前挖了个陪葬的大坑! “不行不行,坚决不行!”桐梦缘疯狂摇头拒绝道:“我绝对不能入宫选秀!”
第2章 六爷 大盛朝—— 公元1546年,第一代皇帝十六岁登基,四十八岁驾崩,在位二十三年。 公元1578年,第二代皇帝二十岁登基,六十岁驾崩,在位四十年。 桐梦缘躺在床上回顾着自己高中所学的历史知识,翻来覆去,愣是睡不着了。 距离宫中选秀,还有一年。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必须尽快想办法找理由拒绝参加入宫选秀,否则,她可真就白白重生这么一回了。 而最好的方法就是在古代爱上一个男人,情定终生,如此便顺理成章的躲过了选秀环节。 然而,想来简单,做来难。 她选谁?或者说,谁可供她挑选? 此时此刻,桐梦缘的脑袋里突然浮现出一个人。 六皇子,楚承翎。 她猛地坐起身,迅速摇头晃脑,努力将这个男人的名字从脑海中清除掉。 “不行,他不行!” 第一,楚承翎是桐淑惠的丈夫,自己的姐夫。 第二,她深受现代思想教育,压根就接受不了古代的一夫多妻制。让自己与别的女人共侍一夫,她做不到! ……唉。 要想在这里寻找到一个全心全意满心满眼只有自己的男人,恐怕堪比海底捞针。 桐梦缘彻底陷入两难地步,一方面她不想成为老皇上的秀女,另一方面她也不想做个无名无分的侧室。 两股无形力量,仿佛要将她思绪扯碎。 一夜无眠。 “二小姐,二小姐。”容儿站在床边,轻轻摇晃着还在睡梦中的桐梦缘。“醒醒,日上三竿了。” 她揉着惺忪的睡眼爬起来,迷迷糊糊的梅开二度:“你谁啊……” “二小姐又忘记奴婢了?”容儿面露难过道。 桐梦缘心情压抑的叹口气,无可奈何的说:“没忘,你是容儿。” 容儿端来一盆温热的清水,恭敬道:“二小姐,奴婢服侍你起床吧。” 她简单的洗把脸,容儿接着递来一套衣裳。 桐梦缘穿戴整齐,打量着铜镜中的自己。 水粉齐胸长裙,桃花刺绣腰带,外面是一件浅蓝米白祥云大袖衫。清新且俏皮,优雅中不失华丽。 “二小姐真漂亮!”容儿开心的拍拍手,差点忘记正经事,续道:“哦对,六爷快回来了。夫人一早便嘱咐过,让二小姐用过午膳好生休息,六爷可能会来看看你。” “看我?”桐梦缘微微一愣,“他很多天没回家了吗?” “嗯,三天前,二小姐的房间突然莫名其妙发生火灾,到现在仍未得知真相。六爷嫌手下的人办事太慢,决定亲自调查。再加上,昨个儿是珠元皇后的生辰宴,六爷傍晚免不了喝酒,此时大抵还在宫中呢。” “原来如此。” 珠元皇后……吗。 要说这位住在锦华宫的女子,也算是个奇人。 她承恩盛宠多年,大太子楚常治二十八岁,十二皇子楚咏十八岁,皆为珠元皇后所生。 后世之人多美誉她贤良淑德,母仪天下。 只可惜,她的大儿子并不争气。 “二小姐,你在想什么呢?”容儿见桐梦缘咬着筷子发呆,善意提醒道:“快用膳吧,饭菜冷掉可就不好吃了。” “哦哦。”桐梦缘拉回思绪,垂眸一看,指着菜盘子,问:“这是什么?” 容儿笑答:“茄鲞,制作方法非同一般,需切成片状,将其腌腊。这道菜寻常人基本未见过,也没吃过。” 桐梦缘夹起一片茄鲞,放入嘴中尝尝。 “嗯,味道还不错。” 容儿微笑道:“二小姐素来最爱吃这道菜了。” 然而,她早已不是先前的桐家二小姐了。 桐梦缘思考着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下去,顿觉食不知味。 这里没有电视机、游戏机、计算机、手机,更没有空调、暖气、电冰箱。人们的生活节奏慢上加慢,消息靠书信,男子打发时间靠读书写字练武功,女子打发时间靠乐器跳舞绣绣花…… 天,这要她一个现代人如何适应!? 才来古代第二天,她就已经受不了了。 桐梦缘郁郁寡欢的放下碗筷,发自肺腑的深深叹息起来。 她想念索尼游戏机,想念柔软舒适的大床,更想念二十一世纪的爸爸妈妈…… “唔。” 想着想着,鼻尖酸涩,泪水夺眶而出。 容儿赶紧递上手绢,心疼道:“这好端端的,二小姐怎么哭了?” 桐梦缘吸吸鼻子,故作坚强道:“没事。” 容儿担心的问:“是不是哪里痛?奴婢再去喊太医来给你瞧瞧吧。” 她拉住转身欲走的婢女,苦笑道:“没什么,只是想起一些往事罢了。” “二小姐……”容儿还是有些不放心。 此时,一道犹如山涧清泉般悦耳的男性嗓音自门口传来—— “风吹仙袂飘飖举,犹似霓裳羽衣舞。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 容儿见到来人,赶紧福身行礼道:“奴婢拜见五爷。” 五爷?五皇子? 桐梦缘循声看去,只见不请自来的五皇子年纪轻轻,约莫二十四岁。 此人生得一副好皮囊,脸如美玉,俊美无双。尤其是那对桃花眼,不经意散发着暗送秋波的电光。他衣着精致,身材匀称,手执一支褐笛,真是风华绝代的风雅公子。 “你是楚君黎?”桐梦缘凝视着面前的人间尤物。 “哟,难为你居然还记得本王名字。”楚君黎略显诧异,随后笑吟吟的端详她,道:“不是说热病烧糊涂脑子,谁都不认识了吗?” 桐梦缘轻笑出声,“三岁会吹笛子,五岁会弹古筝,十岁便熟背四书五经。还写得一手好字,做的几首好诗。英俊潇洒,才华横溢。试问有谁会不认得当今堂堂有名的五皇子呢?” 楚君黎用笛子轻轻敲了一下她小脑门,欣慰的含笑道:“你倒是记得很清楚,看来,这小脑袋瓜子也没有完全生锈嘛。” 他的举动过分亲昵,令桐梦缘一时间无所适从。 不禁开始怀疑,自己的前世与这位不务正业花天酒地的公子哥到底什么关系? 其实,她刚才所言全部都是从现代历史课本上学到的知识罢了。 实际,后世人对于这位五皇子的评价并没有那么优秀那么好。他精通酿酒,于是嗜酒成瘾,还特别喜欢美女,所以风流成性。简单来说,就是个古代渣男鼻祖而已。 再想想他的最终命运,桐梦缘内心为之唏嘘不已。 “怎么了?”楚君黎见她看自己的眼神带了三分怜悯和三分同情,他很不喜欢,忍不住问道:“你怎会用那种眼神看本王?” “呃,没什么。”她收敛目光,学着古人的语气反问:“五爷找小女所为何事?” “倒也没事,听说你醒了,特意来瞧一瞧。”楚君黎毫不见外,掀起长袍就往圆木凳子上一座,翘起二郎腿,理所当然的说:“顺便讨杯茶喝。” 桐梦缘为他斟茶,接道:“六爷呢?” “六弟还没出宫,晚些时候回来。”楚君黎轻轻嗅着茶香,眸光一闪,调侃道:“怎么,想他了?” “哈?”桐梦缘被问的猝不及防,莫名其妙道:“谁想谁?” 瞧她那微蹙的柳叶眉,楚君黎甚觉有趣,继续打趣道:“不是吗?这才刚从鬼门关回来,就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六弟。你的小心思啊,本王可是早就看的一清二楚了。” 奇奇怪怪! 五皇子跟自己前世究竟什么关系? “那个……”桐梦缘纠结片刻,问出心中疑惑:“咱俩很熟吗?” 此话一出,轮到楚君黎发愣了。 他桃花眼微眯,疑惑道:“你不知道?” “我忘记了。” “……好吧。”他叹口气,深邃的眸子暗淡下来。 见对方并没有打算解释的样子,桐梦缘无所谓的耸耸肩,“不说也罢。” “哎,别介。”楚君黎呷口茶,微微而笑道:“你可以先猜猜。” “不要,懒得。”她一口否决。 桐梦缘干脆果断的拒绝令他神色产生几许落寞,“缘儿,你变了。” 她说句风凉话:“人都会变的。” “嗯,也对。”他幽幽的嗫嚅道:“明明先前还唤本王五哥哥呢,现在变得好生冷淡啊……” 桐梦缘没听清,“你说什么?” “没什么。”楚君黎牵强的笑笑,起身道:“时候不早了,本王还得回府办些事,先走一步。” “哦。” 他移步至门口,回头不悦道:“你不送送本王?” 桐梦缘刚填饱肚子,实在不想活动。 她揉着太阳穴,假装头痛,虚弱无力的说:“太医叮嘱过,不让我吹风。” “哼,依本王看,你分明是懒得送!”楚君黎大步迈出门槛,气咻咻的走了。 她打个哈欠,躺回床榻。 昨夜儿没睡好,现在又恰巧晌午头。正所谓春困秋乏夏打盹冬眠,说的不过如此。 “容儿,我睡一会哦。” “好。” 睡梦中,桐梦缘意识不清的感觉自己脸上有一层柔软触感,似温热的掌心。 她很贪恋这种感觉,就好像自己被珍重爱护着一般。 隐约听到耳边有一道天籁般柔和的嗓音,似乎在轻声地唤自己:“缘儿,缘儿。” 静静地,慢慢的,睁开眼皮。 引入眼帘的,竟是一个冷峻美逸的男人! 他靠的自己很近,近在咫尺。 人世间怎会有如此超凡脱俗的男子,简直像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 一双摄人心魄的凤眸,如黑珍珠,内敛温润之中透着几丝不易察觉的锋芒。 扑鼻而来的清冷气质,似初升旭日,柔而不烈。 无论是华贵的衣衫还是金光闪闪的发冠,以及他那眉宇间透漏出的贵气,都彰显着他并非平凡的普通人。 “六爷!?”桐梦缘如梦初醒,不敢确定的惊呼出声。
第3章 查明真凶 “嗯。”楚承翎的凤眼中闪烁着夺目光辉,声线更是温柔到极致:“好些了吗。” “好、好多了。” 桐梦缘与他灼热的目光对视,心湖没由来的泛起阵阵涟漪,面颊倏地染上一层淡粉。 “切,她虽然刚刚大病初愈,却满脸红光,丝毫不像昨日还在昏迷不醒的病人!”屋内,猝然响起第三个人的声音。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不用看也知道是楚君黎。 桐梦缘感到难为情,摸摸耳垂又挠挠鼻子,显得十分不自在。 她讪讪的说:“多谢六爷关心,我……已经康复了。” “听惠儿说你忘记很多事。”楚承翎语气柔软的关怀道:“缘儿,可还记得本王名字?” 记得记得,当然记得。 历史上唯一敢跟第三代暴君皇帝抗衡的杰出男子,她怎会不记得。 楚承翎,他是大盛朝的英雄,更是后世人人敬畏、赞不绝口的伟大存在! “楚承翎。” 当桐梦缘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她感觉自己内心深处涌起了一股苦涩。 “嗯,缘儿记得便好。” 桐梦缘视线毫不掩饰的直勾勾盯着他,忽然鬼使神差的感叹道:“你……你真人比历史课本上的画像好看多了。” “噗!”不远处,楚君黎一口茶喷了出来。 楚承翎也跟着忍俊不禁,气氛轻松不少。 他的一声声轻笑,触动着桐梦缘最为敏感的听觉神经,令她心跳逐渐加速,几近蹦出胸腔。 感觉自己有些奇怪,好像……心律不齐? “王爷!王爷!”一道清脆女孩声音自门外响起。 云儿如风般火急火燎的跑进来,她是桐淑惠的贴身婢女。 楚承翎皱皱眉道:“什么事,如此慌张。” “夫人请您速速过去一趟。”云儿还没等站稳,便通报道:“王爷,关于二小姐房内莫名起火一事有进展了!” “很好。”楚承翎转而看向依旧坐在床上的桐梦缘,温柔叮嘱道:“你且先好生调养身子,其余的事交由本王处理,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他后面说的那句话铿锵有力且无比坚定,令她内心升起十足的安全感。 但是,桐梦缘并不想坐以待毙,她对自己前世无故去世报以好奇,更非常关心后续。 “你要去找我姐姐么,我可以跟你一同去吗?”她抓住楚承翎的大袖衫,急忙问道。 楚承翎点头道:“也好。” 桐梦缘跟着他,楚君黎紧随其后,三个人急匆匆的去见桐淑惠。 大厅内,共有五名女子。 桐淑惠身旁站着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约莫二十二岁左右。 她身材姣好,婀娜多姿。柳眉细细,眼角尖尖,丹唇殷红,清澈的眸子犹如一池春水。艳色衣裙,齐胸颇低,既迷人又风骚。 此女正是翎亲王府的庶出小妾——魏婷。 魏婷身后静静立着她的贴身女婢,名叫兰儿。 而大厅**正跪着两个脸色难堪的女子,一个是多少有点儿姿色的通房丫鬟王艳,另一个则是侍候她的婢女晴儿。 众人见到楚承翎,齐刷刷行礼,异口同声:“拜见六爷。” 他走到桐淑惠面前,开门见山道:“怎么回事。” “回禀六爷,纵火伤害缘儿的凶手找到了。”桐淑惠严肃的指着跪在地上婢女晴儿,认真道:“正是她。” 如针尖般冷冷眼光立即扫向跪地不起的晴儿,他浑身散发的寒冷别具一格。 “证据呢?”楚君黎上前一步,道出心中疑问。 魏婷将手中紧握的青纯色玉簪子递至众人面前,道:“这是下人们清扫烧毁房屋时,无意在后窗墙边发现的簪子。” 楚君黎弯腰凑近,细细端详,捏着下巴确定道:“嗯,本王有点印象,上次好像见王氏戴过这枚发簪?” “没错。”魏婷不卑不亢的说:“据王氏所说,这枚簪子后来打赏给了她的女婢晴儿。” 楚承翎听完,抬眸直视晴儿,暗色目光中流转着隐隐的怒气,却敛而不发。 他压制怒火,冷道:“你,为什么想杀死缘儿。” 晴儿害怕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她战战兢兢辩解道:“王爷,不是的,奴婢是被冤枉的!” 他阴鸷的眼底浮起一丝厌恶,脸部温度急剧下降,仿佛冻结。 那婢女晴儿的手差点被他捏碎,楚承翎压低嗓音质问道:“物证确凿,说说你如何被冤枉。” 晴儿吓得魂飞魄散,只会一味的掉眼泪,事实面前任何辩解都已成狡辩。 楚承翎甩开她,当即宣布晴儿的死刑:“来人,拖出去,关入牢房。” 不管晴儿如何挣扎,两个太监像拖一袋大米似的轻轻松松就将她带了出去。 “晴儿是你手下的人,区区一个婢女怎可能擅自行事。王氏,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魏婷一针见血,伶牙俐齿的说道。 楚承翎阴冷的眼神淡淡扫向王艳,后者立即被他可怖的眼神吓得浑身颤抖起来。 不用多费口舌就能将人杀于无形,真酷……站在旁边儿看戏的桐梦缘暗暗感叹一句。 “王、王爷,妾身……”王氏生性胆小如鼠,她哆嗦着嘴唇,大难临头,全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是不是你指使晴儿做出的丧尽天良之事?!”魏婷咄咄逼人道。 “没、没有!”王氏胆战心惊,根本无法镇定下来。 而她局促不安的紧张神色,让现场所有人都肯定了幕后真凶正是王氏。 “赶紧拖出去,乱棍打死!”楚君黎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命令道。 王氏一听,瞬间晕厥。 两名太监弯着腰走过来,一前一后的将此人抬了出去。 事已至此,必须防微杜渐,及时止损。 楚承翎落座红木椅子,右手攥拳,他发话道:“若让本王发现府里还有人想心生歹念,不甘安宁,本王就把她丢出去喂狗!” “爷,您消消气儿。”魏婷递上一杯热茶,嗓音温柔似水的说:“王氏咎由自取,死不足惜。但若王爷因此气大伤身,一件事变成两件事,可就得不偿失了。” 桐二小姐屋内起火,行凶落网,此事暂且尘埃落定。 “对了。”楚承翎忽然想起什么,转而面朝五哥,道:“今日离宫时,我听说了一件事。” 楚君黎眨眨桃花眼,接话:“咋?” “父皇给四哥指婚,日子定在四月中旬。” 楚承翎此言一出,除桐梦缘不了解实情外,所有人皆面露惆怅。 “啥!”楚君黎大为震惊,扇动着袖子哭笑不得的说:“这次又是哪家闺秀竟然能得以拥有如此殊荣成为四哥的妃子呢?唉唉,希望别再一命呜呼的好,那就真是作孽了呢。我还是先为她哀悼一下下吧!” 桐梦缘一头雾水,不解的问:“啥意思?” 楚承翎叹气道:“据说是刘将军的三女儿。” 楚君黎想了想,不敢确定的说:“是那个身形彪悍嗓门粗犷的肥头大耳?!” “嗯。”他稍稍点头,补充道:“而且父皇表示,要为嫡妻。” “噗噗噗!”楚君黎强忍笑意,乐呵道:“自小被誉为天子之骄的四哥,他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居然要娶那么个丑八怪作为自己的正室妻子,哈哈哈哈笑死我咯!” 桐淑惠没好气的撇他一眼,理智的对楚承翎说:“皇上清楚,四爷曾经的七个妻子全部都死于非命,怎还要指婚给他?而且四爷明确表示过,他不想再伤害其他小姐了。我倒是觉得,四爷不娶也罢。” 桐梦缘听得云里雾里,心中大概摸清楚了四皇子楚晟桀的情况。 想不到历史书上所描述的四皇子天生克妻是真的,而关于此人最终的命运…… 桐梦缘想到这儿,心底不由得又是阵阵惋惜。 “四哥娶了一个又一个,真是把那些如花似玉的姑娘们祸害不轻。从某方面讲,他简直就是个‘杀人犯’嘛!”灵动潋滟的桃花眸微微眯起,楚君黎忍不住再三揶揄道。 “话倒不必这么说。”桐梦缘动动脑筋,猜测:“指婚给四爷的女子,兴许大有来头吧?” “嗯,据说八字相合。”楚承翎承认道:“四哥若是娶了刘三女,不仅能获得刘将军辅佐,还有她娘家庞大的财力支持,将来势必如日中天,这才是皇上指婚的主要目的。” 皇上每走一步棋都余留后路,考虑长远,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第4章 王城 今夜,月朗星稀。 从正厅离开后,婢女容儿提灯笼引路,桐梦缘咬着手指慢悠悠走在后面。 她正聚精会神思考一件事:王氏为何要放火烧死自己的前世? 桐梦缘之所以入住翎亲王府,仅仅因为自己姐姐是六爷的嫡妻。而她,根本不是楚承翎的女人,充其量就是借住的亲戚而已。 如此细细想来,她与王氏井水不犯河水,无缘无故的为啥害她? 桐梦缘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可又说不出哪里有大问题。 隔天,看管牢房的太监传来消息——昨夜三更,王氏咬舌自尽,婢女晴儿一头撞死在墙上,两个人皆畏罪自杀。 闻言,桐梦缘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眼前瞬间天旋地转。她手迅速按住桌角,勉强支撑险些摔倒的身子。 “二小姐,你怎么了!?”容儿急忙过来扶她。 人如蝼蚁,命如草芥,真可谓发挥的淋漓尽致。 桐梦缘无法想象,昨日还哭哭啼啼叫喊冤枉的晴儿,颤颤微微脸色惨白的王氏,如今却已成两具冰冷的尸体。 生死存亡,竟仅凭借王室贵族的一张嘴…… 桐梦缘原本以为,自己的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 她想笑的时候可以发自内心开怀大笑,她想哭的时候可以放肆失声痛哭。她想要什么样子的生活,便脚踏实地靠自己双手去争取。亦或她能拥有爱情,嫁给最爱的男人。 然而,她所信奉的自由,在古代却轻如鸿毛,不值一提。 日常起居有人伺候,她想自己洗个里衣都不行。如果将来嫁为**,若无要事,难不成真的必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吗? 再看看自己的姐姐,十指不沾阳春水,她可不就是个典型的范例。 这万恶的封建社会! “没事……”她站稳身子,朝侧边的容儿苦笑道:“我想出去透透气。” 容儿努努嘴,欲言又止。 她善良的二小姐常常悲天悯人,虽聪慧却也敏感。翎亲王府一下子死掉两个人,换做是谁都暂时无法接受吧。 容儿没多说,小心翼翼的扶着桐梦缘走出屋子。 “二小姐,今日阳光正好,咱们去后花园坐坐吧。” “好。” 花园内,春光妖娆,各式各样绚丽多彩的花朵争相斗艳。 一树树樱花堆满枝头,春风乍起时,恍如樱吹雪,千千万万数不尽的嫩粉花瓣飘零而下,厚厚的堆积满地,远远看去宛如一片水粉海洋。 最是一年春好处,花开花落,阳光明媚,正为有情人相约的好时候。 而她的爱情,又在何方…… 桐梦缘昂头,在一片粉色的花雨中,思绪游离出神。 倏地,背后响起一道悦耳男音:“缘儿,想什么?” 回头望去,只见丰神俊朗的六皇子楚承翎已然出现于自己面前。 他清冷高贵,光是站在那就气度非凡。 桐梦缘觉得,楚承翎犹如一枝隔岸素心兰花。好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他们之间有说不出来的亲切感,却再无法更进一步。 他是自己的姐夫,这一点无可厚非,哪怕天崩地裂也不会改变。 “生命应该具有意义,对吧。”桐梦缘敛了视线看向樱花树,语调极慢的道:“你说,生命的意义是什么?” “每个人情况不同,生命的意义就不同。”楚承翎走至她身旁,背着手,回答道:“本王未曾想过自己出生的意义,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本王从来不认命。” 桐梦缘郁郁寡欢的叹气道:“你有没有想过,建立一个人人平等的国度?就算做不到,至少生命平等……” 心底很清楚她惆怅伤感些什么,楚承翎直白问:“你是在怪本王独断专行,擅自处决王氏吗。” “不敢。” “别再愁眉苦脸了。”楚承翎上前一步,抬手轻轻捏住她瘦瘦的下巴,安慰道:“如此清秀漂亮的一张脸,应该笑口常开才是。” “这样吗?”桐梦缘牵强的扯扯嘴角,却笑的比哭还难看。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她扬起手,抓住飞舞的樱花瓣。粉白粉白的樱花瓣,犹如刚出生婴儿的嫩嫩肌肤。 桐梦缘握拳,将花瓣捏的稀碎,再张开手,盯着掌心里枯萎的樱花瓣,她像自嘲似的说道:“我只是轻轻一捏而已,它就烂掉了。看吧,越是美丽的东西就越脆弱。” 意料之外,她竟惜春悲秋,道出如此悲叹言语。 楚承翎俊逸的脸上布满惊奇之色,狭长的凤眼悠悠打量起她。 他心底萌生出一股奇奇怪怪的感觉,不由得说道:“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 “也许吧!”桐梦缘深深呼出一口气,决定将那些积攒在内心的烦闷统统随着呼吸吐出去。 楚承翎说得对,她确实过度抑郁了。 须臾,桐梦缘面朝他,微微而笑道:“六爷,自从我遭遇那场火灾苏醒之后,把什么事情都给忘记了,包括王城在内。你可不可以带我上街玩玩儿?” “去聚友斋找五哥罢。”他随着她浅笑道:“你平日里最爱跟他厮混在一起。” 可是她现在想要的是楚承翎,不是楚君黎啊!再说,那个风流公子哥有什么好? 桐梦缘揪住他的大袖衫一角,追问:“那你呢?你不愿陪我吗?” 楚承翎略表意外,先前,桐梦缘很少愿意跟他单独接触。而今,阻隔在两个人之间的隐形屏障,似乎被她不经意的打破了。 虽然很想陪她闲逛,可他还有要事在身。 楚承翎柔声道:“本王下午要进宫,不得空。” “好吧……”桐梦缘垂眸,遗憾的松开他衣袖,紧接着又抬眸追问:“聚友斋在什么地方?” “回二小姐,聚友斋距离咱们王府不远,上街左拐再走段路就到啦。”容儿插话道:“奴婢带你去。” 楚承翎临近离开前,不放心的叮嘱道:“别贪玩,太阳下山就回来。” 桐梦缘重重点头,“恩恩,好!” 走出翎亲王府,街道两旁是双层店面。有戏院、酒楼、饭馆、客栈,以及琳良满目的小商铺。 毕竟是天子脚下的王城,繁华程度不像古代。男人穿着体面,女人打扮艳丽。一切尽显欣欣向荣,蒸蒸日上的景象。 桐梦缘刚上街没走几步,她不同于寻常人的华贵衣饰以及沉鱼落雁之美便已吸引到许许多多路人的目光。 陌生人的眼珠子,像牵线似的,全都往她脸上扯。 桐梦缘浑然不知,瞧见容儿边走边笑,才问:“怎么了?” “没什么,二小姐是美人坯子。你瞧,男人们都在看你呢。” 经她提醒,桐梦缘后知后觉的环顾四周。果然,确实很多男人注意她。有的目光贪婪,正大光明直视她。有的则躲躲闪闪,做贼心虚似的偷看她。还有的眼神里充满惊艳、迷恋、爱慕、以及……淫邪。 目光注视不一而足,令桐梦缘感到十分不自在不舒服。 她低下头,加快步伐,催促容儿:“快走吧。” 真应该学影视剧里戴张面纱再出门,这样就不会被没见过世面的臭男人们围观了。 “哎呦呵,这小姑娘,长得可真俊俏啊!” 话音刚落,桐梦缘的手臂突然被抓住。 她皱眉转身,只见那攥着自己手臂的人竟然是一个年迈老头子。 此人高高瘦瘦,像根竹竿。但,眼中那抹奸诈的阴光,摆明看出是个精明狡猾的商人。 “嘿嘿,小姑娘可有相好?若是没有,你看老夫如何?”老头色眯眯的问道。 桐梦缘胃部猛地泛起一阵恶心,使劲儿甩开对方的手,懒得废话,掉头就想逃。 “哎哎哎,别走呀!”老头拦住她的去路,咧嘴坏笑,一颗门牙金光闪闪,俗气的不得了。“跟着老夫,保证让你吃香喝辣,你就随了老夫吧!” 容儿狠狠打掉老头的手,生气道:“我呸!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长得丑想的花!我家二小姐都可以当你孙女儿了!那么娇嫩可爱的女孩,你个死老头下得去嘴巴吗?” 老头被骂的急了眼,抬手对准容儿脸蛋直接挥过去。但并没有扇出耳光,而是中途被一股极狠的力量钳制住了。 老头挣扎着,骂骂咧咧的扭头看去。原本恼羞成怒气成猪肝色的脸,却在看清对方的一刹那吓得惨白惨白。 “四爷。”容儿先行福身,视线余光瞥见桐梦缘还直勾勾的盯着人家,丝毫没有行礼动作,赶忙用胳膊肘戳她,提醒道:“二小姐,快见过四爷。” 他五官精致,黑眸深邃,鼻梁高挺。气质成熟稳重,眉宇间更是透出一种深谋远虑的智慧之光。他身穿浅灰色圆领袍,腰系矢车菊镂空玉佩,晌午阳光印照下彰显英气逼人。 他就是独具克妻特征的四皇子楚晟桀吗? 桐梦缘没反应过来,仍然直视着对方。 楚晟桀眉头微皱,狠狠甩开老头,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冷冰冰的字眼:“滚。” 老头吓得屁滚尿流,狼狈不堪的速度消失在三人面前。 “多谢四爷出手相救。”桐梦缘回神,不敢怠慢的福了福身。 “免礼。”楚晟桀看容儿一眼,目光落在她身上。“六弟怎会放任你在街上乱跑?” 看来,自己的前世与这几位皇子皆为熟人。 也好,省的她重新打理人际关系了。 桐梦缘松口气,面带笑容道:“没有,六爷准我出门,前提是先去找五爷。” 楚晟桀眉头皱的颇深,他愕然:“六爷?五爷?” “是、是啊。”看着对方略感奇怪的反应,桐梦缘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 幸好容儿跳出来及时解释道:“四爷,二小姐大病初愈,脑袋烧糊涂了,记不得以前的事。” “原来如此。”楚晟桀意味深长的瞧她一眼,转身欲走,忽的想起什么,又回头道:“我弟今日恐怕没工夫陪你玩,且先回府去吧。” 语毕,他径直走入人群,留给她一道不易触碰的背影。 难得跑出来玩,还没尽兴,怎么可能回家!? 桐梦缘疾步追上去,问道:“什么意思?五爷不是在聚友斋吗?” “他不在,我刚从聚友斋出来。” “那他在哪儿?”桐梦缘紧接着问。 楚晟桀停住脚步,嘴唇紧抿,似在纠结该不该告诉她。 “说啊!” 他犹豫片刻,道:“百花楼。” “哦,那我去百花楼找他不就行啦!”桐梦缘笑道。 随后细想,总觉得这个地方有点不对劲。 于是,她不死心的刨根问底道:“等等,百花楼是什么地方?” 容儿旁劝道:“二小姐,要不今天还是算了吧,咱们回去吧。” “那不行!”桐梦缘急道:“好不容易出来散散心,你怎么净说扫兴的话!” 容儿被训斥的不敢再劝阻,只好弱弱的说:“百花楼就是那种地方啦。” “哪种地方?” “那种啊!” “所以是哪种,你这小丫头,讲话能不能清楚点儿。” “青/楼啊!” “……” 尬住。 桐梦缘干巴巴的笑了笑,还想再跟楚晟桀说两句话,结果人家早已不知何时消失在了街头分叉口。 所以,她现在该不该去百花楼找楚君黎呢?
第5章 百花楼 没亲身接触过的事情,本就令人感到十分好奇。反正都从翎亲王府跑出来了,今日难得有机会见一见所谓的青/楼,她不去白不去嘛! 桐梦缘不顾婢女劝阻,固执的非要去百花楼一探究竟。 容儿半推半就,知道拗不过二小姐,只好紧紧跟随其后。 王城最为热闹的地段,人来人往最多的地方,门匾上,朱红楷书写有大大的三个字‘百花楼’。正值春季,门口摆满姹紫嫣红五颜六色的花朵。微风一吹,清香味道扑鼻而来。 与周围地道的小商铺比起来,眼前的百花楼显得很是俗艳。 “哎呦,好久没见王先生了,快快快里边儿请~。”一个身形略微发福的中年女性,身穿玫红齐腰长裙,嘴角点有标志性的老鸨痣。她轻轻挥动手中的绿帕子,热情高涨迎接着每一位入店的客人。“呀!这不是李大人么?咱们的荷花姑娘正等着您呢!” 凡是有权有势的男子,总归免不了沾花惹草。 能进百花楼听曲儿,吃饭喝酒,亦或是享受**之欢鱼水之乐的人,基本都是达官显贵声名显赫的男人。 桐梦缘混入人群,试图径直走进去,结果半路却被守在门口的老鸨拦了下来。 “哎我说二位小姐,你们是不是进错地儿了?” 桐梦缘昂首挺胸,丝毫不怯场的说道:“这里不是百花楼吗。” 老鸨微微一愣,点头称:“是啊。” “那就没错。”见对方满脸不理解,桐梦缘接道:“怎么,大盛朝律法哪条规定女子不能进青楼了?” “这……”老鸨被怼的暂时语塞。 桐梦缘给容儿一个眼神,后者立马从袖口掏出银两来递过去。 老鸨掂量掂量元宝的重量,立马紧攥掌心,随后笑脸相迎的说:“稀客稀客,原谅我有眼不识泰山,二位姑娘快请进~。” 桐梦缘嘴角勾起得意洋洋的微笑,大摇大摆走进百花楼。 一楼正**是圆形舞台,上面有三个女子载歌载舞。四周为方形饭桌,此时临近晌午,客人数不胜数,座无虚席。 “请问两位小姐是要吃点什么,还是……喝点什么?”一道娇柔声线穿过嘈杂环境音飘进她们的耳朵。 前来接客的姑娘名叫如火,年纪轻轻约莫十几岁,天真无邪的脸颊似春日晨曦明艳动人。她身穿大红色齐腰长裙,如一团燃烧的火焰在人群中尤为显眼。 待对方靠近后,桐梦缘回答:“我找楚君黎。” “楚公子吗?” “对。”容儿点点头。 “楚公子在三楼,请。”如火姑娘扭动着纤细的腰肢走上二楼。 桐梦缘注意到,她柔软似无骨般的身子特别灵活,跳起舞来肯定煞是好看。 三楼的环境相对一楼安静许多,如火姑娘将她们带到较为偏僻的一间屋子门前,转身告退。 还没等她敲门,就听里面传来阵阵欢声笑语,紧接着便是楚君黎熟悉的嗓音—— “所谓妻不如妾,妾不如妓,每个女人的技术水平都跟她们自己的地位息息相关呀!” 哪来的歪理! 隔着门窗,桐梦缘听见里屋响起另外几个女子有说有笑的声音。 “哎呦~,楚公子,您说这话,咱们可就不爱听了。” “就是呀,姐妹几个在楚公子心目中是什么地位呀?” 楚君黎放荡不羁的大笑道:“自然高人一等,正室侧房统统不如你们!哈哈哈!” 王城第一浪子的称号果然名不虚传! 桐梦缘哐当一声推门而入,原本嬉笑热闹的屋内倏地安静下来。 足足五个庸脂俗粉围绕着楚君黎,她们有的趴在他肩头,有的端酒壶为他斟酒,有的帮他打扇子,还有的指尖缠绕着他青丝秀发,以及那已经伸入他里衣的纤纤玉手…… “你……”楚君黎盯着不请自来的桐梦缘,暂且不知如何是好,思绪痴呆几秒才蹦出几个字眼:“你怎么来了?” 大眼瞪小眼,桐梦缘一时间竟忘了生气。 她目光顺着他俊俏美逸的脸颊往下看,半敞衣衫后若隐若现的胸肌映入眼帘。 桐梦缘视线无半点遮掩,堪称正大光明。她甚至连一丝害羞或者窘迫都未曾展露出来,脸上的神态更是纹丝不动! 如果是别的姑娘,定会羞涩万分捂脸跑开,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这才是正统大家闺秀的典范。 而她,非但不避嫌,反而瞪着俩如铜铃般的眼珠子,直勾勾盯着他上上下下的看,真是不知廉耻! 更令楚君黎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自己不知迷倒电死多少万千女人,可她看完居然毫无反应,这令楚君黎深深怀疑自己的魅力在她心中是否已经跌入谷底不值一提了…… 桐梦缘这边倒是见惯不怪,毕竟是二十一世纪新生代女性。她身为专业摄影师,早已数不清为多少男模拍摄过内裤广告了。楚君黎的身材在她眼中,反而只能打个及格分数线,勉强算中等偏上游吧! 哥哥内敛保守,不苟言笑。弟弟则外向活泼,玩世不恭。 兄弟俩性格截然相反,很难想象,四皇子楚晟桀和五皇子楚君黎同为雅风宫的宁妃做生。 “鲜花美酒配佳人,真是风流逍遥的生活啊。”桐梦缘讽刺道。 楚君黎懒散的倚在虎皮躺椅上,他大手一挥,将两位美女揽入怀中,薄唇微勾一抹玩味笑意,挑眉打趣道:“怎么,你也想来伺候本王嘛?” 瞧他那副左拥右抱人生赢家脸,吊儿郎当以耻为荣的样子,真是妈见打! “伺候你个头,小心精/尽人亡!” 楚君黎脸色铁青道:“大胆!你狗叫什么?本王正值壮年,夜御十二女都不成问题!” “切,如果你死在女人怀里,那花花公子的名声可就当真变成无耻之尤了。”桐梦缘一个健步上前,捉住他的手腕儿使出力气吼道:“赶紧跟我回去!” 楚君黎不费吹灰之力甩开她,笑道:“回去做什么,本王才刚开始享乐。你既然来了,干脆陪本王喝杯小酒呗!” “不要。” “要得要得~。” “……” 拉拉扯扯,半推半就,桐梦缘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坐到了他身旁。 “荷姑娘,弹首曲儿助助兴~。”楚君黎朝荷花扬扬下巴,命令道。 水灵灵身形曼妙的女子放肆笑着问:“好的,爷,想听什么?” “老样子罢~。”楚君黎随性的挥挥手。 “老样子?你没少来嘛!”桐梦缘没好气的白他一眼。 楚君黎拿起小酒壶往她杯中倒酒,边斟边嬉皮笑脸的说:“嘿嘿,你尝尝,这可是百花楼最上等的桂花酒~。” 她端起小酒盅,先放鼻下嗅嗅,随后仰头一饮而尽,并没有想象中白酒那股子火辣味,淡淡桂花味唇齿留香,很是好喝。 “味道如何?” “还不错。” 荷花姑娘怀抱琵琶,弦线轻微颤动,悦耳音乐自她柔白玉指下弹出。节奏缓慢,未成曲调先有情,让听者的心境随之沉浸下来,深深陷入美妙境界。 窗外春风和煦,轻轻吹拂起荷花姑娘纤丝万缕的秀发,犹如飘荡在湖面的柳枝儿,美若天仙。 当琵琶旋律骤然变得激进时,她微启樱红朱唇,幽幽唱道:“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 荷花姑娘的嗓音玲珑剔透,宛如莺莺缠叫的黄鹂鸟。 “江水流春去欲尽,江潭落月复西斜。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曲终收拨当心画,四弦一声如裂帛。 好一首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桐梦缘听得如痴如醉,久久不愿回神。 荷花姑娘眉目传情的弹奏琵琶,敛秋姑娘身段曼妙的舞姿飘飘,洛梅姑娘风情万种的斟酒,再加上玉欣姑娘和飘雪姑娘韵味十足的簇拥。 楚君黎笑的合不拢嘴,真可谓是人间仙境,再无与之相媲美的地方! “爷~,您多喝点儿~。”玉欣声线柔美,说话仿佛自带波浪号。 “哦呵呵,好好好。”楚君黎一杯接着一杯,早已喝的满面通红。 “楚公子,雪儿也想给您倒酒呀~。”飘雪楚楚动人,语调带甜甜尾音,实在让人无法拒绝。 “嘿嘿,没问题!”楚君黎大口大口吃酒,来者不拒。 桐梦缘直接被冷落在桌角,疯狂投递白眼,心里暗暗骂了十几遍:渣男鼻祖! 你一杯我一杯,纵使千杯不倒,一来二去,楚君黎也喝的差不多了。 他不胜酒力的靠在虎皮躺椅上,几个女人见状,立马凑上前来在他腰间摸摸索索。 桐梦缘决定撒手不管,谁叫他只管寻欢作乐,放荡形骸,被吃豆腐也是活该啦! 荷花姑娘从他腰带里搜刮出一个褐色钱袋,放手上掂量掂量,笑眯眯的说:“还行不少,姐妹们,走吧。” 荷花带领几个姑娘步步生莲的离开房间,空留桐梦缘坐在餐桌前原地尴尬。 “喂,醒醒。”她用手戳戳烂醉如泥的楚君黎,冷哼道:“还活着么?” “唔……”他睁开迷离的桃花眸,醉醺醺的吐着粗气说:“别吵,睡会……” 窗外,最后一抹斜阳余晖远挂天边。太阳几乎下山,马上就必须打道回府了,她却只顾着陪楚君黎风花雪月,完全没有逛逛王城,心中真是越想越气。 “喂!”桐梦缘使劲踹他一脚,怒吼道:“不许睡,赶紧起来啊!” 楚君黎彻彻底底烂醉如泥,任凭她又拉又扯,愣是躺着稳如泰山,不愿动弹分毫。 门外照旧吵吵嚷嚷,有客人喝醉闹事恶语相向的声音,还有女子们轻吟欢笑的声音,各种乱糟糟的喧哗让桐梦缘听得心烦意乱。 “缘儿……”不知过去多久,楚君黎重新睁开眼睛,这一声轻唤真情实意,仿佛她是他爱慕许久的佳人。“缘儿,事已至此,干脆陪本王睡了吧~。” 羞煞人,他怎么能如此大言不惭说出这么挑逗的色话! 桐梦缘瞪着他,那愤恨的眼神,仿佛将他千刀万剐也难解心头的不悦。 “缘儿……”楚君黎醉意朦胧的爬起来,像八爪章鱼般牢牢把她锁在怀中,薄唇轻吐酒气,缓缓的说道:“缘儿,你说本王该如何向六弟要你呢……如何要呢……” “你胡言乱语什么呀!”桐梦缘厌恶的捏住鼻子阻挡熏人的酒气,一边挣扎一边闷声道:“臭死了,离我远点!” 楚君黎像狗皮膏药,偏偏不依不饶继续贴近她。 桐梦缘本能的试图用手肘撞开他,“放开,放开啊!” 察觉到她的不情不愿,楚君黎以闪电般速度直接抓住她手腕,狠狠地将桐梦缘整个人撞向墙壁上。她被迫贴墙,彻底动弹不得。 桐梦缘后背撞得生疼,咬牙发出闷哼,随即气急败坏的咒骂道:“光天化日之下耍流氓,可恶的家伙!” 楚君黎握住她纤细的双肩,目光灼灼,令桐梦缘感觉自己仿佛快要融化在他深邃的桃花眼中。 “缘儿,本王……喜欢你。” 语毕,他吻下她的额头,蜻蜓点水,似羽毛轻轻拂过。 轰隆——! 内心仿佛有什么东西瞬间崩溃瓦解,桐梦缘猝然安静下来,眼神不可思议的盯着他。 额角湿润的触感让她面红耳赤,体内全部热血仿佛一股脑的冲上天灵盖。长这么大,头一回害羞成这样,真是完完全全的不知所措了。 眼看他作势又想吻过来,桐梦缘条件反射,对准他的胯狠狠一踹! “唔!” 楚君黎疼的弓腰,双手顺势送开她。 桐梦缘揪着衣衫,怒不可遏的低吼道:“别再让我看见你这个渣男鼻祖!” 语毕,她推开门,头也不回的气咻咻跑远。 守在外面的婢女容儿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见她噔噔噔疾步下楼,顾不得其他只好先追上去。 容儿跟不上桐梦缘百米冲刺的速度,一个劲儿在后面大喊:“二小姐,等等奴婢,二小姐!” 捂着方才被楚君黎亲过的地方,只觉那片额头的肌肤炽热滚烫,上面仿佛还残留着他薄唇凉凉的触感。 气死她了! 马不停蹄回到翎亲王府,桐梦缘站在门前,她指着空气破口大骂道:“楚君黎是比混账还恶毒的家伙!他简直就是十倍的扫把星!本小姐诅咒他天打雷劈,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容儿气喘吁吁的说:“二小姐,你疯啦?那可是当朝的五皇子!你别骂了,若被听见,可是要杀头的啊!” 桐梦缘跺脚愤怒道:“贵为天子,却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我真是对他太失望了,失望透顶!” 隔大老远就听府外有人叫嚣,楚承翎气的随意披件外套就往外跑。他倒想看看是哪个不识好歹不知死活的家伙,居然敢在翎亲王府大门口骂骂咧咧! 楚承翎快到府门时,迎面看见一头乱发衣衫不整的桐梦缘。 俩人目光相撞,前者满脸不可思议,后者尴尬的窘迫不已。 “怎么回事?”楚承翎简单扫一眼她的狼狈不堪,没等桐梦缘解释,便朝容儿命令道:“赶紧带她回去泡热水澡,什么事一会再说。” “是,是!” 回屋后,容儿叫来云儿,俩人合力将一盆盆热水倒入大木桶中。 容儿撩起衣袖,试试温度,说道:“二小姐,热水准备好了。” 桐梦缘慢悠悠一层层褪去复杂繁琐的衣裳,浅粉桃花刺绣大袖衫,齐胸杏黄兰花襦裙,米色褙子,白缎里衣。 抬手从后脑勺抽出两支碧玉翡翠银钗,下一秒,秀发如泼墨般披散下来。 踏入硕大木桶,热乎乎的水瞬间包裹全身,满头青丝像水草般飘在身子四周,颇像她剪不断理还乱的思绪。 浸泡许久,紧绷的神经得到些许缓解,桐梦缘不知不觉间发起呆。 入宫选秀暂且放一放,那是来年才需要她操心的事情。 当前最主要是先搞清楚自己前世的桃花债,那个楚君黎游手好闲,贪图享乐,自己的前世不会真的喜欢他吧!? 必须好好了解一下,掌握情报,避免日后再出乌龙! “容儿。”桐梦缘撩起热水洗把脸,问道:“四爷,五爷还有六爷,他们跟我究竟是什么关系?”
第6章 王府门前敲丧钟 容儿的回答让桐梦缘大吃一惊,她像听别人故事般,全程哭笑不得。 没想到,桐家之所以能拥有如今达官显贵赫赫有名的地位,四皇子和五皇子的功劳各占一半一半。兄弟俩平日于皇上面前免不了提携美誉,桐家才会稳扎稳打的在朝廷上受以重用。 所以,自己的前世与楚晟桀和楚君黎居然是青梅竹马的关系。 原来桐良章本想把长女桐淑惠许配给四皇子楚晟桀,把她许配给五皇子楚君黎。 一对兄弟迎娶一对姐妹,多么般配美好的天造地设。 可惜五年前,皇上先桐良章一步,竟把长姐桐淑惠指婚给了六皇子楚承翎。 说实话,皇上早已看透桐良章的把戏,他怎可能允许自己的两个儿子结党营私,扰乱朝纲? 于是,兄弟俩好不容易培养出的棋子,却让楚晟桀空手套走吃进嘴里。 然而听容儿所言,桐梦缘的前世也曾反抗过,一哭二闹三上吊,死活不允许姐姐嫁给六皇子。 事已成定局,纵有万般无可奈何,又能怎样? 桐淑惠生性温婉端庄,善解人意。她为保全父亲大人在朝中地位,牺牲幸福,将四皇子归于心底的过去式,嫁给楚承翎后恪守本分做她的六王妃。 外人眼中比翼双飞的相濡以沫,实际上这其中有多少心酸和不甘,只有桐淑惠自己清楚。 桐梦缘的前世一直不喜欢六皇子,直白点,根本就是讨厌他。于她眼中,楚承翎棒打鸳鸯,破坏姐姐跟楚晟桀的婚事,横刀夺爱,小人手段,堪称罪大恶极。而且,前世和楚君黎的幸福,随着姐姐出嫁的那一刻也毁于一旦。 所以她前世才会赌气,声称要入宫选秀。 这也是为什么当她主动想与楚承翎接触时,她会从他眼中看见惊异。 “也就是说——六爷喜欢姐姐,姐姐喜欢四爷,我喜欢五爷咯?” 容儿往热水中撒几片玫瑰花瓣,点头道:“对呀,不过这些都是陈年旧事啦。二小姐怎会突然问起?” “呃,没什么。”她皱着眉,将脸没入水中。 怪不得四皇子楚晟桀听她张口闭口五爷的叫时,一脸奇怪呢……敢情以前都是四哥五哥的唤呀! 好家伙,自己前世怎么可以瞎眼喜欢上那个油嘴滑舌吊儿郎当的渣男大鼻祖啊! 早知道就应该提前调查清楚才对,害得她今天掉以轻心,白白被灰狼吃豆腐! “二小姐,”门外,云儿催促道:“夫人问你洗好没有,六爷说一会儿过来看看你。” “知道了!” ‘哗啦啦——’ 桐梦缘从热气腾腾的水中站起来,无数颗透明水珠顺着她白皙的身子流回水中。 铜镜里,淡淡柳叶眉,浅浅樱花唇,吹弹可破的细腻肌肤,刚洗完澡红扑扑的小脸蛋儿。高挽云仙鬓,头戴双蝶银花钿簪,两串翠玉坠珠子于耳垂下方轻微晃动,还有一身鹅黄齐胸襦裙搭配暗红披帛,俏皮可爱不失灵动优雅。 回来时的狼狈模样一扫而光,宛如旧貌换新颜。 晚膳饭桌上,桐梦缘乖乖的埋首扒饭,一语不发。 她正思考着如何报复楚君黎,天下可没有白吃的饭,他既然敢染指自己就应该承受相应的代价! “缘儿,想什么呢?”长姐温柔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呃,没事儿,吃饭吃饭。” 楚承翎往她碗中夹一块鸡腿,关心道:“五哥带你去哪里疯玩了?回来的时候蓬头垢面,若不是容儿跟在身边,本王都险些没能认出你来。” “哼,别提那个王八蛋了,我到现在还窝着一肚子火气没处发呢!”她狠狠撕咬鸡腿肉,就好像那是楚君黎的脑袋一样,恨不得将他咀嚼的稀巴烂。 “五爷欺负你了?”桐淑惠心如止水,语气平平淡淡。 关于楚君黎跟桐梦缘的小打小闹,他们早已见惯不怪。横竖左右就是一对欢喜冤家,只要不是大事儿,皆都由他们去。 吃完饭,桐梦缘想好了报复的对策,于是匆匆撤离饭桌,赶着回自己小屋精心计划。 翌日,卯时,破晓。 天空刚蒙蒙亮,渐渐泛起鱼肚白,春日空气中弥漫着甜蜜的花香。 桐梦缘不会盘发,找省劲儿直接扎了个麻花辫。她火速穿戴整齐,背起大麻袋,偷溜出屋。 门口守夜的容儿睡得正香,桐梦缘屏息凝神,蹑手蹑脚,小心翼翼从她面前经过。 后院墙根,她先将大麻袋丢出去,然后双手抓住樱花树干,双脚一蹬,轻松且游刃有余的爬上树。 得亏她小时候在农村外婆家长大,爬树掏鸟蛋的坏事儿没少做过。 桐梦缘慢慢的一点点从樱花树挪动到墙顶,对准墙后的粮草车,纵身跃下,整个人噗通一声结结实实砸在松软的干草堆里。 她跳出粮草车,拍拍屁股,也不管钻进头发丝儿里的杂草,提着大麻袋直奔目的地。 正红大门,匾写‘黎亲王府’四个霸气之字。 桐梦缘伸伸懒腰,从麻袋中掏出一个青铜钟,对准紧闭大门的黎亲王府开始用力猛砸猛敲起来。 ‘当当当——当当当——!’ 诡异的响声从窗外直线传入楚君黎的耳中,他卷着棉被翻个身继续睡。 ‘当当当——!’ 他皱皱眉,烦躁的捂住耳朵。 ‘当当当——!当当当——!’ 那声音越来越大,楚君黎彻底睡意全无。 他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烦躁的揉着满头乱发,大喊大叫:“怎么回事!谁敢扰本王清梦!” 太监小信子赶忙前来通报:“王爷,您还是自己去大门口看看吧,是……” ‘当当当——!’ 话音未落,令人心浮气躁的钟声又再次响起来。 楚君黎穿上鞋子,推开门竖着耳朵听片刻,脸色瞬间黑如锅底。 “岂有此理!居然敢在本王府前敲丧钟!活得不耐烦了!” 他拿起轩辕剑,铮的一声拔出刀。脸带起床气,披头散发,大步流星,像个疯子般冲出屋子。 “本王今早就要摘了这人的脑袋!” 楚君黎打开大门,往外面一瞧。本是凶神恶煞,当看清桐梦缘站在门后时,立马面带笑容。翻脸比翻书还快,他笑吟吟的说:“哦哟,原来是我的缘儿啊。” ‘当当当——!’ 桐梦缘提起丧钟,对准他的耳朵一阵猛敲。 “怎样,我不知道死字怎么写,你不是说要摘我的脑袋吗?快点来啊!”她扬起下巴,指着自己雪白的脖颈,说:“来,对准大动脉,别杀歪了。” “你……”楚君黎被气的顿时哑口无言,他收刀回鞘,压压火气,含笑道:“缘儿妹妹,昨个儿是我不好,你还生气呢?” “废话!” “好。”他缕缕凌乱的发丝,抱着轩辕剑双手靠门边,微笑道:“你请继续敲丧钟,敲到消气儿为止。” 玩够了,桐梦缘把丧钟随手一丢,不偏不倚刚好砸到楚君黎的脚趾头。 他疼的原地打转嗷嗷叫,冲她呲牙咧嘴:“我说你这个女人怎么回事!昨天老子挨了你断子绝孙脚,现在还得承受碎骨残废钟是吧!” “哼,楚君黎你给我听好了。”桐梦缘抬脚跨过门槛,边走边点着他的脑门教训道:“不许再亲我,听见没!” “得,听见了听见了。” “还有,我记不得以前的事了。”她叉腰,认真严肃的说:“不管我们先前的关系如何亲密,从现在开始,你做你的五皇子,我当我的桐二小姐。咱们井水不犯河水,知道吗?” 楚君黎急道:“那不行!” “我希望你不要苟泥于过去,人活着就要往前看。”桐梦缘擅自决定道:“及时止损,缘分断干净吧。” “一派胡言!”楚君黎拉着她手,火急火燎的往府外跑。“本王这就去求父皇赐婚,让你成为五王妃!” “你穿这身进宫吗?”桐梦缘指着他白花花的里衣里裤嘲笑道:“皇上非但不会给你赐婚,还会直接把你赶出宫。” “……” 他被气昏了头,差点就这么毫无形象的跑上大街。 “我说五爷啊。”桐梦缘盯着他墨色瞳孔中燃烧的两团怒火,不卑不亢道:“我不是你曾经认识的那个缘儿妹妹,我……不能和你在一起。” “为什么。”楚君黎垂下眼帘,目光变得幽暗,他呼吸凌乱的问道:“你到底什么意思,我平日调侃也就算了,难不成你真的喜欢上六弟了?!” “那倒没有……”她的眼神有点躲闪,虽然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躲什么。 “缘儿。”楚君黎重新紧紧握住她的手,语气坚定的说:“十四个皇子里,父皇最宠爱的是我。只要我去求父皇,他肯定会把你赐给我的。” 当真如此吗? 大盛朝的二代皇帝楚䃧燝根本不是疼爱他,而是放纵他。因为皇上知道,楚君黎是扶不起的阿斗。他心无朝政,游山玩水,只顾自己逍遥自在,从不了解百姓疾苦。 试问,这样的纨绔子弟能撑起什么国家大事? 更何况……什么叫‘赐’? 她不是物品,她是活生生的人啊。她有思想和主观意识,自己的幸福怎么可以任人摆布? “缘儿,”兴许是看出她的不情不愿,楚君黎心中泛着隐隐苦涩,他放缓声调,温柔的说:“你如今已经十七岁了,不可能永远住在翎亲王府当六王妃的妹妹。你难道没有为自己下半辈子考虑过吗?” 若是放在现代,十七岁的年纪还在念高中呢。 她急什么? “缘儿,你说你把所有人都忘了。尽管大家相信,可我并不这么认为。你肯定是有些苦衷难以启齿,对吧?自从那次火灾之后,你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不愿于我亲近,连五哥哥都不唤一声了。”楚君黎有些语无伦次,语调急迫的强调道:“再者,皇宫明年就要进行选秀了。凡是年满十六周岁的女子,上限至十八周岁,只要没有婚配都必须入宫参加选秀。你……” 后面的话,他属实是说不下去了。 “我不知道。” 看着楚君黎一副皇上不急太监急的面孔,桐梦缘陷入深深的迷茫之中。
第7章 下棋 坦白说,桐梦缘根本无法适应古代的各种规矩,她还是渴望回到现代。 所以,她没有考虑过下半辈子的事,甚至可以说毫无计划。 想起自己今生已死,恐怕有再多的执念也无法回去了。 桐梦缘愁眉苦脸的说:“五爷……不,五哥哥,你容我好生想想,行吗?” “嗯。” “我现在脑子很混乱。”她揉着眉心,痛苦不已的说:“我真的把有关于你们的所有记忆统统忘记了,没有任何欺骗隐瞒的意思,我也并非是在逃避什么。如果你不愿意接受,那就暂且将我当做一个陌生人吧!” 楚君黎没有不相信,因为他从桐梦缘的眼中看见过陌生的色彩。 曾经那个文文静静柔柔弱弱的女孩子,现如今变得郁郁寡欢。尽管时而欢笑,可她眼中隐隐约约透出的悲伤之情却无法掩盖。 “缘儿,我可以一直等你。但你要知道,实际上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楚君黎沉甸甸的话语令她心烦意乱,“我知道。” 翎亲王府。 回到自己的闺房后,她趴在桌子上发呆。 三月淡淡的阳光温暖和煦,清风从窗外吹来,带着柔柔的一丝微凉。 外面有下人窃窃私语,桐梦缘竖起耳朵,静静听一会儿。 几个婢女叽里呱啦,说的都是些八卦和感情的事。 她不感兴趣,托着腮,百无聊赖的打个哈欠。 正值晌午头,思绪困顿之时,就听外面传来一道厉声呵斥的高嗓门:“赶紧准备饭菜,若是怠慢了三爷和七爷,小心你们几个挨板子!” 三爷和七爷来翎亲王府了? 桐梦缘瞬间打起精神,她打开门跑出屋子,迎面撞上训斥婢女的年迈老太监。 “三爷和七爷在哪里?” 刘太监是六爷府上最为苛刻严谨的总管家,方才还一脸生气的模样,见到桐梦缘立马笑呵呵的说:“回二小姐,七爷正和六爷议事,三爷还在来的路上呢。” “我想去见见二位爷,方便吗?” 刘管家想了想,笑道:“六爷这会儿估计忙完了,老奴带您去吧。” “嗯,劳烦你了。” “不敢当不敢当。” 桐梦缘跟着刘管家走上长廊,不得不说,这翎亲王府太过庞大,左拐右拐,差点把自己绕晕。 终于来到楚承翎的房间,没等刘管家前去通报,她就直接抬脚走了进去。这显然不合规矩,刘管家刚想出声阻止,桐梦缘却早已大大咧咧的凑近了他们。 刘管家见状,无奈的摇摇头,沉默离开。 一名约莫二十二岁的年轻男子,他身穿白蓝交领长袍,肩刺清雅别致的翠竹玉枝,袖口闪银祥云。长相儒雅斯文,五官普普通通,说不上精致但也算不得丑陋。这样大众脸的男人相当常见,街上随随便便一抓一大把。桐梦缘觉得,若是下次再见面,恐怕都认不出来此人正是七皇子楚梵。 “梦缘见过七爷。”桐梦缘恭恭敬敬行个礼。 楚梵正在跟楚承翎下棋,似乎遇上难题,眼皮都不抬的淡淡道:“嗯。” “你来了。”倒是楚承翎显得有些轻松,朝她微微笑道:“看座吧。” 侍候六皇子的贴身婢女萍儿为桐梦缘搬来一个圆形凳子,她下意识的说句:“谢谢哦。” 萍儿微微一愣,随即退下。 四方矮小桌子上,黑白交织,各布棋局。因为棋盘面积有限,棋子拥挤不堪。 桐梦缘搭眼一瞧,此时的黑子明显比白子多,看来胜负已定。 “七弟,还要继续么?”楚承翎问。 楚梵没有出声,而是捏着一枚白棋子犹豫不决。 桐梦缘安安静静的看,在不知道七皇子跟自己前世的关系之前,她还是少说话为妙,毕竟言多必失。 当楚梵将白子择地缓缓落下之时,楚承翎立马断其后路,白子局势瞬间毫无回天之力。 楚梵长长叹口气,拱手称赞道:“六哥的棋艺精湛,我输的心服口服。” 楚承翎面带笑意的回敬道:“过奖了,七弟还有上升空间,再来一盘?” “好!” 两个人收拾黑白棋子,重新开始新一轮的胜负争夺。 很快,黑子接二连三的堵住白子去路,七皇子再次败下阵来。 楚梵捏着下巴,沉默思考,仔细琢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白子始终没有下一步动作。 楚承翎也不催促对方,耐着心思静静等待。 此时,一只小麻雀飞到窗边叽叽喳喳,扑扇翅膀蹦蹦跳跳。 楚承翎的注意力转移到窗外,他将目光放远,忽的吟道:“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楚梵不因外物扰乱内心,他聚精会神,沉默不语。 楚承翎又说:“七弟,我瞧着那徍氏对你用情至深,何不随了人家的心愿?” 错综复杂的棋局,白子找不到任何拨云见日的机会,如同七皇子无比凝重的心情。 他眉毛皱的颇深,须臾,像放弃抵抗般将白子归于棋盒,叹气道:“六哥,你最是懂我。徍氏确于我情投意合,也正因为我珍重她,所以才迟迟不愿迎娶她。” “哦?”楚承翎呷茶,缓缓道:“这是为何?” “因为我怕……咳咳咳……”楚梵话未说完便咳嗽起来,他脸色略显苍白,喘口气说道:“我害怕辜负她。” “金银珠宝,八抬大轿,锦衣玉食,后生无忧。徍氏能从一介民女变为皇室贵族的庶妻,这是她修来的福分,难能可贵,何来辜负一说?” 楚梵眼底被愧疚所笼盖,他唉声叹气道:“无情最是帝王家,正因如此,我更不希望她受到牵连。” 桐梦缘默默听着他们的对话,如果没记错,七皇子楚梵已有嫡妻,且成婚三余年了。他十分清楚,即使迎娶那位徍氏,恐怕也只能给予庶出之位。凡是女人,多多少少都会些许在意位份高低。试问,有哪个男人会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受委屈呢?更何况,他是皇子。 凡是能成为皇子妃的女人,都必须由皇上钦点,再加封号,方才成立。 他是位高权重的皇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却悲哀的连自己感情都无法做主。 最是无情帝王家……吗。 世代多少对神仙眷侣,皆因封建规矩化作苦命鸳鸯。 唉,太现实。 许是气氛所致,桐梦缘的面颊也透出丝丝苦涩之情。 不过话说回来,这位历史上没什么存在感的楚梵,竟比任何一位皇子都拥有自知之明,谦逊与和善。也许,正因他为人刚正不阿,从来不会巧言令色,假公济私,才会深受皇上的疼爱。 只可惜,命运的不公平让他最终走上难以预料的结局…… “七爷。”桐梦缘幽幽的开口道:“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但是话刚说完,她便后悔了。 若楚梵能有楚君黎一半的贪玩天性,那他恐怕就不是温良恭俭让的七皇子了。 “哦呵呵呵,小妹真是语出惊人啊!”一道陌生粗犷的嗓音自门外传来。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来者约二十六岁左右,体格又高又壮,如同参天大树。他身穿浅黑圆领长袍,深灰水仙纱大袖衫,外刺闪光银丝猛虎上山踏云生风。气质威风凛凛,眉眼间暴戾精光,纯男人的野味在他身上显而易见,光是站在那里便令人感到一股难以形容的压迫感。 看样子,此人正是手握第一兵权的三皇子楚鸿,当今皇帝除太子之外最为器重的第二位皇子。 他方踏门而入,便落座楚承翎身侧,伸手拿起小茶壶张口就喝,性子不拘小节,豪情万丈。 见楚鸿像回自家一样无所顾及,桐梦缘由此看出,三爷和七爷跟楚承翎的关系甚是亲密。 “见过三爷。”她起身行礼。 楚鸿咧嘴笑道:“无须多礼,都是自家人。小妹,你这样可就显得生疏了。” “唉,三哥有所不知,缘儿大病一场,最近记不清事。”楚承翎解释道。 闻言,楚鸿剑眉一皱,关心道:“那是得好生调养,瞧过太医没有?” 桐梦缘尬笑道:“太医说并无大碍,多谢三爷关照。” 楚鸿点点头,敛了笑意,转而看向六皇子和七皇子,严肃道:“北边境战事再起,父皇此次命我率领五万铁骑前去迎战,但是……” 楚承翎举着茶杯抬眸,接话:“但是?” 楚鸿欲言又止,思量片刻,续而道:“八弟立功心切,突然**来一脚,表示自己手握的精骑兵能够以一敌百。他在父皇面前夸下海口,声称只需三万精骑兵便能轻而易举的平定北方叛军。父皇虽没有当即同意,但我看得出来,他正左右为难。” 楚承翎寡言,楚梵恬静,二人皆没有接话。 桐梦缘咬住下嘴唇,陷入沉思。 三皇子楚鸿虽然手握第一兵权,但大多都是皇宫的护驾步兵。说白了,没有多少实战经验。 八皇子楚破晓的第二兵权为马背上的精骑兵,久经沙场,身经百战。再加上楚破晓在外打仗多年,南征北战,出生入死。 二者对比,显然后者比前者要靠谱的多。 可皇上之所以计划派三皇子前去剿灭叛军,为的大抵是想历练楚鸿,让他有一次建功立业的机会。没成想走漏风声,竟让八皇子知晓及时赶来。
第8章 难言之隐 想必,皇上为此摇摆不定,正无头绪吧。 桐梦缘大胆提议:“既然如此,不妨你们二人一同前去。皇上之所以为难,大概在于士兵的人数吧?折中择其八爷两万,三爷两万。既能能让三爷的将士们得到历练机会,又能免去皇上的一番顾虑。算不算两全其美?” 此话一出,在座三位皇子皆面露诧异的看向她。尤其是楚承翎,深邃的眼眸渐渐升腾起她从未见过的惊艳和震撼。 “兄弟同心,其利断金。”楚承翎点头赞同道:“缘儿的提议妙哉,父皇向来最看重我们兄弟之间能够和谐相处,其乐融融。若三哥你能与八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也不枉费父皇的一片操心与顾虑。” “这……”楚鸿眉头紧锁,似在思忖。 “是啊,三哥。”楚梵补充道:“虽然八弟是太子党与我们不对付,但归根结底,他终究为我们的同胞兄弟。也许,父皇正在等你表态也说不定呢?” “嗯,你们说得对。”楚鸿谨慎道:“待我回去好生想想如何跟父皇表达清楚。” “先别急着走。”楚承翎起身含笑道:“好久没有聚在一起吃酒了,二位皇兄陪我小酌一杯,如何?” 楚鸿爽快的答应道:“好,哥几个今夜不醉不归!” 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 三月的蒙蒙细雨洒落王城大街小巷,傍晚雨停,翎亲王府的后花园内,各种花草的叶子上水珠均匀细碎晶莹剔透,幽静湖面折射出银色皎洁的白月光。 石桌石凳,美味佳肴,温酒飘香,花好月圆。 三位皇子欢声笑语,对酒当歌,举杯畅饮。 桐梦缘坐于旁侧侍候斟酒,只是,气氛越愉悦欢快,她的心底却愈发沉重不安。 只要一想到等待他们的最终命运,桐梦缘就会感觉似有什么东西沉沉的压着自己,令她悲伤且压抑,难受又痛苦。 尤其是楚承翎,他心系天下,清冷理智,有勇有谋,最后却没能继承帝统,成就大业,实属遗憾。 酒过三巡,喝得差不多了,三爷与七爷相续起身告别。 唯独剩下楚承翎还坐于原位,手中捏着小酒盅独自举目望着寂寥的月色发呆。 桐梦缘为自己倒杯酒,她无法表达自己内心复杂的情绪,只能说:“六爷,承蒙关照,我敬你一杯。” 楚承翎缓缓地转过头来看向她,如星辰大海般深邃的目光中泛着一丝涟漪。 “缘儿。”他的手平放石桌,并未与她碰杯,而是慢吞吞的问道:“你……不恨本王了吗。” 恨? “我为什么要恨你?”她下意识的询问,转念一想,大概明白了他所言意指,便改口道:“不恨。” “你以前……” 她打断他:“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无亲无故,她不是他的女人,他却对她有求必应,照顾有加。或许一切都是因毁灭她姐姐桐淑惠与四皇子楚晟桀婚事的缘故,又或者是来自他愧疚她暂时无法跟五皇子楚君黎喜结良缘。 不论出于何种原因,那是过去式。 “曾经的桐梦缘已经死于那场大火,我不是你所认识的那个缘儿了。”她垂下眼帘,捧着温热的酒壶,坦白道:“所以,我一点都不恨你。更不会认为你是棒打鸳鸯,横刀夺爱,罪大恶极。相反,我……心疼你。” “心疼?” “是的,我心疼你。很奇怪对吧?” 桐梦缘挂在唇边苦涩的弧度,让楚承翎感到一丝悲凉。 最近几天,她表现的宛如历尽沧桑,看淡生死。 像她这样如花似玉的妙龄姑娘,不应该愁眉紧锁,忧郁哀伤。 为什么? 楚承翎吹着夜风,酒意消散大半。 他不禁想,她为什么总是用一副悲天悯人的眼神凝视自己?她那样愁云惨淡的神情,仿佛在看一个死人。让楚承翎感到特别不舒服,他不喜欢她这样。 “缘儿,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你想说什么。” 桐梦缘充满深意的眼神仿佛看透楚承翎,看到一个他从未思考想象过的遥远地方。 “缘儿,别用那样的眼神看我。” 他食指指尖轻柔的为她拭去眼泪,她的眼角感受着他微凉的体温。 桐梦缘这才察觉到,自己居然不知不觉的哭了。 她不是大盛朝代的人,她不属于这里,与他接触的越多,桐梦缘就越心痛。 她无法忘记历史,更无法抹去记忆中他正在经历或者即将经历的遭遇。 知道却不能说,太痛苦,仿佛快要窒息…… 眼前的世界被泪水淹没变得一片朦胧,她迅速别开脸,回避他灼灼的视线,用浓浓鼻音说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假如说出来会怎样? 倘若告诉楚承翎,䃧燝四十年,皇帝驾崩,所写的遗诏是继位给他。而九皇子从中做手脚,假传遗诏,谋权篡位,导致楚承翎继位失败…… 他,会相信吗? 如果她现在无所顾虑的直接道出—— 三皇子楚鸿后来被太子威胁,迫不得已背叛楚承翎,最终遭遇刺客暗杀死在酒楼。七皇子楚梵体弱多病,常年咳血,错误以为是感染风寒,年纪轻轻便死于肺痨。四皇子楚晟桀为保全弟弟变成替罪羊,因受不了牢房酷刑而惨死…… 她将所有皇子的命运全盘交代清楚,楚承翎会信以为真吗? 呵呵,可笑。 他肯定当她是个小疯子,胡言乱语,神志不清。 “缘儿,”楚承翎不动声色的靠近,双手捧起她的脸,强逼桐梦缘泪眼汪汪的水眸看着自己,他柔声道:“自你从火灾中死里逃生之后,变得无比陌生。你给本王一种奇怪的感觉,像不存于这个世界的人。缘儿,你到底怎么了?” 心脏像被撕裂般疼痛难忍,桐梦缘揪住胸口的衣料,艰难开口道:“六爷……我……我不能说……” “既是有难言之隐,那本王就不逼你了。”楚承翎微凉的指腹轻轻摩擦着她嫩嫩脸蛋,慢条斯理温柔道:“可是,能不能答应本王,别再用那种眼神看我了。” 类似的话,楚君黎也对她说过。 “……嗯。” 桐梦缘微微点头,透明色眼泪一颗颗掉在他的手背上,晕染出一片小小水痕。
第9章 南巡 傍晚春雨断断续续,翌日雨过天晴。 上午,桐梦缘磨磨唧唧起床,伸个懒腰,她深吸一口气,清新的泥土味扑鼻而来。 抬头欣赏一碧如洗的湛蓝天空,桐梦缘决定,抚今追昔亦或前尘往事,她都不愿再提及任何。 昨夜,她想明白了。 既来之,则安之。 能够重获新生不容易,她必须懂得珍惜。 不论接下来发生什么,她都要硬着头皮面对,欣然接受,然后走下去。 如果身体健康且平安的活着,她或许有幸会成为一整个朝代从繁荣到衰败的见证者。 如此想来,好受许多。 那萦绕在心头的层层迷茫,慢慢被坚定的想法驱散。犹如云消雾散的晴朗天气,桐梦缘的心情舒爽不少。 “二小姐,你怎么还在睡懒觉呀!”容儿急匆匆的跑进屋子,催促道:“快起床,夫人找你呢!” 她刚刚确实起床了,只可惜没什么事情干,于是又躺下了。 桐梦缘擦擦脸,张开双手让容儿伺候自己穿戴衣裙。 还记得前几天,她完全不能适应被下人伺候,再瞧瞧现在,不得不说,习惯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姐姐找我何事?” “听说皇上要派六爷去南巡扶贫赈灾,此次出行,六爷打算带上夫人。”容儿一边为她梳头,一边说:“夫人知道二小姐自己留在府中肯定不甘寂寞,所以想带你一块儿去。” “真的吗!”桐梦缘眼中闪烁着亮光,十分期待的说:“太好了!” 虽说是扶贫赈灾,但实际上就是正大光明的出远门游玩嘛! 她穿戴整齐,开开心心蹦蹦跳跳的跑去找桐淑惠。 “姐姐姐姐,听说我们要去南方玩儿?”她人还没踏进屋子,灵动的声音就先传来。 桐淑惠没有回应她,另一道悦耳男性嗓音说:“呦呵,不是在睡午觉么,你消息可真灵通啊!” 桐梦缘定晴一看,爽朗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 只见楚君黎双手抱臂站在门口,屋内,楚晟桀坐于茶桌旁,而她的姐姐则手端茶壶。 “你来干啥?” 她没好气的瞪着五皇子,前阵子他强吻她额头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呢! “这儿是六弟府,本王想进就进,想出就出。”楚君黎笑眯眯的说:“怎么,还得经过你的允许吗?” “哼。” “妹妹,不得无礼。”桐淑惠放下茶壶,温柔的提醒道:“还不快向四爷五爷请安。” “见过四爷五爷。”桐梦缘应付行个礼。 楚君黎来到她身边,浅笑道:“瞧把你乐呵的,再告诉你一件好事儿,我跟七弟也去。” “什么?你也去南巡!”桐梦缘惊讶道。 他挑眉,“是啊,开心吧?” 开心个屁哦! 有楚君黎在,她还能开心的起来吗? 这个纨绔子弟,真是会凑热闹。 “姐姐~。”她拉着桐淑惠的手,撒娇道:“能不能别让五哥跟着,他好烦呐!” 桐淑惠柳叶眉微皱,用最温柔的声音说着最残酷的事实:“南巡扶贫赈灾又不是儿戏,更何况是皇上钦点,休要胡闹。” “唉!” 她无可奈何的叹口气,气急败坏的看向楚君黎,后者耸耸肩,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真欠揍。 “那咱们什么时候去?” “明天。”桐淑惠不放心的叮嘱道:“认真仔细收拾行囊,你总是丢三落四,可别再像上次出去游玩时一样掉这掉那的了。” “知道咯!” 说是收拾包袱,实际上没什么拿的,王府不缺吃穿,就算忘带,路上也可随时购买。 这是她穿越到古代头一回出远门,桐梦缘兴奋的一夜没睡,隔天,她顶着俩大黑眼圈起了床。 翎亲王府门口,楚君黎紫衣锦带,英姿飒爽的骑在马背上,他灵动飘逸,特别是那双眸子,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男。 “哟。”楚君黎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忍俊不禁道:“昨晚跟周公打架啦?” “啥。” 他指指自己眼睛,笑吟吟的说:“你那肿眼泡子,是不是被周公打的?” “……你去死。”桐梦缘白他一眼。 马车前,婢女云儿扶着桐淑惠,细心的说:“夫人小心点。” 楚承翎随后上车,眼见桐梦缘还站在府前跟楚君黎拌嘴儿,他掀起窗帘子催道:“缘儿,该出发了。” “哦!来咯!” 桐梦缘朝楚君黎吐吐舌头做个鬼脸,兴冲冲的跳上马车。 “姐姐,咱们要走多久?” 桐淑惠想了想,道:“十来天吧。” 天啊! 从王城到南方桂城,究竟有多遥远,她不知道。身为现代人,飞机短短几个小时就能解决的路程,硬生生需要跋山涉水大半个月,光是想想都替马儿们感到辛劳。 “六弟,我先走一步!”楚君黎策马扬鞭,绝尘而去。 出了城门,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田地庄稼。 马车颠簸,慢慢悠悠走将近两个时辰。晌午,他们在山脚下的一处客栈停下来。 楚君黎一个人骑马,速度自然比他们快些,此时早已落座,正翘着二郎腿喝茶。 桐梦缘环视四周,并未看见其他人,便问:“七爷呢?” “七弟下午到。”楚君黎拍拍自己身旁的空座位,笑道:“过来坐。” 她一屁股坐到他身边,好奇道:“他为何不跟我们一起出发?” “不清楚,大概手头有事绊住了。”语毕,楚君黎眯起眼睛打量她,语调轻松的调侃道:“呦呵,这么关心七弟,你瞧上人家啦?” 她真想一拳打歪这副吊儿郎当的嘴脸! “去你妹的,瞎说什么啊!” 楚君黎咋舌,“女孩子家家,不要说脏话。” “我干嘛跟你客客气气?” 桐淑惠下了马车,迈着端庄的步伐走过来,无奈笑道:“你们可真是一对欢喜冤家,天天吵嘴,不嫌累么?” “我跟他才不是欢喜冤家!”桐梦缘气急败坏的纠正道。 “哎呀呀,”楚君黎故作伤心失落的说:“明明半年前还吵着嚷着要嫁给本王,这才没过多久就变心了?真是水性杨花啊!” 桐梦缘顿觉一口气堵在咽喉处,上不去下不来。 她恶狠狠的瞪着他,缓缓吐出几个字:“你,放,屁!” 楚君黎捂嘴低笑,性感魅人的声线刺激着她的听觉神经。 桐梦缘忍无可忍的抬高嗓门吼道:“不许笑!有什么好笑的?告诉你,我就算嫁鸡嫁狗都不可能嫁给你!别再痴人说梦异想天开了,咱俩这辈子不可能!” “此话当真?”楚君黎照笑不误的问。 “对!”桐梦缘铿锵有力的说:“像你这样游手好闲,成天沉醉美色的大渣男,不知道祸害过多少黄花闺女。再说,那么多女人迫切的想要拜倒在你石榴裤下,你干嘛老缠着我不放。” 顿了顿,她继续损道:“走在大街上,你是万众瞩目的焦点。若是再放荡不羁一点,说不定还有女子主动向你投还送抱呢!” 楚君黎闻不出香臭,权当她是在夸赞自己魅力四射。 他哈哈大笑道:“出门就有人盯着,我会感觉自己像一只猴子。跟我握手或者拥抱没关系,但是要向我索吻……缘儿,不好意思,我觉得这太出格了,更惊世骇俗,恕我难以接受。你若想看,还是另请高明吧!” 她被怼的哑口无言,真是死气人了! “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桐淑惠和颜悦色的劝道。 懒得再跟他废话,桐梦缘看向店小二,礼貌道:“请问,有什么吃的?” 楚君黎主动介绍道:“这家客栈最出名的是酱牛肉、炸酱面和梅子酒。” “我又没问你!” 他嬉皮笑脸的说:“这地儿我熟呀,给你说说不行么。” “哼!” “小二,来六碗炸酱面,两瓶梅子酒,三盘酱牛肉。”楚君黎点完菜,站起身道:“六弟怎么还不过来?我去马厩找找他。” 待话唠走后,桐淑惠轻轻握住桐梦缘的手,关心道:“妹妹,你跟五爷怎么了?” “啊?”她被问个愣怔,眨眨眼,疑惑道:“什么。” “你不喜欢五爷了吗?”桐梦缘追问道,“还是说,你心里另有所属了?” “呃……”她该如何为自己前世挑选男人的稀烂眼光解释呢。 桐梦缘不自在的摸摸鼻子,尴尬道:“姐姐,我确实不喜欢他。” “儿女情长,终身大事,你可不能当做过家家。”桐淑惠语重心长的说:“你长大了,该为自己下半辈子好生想想了。依姐姐看,五爷是个不错的选择。当然,如果你执意明年入宫选秀,姐姐也不会阻拦你。可是妹妹啊,你要知道,皇上后宫的女人多如牛毛,且不说能不能有出头之日……单看你这倔强直白的性格,怕是要吃不少苦头。” 桐梦缘默不作声,她接着说:“若妹妹有幸能够成为皇上的爱妃,实属乃我桐家福分。可是当姐姐的,还是希望妹妹能选择自己的如意郎君。毕竟你喜欢,才会幸福。” 桐淑惠说到这儿,目光黯然失色。 “千万……别步我后尘。” 桐梦缘抬眸看向她,心疼道:“那姐姐呢?” “我?” “姐姐现在幸福吗?嫁给六爷,这五年以来,你真正开怀大笑过吗?”桐梦缘将手抽离桐淑惠的掌心,她颇有主见的说:“我要找一生一世只爱我的男人,绝对不接受他三妻四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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