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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地龙魂

空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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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阅文起点   主角: 空空   更新: 2022-09-16 13:16: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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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空《北地龙魂》讲的是晚清末年,战争爆发,小鬼子觊觎东北的资源和土地,在龙兴之地寻找大清龙脉,捣毁锁龙井,引发天灾人祸我石雷,与大清保龙组,从诡异的腐尸案入手,抽丝剥茧,识破了白莲教妖人的阴谋,成功破获了一起起诡案,降妖除怪,保住了青冢的锁龙井阴阳师邪法频出,保龙组众志成城,边陲斗邪神,大破无面教,阴阳路斗法,长白山搏命,最终打败了阴阳师,护住了长白天宫的九龙归巢大穴然而,这一切刚刚只是开始……...

第1章

精彩节选


  我家在大山深处的一个小村里,打我记事起,家里就摆着香堂,我娘生我时难产死了,我是爹和姥姥养大的。

  爹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不过我姥姥很厉害,是方圆百里有名的出马师傅。

  听村里老人说,我娘死的时候很蹊跷,当时是横胎,我娘疼得死去活来就是生不下来,外面忽然下起大雨,一个炸雷劈在我家烟囱上,我妈大叫一声就死过去了,是我姥姥动手割开娘的肚子将我掏了出来。

  当时我憋得浑身青紫不会哭,我姥姥举着我走到了大雨地里,一个炸雷劈下来我哭出了声,所以我就叫石雷,而我额头上的那道疤,就是出生时被雷劈的。

  爹出事那年我七岁,正晌午我家的香堂突然倒了,姥姥吓得赶紧上香叨咕,越叨咕脸色越难看,嘱咐我千万别出屋子,我趴着门缝一看,爹从箱子里拿出个破烂的手鼓,跪地上给姥姥磕了三个头,起身就出去了。

  整个村子的狗都在叫,村里人都站在院子里朝天上看,原本还响晴的天眨眼就乌云蔽日,天黑得像锅底,黑云都快压到树梢上了。

  我姥姥拄着拐棍追了出去,我又惊又怕,偷偷跟在姥姥身后,远远地看我爹上了东山。

  此时风越来越大,七月天居然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我姥姥一面往山上爬一面喊着,让我爹回来,可我爹就像听不见一样,咚咚地敲着鼓往山上走。

  这功夫东山上猛地一声怒吼,一道青光直冲云霄,将云层都撞出一个大洞,紧接着一道闪电就劈了下来,青光和闪点将东山照得亮如白昼,而我爹就站在那处山坡上。

  我吓得大喊着往山上跑,被我姥姥一把抓住了,我感觉姥姥浑身都在发抖,手心里全是汗。

  这功夫我爹将鼓敲得震天响,密集的鼓声甚至盖过了雷声和怒吼,忽然一道炸雷劈到了我爹头顶,就见爹手鼓一举,轰的一声一团烈焰朝雷电撞了过去,一声炸雷之后,我爹头发都被烤焦了,浑身衣服冒着烟,但却依旧不停地敲着鼓。

  我都吓傻了,我从未见过爹这么英武,可下一秒,数道闪电再次劈了下来,我爹扭头朝我和姥姥看了一眼,猛地将鼓丢到空中,转身就往山上跑,我姥姥吓得拉着我就追,边追边喊,数道闪电将山头都覆盖了,跟雷电抗拒的青光已经不见了踪迹。

  一道炸雷劈向了我们,姥姥将拐棍一举,轰的一声闪电将拐杖劈断,姥姥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就在这时,山头上再次爆发了一声长啸,紧跟着一道粗大的光柱扶摇直上,瞬间就将乌云击碎了。

  刹那间烟消云散,东山上到处是烧焦的树木,我哭喊着在山坡上四处寻找爹,却只找到了那个破旧的手鼓。

  姥姥第二天就带我离开了小村子,从此再没说过一句话。

  我们祖孙俩辗转一个月到了九台,姥姥把我交给爷爷就走了,临走摸着我额头上的疤掉眼泪,我还记得姥姥临走时我哭得天昏地暗,抱着我的爷爷也一直流眼泪。

  回来一周后我进了私塾,学习四书五经,晚上还要跟七叔练武跟爷爷背神本子。

  那时候我才知道,石家是很有名的萨满世家,我爹根本不是个普通庄稼汉,而是石家第五代唯一修成火炼金身的大萨满,同时还是太常寺在册的大清保龙使。

  当年姥姥带着我爹和娘远走长白山,一是为了应付九龙归巢(龙脉的风水局)的百年天劫,还有就是要救我,我娘刚怀上我,我姥姥就算出来我是个雷生子,命犯七煞,姥姥是要借龙脉之力,帮我抵御天劫。

  我爹跳进锁龙井那年,正是我第一个七煞天劫,天劫引动了龙魂反击,但龙魂之力居然无法撼动天雷,爹为了救我,牺牲寿元融入了龙脉中,这才破掉了雷劫。

  而我姥姥施展了闭口咒,用雷击木硬接了最后一记天雷,从那以后再不会说话了。

  十四岁那年的七月十五,大雨从早下到晚,爷爷带我躲进谱房子(就是供奉家神的屋子)里,一遍遍念着神调,子时将近,爷爷拿了我一件旧衣裳,拉着我就往西山跑,西山是方圆百里最大的坟场。

  炸雷追着我俩劈,到了坟圈子爷爷将神鼓顶在头上,披着我的衣服,发疯一样在坟地里乱跑乱跳,一道道天雷追着他劈。

  我按照爷爷吩咐敲响了雷神鼓,那是我第一次将神鼓敲响,神鼓声居然盖过了隆隆的惊雷,将满山的鬼火都拘了过来,在我头顶形成了一层厚厚的鬼云。

  天雷再不受爷爷干扰全都劈向了我,我头顶的鬼火一遍遍被劈散,又一遍遍聚集成云,我和爷爷从子时一直跳到寅时,鬼火都被耗尽雨也停了,山上的孤坟都被雷掀开,无一幸免。

  是无数鬼魂的牺牲,帮我挡下了第二个七煞劫。

  坟圈子那次,我除了最难的火炼金身请不下来,家神野神我都跳全了,族里的穆昆达传给我神本子和托里(萨满的铜镜法器),我正式成了石家的萨满,是石家史上最年轻的二神。

  十九岁爷爷就逼我入世,距离第三劫还有三年,爷爷是让我早入红尘积攒阴德,为渡劫做准备。

  出师入世就得挂职保龙使,就有责任为朝廷巡视龙魂地脉了,七叔带我去了船厂的道府衙门,在巡检司挂了职,那一年是光绪二十九年。

  第二年二月,大毛和小鬼子在旅大开战,双方不但投入了大量的兵力,小鬼子还派了不少阴阳师,四下寻找大清龙脉,试图截断大清风水取而代之,两国的风水战,很快就在东北的大山里拉开了序幕。

  石家所有的保龙使都进了山,爷爷看我根基尚浅,只让我巡查乌拉周围的几处浅脉,可令我没想到的是,对方的黑手已经摸到了乌拉周边,从那一刻起,我彻底开始步步惊魂的保龙生涯。


  深秋的一个晌午,忙了一上午的我刚坐下喝口茶,屋门就被撞开,巡检赵亮呼哧带喘地指着外面喊:“快点、快点去税政司,出大事了!”

  税政司紧挨着巡检司,都在道府衙门后院,还没到大门口,就见院子里不少人趴着窗户往里看,从屋子里传来一声声恐怖的嚎叫声。

  大门开着,还没进去我就感觉额头上的伤疤一紧,我下意识地伸手从包里掏出了托里(萨满做法的铜镜),手腕一转,镜面上闪出一片精光,一团黑气就像块铜锈一样,在镜面上看着格外显眼。

  “尸气?屋内有死人?”

  在北方能走阴阳的有两种人,一是出马仙儿,二就是萨满,托里一转生死立判,没有鬼祟能逃过萨满的眼睛。

  此时屋子里一阵噗通,我赶紧迈步进去,正看见四个巡检用水火棍压着一个税官,一见地上的税官我汗都下来了,因为那根本算不上个活人。

  那人衣裳已经敞开,露着肚子,整个人皮肤都是灰黑色的,就像掉进了染缸一样,就在裸露的皮肤上,布满了一个个豆粒大的脓包,不少脓包都破了流着黑水,整个屋子里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腐尸味儿。

  四根水火大棍按着他,可他依旧不断挣扎嚎叫,虽然他还在动,但我却根本看不到他胸腹起伏,这人已经没气了。

  “小雷子!他这是咋回事?中毒还是撞邪了?”

  七叔皱着眉问我,我从袋子里掏出个墨斗,指尖一弹,一根墨线就刺进了那人的肚子,就见那人像被雷劈了一样浑身一颤,一股黑血顺着墨线流着出来。

  “七叔,让看热闹的都离远点,接下来会很恶心也很危险,这人不是中毒,是中了腐尸咒!”

  说着话我手指连弹,几道墨线缠住了那人的手脚,那家伙拼命挣扎却动不了分毫,七叔连忙让四个巡检撤掉水火棍出去,屋内只剩下了我、七叔和税政司三人。

  “七叔您两位往门口站,一旦不对劲赶紧出去,不知道这人中咒多久,如果生出尸虫不但救不活,恐怕还会尸变的。”

  税政司脸色蜡黄地往门口躲:“小石先生,你是说陈老实已经死了?他不是还在动么?”

  我谈了口气:“腐尸咒会让活人生出尸虫,尸虫控制的身体,还能算活人么?”

  说着话我已经从口袋里往外拿东西了。

  三枚棺材钉,一面破旧的萨满鼓,一小袋香灰、还有一把香。

  乌光一闪,两枚棺材钉直接钉在了陈老实的手掌上,滋的一声,原本应该冒血的伤口居然泛起一股白烟,我的心一凉,腐尸咒已经到了手脚,恐怕真要尸变了!

  我身子一动挡在了七叔和税政司身前,还没等我说话,一阵咯咯的声响中,砖地上的棺材钉,居然被陈老实一点点拔了起来。

  长满脓疮的脸上,两只灰白的眼睛死死盯着我,嘴角一抽一抽地淌着黑水,忽然他一声嘶吼,身子猛地站了起来。

  无论是缠着的墨线还是棺材钉都被他崩开,恶鬼一样的陈老实双臂一张,七窍内忽然爬出了密密麻麻的黑色蛆虫,直挺挺地朝着我扑了过来。

  身后税政司一声哀嚎:“不得了了,诈尸了……”

  还没等我动手,一股劲风自我身后劈出,我吓得大喊一声:“别拿刀砍!”可是已经晚了,七叔的腰刀正劈在陈老实的面门上。

  就听一声哀嚎黑血四溅,我吓得袍袖一甩,将七叔和税政司都撞出了门外,可几点黑血还是洒在我手上。

  我指尖一弹,一道墨线缠住了陈老实双脚,手已经抓向了桌上的糯米粉,没想到陈老实大嘴一张,一大团尸虫夹着尸水朝我喷了过来。

  我的手刚抓到糯米口袋,一滩黑水就喷到了我腿上。

  一股寒气顺着大腿往上走,眨眼间我一条腿就失去了知觉。

  忽然我的脚脖子一紧,我低头一看,被我放倒的陈老实居然爬到了我脚下,双手死死扣着我的脚踝,一口咬向了我的小腿。

  忽然一根碗口粗的松木杆从门外撞了进来,正撞在陈老实脸上,巨大的撞击将他的身子撞出去数米远,我就觉得脚踝一疼,低头一看,脚脖子上已然见血了,陈老实被撞飞的瞬间,在我脚踝上狠抓了一把,一看见血,冲进来的七叔脸都白了。

  “快顶住他,我得先救自己!”

  说着话我一把糯米粉糊在了脚脖子上,噗的一股白烟冒起,随后又是几根银针扎下去,我才长出了一口气,我的命算是暂时保住了!

  尸毒见血几乎无解,好在陈老实只是抓伤了我,要是咬我一口,凭我刚出师的微末本事,恐怕就危险了。

  松木杆死死顶在陈老实的胸口上,陈老实张牙舞爪地往前够,但却被顶在墙上动弹不得。

  忽然嘎巴一声,顶着陈老实的杆子居然被他一把抓断,惯性使得七叔身子直接撞向了陈老实,我吓得大叫一声,墨线一弹,扯着七叔就拽到了桌子跟前。

  陈老实紧跟着七叔的身子扑了过来,两只黑色的手爪不离七叔的后背,七叔借势一纵越过八仙桌,我已经将糯米粉泼了出去。

  掺着石灰和香灰的糯米粉,将扑过来的陈老实从头淋到脚,糯米粉粘上尸水冒起一片白烟,陈老实就像被火烧了一样惨嚎不断,我刚要松口气,七叔却一脚踹在了八仙桌上,八仙桌瞬间翻倒挡在了我俩身前。

  轰的一声,八仙桌居然被陈老实劈成两半,我一把香火射出去,就听嗷的一声,黄香居然像筷子一样全都插在了陈老实的身上。

  “小雷子,快敲雷神鼓,请金花火神!”

  不知谁在门外喊了一句,听声音居然像我爷爷,我根本顾不上问,左手猛地拍在鼓面上,轰的一声闷响,就像平地起惊雷,陈老实的身子被震得一跳,呆在了当场。


  神鼓声忽高忽低,陈老实的身体随着鼓点跳动,完全被鼓声控制了。

  “崇敬先祖,感恩神灵,石氏子孙,诚心拜请……”

  低沉的神调被唱响,原本阴寒刺骨的税政司正堂内,渐渐卷起一股热浪,随着请神调最后一句结束,满屋子都亮起了点点星火,插在陈老实身上的香头都被点燃了。

  随着香火点燃,陈老实整个人都变了。

  腐烂的皮肉被香火烧得吱吱作响,很快就变成了一具枯骨,密密麻麻的尸虫在白骨间钻进钻出,但却逃不出香火的范围,一碰到香火,立刻被化为一股青烟。

  这时门口传来了一声怒骂。

  “老七你跟我滚出来,小雷子刚出师两年你就敢让他收腐尸?你是想害死他?”

  一道红光缠向了陈老实,那是一根串着五帝钱的缚妖索。

  “爷爷?你咋会来乌拉?”我乐得一个高儿蹦到门口,进来的正是我爷爷石清山。

  “你这孩子胆儿也太大了?这腐尸也是你能碰的?我再晚到一步,这税政衙门就成鬼域了!”

  爷爷嘴上骂着我,眼睛却瞪着七叔,七叔耷拉着脑袋一声不敢吭,我忙将爷爷拉到一边,指着陈老实问道:“这东西要咋办?您咋知道税政司闹腐尸?”

  爷爷将一粒药丸子塞进我嘴里。

  “我就是追着这东西来的乌拉,他是从柳树沟跑出来的,柳树沟上百口子全都成了腐尸,太惨了……”

  爷爷这话把七叔吓了一跳:“爹,您说柳树沟上百口子都变这样了?那得赶紧想辙啊?尸虫泛滥得害死多少人啊?”

  爷爷点点头:“我来乌拉一是要收这只腐尸,二就是来拿雷神鼓,腐尸咒下在柳树沟的锁龙井里,不除了根,尸毒会顺着水脉散播,到时候就更麻烦了!”

  我是第二次听爷爷提及锁龙井,这个词带给我的伤痛无法言表,我永远忘不了爹回头看我的那一眼,没有恐惧,只有无尽的不舍和期望。

  “我要跟您一起下井!”

  我这句话一出口把我爷爷吓了一跳。

  “你这孩子胡说啥呢?你才多大?好好在城里待着,爷爷几天就回来了!”

  我一把抓起雷神鼓,赌气地说了一句:“不让我去,您老能敲得响雷神鼓么?”

  这下我爷和七叔都不出声了。

  这神鼓自打我从长白山捡回来,除了我以外,族里再没人能敲得响,看着我手里的鼓,爷爷无奈地叹了口气。

  事不宜迟,爷爷让七叔准备大量的火油和石灰,同时让人去找四叔五叔过来,一起去柳树沟办事儿。

  巡检司的巡检全部出动,道府衙门还派了十几名带着快枪的新军,三辆大车傍晚时分出了北极门,直奔柳树沟。

  酉时三刻,队伍停在了柳树沟前面的官道上。

  柳树沟村在一处山坡上,三面环山,三条粗大的龙脉交汇于此,是绝佳的风水位。

  眼前的村子漆黑一片,不但没有人声,连狗叫鸡鸣都听不到。

  “腐尸怕光,所以白天都躲起来,只有晚上才会出来活动,大家进村千万要小心,活人在他们眼里就是食物!”

  场院上点起了几堆篝火,爷爷让巡检将石灰和火油散布到场院周围,还埋了不少炸药,而那些新军在磨盘周围宰杀猪羊,要利用血腥味把腐尸引过来。

  捉鬼降妖,爷爷和四叔五叔最有经验,他们三个都是成名多年的萨满,此时不但拿着神鼓,连摇铃都挂上了,一走动就哗哗直响。

  杀牲的血将磨盘周围的土地都染红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随着夜风四处飘散,

  果然献牲后没多久,黑暗中就传来了一声声凄厉的嚎叫。

  “大伙快回来,要走尸了!”

  爷爷猛地抬头看向黑暗之处,招呼巡检往回跑,可他话音未落,一点点绿光,已经在黑暗中亮了起来。

  一阵低吼声中,一条条僵尸狗在暗处露出了身影,狗嘴里不断往下流着黏液,一双双鬼火一样的狗眼,死死盯着正在撒石灰的巡检。

  那些巡检吓得妈呀一声扭头就跑,场院上立刻乱成了一团,唯一往前冲的只有七叔和十几个带枪的新军。

  巡检一跑僵尸狗就狂吠着追了过来,一个巡检跑得慢了点儿,一只僵尸狗的爪子已经扑到了他背上,那巡检扭头一看,吓得一翻白眼直接晕了过去。

  这时就见乌光一闪,僵尸狗被一枚棺材钉打出去多远,四叔已经冲到了那巡检身边,手里的神鼓一敲,张嘴发出了一声厉啸。

  一个火把被四叔丢出去,点燃了不远处的一滩火油,轰的一声巨响,预埋的炸药被引爆了,场院边上立刻尘土飞扬,七叔他们拖着腿软的巡检,跑回了火堆旁。

  依托三辆大车做掩体,十几杆快抢将所有人都围在了当中,其实根本不用献牲,闻到活人味儿的腐尸,早就围过来了。

  黑暗中低吼声不断,一只只摇晃着的腐尸吆喝着僵尸狗往前扑,很快场院周围再次响起了爆炸声。

  几位叔叔点燃一根根火把,丢向埋好炸药的地方,爆炸带起的火光和烟尘,眨眼就把僵尸狗淹没了。

  “别把炸点用光了,死狗威胁不大,最可怕的是腐尸!”

  听到爷爷呼喊几位叔叔才停手,石灰扬起的烟尘呛得大伙直咳嗽,等了几分钟都没动静,新军校尉景云问了一句:“四爷,虫尸都给炸死了吧?”

  可他话音未落,一道身影已经从烟尘中扑出,令人作呕的黑水迎面就喷了过来。

  四叔五叔反应极快,一大块黄布被二人扯开,数不清的尸虫撞上黄布被烧成了黑烟。

  密集的枪声响起,烟尘弥漫的场院上,谁都不知道腐尸会从何处扑过来,吓坏了的新军朝四周胡乱放枪,果然在烟尘中能听到一声声嘶吼,估计是有虫尸被子弹打中了。

  硝烟散去新军才停止射击,场院上躺着几十只死狗和几个冒着白烟的尸体,剩下的腐尸都不见了踪影。

  “坏了,再有两个时辰就是七月十五,那些腐尸粘上鬼气就更难对付了,恐怕锁龙井今夜会出大变故!”


  不但爷爷神色焦灼,几个叔叔也都大惊失色,我根本没下过锁龙井,但见爷爷这么紧张,就知道此事关系重大。

  “景云你赶紧带着新军和巡检往屯子外撤,老七你把小雷子也带走,如果鸡叫了我们还没回来,就放火将整个村子都烧光,千万别找我们!”

  爷爷说话功夫,四叔五叔已经开始往身上挂法器,护心镜,百衲衣,甚至连神帽都带上了,我脸色大变,立刻想起了当年父亲的样子。

  景云集合队伍往外撤,七叔拉着我刚要走,我忽然猛地一敲雷神鼓,就像平地起了一声惊雷,爷爷和三个叔叔立刻看向了我。

  “降魔驱鬼,你们的鼓都没有雷神鼓有用,马上就鬼门大开,腐尸一定比刚才更难对付,我已经不是九岁的孩子,你们别想像我爹一样丢下我!”

  三个叔叔都看向了爷爷,爷爷眼圈通红地说了句看好他,就扭头往屯子里走去。

  月光下的屯子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腐臭味,腐烂的牲畜家禽随处可见,身上大部分的皮肉都已经被腐尸吃光,露出了森森白骨。

  月亮地下看不到一只腐尸活动,爷爷追着铜镜发出的光芒,一直走到了屯子**忽然停住,紧皱眉头盯着铜镜上的光线。

  “屯子里一只腐尸都没有,这回事儿大了。”

  我和三个叔叔脸色也都难看起来,我虽然出道时间短,但也知道腐尸都去了哪里。

  “如果两个时辰内不能灭了虫尸毁掉诅咒,这三龙交汇的风水宝地就会变成鬼蜮,方圆百里的风水局也会巨变,恐怕会出大事。”

  低沉的请神调唱起,爷爷敲着鼓在月光下翩翩起舞,两位叔叔点燃了几把藏香,围在爷爷身边不断抛洒香火。

  很快周围阴风四起,一段段闪着火星的香火头被阴风卷着往前飞,在爷爷脚下形成了一条香火之路,直通后面的大山。

  “香神指路,妖邪勿近……”

  两位叔叔不断吆喝,拥着爷爷往前走,很快我们就出了屯子,走进了大山里。

  此时正值月圆之夜,此时即使没有香神引路,我也能看见林中被踩出来的茅草道,上百个腐尸夜行,留下的痕迹无法掩饰,更何况还有那股难闻的臭味。

  点点香火就像萤火虫一样,在树林里排成串,直奔两山交汇处的一处峭壁,还没等走近,腐尸味儿就已经令人作呕,一幅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出现在了我们眼前。

  两座险峻的大山挤在一块,将山坡挤出了一道龙脊,山坡上光秃秃的没有一棵大树,就在杂草灌木丛间,一具具腐尸静静站在山坡上,仰首望着天上的皎月。

  就在龙脊的尽头,一个黑乎乎的洞口往外喷吐着凉风,离着上千米都能感到彻骨的阴寒。

  “锁龙井被人炸开了,地气由阳转阴,这断脉的家伙很厉害,都打起精神来!”

  爷爷已经送走香神,正擦着汗盯着那处洞口。

  “爷爷,那些腐尸在干啥?”

  爷爷哼了一声:“百鬼拜月,这些腐尸在吸纳太阴之气等子时整点,到时候就会进入锁龙井,利用尸气污秽地脉水脉。

  鬼门大开之时,是一年中阴气最盛的时辰,这时进锁龙井,地阳之火最弱,尸虫能将尸体操控到这种程度,恐怕井里那个东西已经成气候了!”

  爷爷的话让七叔他们脸色更难看了,对付腐尸都困难,如果锁龙井里再有个大家伙,祖孙五人恐怕都得折在里面。

  忽然爷爷猛地站起身,一把香灰塞进了嘴里:“时辰到了,下到井里能憋多久憋多久,别吸进太多尸气。”

  我赶紧含上一口香灰,紧张地抓紧了雷神鼓。

  就在这时,天上忽然涌出一团乌云,月光穿透云层,光柱正照在那个黑乎乎的洞口上,就听见洞内传来一声恐怖的嚎叫,满山的腐尸猛地举起双手,也跟着嚎叫起来。

  “阴门已开,快点往里冲,再等下去就更打不过那东西了!”

  爷爷的打神鞭猛地砸在鼓面上,轰的一声巨响,山坡上的僵尸像被雷劈了一样浑身乱颤,爷爷鼓鞭一指,身子箭一样奔山洞冲了过去。

  可我们低估了洞里怪物的能力,就听一声古怪的低吼,漫山遍野冒出一团团的鬼火,整个山坡像被点燃了一样,那些被神鼓镇住的腐尸立刻身子一晃,眼中鬼火闪烁,嚎叫着朝我们围了过来。

  “老四老五,裹尸布棺材钉伺候,小雷子敲响雷神鼓控尸,千万别让腐尸堵我们后路!”

  爷爷一鼓拍飞一个腐尸,我的手掌已经拍在了鼓面上,咔嚓一声巨响,就像凭空打了炸雷,顿时将鬼祟的嚎叫声压了下去。

  四叔五叔扯开那块沾满污渍的黄布,射出一根根棺材钉,阻止腐尸靠近山洞,这功夫爷爷和我已经来到了洞口,而七叔也射出了第一颗子弹。

  洞口不大只有半人高,但从洞内涌出的阴寒,却让我连打几个冷战,额头上的伤疤像烫了一样一阵剧痛,我情不自禁地大叫一声,一把拉住了爷爷。

  “爷爷,我的疤疼得厉害,恐怕……”

  爷爷双眼闪过一丝精光,一把将我推向七叔:“老七看住他,如果半个时辰我还没出来,就把洞口炸了!”

  话音未落爷爷已经弯腰进洞,我吓得连声大喊,可洞里再无一点声息了。

  七叔眼珠通红,死死拉着我,我将火折子咬在嘴里,左手猛地拍在了雷神鼓上,轰的一声巨响,震得七叔浑身乱晃,我身子往前一挣,人已经扑进了山洞里。

  我刚进洞整个人就直往下掉,这山洞居然是个近乎立直的竖井,火光中隐约看见洞壁上嵌着不少枯骨。

  还没等我站起身,前面猛地传来一声低吼,一张爬满蛆虫的大脸已经贴到了我眼前,一张大嘴喷着黑气,径直咬向我的咽喉。


  近在咫尺,我只来得及将神鼓竖起来,那腐尸的脸已经撞在了鼓面上,虽然雷神鼓没有敲响,但被腐尸贴近居然暴起一层电芒,不但将腐尸弹出去几丈远,那股**险些让我将鼓丢了。

  就在这一瞬间,我看清了锁龙井下面的情况。

  溶洞一样的空间内站着几十具腐尸,有老有少,可我却根本没看见爷爷的身影,这么一眨眼功夫,爷爷咋会不见了?

  火折子照不到洞穴深处,我一进来所有腐尸都朝我围了过来,我立刻敲响了雷神鼓。

  刚才还布满电芒的神鼓,现在已经恢复了平静,但炸雷一样的鼓声,在密闭的洞穴里异常洪亮,每一下敲击,都让腐尸身子一颤,就像被鼓声控制了一样举步维艰。

  眼看着腐尸苍白的大脸越来越近,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手里的雷神鼓越敲越急。

  就在这时,一道红光灵蛇一样从洞穴深处飞出,一下缠在了我的腰上扯着我往前跑,我心头一喜,这是爷爷的缚妖索。

  我被硬扯进了一道狭窄的石缝里,还没等站稳火折子就被打落,同时一只打手捂住了我的嘴。

  “别出声,往右面看……”

  是爷爷耳语般的声音。

  裂缝里又是个山洞,而且异常潮湿,火折子一掉在地上就熄灭了。

  裂缝内并不太黑,月光从头顶的石缝透进来,照在了一根粗大的石柱上,就在石柱下的水坑里,蜷缩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而且在不断蠕动。

  “千万别靠近那东西,那是个巨型尸蝗。”

  我根本不知道尸蝗是啥,等那东西扬起半个身子我才看明白,那就是个巨大的蚂蟥。

  尸蝗到底有多大看不出来,但扬起的一截就有一人高了,黑色条纹身体疙疙瘩瘩的爬满了尸虫,长满尖牙的大嘴不断收缩着,像是在寻找目标。

  “尸蝗没有眼睛但嗅觉很灵敏,而且皮糙肉厚,用枪都未必能打透,我正琢磨怎么弄死它呢!”

  爷爷一边耳语一边抓起淤泥往我身上抹,这时我才发现,爷爷满脸都是淤泥,就跟刚从坭坑里爬出来一样。

  突然我们脚下的石头一震,彻骨的阴寒立刻从脚下弥漫开来,我感觉就像踩进了寒冬腊月的冰窟窿。

  “坏了,阴门已开,再不激活龙魂柱,这锁龙井就要变成通幽井了!”

  嘎嘎的声响已经听得很清楚了,一道缝隙正从那根石柱的位置开裂,整个锁龙井都跟着震动,尸蝗慢慢攀上石柱,原本粗壮的身子居然在慢慢拉长,头部蛇一样往上延伸,探进了月光里。

  “我现在请金花火神拖住尸蝗,能不能唤醒龙魂柱,就看能不能引下天雷了!”

  一把黄香叼在嘴里,爷爷纵身跃下敲响了神鼓,神鼓一响,吸食月华的尸蝗猛地缩回脑袋,蛇一样咬向了爷爷,大嘴未到,一团黑水裹着尸虫已经喷了过去。

  随着尸蝗一动,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出现了,黑乎乎的淤泥一阵翻涌,密密麻麻的尸虫打泥里涌出来,整个锁龙井居然像活了一样。

  鼓点愈加紧促,爷爷嘴里的香无火自燃,被他一口喷了出去。

  “小雷子快请神求雨,我坚持不了多久!”

  爷爷边躲避尸蝗的攻击边大声喊着。

  轰的一声雷鸣,我的左手重重地擂在了鼓面上。

  呼风唤雨的神调我已倒背如流,随着神调唱起,锁龙井内平地起风,神鼓带起的震荡,让原本攻击爷爷的尸蝗,猛地朝向了我。

  我站着的地方是个大石头,此时淤泥里的尸虫疯了一样往石头上爬,我不敢停下请神调,只能期盼雷雨快点出现,否则我就得跟陈老实一样,变成虫尸了。

  “呔……”

  爷爷一声低吼,神鼓红光一闪,一片火光居然自鼓面上暴起,随后就见他鼓鞭一甩,一蓬烈焰被甩到了石头底下,浓重的硫磺味儿顿时弥漫在了锁龙井里。

  眨眼间锁龙井内就燃起了大火,冒出淤泥的尸虫被烧得吱吱作响,连尸蝗都被火烤得缩回了水坑里。

  “小雷子下来,凡间火伤不到你,想要沟通天地,就得靠近地眼!”

  龙魂柱上面的石缝就是地眼,正是地脉吸收天地灵气的通道,我纵身跃进火海,扑面的热浪立刻裹住了我。

  热浪灼身,烤得我脸皮火辣辣的,可随着神调唱起火苗不断下降,我除了感觉有些温热连汗毛都没烧到,不禁为家传的萨满技能充满了好奇。

  随着火焰被控制,我手里的神鼓愈加急促,神调也逐渐高亢,已经压过了爷爷的鼓声。

  此时我距离龙魂柱不足三米,等于就站在尸蝗边上,被被烈焰逼回水坑的尸蝗缩成了一个巨大的皮球,不时突出一蓬尸水攻击我,但都被我的爷爷的火焰烧成了青烟。

  就在这时,头顶月光忽然一阵闪烁,一股清凉从地眼直达井内,随即咔的一声巨响,一道闪电从地眼劈下,直接劈到了龙魂柱上。

  嗡的一声,原本石头一样的龙魂柱闪过一道精光,一片网状的电芒从石柱向四周扩散,水坑内的尸蝗嘶的一声哀鸣,身子居然弹离了地面,朝我进来的石缝逃去。

  “接着引天雷激活龙魂柱,我去破了地上的三煞旗!”

  爷爷边喊边甩出一大把香火,那些香火头暗器一样打过去,居然穿透了尸蝗的皮扎在了它身上。

  原本已经钻进石缝一半的尸蝗,身体立刻冒起了白眼,随即腾的一下,一团火光就裹住了它的身体,尸蝗巨蛇一样不断扭动,再次缩回到了锁龙井里。

  我根本没时间理会尸蝗,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雷神鼓上,额头的疤痕一跳一跳的疼,疼得我脑瓜子像裂了一样。

  “天雷隐隐,龙虎同行,收魄收魂,风雨上卿……”

  引雷咒并不是神调,而是道家的秘法,引雷咒一遍遍念动,闪电连续不断劈进锁龙井,被尸蝗污秽的龙魂柱脱掉了一层石屑,此时已经变得晶莹剔透。

  龙魂柱被激活了……


  一股极强的吸力,令我的身子不受控制地扑向了龙魂柱,尸蝗盘在龙魂柱上,正吱吱叫着不断挣扎,身子快速干瘪,好像体内的净化都被吸进了龙魂之内。

  一道红光猛地撞在了我身上,将我撞向了石缝,这时我看见爷爷从淤泥里拔出了一面黑色的旗子。

  “快跑小雷子,龙魂柱不分敌我什么都吸,再晚就跑不出去了!”

  可他话还没说完,身子居然被龙魂吸得双脚离地,直接撞向了龙魂柱,我吓得大叫一声,雷神鼓一挥就扑了出去。

  缚妖索射出一道红光,叮的一声钉在了石壁上,爷爷的身子距离龙魂柱只有不到一米远,被缚妖索扯着悬在半空,见我跳回锁龙井,爷爷吓得脸都白了。

  我刚跳出石缝,就感觉身子像片叶子一样,不受控制地往龙魂柱方向扑,眼看着刺眼的光芒快速逼近,我一口舌尖血喷在了神鼓上,双手挥舞神鼓猛地一扇,轰的一声巨响,就像平地起了一声惊雷,精光四射的龙魂柱瞬间熄灭,而我的身子被一股大力掀飞,狠狠撞在了石壁上。

  头晕目眩,我被一双大手扯着赛进了石缝,整个山洞都开始摇晃,还没等出山洞,我就啥都不知道了。

  等我睁开眼天都亮了,我躺在炕上,爷爷叔叔都关切地看着我,晃晃脑袋,我觉着浑身骨头像散架了一样,一点力气都提不起来。

  “别乱动,你强行逆转天雷被震伤了,不过还好你有这一手,要不然咱爷俩恐怕都被埋锁龙井里了!”

  就在我要被龙魂柱吸住的瞬间,我逆转天雷咒,让龙魂暂时停顿了几秒,正是这几秒救了我们爷俩。

  破掉三煞锁龙阵,引天雷激活了龙魂柱,腐尸咒立刻就被破掉了,洞内洞外的腐尸立刻化作了一滩尸水,被巡检和新军用石灰和火油烧了个干净。

  第一次下锁龙井就险些送命,我不由得一阵心悸。

  “小雷子,咱爷俩下的还算不上大龙穴,大龙穴若没有困龙珏,进去就是个死,柳树沟出事可不是个好兆头,施咒的家伙能从锁龙井内全身而退,很可能手里已经有了困龙珏,真要是这样,以后麻烦事就多了。”

  困龙珏只是在保龙秘录中有记载,据说是先人固定龙魂地脉的一种法器,别说我,连爷爷都没见过。

  见我没事爷爷带着两个叔叔回了九台,而我吃了几天药身子大好,就出门去巡检司转转,刚一进去正看见七叔皱着眉看一份公文。

  “你咋起来了,身子没问题了?”

  我踢踢腿伸伸胳膊。

  “七叔,再躺下去我就该生锈了,啥事儿让你脸色这么难看?”

  七叔把公文往桌上一放。

  “庆岭客栈一周前有个女人上吊死了,这本来没啥,可现在客栈来报官,说是自打那女人死后,一到晚上就有动静,而且还吓坏了两个客人,现在闹鬼的事儿已经传到了乌拉。”

  我嘿嘿一笑:“巡检司是衙门又不是道观,抓鬼也报官?您就为这事儿犯愁?”

  七叔瞪了我一眼:“刚从锁龙井捡回条命,你就把正事忘了?你可知道庆岭客栈就建在龙回头下面,老爷岭的水龙大脉,可是比柳树沟的三龙戏珠还重要!”

  说着这话七叔伸手从桌子下面拎出来个皮口袋。

  “你爷爷怕你再受伤,让人把你的貂给你捎来了,我让赵亮跟你去趟庆岭客栈,但愿是我想多了。”

  这只紫貂打我回九台就一直跟着我,据爷爷说他小时候就见过,老躲在我家谱房子里吸香火,这么多年都没死,估计都快成精了。

  我回家收拾了一下东西,再回巡检司,赵亮已经在门口等我了。

  赵亮是个碎嘴子,还没出临江门,客栈死人的事儿我就知道的七七八八了。

  站在老爷岭上,我不断调整手里的铜镜,就像风水先生对罗盘一样,一道若隐若现的精光在铜镜面上不断闪烁,正对着山沟里的一道土棱子,那就是水龙脉的一段支脉。

  地脉有大小,深埋地下的大脉外人看不出来,但浅脉就是看阴宅的都能找到,因为长在地脉上的植物都异常茂盛。

  端着铜镜往山沟里走,边走我边给赵亮解释龙脉的走向,相比周围已经变得色彩斑斓的树木,土棱上的灌木和茅草依旧郁郁葱葱,这回就连赵亮都能找出寻脉的窍门了。

  “老弟不愧是世家子弟,这一出手就透着股灵气,有你坐镇,庆岭的案子就更没问题了。”

  我笑了笑:“赵大哥说笑了,我才入世几年啊?寻龙护脉还是个生手,但愿咱哥俩别碰见啥邪事儿。”

  可我话还没说完就站住了,因为就在前方不远处,一丛枯萎的灌木让我生出了警惕。

  我忽然站住把赵亮吓了一跳,连腰刀都抽出来了。

  “咋了老弟,有啥不对劲么?”

  我点点头:“确实不对劲儿,你看那片榛子杆,干枯衰败,跟周围的植物截然不同,那可是长在浅脉上,应该是这段浅脉出问题了!”

  我一边说一边观察四周的动静,心里忽然有了种不详的预感,这趟庆岭之行恐怕不会那么简单。

  绕过灌木丛我和赵亮立刻站住了,就在那片干枯的榛子杆后面,有一个很大的坟坑,一口血红色的大棺材,就停在坑边上。

  “妈呀,这咋还冒出一口棺材?”

  赵亮吓得差点坐地上,这荒郊野岭忽然冒出口棺材,远比乱坟岗子看见骷髅头还吓人。

  在东北红棺材都是喜丧,棺材的阴阳两头都要刻上金色的寿字,可这口棺材头和脚却什么都没有。

  谁会将阴宅安在这荒郊野岭?而且坑都挖好了,咋会不入土丢在荒郊野地里?

  坟坑正挖在龙脉地眼上,脚下的土才挖出不久,大红棺材棺盖紧闭,但却没钉棺材钉,就好像下葬的人被啥东西吓得匆匆而逃,可他们到底看见了啥?


  这口棺材正好在山沟的中间,离着两侧的松树林都不过十几米远,我不断的在两侧的树林里搜索,不知道为啥,我打进了老龙沟心里就发毛。

  或许是因为地气的滋润,这个位置草高林密,居然在棺材周围形成了一片很大的树荫,不但不热反而阴凉入骨。

  一点声音都没有,原本的秋虫鸣叫和鸟啼瞬间都鸦雀无声,整个山谷陷入了一片死寂。

  “石,石老弟,我咋感觉不对劲啊?这也太静了!”

  赵亮吓得浑身直哆嗦,紧紧靠在我身上,我不由得看了一眼手腕上的铜镜,铜镜上没有一丝光亮,难道是我敏感过度了?

  我小心地靠近了那口棺材,手还没碰到棺材盖儿,平地忽然起了一股怪风,吹得枯叶四下飞舞,四周的松树林子,发出一阵嗷嗷的怪叫声。

  赵亮吓得立刻躲在了我身后,可就在时,一个奇怪的声音响了起来。

  “砰砰,咚咚咚,嘎嘎……”

  那声音就在眼前的棺材里,赵亮妈呀一声就往后躲,差点掉坑里,让我一把拉住了。

  棺材里的声音更加清晰,就像是有人在踢撞,然后是抓挠的声响,虽然没喊叫,但那声音就像有人试图打开棺盖逃出来。

  “诈……尸……?”

  赵亮身子抖得像筛糠一样,牙齿都咯咯作响,连句整话都说不清楚。

  “你别害怕,忘了我是个萨满?我会怕僵尸?”

  话虽这么说我心里也在打鼓,我在柳树沟逆转天雷内伤未愈,而且天雷鼓从锁龙井出来似乎蛰伏了,我敲了好几次都发不出雷鸣声,这要是遇到柳树沟那样的腐尸,我还真不知道咋对付。

  将背着的袋子放下,我弓着腰贴近了棺材,即使棺盖盖着,我依旧能闻到一股腥臭味,我不由得眉头一皱,这不是死人味儿,更像是大小便失禁,难道棺材里是个活人?

  抓挠声更加强烈,我的手毫不犹豫地推在了棺盖上。

  嘎吱一声,棺盖刚被推开一道缝,一股臭气就迎面而来,我连忙抬手遮住了口鼻,就在这时,一道黑影从棺材缝里窜出来,直朝我扑了过来。

  我连忙躲闪躲,可身后的赵亮却大叫着一把拉住了我的胳膊,这时我才看清,棺材里窜出来的竟然是只黄皮子。

  我俩本就蹲在坟坑边上,赵亮虽然躲在我身后,可一见棺材里窜出个东西,早就吓得魂飞魄散,拽着我往后一倒,我俩直接就掉进了坑里。

  这坑不知道有多深,坑里的水浑浊不清,一掉下去我急忙往水面上窜,忽然我感觉脚脖子被一双大手死死抓住,我使劲蹬着腿试图挣脱,可就这时候,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从我下面飘了上来,径直飘到了我眼前,我吓得差点叫出声,因为跟我贴着脸的,竟然是一具死尸。

  死人脸涨得像个发面馒头,已经高度腐烂,露出了里面的肌肉和血管,扎撒着双臂,一头乱发在水里飘荡着,就跟活着一样。

  我连忙往后躲,可就在我躲避的一瞬间,那具死尸原本闭着的眼睛猛地一睁,居然动了!

  死人的眼睛就像条死鱼一样蒙着一层白色的肉膜,直勾勾地看着我,双臂一张死死抱住了我。

  我脚下被抓着,又被死人一把抱住,憋着的气立刻就泄了,就觉得眼前一阵眩晕,我拼着最后的一点儿力气,抡起铜镜砸在了死尸的脑门上。

  白花花的死人脸被铜镜砸开一道口子,死人脸上居然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随后就那脑袋无声地炸开了,爆出的脑浆立刻将水染得鲜红。

  可即便如此,死尸依旧死死抱着我,我就觉得胸口发闷,两眼直冒金星,难道今天是要死在这里了?

  忽然头顶吱的一声尖叫,我就觉得眼前一亮,脑袋猛地钻出了水面,大口喘了几下,发现小貂就站在水坑边上往下看,嘴里不停地叫着,一副焦急的模样。

  这时我才发现,自己竟然坐在水坑里,坑里的水根本就没那么深。

  我连忙伸手在水坑里一阵摸索,水里哪有什么腐烂的尸体,只有一团乱麻缠在我脚上,而我旁边飘着半个砸烂的西瓜。

  哗啦一声,赵亮被我从水里拽了出来,咳出几口水后刚要喊叫,我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别出声,这血棺是个坑人的陷阱,很可能挖坑的人就在附近看着呢!”

  我这句话一出口,赵亮反而不害怕了,伸手在坑里一顿划拉,居然将腰刀摸了起来。

  “人我还真不怕了,等我上去剁了他!”

  我没说话,目光看向了坑边上的小貂。

  这只貂从七岁起就一直跟着我,连我爷爷都不知道它啥时候来的,用他爷爷的话说,这家伙都成精了,除了不会说话啥都懂。

  我吱吱叫了几声,小貂立刻跳到棺材上,站直身子四下张望,我忙招呼赵亮从坑里爬出来,蹲在了棺材边上。

  我已经断定这棺材就是有人故意为之。

  那坟坑就挖在了龙脉的地眼上,将棺材填进地眼,晦气就会污染龙脉,轻则方圆十里颗粒无收,重则闹起瘟疫是会死人的。

  忽然我头皮发麻,额头上的伤疤发烫,我下意识地一按赵亮的脑袋,就听砰的一声,一道乌光贴着我鼻尖钉在了棺材上,随后就听吱的一声尖叫,小貂闪电般扑向了身后的树林。

  我身子一侧望向了身后,就这一瞬间,就在我身后百米的地方,一张雪白的大脸闪到了一棵大树后,而两道乌光再次袭到了眼前。

  我连忙低头躲闪,两根棺材钉贴着头皮擦过,就在这时,树林里传来一声惨叫,随后就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我抬头一看,一道青色的人影狼狈地往山上跑,还不时惨叫两声,眨眼就看不见了。

  没一会儿小貂就跑了回来,嘴里还叼着一条子带血的青布,我一把抱起小貂哈哈大笑:“那家伙是狗舔菜刀找死啊!以后遇到这种事下口要狠,专往要命地方掏!”

  我起身看看那口棺材,又看看持刀左顾右盼的赵亮。

  “赵大哥,这地眼必须恢复,血棺也得焚毁,咱哥俩就别一块儿去庆岭了,你回去调人,我自己去青龙头。”

  赵亮犹豫片刻转身往回跑,我见他走远了,这才调整好铜镜,迈步往老龙沟深处走,看来这条水龙脉已经被人惦记上了,敌暗我明,从现在开始我就得更加小心了。


  这一路出乎意料地顺当,一直走上青龙头,再没发现有啥陷阱机关,我把小貂塞进皮口袋,迈步往山坡上走。

  从老爷岭进山是踩着龙尾前行,龙脉穿越老龙沟,到这里正好回首,这种风水局,在行内叫做龙回头。

  往南没走多远,就见一挂瀑布从青龙台飞溅而下,形成的涓涓溪水,汇入了坡下一处浅溪。

  就在河岸边,有三幢俄式小楼,应该就是远近闻名的庆铃客栈了。

  我发现那条水龙脉竟然从官道下穿过,沿着花溪兜了一圈,形成了回龙抱,庆岭客栈正好被龙脉抱在了当中,难怪一直风生水起生意兴隆。

  天色已近黄昏,可这庆岭客栈只有一栋烟囱冒烟,我顺着台阶往下走,直接走到了那栋冒着炊烟的小楼跟前。

  刚到门口伙计就迎出来,看着我的狼狈相一捂鼻子:“你这身上味儿太大了,在这儿等着,我去给你弄点儿吃的,别乱跑,再吓坏了客人。”

  我估计伙计是拿我当叫花子了,连忙掏出了巡检司的腰牌递过去,伙计看了看牌子,这才掀开门帘,引他走进了屋子。

  一进屋门就看见一个年轻女子坐在椅子上,跟一个老道聊着什么。

  我冲着那女子点点头,那女人起身小声说道:“这位小兄弟许是饿了吧?我让伙计领你去后面吃点饭。”

  我这脸臊得通红,忙尴尬地说道:“您误会了,我不是要饭的,是巡检司派来查案的,路上出了点意外,才弄成了这个样子。”

  女子连忙赔礼:“妾身庆岭客栈李红,一时眼拙您别见怪,不如先让伙计领你去后面洗洗,再换身干净衣服?”

  我连忙道谢,跟着伙计去了伙房,洗漱完毕回来一看,李红还在跟那个老道攀谈。

  那老道腰板坐的溜直,捋着几根胡子摇头晃脑的,正跟李红聊得起劲。

  “贫道修的是敬明忠孝道,不贪心、不染物,此间之事,贫道尽心就是。”

  老道能有五十来岁,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蓝色道袍,一张邋里邋遢的的大长脸,满脸的花白胡子,两只小眼睛滴溜乱转,看着就不老实,这人给我的感觉不但猥琐,而且根本不靠谱。

  李红坐在边上一脸奉承:“这方圆百里,谁不知道老君观青云观主的大名啊?客栈起死回生,还真就指望您了。”

  老道又是一顿云山雾罩,什么青龙吐水过玄门,不留财宝不留人,我也不好点破,毕竟这老道又没干啥坏事。

  忽然老道就像刚看见我一样,起身打了个稽首:“这位小哥器宇不凡,不知如何称呼啊?”

  我忙起身回礼:“在下石雷,是替巡检衙门跑腿儿的,听说山庄来了位高人,过来开开眼。”

  老道满脸疑惑:“贫道老君观赵青云,我看小哥华光冲顶,应是大家弟子入世,何故如此谦虚,莫非我老道这点道行,入不了你的法眼么?”

  这老道也不知是真有本事,还是说满嘴跑火车,我连忙笑着解释:“青云道长抬举我了,我这点本事确实上不得台面,岂能跟您这道门高人相比?”

  赵青云眼珠转了几转,倒是没再跟我纠缠,回头又看向了李红。

  “李掌柜,我观这客栈似有一股阴气环绕,正好石老弟过来,这官家仙家可都到齐了,你方便的话,就把这几日客栈出的事儿说说,我们也好做下准备。”

  这赵青云估计也刚到不久,直到现在才将话题引到了正题上。

  李红闻言脸上顿时露出了惊恐之色:“道爷,官爷,自打客栈死了人,每到夜里都鬼哭不断,要是再不将鬼收了,怕还会有人枉死,妾身就指着两位爷救命了……”

  李红一口咬定有鬼,这倒是让我感到很好奇。

  “李掌柜,你说的鬼有谁见过?不会是有人捣鬼吧?”

  李红闻言一愣:“官爷,如此自毁名声的事儿,我咋会做?我说的千真万确,否则我怎么敢找道爷和官家过来?”

  赵青云咳嗽一声打断了李红的话头。

  “掌柜的,这位小兄弟是官差,对鬼神之事不甚了解,你说闹鬼啥时候开始的?能否说明白点?”

  李红脸色更紧张了。

  “就是,就是孙家四姨太上吊那天晚上,巡检司的人刚走,那吊死鬼的尸首就,就忽然出现在了相思湖里……”

  李红紧张的磕磕巴巴,并不像装出来的,死体会凭空移位?这倒是有点意思了。

  想到这儿我追问了一句:

  “卷宗记载,四姨太自缢是夜里十点左右,巡检司离开是凌晨三点,你的意思是四姨太的尸体,三点以后出现在了湖里?确定不是人为的么?”

  李红连忙摆手:“当然不是人为的,那天晚上,四姨太的尸首一直停在她上吊的水榭里,要是有人动尸首,守在外面的伙计怎能不知道?”

  说话间李红一直打哆嗦,眼睛四下张望,就好像四姨太的鬼魂就在屋子里一样。

  我看李红不似作假,便接着问道:“那天晚上,店里可还有其他客人么?”

  “那天除了孙家,住下的就只有白家了。”

  “这客栈死了人,白家人为何还会住在这?”我越听越奇怪。

  李红犹豫了一下:“这孙白两家本就是一起过来玩的,四姨太的死,好像跟白家也有些关系。”

  我一愣:“怎么回事啊?衙门的卷宗上可没写这些。”

  “都是些见不得人的龌龊之事,如何能说与官差听啊?”

  赵青云俩眼一亮:“富贵人家多有这爬灰苟且之事,你且仔细说来,我们听听可有疑点?”

  我不禁对老道刮目相看了,没想到这老道还爱听这口?

  李红也没想到老道会这么问,红着脸看了我俩一眼,接着说了起来。

  “当晚两家一起在草庐喝酒,大概晚上八点多,四姨太先上去洗澡歇息,结果店里婆子过去给添热水时,正撞见四姨太跟个男人滚在床上。

  婆子一叫,两家的人都跑了过去,结果发现,跟四姨太苟且的,竟然是白家大少爷。”


  李红说到这儿被我打断了话头:“掌柜的您先等会儿,四姨太跟人苟且这么隐秘之事,为何会被你家婆子撞破?婆子不会傻到硬撞门进去捉奸吧?”

  李红满脸通红:“我也问了婆子,她说当时房门虚掩,里面也没声音,而且她还问了一句才推门进去的。”

  赵青云捋着胡子说道:“石老弟查案子走的是正路数,不过这里面处处疑点颇多,老弟你可想听听?”

  我心里这个乐,一个出家人,听这红杏出墙的勾当听得津津有味,这都什么人啊!

  我这想归想,嘴里却说着:“赵观主有何高见尽管说,小子我洗耳恭听。”

  赵青云咳嗽两声:“首先这四姨太跟白家少爷,选择的地点和时间就不对,即使二人**焚身,只要不傻,都不会选众人眼皮底下苟且。”

  “可是道爷,这件事却是千真万确的,很多人都看见了啊?”李红连忙说道。

  赵青云笑着说道:“你先别急,听我慢慢说,即便这二人把持不住,也不会连门都不关,更不会没有一点声音,连婆子叫门都听不到,我看这婆子有问题。”

  老道刚说到这儿,大门外正好走进一个婆子,冲着李红喊道:“掌柜的,你人找好没?我可要走了!”

  李红小声说道:“这就是当晚的婆子,我看她性格直爽,不似扯谎之人啊?”

  老道嘿嘿一笑:“知人知面不知心那?还是问明白的好。”说着话招手唤那婆子过来,那婆子瞪着眼喊:“你这老道叫我干啥?”

  赵青云阴阳怪气地问道:“是你当晚撞破了四姨太和白家少爷的**?”

  婆子一愣:“咋地,这事儿也归你老道管么?”

  “你去送水,为何会直接推门而入?就没听见里面啥怪动静?你一个过来人会不明白这个?是不是有人指使你撞进去的?”

  那婆子一口吐沫就淬到了老道脸上:“你个不要脸的血口喷人,我当时拎着捅在门口站了半天,还喊了几声,见没人搭话才进去的,我要知道里面在干那个,我会进去?”

  赵青云哼了一声:“许是你就爱看那个呢?或许是贪图钱财受人指使……”

  婆子都要跟赵青云动手了:“你个老不要脸的胡说八道,别以为披着道袍你就是出家人,我看你就是个骗子!哪个出家人爱打听这种事儿?信不信老娘撕烂你这张臭嘴!”

  赵青云气的胡子都翘起来了,李红陪着笑说道:“道爷别跟这粗人一般见识,当初巡检司问她,她也这幅模样,我看她不像撒谎,很有可能当时他们都被鬼迷了。”

  我忙摆手:“先别往鬼上靠,那尸体又是咋回事?”

  李红连忙说道:“巡检司的人走后,这两家就准备离开,临走时却发现尸首不见了,当时不但他们俩家害怕,我也吓坏了,因为这水榭门口,我是安排个伙计看着的。”

  赵青云这功夫气才消,小眼睛一转问道:“伙计没有打盹,或者发现什么奇怪的声音?”

  李红连连摇头:“什么都没发现,那伙计一直坐在门外的围栏上,死了人他敢打盹啊?我连忙撒下人四处找,后来还是孙家人在相思湖里发现了四姨太的尸首。”

  老道粘着胡子眼珠直转:“这倒是透着蹊跷了,若掌柜的所言不虚,这里面的确有鬼。”

  我看老道那模样强憋着笑,直到现在我也没听出来哪有鬼?他这是铁了心要坑李红银子了。

  我接着问道:“后来客栈可还发生过什么怪事?”

  李红连连点头:“有、当然有,第二天晚上,又有些客人留宿,可没想到又出事了。”

  我一皱眉:“又出事儿了?你咋没报案?”

  赵青云连忙说道:“石老弟你别打岔,真要是有鬼妖作乱还得靠我出手,官差能抓鬼?”

  听赵青云这么一说,李红的脸立刻转向他,说起了那晚的事情。

  当晚客人留宿的也有十几个,依旧有客人要求住水榭,李红怕出事,就把四姨太上吊的房间给锁上了。

  可没想到半夜一点多,水榭方向突然传来了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当晚客栈伙计都没敢睡觉,一听到动静就抄家伙赶了过去。

  四姨太上吊那间屋子锁的紧紧的,那声惨叫来自隔壁,门口已经围了不少人,一个中年男人跪在地上哭嚎,一个女的躺地上一动不动,像死了一样。

  李红当时很冷静,连忙让人将女子抬到上面的小楼,还将水榭所有的客人,都安排到小楼里休息,待安顿好这些人,女子也醒了过来。

  女子缓缓睁开双眼,还没等大伙儿问话,她便嗷的一声坐起来,一把抱住了身边的丈夫,李红忙问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儿。

  那女人一直捂着脸哭,那男人到是惊魂未定的说起了刚才的事情。

  当晚他喝了不少酒,睡到半夜突然感觉口渴的厉害,就捅咕他老婆给他倒杯水,他正半睡半醒的功夫,就听见老婆嗷的一声惨叫。

  他一下子就坐了起来,正看见窗户外有一个披头散发的人影,正往屋内看,他吓得大叫一声,随手拿起个枕头就扔了过去,可那人影往天上一飘,眨眼就不见了。

  李红说到这里,赵青云皱着眉问道:“飘起来?这是什么意思?飞了么?”

  李红苦着脸说道:“我当时也不解,问了那男人同样的问题,结果他就一直说,那人影就是飘了起来,是往天上飘的,然后就不见了。”

  我并没发问,因为我知道,这种现象很难跟鬼神挂上钩,会点功夫,或是弄个假人之类的在窗外,都能造成这种效果。

  估计我想到的赵青云也想到了,老道捋捋胡子:“李掌柜,说不定是有人从中作怪,故意吓唬人呢?”

  李红摇摇头:“如果光是这些,我哪会关了客栈,还去请道爷您和巡检司的人过来帮忙呢?”

  我忙问道:“还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么?”

  李红苦笑着点点头:“也就从那天晚上开始,这客栈一到半夜就不消停,不是传出一阵哭声,就是东西忽然掉地上,伙计还说看见一个穿白衣的女人,飘来飘去的一直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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