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妖女来撒娇

叶竹中洛溪《白发妖女来撒娇》讲的是世人都觉得她是白发妖女，但他却执意不肯放手，一世痴情，相爱相杀，谁得谁失~问世间，情为何物...

第1章

精彩节选

第1章离开急诊吧 刚刚离开学校的洛溪，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希望。治病救人悬壶济世，是她从小一直坚持到现在的梦想，如今她终于结束了漫长的医学生的求学生活，正式走上了工作岗位。 即使被分配到最忙乱的急诊部门，洛溪也是甘之如饴。救死扶伤嘛，急诊绝对是第一战线。但是真的进入急诊了，洛溪才觉得，医者肩上的责任，竟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重大。 在急诊科室呆了两年之后，她对待医学的热情丝毫未见消退。 只是，每天都要见证一堆的生离死别，洛菲开始反思，生命到底是什么。这样的哲学问题也没有留给她太多的思考空间，毕竟，随时可能开始下一场救人性命的手术。 虽然每天都累得跟狗一样，洛溪有时想偷偷喘口气都不行。能力越大，责任越重，即使还算是个新手医生，但她的手术完成度非常高，短短两年时间，就受到医院领导、科室同事以及病患和家属的如潮好评。 对洛溪而言，这大概是疲累之中最大的慰藉吧。 洛溪有一个谈了很久恋爱的男朋友，是她的初恋。高三毕业的那个暑假，两个人看似巧合地考入了同一所医科大学，在双双收到学校的录取通知书后，男生向她表白。 洛溪当然激动不已，因为这个男生，叶竹中，正是她一直暗恋的同桌。 学生时代的爱情，总是如此美好。美好到即使两人后来因为学医分居异国，还是舍不得放开彼此，坚持异国恋。 叶竹中还在美国读博士，因为本科时期读的是医学法学类的专业，所以硕士和博士都选择了和金融挂钩的方向，毕竟叶家本身就是经营医药设备的商业豪门，选择和医学挂钩的法学专业，再往金融方向靠，这一条发展道路，最适合一定会继承家业的叶竹中。 “亲爱的，今天工作还顺利吗？”叶竹中顶着熬夜的黑眼圈，给午休的洛溪打越洋视频电话。 “还行啦，”洛溪在视频中的小窗格里看到自己疲惫的脸，“大清早送来一波在高速上发生的重大车祸中的伤员，大家忙到现在才歇口气。” “都还好吧？”手机大屏幕上的叶竹中，满脸的关心和担忧。 “嗯都还好，没有死亡，都救过来了。”说到此处，洛溪长出一口气，“站晕了一位医生一位护士。” “小溪，”叶竹中忽然严肃说道，“等我回国，你就别在急诊科呆着了好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洛溪听到叶竹中这么说，不自觉的坐直了身子。 “我是觉得你太累了，真的太累了，急诊科又累又乱又危险，我不放心。”叶竹中依旧是满脸的关怀，“等我回来，我专心照顾你，好不好？” “叶先生，我想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洛溪也严肃起来，“急诊科是我自己的选择，我在这里工作虽然很忙很累，也知道辛苦和危险，但这是我的理想，是我的梦。” “小溪，你听我说……” “你先听我说完，”洛溪并没有给叶竹中继续辩解的机会，接着说道，“学医是咱俩当时一起选的，我也不管你是有意选的还是被迫选的，但是不是大家都算是医学从业者了？” “嗯。”叶竹中点头。 “既然大家都身在其中，选择什么科室，什么形式，是不是我自己的自由？”洛溪说道。 “对。”叶竹中还是点头。 “我知道，你家里条件好，让你走这条路也是为了以后能够更好的继承家业，我能理解。”洛溪叹了一口气，“可我不一样啊……” “我明白，所以我想让你过上安稳的日子。”叶竹中说得诚恳。 下一秒，叶竹中的举动，动摇了洛溪的决心。 因为视频中的男人，掏出了一个小小的戒指盒子，凑到镜头前。 “这样，你会愿意为了我，对自己好一点吗？”叶竹中的表情很紧张，单手拿着戒指盒，都有些微微颤抖。 “哎呀！”在洛溪背后路过的小护士，瞄了一眼洛溪的手机，开始大声惊叫起来，“络医生被男朋友求婚了呀！” “是吗是吗！”这一声吼不仅吓了洛溪一跳，也引来了休息室里更多同事的围观。 “小溪，回国之后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向你求婚。”叶竹中也不介意自己和女朋友的视频通话被其他人围观，反而更加自信更加落落大方，“出于对你的尊重，现在我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如果你觉得时机不成熟，我可以再等。” “哇哇哇！”洛溪还做出反应呢，周围围观的小护士们全都发出羡慕的声音，“络医生愿意的愿意的！”甚至还有爱凑热闹的小护士帮着叶竹中说话。 “我……”洛溪在惊喜之中，还是有些犹豫。 “我明白这也很突然，”虽然隔着屏幕，但叶竹中的笑容依旧是那么温暖，“小溪，我不会给你压力，我可以等你慢慢考虑，慢慢想，想好了我们再说这个事儿，也不迟。” “天呐！叶先生真是我所知道的最温柔的人了！”小护士一号如此说道。 “是呀！这么顾及络医生的感受，太暖男了！”小护士二号如此说道。 “还犹豫啥呀络医生！我觉着已经可以了可以了！”小护士三号日此说道。 “你先赶紧休息吧，好吗？”洛溪伸出胳膊作势要挥散这群爱凑热闹的小姑娘，对着屏幕柔声说道，“等你睡醒了，我们再说。” “好，你一定要多注意休息，多闭目养神多喝水，别总是长时间站立，小心静脉曲张。”叶竹中不厌其烦的唠叨着嘱咐。 “知道啦知道啦。”洛溪终于开了笑脸，和叶竹中在视频里互相挥挥手，算是道别，就挂了视频电话。 按灭手机屏幕的洛溪，更纠结了。 虽然和这个男人谈了好多年的恋爱了，但是从硕士阶段起，就和他长期保持异地的恋爱关系，这其中的心酸，只有两个人才知道。 走到今天确实不容易，但是叶竹中很明显一回国就要从事医药设备的事业继承家产，而不是拿着手术刀和她一起在临床一线战斗。 她渴望能一直站在一线，成为与死神搏斗的第一号勇者。 然而叶竹中显然不这么想，虽然他话说的柔软回环，但洛溪又不是傻子，叶竹中话里的意思，她怎么会听不出来？ 那个男人不过是希望，她能为自己洗手作羹汤，反正面包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他只想要她给出爱情，和全部的精力，而不是一心扑在急诊科的救人上。 这一点，洛溪真的无法接受。因为当初，她是觉得两个人拥有着一样的梦想，能够往一个目标去努力，她才会抛开家庭背景的悬殊，抛开同学间对她想要嫁入豪门的非议，不顾一切和叶竹中站在一起。 现在看来，叶竹中并不是她理想中的那个，不在乎世俗只想着梦想的人。虽然她也明白，梦想确实不能当饭吃，可是失去了梦想，人又还能有什么奋斗的必要呢？ 这些，洛溪都没办法在视频里，在短信里，和叶竹中说清楚，只能等他回国，当面谈了。如果谈了来，还可以继续做彼此的唯一，如果谈不来，洛溪就要考虑考虑，是否结束这段终究不会有好结果的恋爱长跑。 每当想到这些，洛溪都觉得自己有时候也太过理性了，理性到有些不近人情，毕竟这么多年的感情，怎么能说散就散？ 还是等叶竹中回国，再说吧。 叶竹中告诉洛溪，他订的回国机票是7月30日的，到达洛溪所在的城市，大概是晚上十一点，正好赶得上庆祝告白纪念日。洛溪还是有些小感动，这么多年了，叶竹中都把每一年的这一天，当做情人节来过。 看了看自己的排班表，很不巧，那天洛溪正好要上夜班。 “哎，我应该去接你的。”洛溪饱含歉意的在电脑端的视频通话中说道，“但是晚班实在不好调，我也不太好意思跟同事说。” “不用跟同事调班的，我又不是小孩子，自己回来就好，正好能去医院接你下晚班。”叶竹中在视频中笑着说道。 “还是觉得好抱歉啊，叶先生。”洛溪撅起嘴来，“回来补偿你吧！” “哦？你要怎么补偿我？”叶竹中坏笑道。 “随便你啦！”洛溪一下子捂住笔记本电脑上的摄像头，说道，“不聊了我要睡觉了！你去忙你的论文吧！” “好好好，回来再说，”叶竹中仍旧温暖地笑着，“那些话我不重复了啊，该怎么做你知道的。” “知道了知道了，叶大啰嗦！”说完，洛溪就挂断了视频通话。 然而，洛溪万万没想到，她在7月28日，就在机场看到了叶竹中。那天洛溪休息，正好一个以前的同学要来这边玩，就联系了洛溪，洛溪便去接机。 站在出口巨大柱子后面的洛溪，竟看到叶竹中带着黑色的口罩，拖着大大的行李箱，风尘仆仆地走出来。 洛溪以为，是叶竹中提前回来，想要给自己一个惊喜，结果碰巧被自己撞破了，正满心欢喜的要从石柱后面转出去，给对方一个更加惊喜的大大的涌抱的时候，却看到更令她震惊的一幕。
第2章如何面对 洛溪正要朝着站在出口的叶竹中冲过去，却见一个女生已经先她一步，扑进了叶竹中的怀里。 洛溪在错愕之中，立刻又缩到了石柱后面。 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了人。稳了稳心神，洛溪装作自然的从石柱后方探出头去，心想反正自己戴了墨镜，不管是认错了人还是没认错人，都不会被轻易发现。 那个像极了叶竹中的男人，抱着扑进怀里的女生，像是和她贴着耳朵说了什么，两人分开之后，男人摘下了黑色口罩。 洛溪看清了他的脸，她的世界一瞬间崩塌成了碎片。 那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叶竹中的脸，那样温暖的笑容，那样柔和的眼角，洛溪又怎么会认错。 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洛溪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维持了十年的爱情，果然还是抵抗不住。 洛溪自以为不是个软弱好欺负的女孩子，相反，有时候她还有点脾气火爆，可是此时此地，面对如此场景，她却没有勇气冲上去，给这对狗男女一人一个大耳刮子。 洛溪就隐在巨大柱子的后面，目送叶竹中和那个陌生女孩牵手并肩离开的身影，心中的怒火不仅没有更旺盛，反而有些平静下来。 “溪溪，我到了呀，你在哪儿呢？”到达的朋友打来电话，询问洛溪的位置。 “我就在到达出口这里，你往外走一点，就能看到我啦。”洛溪抹了抹眼泪，调整情绪，语气平静的说道。毕竟是好朋友来，总不能带着一脸苦相去迎接人家。叶竹中这件事，先放在一边，等30号那天，看他怎么演戏。 洛溪更加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冷静理智了一些。 “溪溪！好久不见呀！你又变漂亮了！”朋友很快找到了洛溪，身后真的男朋友拖着大大的旅行箱，“这我男朋友，之前你也见过的。” “好久不见啦，你们好。”洛溪调整出最完美的笑容，迎接两位远道而来的朋友。 其实他们也不过是趁着周末，小小的出来旅游一把，散散心，正好洛溪和叶竹中从小生长的城市是个旅游热点大都市，各路的朋友们都愿意来玩，也顺便会一会老同学。 “叶大主席呢？”朋友问到叶竹中。大学时期，叶竹中是校学生会的主席，时至今日，同学们还是习惯叫他叶主席。 “他呀，他要过两天才回来。”洛溪提到叶竹中，还是有些不自然，“正好和你们错过啦。” “怎么，他呆在美国吗？”朋友的眼神中，流露出担心的神色，“他是不准备回来发展了吗……还是说你过去找他？” “还不知道呢，看他博士毕业之后怎么说吧。”洛溪强颜欢笑，说着不痛不痒的关乎未来的话，毕竟，很可能再过几天，他们之间的爱情之路，就要走到尽头了呢。 “两位同学……”朋友的男朋友此时非常合适的解除了洛溪的尴尬，“我插一句啊，现在已经中午一点了，我好饿啊……”说着，可怜巴巴的看着洛溪的朋友。 于是三个人一起去吃了午餐。用餐途中，洛溪频频走神，总是有意无意在想叶竹中的事。 “这个事儿，你俩可一定要考虑好了，”朋友语重心长，“毕竟是一辈子，可不是儿戏啊。” “嗯，我知道，正在认真考虑呢。”洛溪点点头，这顿饭吃得味同嚼蜡。 “你俩在一起都十年了，真的很不容易，虽然说是不希望你们……”朋友也不好把话说得太直白，委婉说道，“但是长期异地真的不是个事儿，更何况你们俩还异国。” “道理我都懂得啦，”洛溪笑着，想要转移话题，“哎呀，你们俩不是来玩的嘛！又不是来给我做情感导师的，还能不能好好玩耍了？” 话随时这么说，但朋友的一字一句，洛溪都听到心里了。 异国恋确实不是个事儿，可是出轨这件事，是不是更严重？ 洛溪原以为叶竹中提前回来，是想提前给自己一个回到身边的惊喜，可在洛溪陪着朋友玩耍的这两天里，叶竹中并没有出现，连视频电话都没有打。 洛溪觉得，心里有些凉凉的。 朋友和她的男朋友正好是30号那天离开，洛溪去机场送他们，再回去上夜班。这一整天，洛溪都觉得有些精神恍惚，脑子里总是闪现与叶竹中在一起时的甜甜蜜蜜，可是还没闪现多久，就又会出现那天在机场到达口，她亲眼所见到的一切。 幸好这场夜班不算太过繁忙，同事们见洛溪精神状态不是很好，也都劝她多休息，别太忙太累，有事儿他们先去扛着。 洛溪觉得急诊科真是个温暖的大家庭，而且是一个十分真实的温暖的大家庭，不想某些人的笑容，看上去温暖，可背后全是刺骨的寒冰。 正茫然的胡思乱想着，洛溪的手机响了。 “亲爱的，我快到你们医院了，你是11点半下班吗？”电话听筒里传来叶竹中温柔的声音，而此时，洛溪只觉得刺耳。 “你不用来接我下班了，我们去诺顿咖啡碰个面吧。”诺顿咖啡就在他们共同就读的医科大学的对面，读书的时候，他们俩经常手牵着手，去店里点两杯咖啡，坐在一张桌子上看书写论文。 “诺顿吗？好的呀。”叶竹中好像完全没听出来洛溪语气中的怪异，反而显得有些高兴，“那，我在老地方等你啊。” “好。”此时握着手机的洛溪，已经差点就要哭出来了。她不知道手机另一端的男人是什么状态，用着怎么样的表情，说着如此温柔的话。 洛溪磨磨蹭蹭地下班，磨磨蹭蹭地走出医院大门。 忽然一辆凯迪拉克停在洛溪面前，吓了她一大跳。车窗摇下来，洛溪看见了那一张她不想在此时看见的脸。 是胸外科的主任医师，于士寰。这个戴着眼镜长相斯文清秀的外科医生，从洛溪进入急诊科工作的第一天起，就表现出了对她极大的兴趣。 “也是刚下班吗，洛医生？”于士寰优雅地笑着，问眼前的洛溪。 “是啊，很巧嘛于主任。”洛溪官方地笑着，并且故意表现的不太乐意和他在单位门口聊天，“我还有事，先走了啊。” “这么晚了，还有什么重要的事吗？”于士寰并没有让洛溪如愿，而是接着说道，“你是要回家还是要去哪儿？我送你吧。” “谢谢您，于主任。”洛溪故意用敬语说话，想要尽量拉开她和这个男人之间的举例，“真的不用。”说完，扭头就往马路边走去。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平时这个时间段，在医院门口的出租车等候区，都有不少空车等候的，今天竟然一辆都没有。 手机震动，洛溪低头一看，是叶竹中发来的微信，说他已经到达诺顿咖啡了，并表示洛溪不用着急赶路，千万注意安全。 以往这样的温馨提示，在洛溪看来都充满了爱意，而如今，却让洛溪心中五味杂陈。 “别客气了，我送你吧。”于士寰不离不弃，看到洛溪等了好久都没打到车，还是跟了上来。 洛溪叹了一口气，看来是天意如此，今天就勉为其难蹭一下隔壁科室领导的车吧，也不知道顺路不顺路。 “去哪儿？”于士寰见洛溪拉开后座车门坐了进来，也没说什么，依旧优雅的问她。 “诺顿咖啡，”洛溪故意挑在后座，就是不想引起什么不必要的误会和麻烦，“真的谢谢您，于主任。” “何必这么见外，”于士寰无奈的笑了笑，推了推眼镜，眼神中竟流露出一丝黯淡的神色，“正好顺路罢了。” 好车开起来就是又稳又快，洛溪还没想好要用哪一种表情来面对已经在等候她的叶竹中。 “洛医生，有心事？”于士寰通过后视镜，看着坐在后排的洛溪，“感觉你情绪不太好啊。” “没什么，就是有点累。”洛溪勉强的笑了笑，“于主任，想问下，医院最近又外出进修的机会吗？”洛溪脑中忽然灵光一现，如果真的要跟叶竹中分道扬镳，不如让工作和学习填满自己的生活。 省得天天心思都在这方面，洛溪害怕自己成为一个懦弱又不自律的人。 “有倒是有，不过进修的目标医院级别不是很高，对于医生个人发展来说，帮助也不是特别大，还费时间费精力。几个院领导都在愁呢，总觉得没人愿意去。”于士寰又看了看洛溪，“怎么，你有兴趣？” “嗯，如果没人去，那就让我去吧，”洛溪抬起胳膊撑了撑自己的脑袋，觉得脑子里昏昏沉沉，“我爱学习。” “嗯哼，”没想到于士寰竟然哼着暗笑了一下，“还是有心事。”说完这么一句简单的话，洛溪还没来得及再辩白什么，诺顿咖啡就到了。 “小姑娘这么晚去咖啡店，一定要注意安全，”于士寰打开车门安全锁，柔声提醒道，“如果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我家就在前面的小区。” “……好，”本想拒绝的洛溪，还是点了点头，“真的非常谢谢您，于主任。” “见外了，去吧。”于士寰一直看着洛溪走进咖啡馆，透过咖啡馆的玻璃幕墙，看着她走向一个男人。眼神深沉，于士寰只是稍微皱了皱眉，就一脚油门开车离开了。
第3章你这个骗子 洛溪下了车，和于士寰道了谢，深吸一口气，就转身面向诺顿咖啡。这家咖啡馆开在医学院门口很多年了，里面承载了太多附近大学中的学生们的悲欢离合喜怒哀乐。 虽然几经装修更新，但咖啡馆十年前的那种淡雅的风格，依旧不变。老板还是那么帅气，只是较之十年前的青春无畏，他的脸上多又多几丝沧桑与坚毅。 隔着玻璃幕墙，叶竹中就看到洛溪了，当然也看到了于士寰的车。在霓虹灯的闪烁中，洛溪有些看不清他的表情。 进了门，老板送给洛溪一个大大的久别重逢的微笑。毕竟以前读书的时候，洛溪总是和叶竹中牵手而来，一坐就是一下午，有时还给老板解决一些医学上的困惑与疑问，所以他们之间，也算是有一种比点头之交稍微浓一些的友谊。 洛溪也回报了一个感谢的微笑，毕竟这么晚了，咖啡店以往是十二点准时打烊的，今天可能要为了这两位许久不来的熟客，往后拖一下休息时间了。 “洛同学你终于来了，叶同学等你好久啦，”老板笑着说道，“快去吧。”索虽然他们早已从这所医科学校毕业，但老板还是习惯称呼他们为“同学”。 “很久不来，一来就要麻烦您了，”洛溪歉意的点点头，“多谢多谢。”老板潇洒的挥挥手，表示这算什么。 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叶竹中自洛溪进了店门，就站起来等着她走过来。 洛溪慢慢走到桌边，眼前这个男人的脸，也越发清晰起来。大概有一整年没有见面了吧，叶竹中因为在忙着博士毕业，春假也没有回来。 叶竹中的眼神里，漾满了柔情，虽然刚刚于士寰的车让他还是狐疑了一下，但真的看到洛溪走到自己眼前了，叶竹中还是情不自禁的往前走了一步，一下子把洛溪拥在怀里。 “亲爱的，我好想你啊……”叶竹中把脑袋埋在洛溪的肩颈处，虽然是7月夏夜，但咖啡馆里的冷气开得足，足到让洛溪觉得有些冷。 感觉到洛溪反应的冷漠，叶竹中松开紧紧环抱着洛溪的双臂，两人拉开一点距离后，叶竹中不解的看着洛溪。 “亲爱的，你怎么了？是刚下班太累了吗？”叶竹中的眼中充盈着关心，“都怪我，不该这么晚不去接你下班，还让你奔波来这么远的咖啡馆……” “叶竹中，昨天你在哪儿？”洛溪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才睁开眼，盯着叶竹中温润的眼光，一字一顿的问道。 “什么……”叶竹中显然没有料到，洛溪会这样问，“我……” “答不上来吗？”洛溪苦笑了起来，接着说道，“那我换个问题，前天，你在哪儿？” “亲爱的……”叶竹中似乎终于意识到，他和洛溪之间，到底出现了什么问题，“你听我说……” “听你说？”洛溪挑眉，“非要让我问到这个地步，你才说让我‘听你说’？挺你说什么，解释什么吗？辩解什么吗？还是要继续骗我？” “小溪……你先冷静一点……”叶竹中有一丝的慌乱，双手紧紧握着洛溪的手，却被洛溪使劲甩开。 “我哪里不冷静了？如果我不冷静，我就不会来这里，”洛溪皱着眉，苦笑还挂在嘴边，指着诺顿咖啡店里的招牌，对着叶竹中说，“叶竹中，你还记得吗，当年也是在这儿，也是在这个位置，你在小纸条上写了一句话，告诉我会陪我一辈子，你还记得吗？” 果不其然，洛溪还是边说边哭了起来。 “结果呢？一年没回来，还没回来之前就骗我，”洛溪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掉落下来，“要不是我们同学来这里玩我去接机，我还不知道，您叶大博士，两天前就回国了呢！” “小溪，不是你想的那样。”叶竹中自觉自己现在说的任何一句话，都是苍白无力的，可他还是想要挽回什么。 “不是？那个年轻漂亮的小女生，穿着好看的小裙子，扑进你怀里的时候，你还能让我想成哪样？”洛溪想要稳住自己的情绪，可发现，在面对这个男人的时候，自己总是稳定不起来，“你看着她的眼光，温柔的都能滴出水来，你还想让我怎么想？” “她只是，她只不过是……”叶竹中下意识的摇着头，语无伦次。 “不用解释了，我又不是傻子，”洛溪伸手快速抹掉眼泪，吸了吸鼻子，挤出一个难看至极的笑容，“既然你的心已经不在我这里了，那我们不如，好聚好散吧。” “你别这么冲动好不好！”叶竹中着急了，语气开始急促。 “我冲动吗？”洛溪觉得好笑，“我们恋爱这么多年了，你什么时候听我说过要和你分手的？即使我们在未来道路的规划上已经出现了分歧，但我还是抱着大家商量协调的乐观心态，想要和你走完这一生。” “结果呢？”看到叶竹中没有及时接话，洛溪继续倾诉，“结果换来的，确实你和别的小姑娘的甜甜蜜蜜？” “我说你冲动，你偏不信，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这难道还不是缺乏沟通吗？”叶竹中真的着急了，洛溪像是发射机关枪一般，一下子说了一大堆，完全不给叶竹中解释的机会。 “我并不想挺你解释，这种情况下，任何的解释都是掩饰。”洛溪冷冷道。说完，转身就走。 叶竹中愣了愣，赶忙跟上去，但没想道洛溪的速度竟然那么快。 洛溪也顾不得诺顿咖啡馆的老板那疑惑的眼光，直接快步走出了咖啡馆。感觉到叶竹中追了过来，洛溪越走越快。 “洛溪！你别闹了！”叶竹中跟在身后大喊，可是他越这么说，洛溪越觉得心烦意乱，就走得越快。 “洛溪！别胡闹好不好！危险！” 洛溪只想着怎么摆脱紧跟在身后的叶竹中，根本没有看到信号灯已经由绿转红，夜晚时分，路上寥寥的车辆，反而导致车速更快，一个远光灯的闪动，使洛溪一下子致盲，抬起手来想要遮住光线，但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失去意识前，洛溪听到的最后的话，是叶竹中在她身后的怒喊：“洛溪！你停下！你听我说！那个女生其实是！……” 一阵尖锐的刹车响声划破夏季静谧的夜空，洛溪却连疼都感觉不到。 “你这个骗子……”彻底昏过去之前，洛溪嘴里只念叨着这一句，“骗得我好苦……” 也不知睡过去多久，洛溪只觉得浑身酸疼，眼前一片迷蒙模糊，她看不清任何东西。 可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的眼前开始闪现一些莫名其妙的画面。 “这就玩完了？”洛溪在心里想着，“我好歹也算是白衣天使那一类的，应该能上天堂吧。哦不对，可以上天庭。” 没想到，洛溪的心态竟然还挺好的。 “哎，这么狗血的剧情，怎么就出现在我的身上了，”洛溪还是在心里胡思乱想着，“和男朋友大吵一顿，然后在深夜的大街上不顾信号灯的乱闯乱逛，接着不出意外的逮住一个车祸。” “那按照接下来的套路，我是不是要穿越了？”洛溪忽然双眼一睁，脑中似有一盏灯，啪的就亮了。 结果，眼前还是迷蒙一片。 “骗子，连穿越小说都是骗子，”洛溪撇撇嘴，“全部都是大骗子。” 才这么想着，洛溪就听到有人说话了。 “是忽然出现在兰阳镇边上的吗？”一个年迈的女声这样说道。 “是呀，狗蛋他爹在从山里砍柴回来的路上给碰见的，觉得小姑娘冰天雪地的躺在路边怪可怜的，就给送到医馆来了。”另一个中年女声说道。 “哎，你家当家的可真是好人，但这姑娘看着太面生了，而且……” 谈话声小了下去，洛溪眨巴眨巴眼睛，才发现眼前的不是什么迷蒙水雾，而是有一条纱布绷带，覆在她的眼睫之上。 洛溪想要用自己的手把盖在自己眼睛上的东西给摘下来，费了半天劲，才发现只能动动手指头，连胳膊都抬不起来。 “狗蛋他娘，你看！这姑娘刚刚是不是动了！”年迈女声惊道。 “我看到我看到了！我去叫孙大夫来！”中年女声说着，就往门外走去。 没过一会儿，一阵脚步声传来，洛溪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人轻轻提起，接着，一个中年男声沉稳道：“醒过来就应该生命无虞了，不过之前狗蛋他爹担心的对，长期在雪地里昏迷，可不能立刻睁眼，容易雪盲。” “姑娘，听得见我说话吗？”这个孙大夫的声音稍微凑近了一些，说道，“若是听得见，就动动右手。” 洛溪集中精神，动了动自己的右手手指。 大夫和两位女子都发出了“哎终于有动静了”的感叹声。洛溪有些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是穿越了，还是没穿越啊？ “姑娘，莫急，等到天黑下来就可能给你摘掉纱布了，现在雪大，太光亮了，你至少昏迷了三天了，能捡回一条命已是不易，”孙大夫轻声说道，“可千万别马虎，废了眼睛啊，姑娘，听明白了，就再动动右手。” 洛溪愣了愣神，还是努力动了动右手。 三个人又是一阵欣慰。
第4章初到兰阳镇 “孙大夫，您去前堂忙吧，我和王大婶照看这位姑娘，”中年女子说道，“我家那口子回去取看病钱了，等他回来再给您。” “狗蛋他娘，别给什么看病钱了，”孙大夫的声音越来越远，想必是往前堂去了，“悬壶济世救死扶伤本就是我毕生愿望，救治这位姑娘，也是我积德了。” 这番话，倒是真的触动了洛溪。 悬壶济世，救死扶伤，不也正是她的毕生愿望吗？一时感动，洛溪竟然感觉自己挂了两行热泪下来，沾**覆盖在眼睛上的纱布。 “哎呀，姑娘，你怎么哭了！”狗蛋他娘眼神好，看到洛溪的状态，赶忙询问，“是哪儿不舒服吗？哪里疼吗？” 洛溪用力偏了偏自己的脑袋，大概是想表达一种“不是的”这样的意思。 幸而狗蛋他娘好像理解了，语气缓和道：“放心吧姑娘，孙大夫是我们镇里医术最好的大夫，一定能医治好你的。” 洛溪心中感激，虽然此时她根本都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去他的，果然还是穿越了。”因为受冻严重还不能灵活动弹的洛溪，心里想着这剧情真是有些俗套。 很快，洛溪就听到一个小孩子的喊声：“娘！爹让我送这个来！”轮岗的时候洛溪也在儿科待过，通过声音她估摸出这个小男孩约莫八岁左右。 “行啦，辛苦你跑一趟，喏，”洛溪只听到狗蛋他娘似乎拿了什么东西给孩子，叮当作响，难不成是铜板？“去买糖葫芦吃吧，可别吃太多呀！” “谢谢娘！”孩子的语气显得更加高兴爽朗，连带着洛溪的心情都莫名的好了起来。 接下来的两三天，洛溪都被狗蛋他娘和王大婶悉心照顾着。从只能动动手指，到可以发出微弱的声音，洛溪的恢复速度已经很快了。 “姑娘，今天可以给你拆纱布了，一会儿你要适应光线慢慢睁开眼睛，知道吗？”孙大夫声音和蔼，洛溪被扶着坐起身来，点点头。 一圈一圈纱布绕下来，洛溪眼前的光亮越发强烈。洛溪听话得慢慢适应着光线，对于她即将看到的人和事，她充满了好奇。 慢慢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竟然是那个每天都开开心心絮絮叨叨的小男孩，狗蛋。 “仙女姐姐，你终于能睁开眼睛看看我们了！”从一开始，狗蛋就把洛溪称作仙女姐姐，洛溪还觉得奇怪，明明他们都没看到过自己全部的容貌。 洛溪眼前的光景模糊了一会儿，慢慢的，画面开始清晰了。 映入她眼帘的，是长得可爱的小男孩狗蛋，他的娘亲，以及满头银丝的王大婶，当然还有为她卸下纱布的和蔼的孙大夫。 洛溪在这能看见他们的一瞬间，一下子热泪盈眶，干裂的嘴唇发出小小的“谢谢你们”的声音。 “别哭呀姑娘，这好不容易才恢复的这么快。”狗蛋他娘赶忙端来一杯水，递到洛溪嘴边，“也是姑娘福大命大，也是与我们有缘。” “仙女姐姐，我娘说你是个美人，现在看来，你真的是个美人！”小男孩开心的说道。 洛溪环顾着周遭，她目前所处的环境，就和古装电视剧里的普通小民房如出一辙。人们也都穿着厚厚的粗布制成的衣袍，现在是寒冬时节，他们说话的时候，会呼出白白的雾气。 “姑娘，等你再好些了，我们再多说些话，”狗蛋他娘满脸的欣慰笑容，“我们先出去准备午饭吧，让姑娘再清净些歇一歇。”说着，便带着狗蛋和王大婶出去了。 孙大夫见众人离开，才走近床榻，语气变得沉重，说道：“姑娘，老夫有句话，还是要问姑娘。” “您请问。”洛溪轻声回应。 “你还记得，你是如何躺在路边的吗？” “不记得了。”这倒是百分百的实话，洛溪连自己是怎么穿越过来的都不知道。 “那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家住何方吗？” “我叫洛溪……”洛溪顿了顿，她该怎么和这个世界里的人，说自己所居住的现代地名呢？“家住哪儿已经不记得了……” “那你是生来就这样的吗？”孙大夫这句话，倒是惊到了洛溪，生来是怎样的？怎么，难道她现在，和普通常人的模样不一样吗？ “我……我怎么了嘛……”洛溪有些害怕了，难不成，这一场变故，让她变成了这个世界的人眼里的怪物？ “你低头看看？”孙大夫说着，便捋了捋自己垂下的半百发丝，示意洛溪低头看看她的。 洛溪动作有些迟缓，低头看了看自己前襟上披散的头发。 尽数银白！ 洛溪心中一惊，顿时不知该作何反应。在穿越之前她虽然也是长发模样，但头发的长度远不及此时，虽然经过染烫，但毕竟是医务工作者，颜色都非常深，只有在光线充足的时候才能看出是偏栗色的发色。 可如今，洛溪不仅长发及腰，还是白发及腰！这太令人费解了。 “看来姑娘并非生来如此啊……”孙大夫捋了捋胡须，皱眉道，“想来是这次的劫难，让姑娘元气大伤了。” 洛溪竟然捧着自己的银白色长发，脑中迅速播放着《白发魔女》的剧情，一时间都没听清孙大夫的话。 但孙大夫可能误会了洛溪的表情，以为她在为自己一夜变白的发色而难过，于是说了一句“姑娘还是多歇歇，一会儿差人煎了药送过来”，就转身离开这个房间了。 其实洛溪怎么会觉得难过呢，她不仅不难过，还有点小兴奋。“这也太酷了吧！我不仅穿越了我还一夜白头了，这是什么神奇的设定和剧情啊！”洛溪在心里默默吐槽。 但受伤和受冻却是真实存在的，洛溪觉得好笑，不小心笑出了声，结果引来浑身疼痛。 “哎，我这是造了什么孽……”洛溪一阵吃痛后，又自顾自苦笑了起来，“不就是和渣男分个手么，还分到异世界来了。”对洛溪而言，她对她所处的这个陌生世界的确一无所知。 从身边这几个人的口中，洛溪依稀可知，自己是在这个叫做兰阳镇的路边，被狗蛋他爹发现并救助的，从救助那日起，到现在该有四天了，而据孙大夫所说，她晕倒在偏路上也有至少一两天的时间。 寒冬极冷，若不是家里的柴火不够使用，狗蛋他爹也不会冒着严寒出去打柴，也就不会在路边发现洛溪了，如果她一直昏着没被发现，可能就真的没命了。 如此想来，洛溪有些后怕。在现实世界里可能已经死过一回了，好不容易逮住了穿越的机会，差点又要再死一回，这样的命运也未免太凄惨了些。 孙大夫开出的药方好像非常管用，加上狗蛋他娘和王大婶一日三餐的养着，洛溪每日都在好转，每日都更有精神一些。 年纪小小的狗蛋常常来给孙大夫帮忙，孙大夫说等狗蛋长到十岁了，就收他为徒，教他医术。 在这一点上，狗蛋他娘和狗蛋他爹倒是出现了分歧，他娘倒是觉得跟着孙大夫学医是非常不错的未来发展道路，但孩子他爸更希望他能读书考试，谋个一官半职。 毕竟，他爹就是吃了没读书的亏。在这个方面看来，古代和现代还真是没什么本质上的差别。 狗蛋他娘就问洛溪，说看着洛溪的样子就知道她一定是出自书香门第的，读书到底好不好，到底有没有用，到底能不能像孙大夫那样，能够扎扎实实的治病救人。 洛溪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狗蛋他娘提出的这些问题。 尤其是她听王大婶说，他们兰阳镇隶属御天国，处于御天国和涞朋国的交界处。两国一直交好，所以他们这儿也一直都算太平。这两个国家在洛溪听来简直是陌生的不行，任何一本历史书上都不会出现这样的国家名，什么政体，什么制度，洛溪统统不知道。 而后让洛溪更觉崩溃的是，这个异世界还不止两个国家，另有宣仪国和申涵国，分别在御天国的西南面和东南面。 在疑惑和好奇之中，洛溪终于恢复到可以下床走动的程度了。 狗蛋他娘扶着她，第一次站在了室外。洛溪惊叹于这个小镇的白雪皑皑，也惊叹于这个小镇的简朴安稳。小说里所描绘的那种世外桃源，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了吧。 “洛姑娘，过两天便是我们这儿最有名气的‘敬雪节’了，到时候如果孙大夫允许，我们带你去街上热闹热闹散散心呀？”狗蛋他娘开心的说道。 “好啊，可是，什么是‘敬雪节’？”洛溪不懂，自然要问。 “洛姑娘是外来客，不知道咱们兰阳镇有三样最出名的物件，”说起自己家乡的好，狗蛋他娘非常自豪，“春季的兰花、秋季的骄阳，还有便是这冬季的雪了。” “那夏季呢？”洛溪倒是特别会抓重点。 “姑娘有所不知，我们兰阳镇地处北边，冬长夏短，夏季自然就没什么稀奇啦。”狗蛋他娘解释道，“正因为冬季长，雪大，雪景美得每年都会吸引好多别国的人来赏景，而我们本地人每年都要过敬雪节，感谢大雪兆丰年！” “原来如此……”洛溪轻声回应，“那我一定要见识一下。”
第5章敬雪节偶遇 孙大夫皱着眉，显然不太愿意让洛溪出去凑这么个大热闹。但耐不住狗蛋的请求，想要和洛溪姐姐一起去逛一逛一年一度的大盛会，敬雪节。 没办法，孙大夫只能叮嘱狗蛋和狗蛋他娘，千万不能让洛溪受到挤撞，如果感觉有一丝的不舒服，就要赶紧回医馆来。 洛溪虽然还是有些虚弱，但长久的瘫着对她一点好处都没有。自己本身就是医生了，怎么会不知道这些先进的医学道理呢。 这几天洛溪都借住在孙大夫的医馆里，逐渐发现，她的发色竟然又渐渐地变成了灰色，并且有越来越深的趋势。 “洛溪姐姐，你的头发要变黑啦！”狗蛋开心的说道。 “是呀，谢谢你娘送来的黑芝麻呢。”洛溪笑着感谢，狗蛋他娘看洛溪年纪轻轻，竟然一头银丝，也有些心疼和惋惜，便常常带些黑色食物，比如黑芝麻之类的食物过来。 “孙大夫说，黑芝麻是好东西呢！”狗蛋说道，“我以后一定会跟着孙大夫好好学医的！”洛溪摸摸狗蛋的小脑袋，说道：“学医很苦的。” “我知道！我不怕！”狗蛋信心十足，“我一定会变成比孙大夫还厉害的医生，治好洛溪姐姐的白发！” 洛溪笑着，却十分欣慰狗蛋的远大志向，郑重的点点头。 华灯初上，狗蛋他娘和王大婶也结束了一天的劳作。敬雪节这一天，小小的兰阳镇更加热闹了，大街小巷都挂着各式各样好看的灯笼，与厚厚的积雪相映成趣。 “洛姑娘，我们慢慢走，可别喘着了。”狗蛋他娘非常关注洛溪的状态，又很担心她会在人多的地方觉得不舒服，特意找了一件自己年轻时都舍不得穿的精致大氅，披在洛溪肩上。 洛溪满心感激，盘算着等自己完全痊愈了，也就留在医馆，帮着孙大夫一起治病救人。虽然自己学的是西医，但中医有些内容也是必修课，洛溪有信心可以跟在孙大夫后面学的很好，说不定还能带出狗蛋这么一个小徒弟。 兰阳镇有一条主街道，还算宽敞平坦，在这儿，敬雪节就犹如一年一度最重要的春节一般，既隆重又热闹。 “洛溪姐姐，每年这一天，我们都能在街上看到好多外国人！”狗蛋蹦蹦跳跳，十分活泼。 “外国人？”在洛溪的印象中，外国人还是那种浓眉大眼络腮胡的外国人模样，后来才明白，这里的“外国人”，指的就是其他三国的人。 “这里是离哪一国最近来着？”洛溪有些不记得了，这个世界里的四国，名字都很拗口。 “涞朋国！”狗蛋对路边一切的小摊小贩都特别好奇，一路走着一路回答洛溪的问题。 “哎……”洛溪抬起手腕，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看来想要在这个世界里安稳的生存下去，自己需要学习需要记忆的东西还很多。 突然人群一阵骚动，狗蛋虽然年纪小，但下意识的护在洛溪身前，只听得夜空一声巨响，一朵巨大的眼花绽放在小镇所有人的眼光之中。 惊吓声过后，是一阵更高过一阵的欢呼声，洛溪在熙攘人群中，也终于感受到他们的欢乐，自己心中的阴霾，仿佛在此刻一散而尽。 “好漂亮啊！”狗蛋鼓着掌在眼前不停跳着，狗蛋他娘拉住孩子一顿数落，王大婶拍着胸口大喊年纪大了受不了受不了。 洛溪觉得，生活在这样的一种环境状态里，也许真的是好事一件。 此时，只关注于眼前的人间烟火的洛溪，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这年轻貌美的容颜和浅浅发白的发色的不相符，已经被一个街道阴影中的神秘男子看在眼里，记在心上了。 男子穿着黑色的厚重斗篷，帽子很大，遮住他的容颜。隐匿在黑暗之中，却紧紧盯着伫立在拥挤人群中的洛溪。 她太与众不同，无论是通身的气质，还是那一头与年龄完全不符的银白色长发，这些，都在男人深墨色的眼眸中，熠熠生光。 “主子，这里人多，还是不要过久停留。”此时，男子身后又出现一个黑衣人，身形矫健，来去无声。 “知道了，这就回。”男子并没有做出什么大反应，只是淡淡说道，“那个银发女子……” “属下明白。”黑衣人竟然没等男子说完，便接了话，“明日日落前，一定查清底细。” “很好。”男子轻轻一拂衣袍，转身而去。 洛溪的脚步很慢，根本跟不上狗蛋的速度，而王大婶已经逛累了，毕竟年纪大了，身体素质也跟不上，就先回家了，只剩下狗蛋他娘慢慢的陪着洛溪走着。 “洛姑娘，累吗？累的话我们就回去吧。”狗蛋他娘贴心的询问洛溪。其实洛溪还想再走一走的，但考虑到也许是狗蛋他娘自己也乏了，所以就点点头，跟着人群再往回走。 没想到，还没走出几步，人群又是一阵骚动。 “哎呀，敬雪祭开始啦！”狗蛋又激动起来，“洛溪姐姐！这可是我们兰阳镇每年中最好看的祭祀表演了！” “这又是什么……”洛溪十分不解，不就是向老天感谢瑞雪兆丰年嘛，还要搞什么祭祀活动的吗？ 不一会儿，沉重又庄严的音乐忽然响了起来，人们渐渐安静下来，自觉地往道路两边散开，让出一条主要通行的干道来。 肃穆的队伍中，男人们穿着当地最为传统的华服，戴着敬神的面具，排着整齐的队伍，一步一顿的往前游行。气氛顿时更加庄严肃穆起来。 道路两旁的人们都满面生光的看着游行的队伍。狗蛋小声的告诉洛溪，只有品行端正能力卓越的人，才能成为这游行队伍中的一员。 “我也要努力成为优秀的人，总有一天我也可以戴着敬神面具一起游行！”狗蛋握紧小小的拳头，眼神中充满了对未来的美好希冀。 洛溪他们看着队伍缓缓前行，然后才发现，队伍的中段，似乎有一个身份地位特别不一般的人，衣着更加华丽，面具更加精美，周围被空出来很大一块地方。 “这是什么人？”洛溪轻声问身边的狗蛋他娘。 “他……他是……”狗蛋他娘还没说完，两边的人群开始欢呼起来，声势浩大，气壮山河。 以至于洛溪都听不清他们在喊什么。 人群更加骚动了，人们尤其是女子们，开始往前拥挤。洛溪本身是站在路边的，结果被人挤来挤去，竟然离队伍更近了。 “洛溪姐姐，小心呀！”狗蛋还来不及提醒，洛溪本来就行动不便，被人从身后一推搡，整个人都朝队伍中那个最特别的人的方向扑倒过去。 洛溪想要稳住身形，却根本做不到，眼看着就要扑到地上摔个狗吃屎了，却觉得双臂被一股特别强大的力量给架住了。 洛溪在惊讶之中坦言看去，是那个特殊的“面具人”，一步跨出了整齐的队伍，伸手扶住了洛溪。 “姑娘，小心，”面具男子的声音从厚重的面具里传来，显得更加深沉，甚至有些沙哑，“人多，注意安全。” “多谢……”洛溪攀着他的胳膊，想要努力站起来，结果越急，就越稳不住身形。 “别急，慢慢来。”面具男子的语气特别温柔，里面透着十足的耐心。他伸出带着护甲戴着手套的手，轻轻搀扶着弱柳扶风的洛溪。 他停下之后，整个队伍都跟着他了停下来。 此时喧闹的人群看见这样意外的一幕，也都纷纷消停下来，都想看看这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洛溪看不到他的面容，却总觉着他一定是个眉清目秀的温柔的男子。此刻，洛溪感到时间都要停滞了。 努力稳住，洛溪松了一口气，察觉到这个面具男子也微微松了口气，洛溪赶忙再次道谢。可是因为冲撞，也因为洛溪步履不稳，她没有束起的长发从衣襟后披散出来，那近乎透明的灰白色，在月色和各种花灯的光芒照耀下，竟特别好看，着实惹眼。 “无妨。”面具男子顿了顿，直起身子，非常大气的挥了挥手臂，整支队伍又开始往前行去。 洛溪被凑过来的狗蛋扶着，眼神却跟着这个因为穿了铠甲而更显得高大伟岸的背影飘向远方。 “洛溪姐姐，你在发呆吗？”狗蛋疑惑不解。 “那个人，到底是谁？”洛溪像是在问谁，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算是折腾了一天，洛溪回到医馆，只觉得浑身酸痛。 “哎，都让你们别玩得忘形了，”孙大夫老气横秋的叹了口气，“本来就伤了元气，这再劳累过度进了寒气，就麻烦了。” “不会的，孙大夫，我心里有数的。”洛溪摘下大氅，小心翼翼的叠在胳膊上，递给狗蛋他娘，说道，“真的谢谢你，狗蛋他娘。” “洛姑娘真是客气了！”中年女人朴素的笑着，收回衣服。 “你们看，洛溪姐姐的头发，好像又变黑了一些！”狗蛋欣喜的提醒屋子里的人，看向洛溪。 “真的！洛姑娘，是不是你的身体又好的更多了？” “有这可能。”孙大夫捋了捋胡子，眼角也挂上了一丝笑意，“一定要健康起来。” “谢谢你们。”洛溪由衷道谢。
第6章再逢兰阳山 第二天，除了敬雪节依旧是热门的话题，洛溪这位外来的神秘白发女子，也成了小镇上人们茶余饭后的热门话题。 “你看到了吗？那个像天仙似的女子。” “当时太暗了也太远了，没看清啊！只看到夜将军亲自去扶她了。” “是啊是啊，我从小长在兰阳镇，从来没见过那个女子，是外来的吗？” “好像是，借住在孙大夫的医馆里，好像是狗蛋他爹打柴归家，在路上救回来的。” “听说夜将军特别耐心的对待她呢，夜将军也是咱们御天国的第一号铁血男儿啊。” “就是，什么时候听说过他会对一个女子这么细心温柔。” 大家的讨论越发激烈，只是深居医馆的洛溪倒是没听到什么闲言碎语。 小地方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 洛溪的身体状况确实一天比一天好，而她的发色也一天比一天深。洛溪自己和孙大夫都无法解释这种现象，只能猜测还是跟她自己的身体状况的好坏有着直接的关系。 逐渐恢复黑发的洛溪，更加好看动人了。毕竟原来因为头发颜色与众不同，医馆里的很多人都觉得洛溪太过特别，现在她与正常女子无二，那一份天然的美自然就突显出来。 天气已经转暖，春暖花开。 兰阳镇的夏天最短暂，冬天最漫长。而春秋两季，又是最宜人的时节。洛溪已经学会给自己开一些调养的中药方子，甚至会换上简装，和狗蛋一起去山里采药。 兰阳镇附近山脉绵延，环境极佳，也十分适合各类珍贵的中草药生长，形成了一块自然的中草药培养基地。 “哎呀，我要是能把这些都带回医院就好了！”洛溪一边贪婪的挖着铁皮石斛，一边小声嘟囔，“这我不得发大财啊！”抬眼一看，不远处还有一大片灵芝。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怎么做到的！”洛溪两眼放光，明明很多珍贵的中草药所需要的生长环境都不相同，但在这里，在这个神奇的兰阳镇，仿佛铁皮石斛和灵芝，还有雪莲与人参，是可以在差不多的环境中生长的。 “洛溪姐姐，快来帮我！”远处传来狗蛋的声音，听得出来，他可能正在用力的扒拉什么东西。 “来了来了！”喜不自胜的洛溪屁颠屁颠循着狗蛋的呼唤声摸索过去，凑近一看，狗蛋大概是找到了一支特别大的，何首乌。 洛溪已经见怪不怪了，觉得在这儿，她能找到所有名贵的药材，都可以炼制出传说中的九转大还丹了。 “来我来搭把手！”这支何首乌生长的地方很偏很怪，竟然是在一个离悬崖边不远的地方，洛溪不得不在用力的同时，关注着自己和狗蛋的人身安全。 可是两个人还没战胜这支何首乌，忽然一只黑红色的手，猛地从悬崖边伸出来，一把抓住地上的枯藤。 洛溪和狗蛋都吓了一大跳，两个人都惊叫了出来。 这只黑红色的手十分用力的攀着枝条，洛溪努力稳住情绪，眯缝着看清了，那只手的关节上，全是血渍。 “要帮忙吗？”和狗蛋缩成一团的洛溪，大着胆子颤抖着问出来。毕竟医者父母心，洛溪看到这手的模样，就猜到这个挂在悬崖外面的人，一定身负重伤。 其实洛溪这句话问的实在多余，明眼人当然看得出来，对于那个挂在峭壁上的人而言，此时此刻已经是生死关头了。 短暂的思想斗争之后，洛溪决定不顾狗蛋的阻拦，慢慢摸索到悬崖边，向崖边伸出援助之手。 另一只血肉模糊的手，一把握住洛溪伸出的纤纤玉指。洛溪顿时觉得自己身子一沉，差点就被这一把拽着一起跌落下去了。 好在狗蛋也摆脱了恐惧，跑过来拽住洛溪的双膝，使劲儿往后拉扯。 三个人一番互相拽，洛溪和狗蛋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把崖边的那个人给完完全全拽了上来。 洛溪猛叹一大口气，狗蛋也瘫在一边大喘气。受伤的男子匍匐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才面对着泥土地，闷闷又艰难的说道：“多谢……” “你先别说话。”洛溪喘好了，就立刻爬起来，翻检自己的采药筐，寻找急救止血的应急药材。 可惜她刚刚采药太贪心，找的全是滋补调养的名贵养生药材，洛溪招呼着狗蛋一起来找，实在没有，只能就地取材了。 洛溪慢慢凑到男子身边，想要检查他身上的伤处。 没想到男子竟然特别警觉，一把捉住洛溪的手，声音沙哑急促道：“你是谁的人？意欲何为？” “都命悬一线了还拽什么文言文！”洛溪这话说出口了才发觉用词非常不当，吐了吐舌头，转换了一种说话方式，说道，“这位……这位公子，我和这个小朋友是山下兰阳镇孙氏医馆的，懂些医术，看你伤得不轻，想给你紧急处理一下，不然可能会危及性命。” 男子费力的抬头看了看在一边翻检急救药材的狗蛋，又看了看文弱的洛溪，似乎放下了一些防备，口中喃喃道：“多谢姑娘……” 洛溪叹了口气，开始检查男子的伤势。 “公子高姓大名，家住何方？”洛溪学着古装电视剧里女主角的台词，一边撕掉男子身上已经糜烂的破布，一边问道，“等处理好，我们送你回家吧。” “能不能，再帮我一个忙。”男子终于缓过来更多，费力的靠着崖边一棵大树，坐了起来。虽然灰头土脸，可是眼神清亮。 “但说无妨。”洛溪还在埋头给他处理腿上的一大块剑伤。一边用狗蛋嚼碎的草药敷住伤口，一边扯下自己衣袖上的布条包扎，洛溪倒吸一口凉气，如此深如此大的创面，要是放在现实社会，凶手都要判刑了。 “带我回那个医馆，不要让别人知道……”男子说话艰难，喘着粗气，“恳求你们……”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洛溪挑眉，不答反问，“我们总得知道你的来历，才能决定要不要帮你这个忙。” “实不相瞒，”男子清亮的眼神一直跟着洛溪的动作游走，断断续续的说道，“我姓朱名衷，是驻扎在兰阳镇十里之外的‘夜家军’……” “你是夜将军！”狗蛋忽然大呼小叫起来，“原来你就是夜将军！” “……谁？”洛溪一脸茫然，“就这凄惨的样儿，还能是个将军吗？”洛溪震惊的看着她正在急救的人，不太相信。 “嘘……”男子抬起手，伸出手指放在破皮的唇前，示意狗蛋和洛溪不要张扬。 狗蛋双眼放光，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偶像。立刻凑了过来，神神秘秘的问道：“您真的是夜将军朱衷吗？” “是……”朱衷咳嗽了一下，从喉头咳出一滩血来。 “你快别让他说话了，内伤外伤都很重。”洛溪皱了皱眉，“既然你是大名鼎鼎的将军，那你怎么孤身一人浴血奋战的样子，是遇到什么强大的仇家了？” 自己说着别让人说话，却还是忍不住要追问。 朱衷倒也不在意，直言道：“我也不清楚对方什么来历，我本来在边境巡视，却好像走入了一个早就设计好的埋伏圈里。周围的人一瞬间都不见了，只剩我一人遭遇埋伏。” “难怪……”洛溪听着就觉得当时的情状一定十分危急。 “所以，我要把这拨刺客，找出来。”也不知道是朱衷伤口被草药覆盖时太过疼痛，还是因为想到这件事就怒火中烧，朱衷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然后把他们碎尸万段。” 这样狠厉的夜将军，显然吓到了单纯的狗蛋。 “夜将军……”狗蛋愣愣的呆在一边。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们，”朱衷又恢复到原先眼神清亮的状态里，“你们是我的救命恩人。” “我们可以保密救人，”洛溪忽然说道，“但你要答应我，你痊愈之后，减免兰阳镇全镇一年的赋税，这个主，你能不能做得？” “……”朱衷像是在考虑这个条件，没过一会儿，便爽快答道，“成交。” “爽快！”洛溪瞬间绽开笑颜。提出这么一个条件，是因为洛溪亲眼看到狗蛋他爹为了全家的生计，为了沉重的赋税，不得不在农忙时间一边忙着家里的田地耕种，一边还要做些零工补贴家用，成日里天南地北的奔波着不着家，更别说能陪伴狗蛋和狗蛋他娘了。 生活所迫，着实不易，洛溪只想为他们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见朱衷答应的爽快，洛溪心情大好，还在朱衷腿上的绷带上，扎了一个可爱俏皮的蝴蝶结。 朱衷看到这个蝴蝶结，有些哭笑不得。 洛溪和狗蛋合力，搀扶着朱衷，慢慢往山下的兰阳镇挪去。因为害怕被人瞧见，狗蛋带着他俩走了一条十分隐蔽的小路，趁着夜幕降临，三个人偷偷摸摸的回到医馆之中。 孙大夫自然又是一阵数落，责怪狗蛋和洛溪简直胡闹。 可病人已经被带回来了，孙大夫的医者父母心比洛溪的还重，只能一边叹气，一边再给朱衷开药方子。 答应了朱衷替他保密，这抓药熬药送药的事，自然就落在了洛溪和狗蛋两个人的身上，连王大婶和狗蛋他娘都不知道朱衷的存在。
第7章救人一命 医馆的后厢房有三间，平时只有洛溪一个人住了一间，另外两间是闲置的，如今又偷偷摸摸住进来一个大名鼎鼎的夜将军。 不知道怎么回事，洛溪竟然觉得有些小刺激小兴奋，就好像自己真的身处小说情节之中，颇有一种自己是“特工女主角”的错觉。 孙大夫实在拿这两个熊孩子没办法，只得皱着眉头开着房子，调养朱衷的身体。就如洛溪所推测的，内伤比外伤还要严重。 孙大夫有些担心，虽然这位应该就是那位所向披靡的夜将军朱衷，即使他们救助了他，但难保之后会不会出现什么不必要的意外。 几天之后，洛溪再见朱衷，他已经变回了那个可以站立行走，玉树临风潇洒倜傥的“夜将军”了。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想问我，”朱衷在后院的小亭子里喝着洛溪送来的汤药，面无表情的说道，“你问吧，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知道你是夜将军朱衷了，也知道现在你是在养伤阶段，”洛溪转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逻辑思维高速转动着，“那你的军队知道你的伤吗？知道你的现状吗？” “不知道，我让我的贴身近卫在军中谎称我回京述职了，”朱衷轻皱着眉，“我还以为，你会问一些更私密的问题。” “哦？那我问一些私密的问题吧，”听到朱衷这么说，洛溪忽然眼神一亮，突然问道，“叶竹中，你到底是装的，还是真的失忆了？” 这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语，让一直镇定自若风平浪静的朱衷露出震惊不已的表情。 其实早在孙大夫为重伤的朱衷洗漱完毕之后，洛溪就觉得朱衷长得特别像一个人。 像谁呢？好死不死的，这个所谓的夜将军，竟格外的像那个负心汉臭男人，叶竹中！ 洛溪本来还觉得可能是巧合，但反复念叨着朱衷的名字，夜将军朱衷，夜朱衷，叶竹中？ “我靠！在这儿等着老娘呢！”洛溪突然一阵怒火攻心，“穿越还带组团的吗！出车祸的人不是只有我一个吗？那个臭男人又没伤到分毫！” 洛溪强按住心中难平的情绪，还装作没事人儿一般，给这个男人端送汤药。直到朱衷自己开口，愿意解答洛溪的问题了，洛溪才在一瞬间爆发出来。 “洛姑娘……你在说什么？”朱衷十分不解，皱着眉茫然的看着洛溪，“叶竹中是什么人？是你的亲人吗？还是朋友？” “还装！”洛溪刷的一下站了起来，竟然有些生气了，“我都没有丧失记忆，你是想用这种方式逃避我们之间的恩怨吗？告诉你，老娘永远不会忘记……” “等一下，等一下洛姑娘，”朱衷摇着头，赶紧制止洛溪继续这样慷慨激昂的发火，“我们……之前认识吗？” “还来！”洛溪气急了，一巴掌拍在朱衷的肩头，谁知这一拍，力道过大，拍的朱衷肩膀的伤口又裂开了一些，血色立刻蔓延出来，浸染了米黄色的粗制纱布。 “嘶……”朱衷吃痛，皱着眉低头检查自己的伤处。 洛溪见状，也明白自己可能是过分了些，就算眼前这个男人是装疯卖傻的叶竹中，但他身上的伤是实实在在的。 不论自己多么生气，洛溪也不该在人家的伤口上面雪上加霜。 “如果我流血，能让洛姑娘冷静一些的话，”朱衷沉声说道，“那我不怕再多流一些。”说着，他竟然自己用手往开裂的伤口上再使了一把力气，血渍在纱布上扩散的速度瞬间加快。 “你干什么！”洛溪一步跨上前，扯掉朱衷按在伤口上的手，“刚刚是我不小心拍的……我道歉。” “姑娘无需道歉。”朱衷轻笑了一下，“想必姑娘口中的这位‘叶竹中’，曾做过什么伤了姑娘放心的事情吧。” “你真的不是叶竹中？”洛溪挑着眉，狐疑的看着朱衷。 “洛姑娘人美心善，如果这位叶公子是姑娘的故人，”朱衷也坦然的看着洛溪，眼神中漾着丝丝缕缕的柔情，“我倒希望自己是他了。” “……”洛溪一瞬间脸色就有些泛红。 “不过如果我真的是这个叶公子的话，”朱衷垂下眼睫，“要么我就离姑娘远远的，要么我就不会做出任何伤害你的事。” 洛溪没想到，朱衷这突如其来的剖白，竟然真会来的如此突然。 有那么一霎的恍惚，洛溪仿佛看见当年，在大学校园里，叶竹中对自己口口声声作出的承诺：“小溪，我一定会爱你一生一世，永远不会伤害你。” “都是骗子……”洛溪咬着嘴唇，小声呢喃。 “没有问题了吗？”朱衷没有听见洛溪的轻声念叨，只当她没有回话，便追问道，“如果没有问题问我，能不能换我问你问题？” “你问吧，”洛溪重新坐在石凳下，语气不善，“反正我也不一定会回答你。” 朱衷愣了一下，随即轻笑道：“我只想问姑娘一个问题。” 说着，便伸手，拈起洛溪垂坠在衣襟之前的一缕发丝，提到两人眼前，小声问道：“洛溪姑娘，你的发色，竟然是可以随时变化的吗？” “诶？”洛溪倒是真没有注意，只是此前狗蛋说她的头发在逐渐变黑变深，她只当是自己的身体状况更好了，发色也就跟着回来了、 没想到此时被朱衷这么一提，洛溪低头一看，缠绕在朱衷细长指尖上的长长的发丝，颜色竟然又淡了些许。 “你自己不知道吗？”朱衷的眼色，也深邃起来。 “……我不知道……”洛溪小声说道，“孙大夫也诊不出来原因，之前总觉得我的头发可能是因为受了寒气才会变成银白，后来身体调养好了，就逐渐变回黑色了。” “只是现在怎么又……”洛溪确实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低着头研究起自己的头发来。 “也许，姑娘就是这万千人海中，最与众不同的那一位吧。”朱衷轻轻说道，端起洛溪端来的汤药，摸着温度已经凉了下去，便一饮而尽了。 “我不过就是个普通人……”洛溪心想，如果忽略掉自己是从别的世界里穿越而来的这一点的话，她确实觉得自己和普通人没什么差别，也不会什么法术，更没有什么神力，不过就是头发颜色奇怪了点。 “等我的伤完全好了，我就真的要回国都述职了，”朱衷的声音又淡淡的响起来，“洛姑娘，听孙大夫你不是御天国的人，应该还没去过京城吧，愿意不愿意同我一道回去赏赏风光？” “……我……”其实洛溪是想一口回绝的，虽然心里有些相信朱衷不是叶竹中了，但和这一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朝夕相对，她总是不能淡定，可想到自己穿越而来这么多天了，一直呆在御天国的地界里，却还真的没有踏足过京城，又有些好奇。 “不必立刻回复我，”朱衷站起来，整了整自己的衣袍，说道，“两日之后我便让我的暗卫来接我们，如果到时候你愿意和我们走的话。”朱衷指了指石桌上的药碗，嘴角勾起一丝笑容，坏坏道，“还有劳姑娘收拾残局了。”说罢，拂袖而去，回到了他自己的厢房。 “哼！夜将军了不起吗！”洛溪不能大呼小叫，只敢在他身后做鬼脸，吐槽这位被人伺候惯了的所谓的大将军。 到底要不要跟着他去京城见识一番呢？洛溪陷入了两难境地之中。穿越这种事本来就说不清道不明的，洛溪甚至不知道自己在现实世界里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只当眼前的生活，都是上天给予她的另一次生命了。 “走就走！谁怕谁！”洛溪闷闷的拍了拍自己的桌子，决定要和朱衷及他的暗卫一同去京城，“等明天狗蛋他娘来了，再和他们说吧。”这么筹划着，洛溪就收拾收拾睡觉了。 第二天，洛溪打开房间门，就看到门口有一朵好看的小兰花。 “洛溪姐姐，你起床啦！”狗蛋跳出来，手里还有一束和门口兰花一样的花朵，花瓣上还沾着露珠，看来是狗蛋起早去采摘的，“兰阳镇的兰花开啦！洛溪姐姐要不要跟我一起去花田赏花！” “现在吗？”洛溪把兰花凑在鼻子下闻了闻，香气淡雅，沁人心脾，“现在不行哦，早上的汤药我还没送过去呢。”说着，洛溪指了指隔壁厢房。 “哦！对哦！”狗蛋立刻会意，放低了声音，“那我们可以带将军一起去啊，偷偷的带他去。” “别闹了小孩！”洛溪瞪着眼睛，“他那么大一只，我们怎么偷偷摸摸带去花田啊！再说了花田人那么多，一定会被看见的吧！” “……好可惜啊，夜将军一年也来不了兰阳镇几回，好不容易在兰花季节来一回，都看不到什么好景色呢……”狗蛋压低的声音里充满了惋惜。 “我要去。”隔壁的厢房门被人呼的一下拉开，朱衷站在门框前，面无表情地说道，“我从来没有在兰阳镇现身过，民众不会认识我，如果有认识我的人，那就是我要找的人。” 朱衷语气坚定，不容置疑，洛溪和狗蛋只好带着他一起出门了。
第8章掩人耳目 为了掩人耳目，朱衷披了一件孙大夫不常穿的长袍。而洛溪本身就是目光的焦点，因此也打扮的十分低调。只有狗蛋，开开心心的带着两个他都很喜欢的人，前往每年只有在春季最为美丽的花田。 兰阳镇春季里最出名的是兰花，但大花田里什么花都有，镇子上的女人们会来采摘新鲜的花束，交给男人们贩卖到别的村镇，甚至是邻国涞朋国去。 “人已经很多啦，哥哥姐姐快来！”狗蛋一个蜢子扎进花田中，像一只轻巧的蝴蝶，飞来飞去不停歇。 看着开心的狗蛋，洛溪和朱衷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果然名不虚传。”朱衷由衷的赞叹道，长袍上的大帽子遮盖住他俊俏坚毅的脸庞，但那一种由内而外的舒心感，连洛溪都能感觉得到。 “做御天国的第一将军，一定很辛苦吧？”洛溪已经从狗蛋的嘴里得知在御天国，“夜将军”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意味着国泰民安山河永固。 而朱衷，是“夜将军府”上三百年历史以来，最年轻的一位大将军。他的母亲夜氏江珏，也是个厉害人物，当年也曾披挂上阵，跟随着先帝和前任“夜将军”，平定了五王之乱。 “五王之乱”，便是先帝在位时，五位王子发动的政变。先帝寿命极长，在位有七十年了，而子嗣众多，太子之位空悬有五十年之久，这样的状况，是御天国乃至天下四国中都未曾见过的。 五位排序靠前的皇子殿下已经领了王爷封号多年，也一个个头发半百年逾五旬，父皇不退位，他们就永无继位之机，因此才爆发了五王之乱。 然而先皇不仅没有年老昏聩，反而精神矍铄，依旧能以一敌百，已是耄耋之年的岁数了，还耳聪目明，冷静迎战。 最让人觉得胆寒的是，在五王之军全部覆灭后，先皇竟不顾及丝毫父子之情，将这五王及其亲眷，斩杀殆尽。 此旨一出，天下噤声。 反倒是排行第七的小皇子御世桓，不争不抢，不闹不吵，坐收渔翁之利。在五王之乱平定的第三年，七皇子御世桓便顺理成章的继承了皇位，成为新一任御天国的皇帝。 也有人传说，御世桓的母妃不是凡人，正因为她在后宫中，先皇才能活得那么久，也正是因为她在，最后的皇位继承人才是她的亲生儿子御世桓。 只不过这些都是坊间传说，也无从考证了。 这些信息，有的是狗蛋告诉洛溪的，有的是朱衷告诉她的，有的则是洛溪自己在医馆前堂帮忙抓药时听路人说的。 不管是哪朝哪代，这些错综复杂的事，总是存在的。朱衷年纪轻轻，看上去也不过才二十出头的样子，就背负起百年好名声的“夜将军”之命，守护御天国，这份沉重，洛溪竟也能体会的到。 “是很辛苦。”朱衷轻轻回应，“但我别无选择。”他的沉静和笃定，在这一片姹紫嫣红的花田里显得特别格格不入，可洛溪看在眼里，却只觉得这个男人身上，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魅力。 “洛姑娘，和我一起回京城吧。”朱衷跟在洛溪身后，突然说道，“好吗？” 洛溪回身看他，却因为逆光，被春日的阳光照得一下子看不清身后的光景，只看到朱衷在春阳的照耀下，浑身都闪着光芒。 再配合着他刚刚那一声略显柔情的请求，洛溪觉得自己，可能又要沦陷于这一张与叶竹中相差无几的俊俏的脸上了。 洛溪、朱衷还有狗蛋，在花田这边逗留了很久。 看着姑娘们嘻嘻哈哈的采着花朵，闹着笑着，时光如果能静止在这一刻，该有多好。 但洛溪总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她总觉得，自己被人盯着。洛溪三番五次的循着感觉回身去找那盯住他们三人的隐秘视线，却一无所获。 狗蛋浑然不觉，还在花田里蹦来跳去，小孩子的精力总是充沛的令人害怕。而朱衷因为面容被遮盖住了，洛溪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洛姑娘，你有没有感觉到，”朱衷紧走两步，贴在洛溪身边，用细不可闻的声音说道，“我们被人盯梢了。” “感觉到了，但是我没发现什么可疑人物。”洛溪皱着眉，她对自己医生的敏感程度还是很有信心的，一定有人跟着他们盯着他们，只是他们在明，盯梢的人在暗，确实不好找出来。 “我怀疑，可能是之前刺杀我的那一批人，”朱衷声音极冷，说道，“即使不是，也一定有所关联。” “这可怎么办才好？”洛溪一下子紧张起来，自己手无寸铁又不会武功，狗蛋更不会了，只有一个大病初愈的朱衷，若真是有人要来动手，他们不是必死无疑吗？ “静观其变，”朱衷拍了怕洛溪的肩，想让她放心，“黑衣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黑衣？是一个人吗……”洛溪大脑停转了三秒钟，出于新出场的人物，她总是要花些精力去识记。 “是我的贴身暗卫，”朱衷冷静说道，“希望那批刺客不要这么没脑子的在人这么多的情况下出手，伤了百姓的话我一定会将他们赶尽杀绝。” 说出这一番话来的朱衷，瞬间在洛溪眼里变成了身高两米八的大英雄。 一直到朱衷保持警觉的带着洛溪和狗蛋回到孙氏医馆，都没有什么事发生，也没有什么可疑人物出现，黑衣会在入夜之后来医馆后院与朱衷汇合，再商第二天去往京城的相关事宜。 朱衷从医馆后门进到院子里，洛溪就和狗蛋光明正大的从医馆前门走回来。正巧碰上王大婶和狗蛋他娘来送晚饭。 “洛姑娘，你可别跟着狗蛋乱跑，他疯玩起来都没个准儿的，可别把你弄伤了。”狗蛋他娘摆着碗筷，说道。“最近姑娘胃口很好啊，总觉得越吃越多了……” 狗蛋他娘哪里知道，那是因为后厢房多住了一个男人啊！ “咳咳……”洛溪假装咳嗽，转移话题，“兰阳镇真是很好的地方啊，今天狗蛋带我去看了花田，特别美！” “是吧，喜欢就留在兰阳镇吧，孙大夫说洛姑娘你也会医术的，不如就在这儿安家？”狗蛋他娘笑嘻嘻的说道。 洛溪当然也想留在这世外桃源之地，但她已经答应了朱衷，明日要与他们一同赶往京城了。 “你们先吃着，我家那口子还等我回去伺候呢。”来帮忙的王大婶摆好碗筷后，就要告辞了。 “得嘞，回去路上可慢点儿啊，谢谢您了王婶儿。”狗蛋他娘招呼着，洛溪嘴里叼着馒头，也冲王大婶招了招手。 吃完晚饭，收拾好碗筷，狗蛋和狗蛋他娘因为他爹不在家，回去也是无聊，就留在医馆陪洛溪说话。 洛溪心想，这可苦了后厢房里的那位大将军了，狗蛋他娘不走，洛溪偷偷藏起来要送过去给朱衷的饭菜就递不进去。 没办法了，只能让狗蛋揣着食物，绕到厢房后面，从窗户丢进去给朱衷了。洛溪自己则是和狗蛋他娘坐在医馆后院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这一聊，就聊到了月上中天。 忽然后院柴门被人敲响，狗蛋他娘疑惑道：“咦？这么晚了，会是谁来啊？”说着，便走向柴门，一边走一边问道：“谁呀？看病的话就直接去医馆前堂找孙大夫呀，他睡觉轻，你敲门他能听见的。” 结果给门外没人应声，继续敲着柴门。 洛溪此时已经觉得有些蹊跷了，正要阻止狗蛋他娘去开门，却没来得及。狗蛋他娘刚拿下柴门的门闩，两片柴门就被人从外面踹开了。 狗蛋他娘躲闪不及，被门弹得摔倒在地，大呼疼痛。 “你们！”洛溪见状，立马往前冲去，却因为速度太慢，亲眼看着跌在地上的狗蛋娘，被冲进来的第一个黑影手中的利剑，刺穿了心脏。 “娘！——”狗蛋刚给朱衷送完食物，回到院中，便看到自己的亲娘被人一剑穿心的情景，惊声尖叫着，扑过来。 “危险！”洛溪想要拦住狗蛋，却也因为距离和角度的问题，鞭长莫及。 寒光一闪，走在最前面的那个黑影，手中的剑刃上还滴着娘亲的血，就再次刺入狗蛋的前胸。 “卧槽你妈啊！”洛溪惊惧愤怒之下，骂出了现代人常用的脏话，眼泪瞬间夺眶而出，撕心裂肺的喊着，“你们还是不是人啊！” 洛溪已经失去理智了，她离倒在血泊中的母子俩只有一步之遥，正要冲过去看还能不能救，却被人从身后扯住了。 极度悲伤和愤怒的洛溪猛地回头，狠狠盯着拉住她的人，怒吼道：“你放开！” “你冷静点。”朱衷面无表情，拉住洛溪的手却暗自使力，牵制住洛溪的动作。 “你特码的放开我！”洛溪真的失去理智了，哭喊不住，明明晚上还坐在一起吃饭，还在院子里聊天的活生生的人，就这样在自己的眼前倒下去，“我是医生我能救他们！” 冲进门来的黑影们却根本不顾洛溪的心情，拎着明晃晃的刀剑就向他们走过来， “你看清楚！如果你再冲动，我们都要交代在这儿了！”朱衷伸手扣住洛溪的肩，用力把她往自己的方向拉扯，这才躲过了对方黑影刺过来的第一剑。 惊险瞬间，黑衣从天而降，挡在洛溪朱衷两人身前。
第9章一线生机 洛溪还处在失去理智的状态中，挣扎着想要逃脱朱衷的控制，总觉得狗蛋母子两人也许还有一线生机，如果止血及时的话，说不定能活的。 可是眼下敌多我寡，优势在哪一方显而易见。 “主子，您带着姑娘去前堂离开，我已经派人转移孙大夫等医馆里的众人了。”黑衣退到朱衷身前，极速说道，“这里交给属下，援兵马上到。” 听到黑衣说孙大夫他们已经没事了，洛溪这才稍微冷静了一些。 朱衷点点头，把呆滞的洛溪横抱起来，拔腿就往前堂走。洛溪在朱衷怀里，回望着院子里已经一动不动的狗蛋和狗蛋他娘，眼泪不断地从眼角滑落，浸**发丝和朱衷的衣袖。 朱衷看见洛溪这副样子，也有些于心不忍，可是没办法，如此情景之下，任由她意气用事的话，只会更加危险。 朱衷力气很大，速度很快，穿堂过室就带着洛溪登上了早就等候在前门的马车，一声马啸，撕破血色夜空。黑影刺客被黑衣控制在后院中无法追出，朱衷依旧抱着洛溪坐在车里，直到马车跑出去二十里远，朱衷才轻轻松了一口气。 再低头看向怀里的人，朱衷刚刚松出的气，又被他倒抽了回来。 洛溪原本已经渐深的发色，刹那间尽数银白。 此时的洛溪，面色惨白，昏睡在朱衷怀里，也不知是哭累了，还是精神彻底崩溃，总之现在的洛溪异常安静，这对于逃命路上的两个人来说，是再好不过的状态。 “黑云，查到这群人的来路了吗？”朱衷护着洛溪，沉声问正在赶着马车的近卫。 “回主子，目前还没有，交手过程中两方都有死伤，黑衣检查过刺客的尸体，”黑云顿了顿声音，回头看了一眼车内，看到洛溪已经昏睡过去，才又低声回复道，“他们都被割了舌头，容貌也被损毁，根本无法辨认身份。” “看来是死士了，”朱衷眉头紧皱，“竟然做的这么绝。” “主子，眼下我们去哪儿？”黑云问道。 “黑衣没有预备好吗？”朱衷倒没有责怪黑衣安排不周的意思，只是寻常询问语气，“如果没定，那就先去涞朋国，再折回京城。” “是，主子。”黑云没有提出什么意见，遵照朱衷的指示驾车。 黑云选择了一条十分难走但守卫薄弱的小路，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朱衷特意叮嘱黑云不要经过御天国的守城关卡。 赶了一天一夜的路，车马才真正的进入涞朋国。 洛溪在颠簸中逐渐醒来，发现自己躺在朱衷怀里。男人双目轻闭，似乎是在闭目养神，洛溪眨巴着一双大眼睛，静静地盯着他。 “看什么，看得这么认真。”朱衷没有睁开眼，而是保持着闭眼的状态，开口说话，“好点了吗？”语气听上去冰冰凉凉，但实际话里却藏着真切的关心。 “嗯……”微微点头的洛溪，一想到惨死在医馆后院的狗蛋母子，眼眶又湿润起来。 “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朱衷睁开眼睛，垂着眼睫看着怀里的人，“你的头发。” 洛溪这才挣扎着从朱衷怀里坐起来，满头银丝随着她身体的动作而倾泻下来，乱乱的挂在肩头，铺在衣襟上。 “竟然又一夜白头了吗……”洛溪的泪水不自觉的流淌出来，不是为了这一夜白头，还是为了无辜的生命流逝。 “放心，我一定会找出这群无面刺客的幕后真凶，”朱衷沉声道，“一个都不会放过。” “什么是无面刺客？”洛溪又听到一个新名词，巨大的悲伤也掩盖不住她的好奇心。 “类似于雇佣兵的性质，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朱衷耐心解释，“自割舌头，自毁容貌，去除身上一切可以用作标记的东西，成为没有归属的人。” “竟然有这种事……”洛溪皱着眉头，惊讶道。 “所以查证起来十分麻烦，一般而言，是找不到雇主的。”朱衷也眉头紧锁，脑海中快速筛选着仇人。 “你是惹了什么人嘛？”洛溪问道，“竟然这样痛下杀手。” “我也不知，可能确实无意中惹到什么人了吧。”朱衷说得轻巧，“等我们先安顿下来，通知黑衣汇合后再做打算。” 已经被朱衷带离了兰阳镇，洛溪也只能跟他一路同行了。但她没想到，作为御天国的第一将军，朱衷竟然敢带着她这样一个白发奇女直接闯到涞朋国。 之后洛溪才知道，原来在涞朋国边境，有朱衷的昔年好友，涞朋国的镇远将军吴作义。 穿着巨大头蓬的朱衷，领着一样穿着巨大斗篷的洛溪，快速进入镇远将军府。 “吴兄，”吴作义已经等候着两位的到来，朱衷见到他之后，深深作了个揖，“此番多有叨扰了。” “贤弟哪里的话，”吴作义看上去也只是比朱衷大个三四岁，说话却更显老成，“平日里想让你来作客都难得呢，今日来，我一定要留几位多住几日。” “吴兄，实不相瞒，”看来朱衷也不打算瞒着吴作义，“我是在兰阳镇被刺杀，无法才逃往涞朋的。” “哦？还有这等事？”吴作义陷入思考，“贤弟可是御天第一将军啊，怎么会招徕刺杀之祸？恶徒是谁可有眉目？” “一群死士，”朱衷无奈道，“毫无头绪。” “会不会是其他三国的雇佣？”吴作义面色沉重，“也不排除是我们涞朋人所为，不过贤弟尽可放心，你人在我这儿，任谁也动不了你分毫。” “吴兄大义，朱某由衷敬佩，”朱衷又抱拳谢道，“若是在战场上两军对阵，我是不怕的，可这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来偷袭刺杀这样卑劣的手法，实在让人气愤。” “贤弟此言甚是有理，我们军人出身，不怕战场洒血，就怕阴谋不断。”吴作义连连点头。 “吴兄，我感觉此番事件，可能还是与我御天国本国有关，故此只是来借住一晚，回环道路，明日便也就启程回去了。”朱衷恳切的说道，“多谢吴兄收留。” “若是这样，我也不便多留，你们自有你们的安排，”吴作义挥挥手，“我极力配合你们便是。” 到了夜间，黑衣已经赶来，洛溪在朱衷的照顾下已然睡去，这两天的奔波，让本来也算是大病初愈的洛溪和朱衷，又弄得筋疲力尽。 然而朱衷还有更要紧的事要办。 “主子，医馆后院的死士已尽数除掉。”黑衣低声说道，“回去的路我已经差人探查清楚，可确保主子与姑娘回途安全。” “消息可曾走漏？”朱衷面色凝重，问道，“可有人传言我遭遇刺杀，或是身边带了洛姑娘？” “目前，还没有。”黑衣如实答道，“但难免这一路不被人看见……” “不慌，即使有传言，也未必不是件好事。”朱衷负手而立，沉思着说道，“适当走漏些消息，可能会有收获，毕竟我们在死士身上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还不如逼凶手自己现身。” “主子英明。”黑衣由衷赞叹，不算溢美之词。 “你先去休息吧，之后的路程，也不好走。”朱衷摆摆手，让黑衣退下，自己也回到房中，看到睡着了都还皱着眉的洛溪，心中竟有一丝疼惜。 朱衷轻步走到洛溪身边，看着她铺了一床的银色发丝，不自觉的伸出手来，想要抚平洛溪皱起的眉。 尽管动作轻柔，还是惊动了洛溪。洛溪睁开眼，看见是朱衷，眼神又柔和了下来。 “你怎么还不睡？”洛溪坐起身来，“是身上的伤口疼嘛？我去找点草药……”说着便迷迷糊糊想要下床。 “别动。”朱衷命令道，语气却是柔软的，“深更半夜，你去哪里找草药，快歇着吧，我伤都好了。” “胡说，你肩上的伤口又裂开了，我知道。”洛溪垂着眼睛，说道，“我之前拍开了，你自己又摁的更开，这两天的赶路，马车颠簸你又抱着我，伤口一定无法愈合。” 说到此处，洛溪有些抱歉，说道：“对不起。” “不用道歉，这些都不是你的错。”朱衷说道，“眼下也不是道歉和伤感的时候，明日我们就要启程回御天国京城了，所以你要好好休息。”朱衷说完，就退出了洛溪的房间，走回自己的厢房。 第二日清晨，黑衣黑云两人已在镇远将军府门口待命，朱衷带着洛溪，拜别了吴作义，便踏上了归乡的路。 这一路不算凶险，毕竟消息没有传出去多少，但越临近京城，洛溪的感觉越不好，这些天她身体和精神状态恢复了一些，因此她的发色也深了一些，只是与原先在医馆中的状态相比，还是浅色灰白。 然而别的传言没有，夜将军朱衷带了一位发色灰白的年轻女子回京述职这件事，倒是不胫而走。 洛溪有些猜不透，这个消息是无意间泄露出去的，还是在朱衷的授意下散播出去的。 因此，越临近京城，洛溪越觉得看不清事实真相，眼前的迷雾更加浓重，前途未卜，未来茫然。 作为御天国第一将军“夜将军”，朱衷既然是回京述职，那么到达京城的第一件事，便是入宫面见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