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享

乔安楚霁《独享》讲的是乔安深知，她与楚霁之间不过是各取所需的一场交易，所以，不管他轻她、撩她、宠她、贱她，她都能游刃有余地配合所有演出，只是这样的表演，骗不了自己，也迷惑不了他一朝交易结束，她自以为逃脱樊笼，终得自由，那个向来高高在上的男人却不肯放手了，"独宠你这么多年，你怎么就没心呢？"

第1章

精彩节选

手机上收到楚霁的消息时，乔安正顶着初秋微醺的晴空白云从食堂里出来。

室友商量着要去看电影，然后就看到了他的消息：五点半，西子山庄。

这么简单的几个字，立刻让乔安的好心情烟消云散。

夏莹莹见她神色有异，连忙问：“怎么了？”

乔安回过神，轻轻地叹了口气，“电影你们去看吧！医院那边发了消息过来，我得去一趟。”

这话叫她两个室友都收起来笑容，一齐紧张起来，“你赶紧去，有事儿打电话。”

看她们这样紧张，乔安心里有些愧疚，却只能点头，不再解释，然后飞快地回宿舍收拾东西，背个小包就出了学校大门。

先坐一趟公交，再转地铁，下了地铁骑共享电动车，最后在那片别墅区的山脚下停下来，步行而至。

面无表情的管家早就接到了消息拿着拖鞋等在了门口。

乔安直奔二楼自己的卧室，浴缸里水温正好，温热的水汽中，有淡淡的玫瑰精油的香味儿。

她将包往地毯上一扔，三下五除二地脱了衣服，钻进了浴缸。

水漫过胸口时，她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擂鼓般叫她生出一股窒息感。

五点一刻，乔安从浴室里出来，拖着半干的长发，裹着浴巾在衣帽间里找衣服。

才拿起一件衬衫，就听到了衣帽间推拉门的响动，下一秒整个人就被包裹在了一个又熟悉又陌生的怀抱里。

有那么一瞬间，乔安觉得自己全身的肌肉都僵硬了，却在意识到之前，就将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转过头媚眼一勾，“到得这么快？”

楚霁在她脸上捏了一把，“想你了。”

然后就抽身而退，在衣帽间门口的矮沙发上坐下，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乔安身上裹着的还是那条浴巾，见他没有出去的意思，不由得有些脸红，便收回挑衣服的手，反而转过身来，“我要换衣服了。”

“你换。”

他懒懒地靠在沙发上，目光就那样定定地落在她身上。

明明是刚刚一场旅途，他身上的衣服却不见一丝褶皱，笔挺如新，衣冠楚楚。

哪怕是正在看着一个女人换衣服，脸上的表情和看手底下的员工讲PPT也没什么不同，一样的泰然自若。

乔安有一丝难堪，哪怕两个人早就“坦诚相见”，她也难以习惯这样暴露于人前。

可对面那个男人好像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跟这个人讲道理是讲不通的，乔安暗吸了一口气，终于转身拿出一件长衬衫，打算先把衬衫披上，再解下浴巾。

谁知道一只袖子还没有穿完，人就被打横抱起，一径出了门，扔到了他那张大床上。

乔安一声惊呼都来不及，就被他熟悉而霸道的气息笼罩，紧接着便是紧锣密鼓地吻骤雨似的落下。

乔安不敢大意，回过神来连忙勾住他的脖子，有意识地去迎合，故意放柔了声音去哄他，果然叫对方的气势稍弱了些，才有个喘息之机。

可纵然是这样，她还是觉得难以应付，到最后只觉得自己几乎站立不住。

乔安扶着床，借着落地夜灯微弱的光，回头看了一眼。

楚霁已经熟睡，睡着的样子不似平日里那样端着，倒是难得的有几分孩子气，在这样明灭之间的灯光中，显得纯良而无害。

这个念头一起，乔安就自己打住了，他要是无害，自己现在是什么？

实在是太累了，乔安小心地挪到自己的卧室，一倒在床上就睡得不省人事。

等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看了一眼壁钟，楚霁应该已经在楼下吃早餐了。

乔安赶紧爬起来，想到最重要的那件事儿，心里就有了计较，把昨天的衣服扔到一边，另外去了衣帽间。

她懒洋洋地从楼梯上走下来的时候，首先看到的就是那一双赤着的双脚。

脚踝纤细小巧，小腿紧致匀称，有着优美的弧度，而那件男士的衬衫刚好在膝盖上方几公分，只看得到一节细腻白皙的皮肤。

散着两三颗纽扣没扣，素着莹白的一张脸，刚剥壳儿的鸡蛋似的，一双眼睛倒像是嵌在白玉上的两颗星，透着单纯和迷茫。

乔安目光一转，果然看到餐桌边的楚霁把报纸放下来，目光黝黑地盯着她。

乔安心里打了鼓，脸上却露出一个单纯无害的笑，大大咧咧地往他对面去，“早啊！”

然后就被拉到了一个带着清冽气息的怀抱里，有人分明在作乱。

那温热的触感令乔安悄悄战栗了一下，却很快适应了下来。

然后像是根本没有听出他语气里的鄙薄，得寸进尺一般立刻环住了他的腰，窝在他怀里撒娇，指着盘子里的三明治，“我要吃那个。”

楚霁却伸两根手指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看向他的眼睛，“你现在这么乖了吗？”

乔安目光定定地看着他，笑得如春花绽放，含了一丝烟气地声音吐出，“你不喜欢吗？”

楚霁没有说话，目光中含了一丝意味不明，像是想要透过面前的这双眼睛，看到眼前这个女人的心里去似的。

看了好一会儿，他忽然一把将膝盖上的女人推开，眉宇间就含了一丝厌恶，面上恢复一惯的冷清自若，姿态优雅地继续早餐。

乔安一点儿不在意方才的狼狈，若无其事地爬起来，掸了掸并没有灰的衣服坐在了他对面，先喝了一大口牛奶，然后拣自己爱吃的吃了起来。

昨晚上因为这个人，连晚饭都没得吃，又剧烈运动了大半宿，这会儿她是真的饿狠了。

等东西落了肚，没有那么饿了，她才放慢了进食的速度，佯装不经意地开口，“我今天下午没课。”

“嗯。”

对面的人淡淡地应了一声，并没有接着开口的意思。

乔安眼珠子一转，噘起淡红的唇表达不满，“你答应了我的。”

他这话叫对面男人的视线终于从报纸上移到了他脸上，然后露出一丝含了讽刺的笑意，“你可真是卖命。”

乔安握着汤匙的手悄悄地收紧，脸上却努力做出楚楚可怜的样子来。

就在她的情绪开始要上来的时候，楚霁淡淡地说了一声，“中午回来，下午陪你去医院。”

得了准话的乔安登时欢喜异常，主动在他脸上“吧唧”了几口，才蹦蹦跳跳地回房换了自己的衣服，对着镜子才发现自己的圆领线衫根本藏不住脖子上的痕迹，无奈只能在衣帽间里找了一条不怎么起眼的丝巾系了，勉强遮掩过去。

谁知到了楼下，楚霁却看着她的短裙和过膝袜挑了挑眉，“这一身，倒也可以。”

就这么个表情，乔安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暗暗在心里骂了一声：下流！

脸上却扬起一道灿烂的笑容，用软软的声音撒娇，“大……先生，等我回来！”

在离学校大门还有一公里的地方，乔安让司机把她放下，便飞快地往学校赶。

好在终于赶上在铃声响起的时候，踩进了教室的门，在人堆里找了一会儿，才看到三个室友的位置。

刚坐下老师就走了进来，乔安觉得今天的气氛有些奇怪，便悄悄推了推唐莹莹的胳膊，“怎么今天这么多人？”

唐莹莹一边偷偷往嘴里塞早餐，一边手指往斜后方指了指，“宋学长这堂课来旁听了。”

乔安一听这个名字，就不敢扭头了，只做专心听讲的样子。

课很重要，老师水平也高，然而绝大部分的女生都无法专心听讲，偷偷拿眼睛瞄宋旌书，只除了乔安。

她清楚地知道，她与宋旌书，就像她没能说出口的话，没有未完待续的机会了。

那天傍晚，她匆匆和满脸错愕的宋旌书告别，第一次走进西子山庄的那栋别墅。

不知道是不是想事情想得太入神，连下课的铃声都没有听到，乔安只觉得一刹那，周围都是哄闹声，都是吵着要向宋旌书请教往他身边凑的。

昨晚上太过遭罪，她干脆趴在桌子上打盹儿。

谁知道就有人眼尖，一眼看到她今天的不同，“哇！乔安你这条丝巾可是香奈儿今秋新出的款，八千多一条，国内还买不到呢！原来你家这么富，平时可看不出来啊！”

是隔壁班的李秋娅，之前校园贴吧上的系花评比，乔安以五票的微弱优势赢了她。

从那时起，她就能感觉到对方若有似无的敌意。

李秋娅的声音不小，立刻吸引了周围人的人注意，大家都很好奇地围过来，打量起乔安脖子上的丝巾。

一些关注时尚的女生便都窃窃私语地讨论。

乔安虽然经常拿奖学金，容貌也藏不住，但是其他时候都很低调，穿衣打扮方面跟普通的一穷二白的大学生没有什么两样。

这忽然身上多了一件这样的奢侈品，自然容易叫人多想。

两个室友登时急得眼睛都红了，刚想替乔安辩解，就听到乔安说：“我妈在超市门口的摊子上买的，18块钱一条，你们谁喜欢，我可以转卖的。”

这话一说出来，大家都有些错愕，好几个女生没有忍住，当场嗤笑出声，“什么嘛！是仿的。”

李秋娅脸上登时露出得意的神色来，她早就打听过乔安的家世，单亲家庭出身，妈妈在超市当收银员供她上的学。

就现在乔安在课余还去各种兼职，简直就像是缺钱缺疯了似的。

这样的条件，戴一条这样的丝巾，要么就是假货，要么就是被包养了，可如果是包养了，怎么可能还会在外面打工。

原来所谓的系花，竟然是个喜欢戴假货装逼的人。

乔安两个室友都很愤愤不平，乔安却脸上没事儿人似的，仍旧闭目养神。

只是藏在胸前悄悄握紧的拳头，稍微泄露了她的心事。

宋旌书是不是也听到李秋娅的话？他心里会怎么想？

乔安不太能呆得下去了，收拾东西离开了教室。

她一路走到校门口，恍惚间听见有人喊她，回过头，是宋旌书。

“你走得可真快，我一路追着你出来的。”宋旌书脸上还一贯的笑，像是被阳光浸染了的样子。

乔安分明看到不远处路过的女生拿眼睛看他们这边，便又往后退了一步，拉开点儿距离，“有什么事吗？”

宋旌书一愣，随即笑了，“刚才我去找老师想要你们上一次实验的数据，老师说是你在整理，可以借给我拍一份吗？”

乔玉言点头，“我可以扫描一份发给你。”

“啊，那就太好了，谢谢你乔同学。”

乔玉言只点了下头，微笑了一下，正准备走，忽然就听到他问：“一直没有空问你，好好的怎么把社团给退了？”

他神色认真，看得乔安有些无所适从。

“没什么。”她听到自己喃喃的声音。

“那……你那天问我，要给你寄……”

这话如擂鼓一般在乔安的心上重重一击，让她呼吸都随之停住。

就在此时，刺耳的车笛声忽然响起，将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乔安一抬眼，就看到旁边一辆宾利后车窗里楚霁的脸。

“乔安！”

楚霁这一声的声音并不大，却叫乔安如同触电一般，匆匆地说了一句，“我要走了。”

就立刻钻进了车里，只留给他一个仓促的背影。

宋旌书只看到了车里那个男人的精致的脸，和如淬了寒冰一般的眼。

时已入秋，气温也渐渐地落下，今日已经完全不觉得热了，可楚霁的车里却仍旧开着冷气。

乔安一进去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总觉得有一股凉嗖嗖的冷意自四肢百骸往心窝里钻，让她生出莫名的恐惧感。

车子驶出树荫，忽然漏下的阳光刺到眼睛里，让乔安登时清醒过来，脸上换上了一副甜美的笑容，笑嘻嘻地往楚霁身上靠。

“小哥哥你怎么亲自过来接我呀？这多不好意思！”

这一招也是乔安慢慢试探出来的，每当她故意用这样的语气说话时，楚霁一般也乐得跟她打情骂俏。

可是今天显然与以往不大一样，她看到他冷冷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脸上，然后用毫无情绪的声音说：“别忘了你的身份。”

乔安心里一痛，几乎没能维持脸上的笑容。

身份？

她是什么身份？

她能有什么身份？

不过是他最难堪的情妇罢了，她自然清楚地知道这一点。

不过这一年来，她也锻炼出了自己的技能，心里越是不舒坦，脸上反而会笑得越灿烂。

柔弱无骨的两只胳膊如藤蔓般攀上他的肩膀，缠绕上他的脖子，鲜嫩的红唇凑到他的脸跟前，声音里含了两分魅惑，“我是什么身份？我是大先生家里最乖的小姑娘呀！”

话音被她自己的一声惊呼给打断，她整个人忽然被提起来，直接与他面对面地坐着。

距离缩近，乔安几乎能从他眼睛里看清自己的倒影。

前座和后座之间慢慢升起一道屏障，车里昏暗下来，只有车窗上方两盏昏暗的灯。

明灭的光影里乔安只觉得那双手过于火热，似乎要将她灼烧殆尽，她听到对方的声音，落在耳朵里，与平日相去甚远，有点陌生，有点蛊惑，如从另一个世界传来，“隔音效果不错，周叔听不到，你可以叫出来。”

之后这一路，乔安就听到了自己语不成调破碎不堪的声音，喊着一个字都无法听清的话语。

到后面她已经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了，车子才渐渐停了下来，而她整个人也没有了半分力气，只能靠在楚霁的身上抽泣。

“不要装了，你有什么能耐，我还能不知道？”

楚霁伸手一推，就把乔安推到了一旁的座位上，然后他自己依然衣冠楚楚地下了车。

如他所说，她的这幅身子，还真没有那么娇弱，很多时候，咬咬牙，忍一忍其实也就过去了。

等乔安整理好自己凌乱的衣裳，颤颤巍巍地下车时，车库里哪还有楚霁的影子。

好在这栋房子虽然拾掇的人不少，他们在的时候，出现的却不多。

乔安进了电梯，对着电梯里的镜子又将上上下下都整理了一遍，好让她看起来没有那么狼狈。

待会儿要去医院，乔安不能叫妈妈看出自己的半点异样，哪怕最开始没有打算洗澡，眼下也不能不洗了。

谁知道那禽兽就在她的卧室里等着，脸上那抹若有似无的笑意里代表了什么她十分清楚。

乔安觉得自己已经再无力应付，只能是含着求饶的目光去看他。

只是这个人的脾性，她心里也清楚，这基本无济于事，只怕还会适得其反。

到最后她感觉自己已经不知道身处何方，只能听之任之。

隐约中，她听到他在她的耳边咬牙切齿地说：“你别忘了自己是谁的人，恋爱这种小女生的东西，你不配。”

乔安俯卧在座椅里，眼眶有点湿，这让她感觉有点儿陌生，她似乎都快忘了什么是眼泪。

楚霁很不喜欢她哭，乔安很早就知道了。

所以泪眼朦胧中，她看到他臭着一张脸起身，看向她那张脸的眼睛里写满了嫌恶。

然后门一甩就出去了。

这一声响叫乔安的思绪瞬间回笼，她几乎是立刻冲向了卧室，飞快地洗了个脸，然后用冷水敷了眼睛，极力让自己看上去依旧神采飞扬。

然后才深吸一口气，蹦蹦跳跳地下了楼，直接绕到沙发上拿着iPad的男人身后，笑嘻嘻地狗腿儿似的给他按摩。

“大先生可辛苦了！我给你按按，”她一边给他按摩，一边小心地打量他的神色，“那是个学长，管我们老师借实验资料来着，刚好那资料在我这儿，所以才找到我这里。”

见他没有说话，乔安心想这狗男人不好哄，又温声软语地说，“再说了，他在学校里再怎么受欢迎，我也看不上，我有……”

她对着他的耳朵吹了口气，“我有大先生在，其他人怎么可能入得了我的眼，对吧！”

楚霁慢慢悠悠地将平板放下，转脸看了她一眼，然后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记住自己的身份。”

说完放开他自己从沙发里起身，“十分钟，过时不候。”

乔安立刻飞奔上楼，找出自己在这里备用的衣裳，只用了两分钟就换好了，再随意扎了个马尾，就直奔车库。

楚霁的目光只在她身上转了一圈就移开了，好像没有半点儿兴趣。

乔安穿着一件灰色的线衫，里面的白衬衫露一节领子，挡住了脖子上的痕迹。

底下是一条牛仔裤，脚上踩着一双杂牌的运动鞋，马尾随意扎着，显出几分随性的味道。

就这样简简单单的穿着，在她过分白皙的皮肤和出色的容貌下，完美诠释了什么叫青春洋溢。

乔安也不在意他的冷淡，满心都是去医院的欢喜。

第三人民医院，全市最好的肿瘤专科医院，乔安在路边的水果店买了几样妈妈爱吃的水果，就带着楚霁直奔后面的住院部。

只是这一路，两个人同行难免惹来许多人的注目。

男的纵然一张冰山脸，那雕刻似的五官也足以叫人忽略他身上的冷意。

女生一张素脸，却有着惊人的容貌，而且脸上还带着和煦的笑容，叫人很容易就被她的笑容感染，心情也会好许多。

乔安熟门熟路地跟住院部的医生护士打招呼，都是二十左右年轻的小护士，看到楚霁的时候，那贼亮的眼神藏都藏不住。

显然楚霁不大适应这样的目光，好看的眉头都快打上结，乔安脸上一本正经，肚子里却忍不住偷笑，看你装！

推开病房的门，里面三个床位有一个是空的，另一个床位上的阿姨正在看电视。

中间那个清瘦，但是眉眼温柔的中年妇人就是乔安的妈妈。

乔玉言靠在床头织毛衣，一边织还一边跟那位阿姨聊天，聊天在看到乔安的脸时戛然而止。

她连忙将手里的毛线放到一边，想要起床走过去，就被乔安快步走来按住了。

“妈，不是跟你说了吗？有时间就多睡一睡，或者就跟王阿姨一样，安心看看电视，怎么又织起毛衣来了？”

面对女儿埋怨的话，乔玉言脸上满是笑意，“这都是手头的功夫，不会累，这秋天短得很，我给你织件毛衣好冬天穿，你不是说很久没穿过我亲手织的毛衣吗？”

乔安鼻子一酸，想起前几年为了供自己上学，母亲身上打着好几份工的事情。

或许这病就是那时候熬出来的，妈妈这是为了她生生给累坏了。

“妈，”乔安深吸了一口气，连忙转过话头，“那个……楚……楚总他来了。”

乔玉言的手一抖，差点儿没扶住床边，她惊讶地看向女儿，“谁？”

顺着女儿的视线看过去，却只有空荡荡的病房门，乔玉言眼睛里露出几分失望。

乔安连忙跑过去，看着浅蹙着眉头站在门外的楚霁，目露请求，“你答应我的。”

楚霁目光在她脸上扫过，眉间的褶皱又深了几分，好在他到底还算说话算数，虽然可以看得出明显的不耐烦，却还是走了进去。

病房里乔玉言已经下来了，殷殷地看着这边，在见到楚霁的一刹那，乔安清晰地看到了她眼睛里的泪光。

“你那么忙，怎么还有空过来！”乔玉言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连忙邀请他进来，“别站着了，快进来坐吧！”

说完又发现根本就没有什么可以坐的地方，连忙从床底下拖出个塑料凳子，又抽了两张湿巾使劲儿擦了几遍，“这里坐这里坐，不脏的。”

一旁的阿姨显然是被楚霁的形容气质给惊呆了，这会儿才反应过来，“乔妹子，这是你女婿啊？”

说着又将楚霁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啧啧啧，还是你命好嘞，女儿这么孝顺，还带个这么俊的女婿回来，哎哟哟，真叫人羡慕死嘞。”

乔安笑容甜甜，“王阿姨又开玩笑了，对了，您是不是还没出去散步呢？正好我陪您走走？”

王阿姨一向喜欢乔安，长得漂亮嘴巴又甜，也顾不上旁边的那个俊小伙儿了，当下就答应了由乔安扶着出了门。

楚霁脸上顿时覆了一层寒霜，落在乔安身上的目光里警告意味明显。

后者却似没看见，非常熟稔地开口，“麻烦你陪我妈坐坐，我待会儿还要去大夫那儿看看。”

分明是刻意将空间留给乔玉言和楚霁，想让他们单独相处。

她当然知道楚霁会不高兴，可这会儿她只想让妈妈高兴。

拉着王阿姨在医院的小花园里转了一圈，再去主治大夫那边了解了下妈妈现在的情况，乔安算了时间，才往病房里来。

却不料只看到乔玉言一个人怔怔地坐在那里。

乔安心下一紧，连忙走过去拉住她的手，“妈，怎么了？楚……楚总呢？”

乔玉言回过神，眼圈儿红红地看着女儿，伸手摸着女儿的发顶，却露出一个笑容来，“外头那群小护士把他给吓走了。”

“啊？”乔安怎么也没想到会有这种事出现，不由有些生气。

乔玉言却拍了拍她的手，“没事儿，我只要能看他一眼就好了，就是那些护士没把他吓跑，我也跟他说不上话。”

乔安听出她后面这句话里的寂寥和落寞，不由得有些心疼，“妈……”

乔玉言却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她慈爱地看着乔安，“我能见到他已经很满足了，他这个孩子，跟他爸当年有点儿像，性子冷得很，你叫他过来，花了不少心思吧？”

乔安心底一颤，脸上却不敢露出半点异样，犹豫了一下，“是我运气好，我们学校跟楚氏有合作，我通过我老师找到的他，你知道呀，我老师很喜欢我的。”

乔玉言目光落在女儿身上，过了好几秒才笑着点头，“那就好，我不希望……”

“妈！我刚刚跟主任大夫聊过了，其实没有咱们之前预估的那么悲观，等前几天的检查结果送过来了，就能出治疗方案，我相信要不了多久，咱们又能跟从前一样了。”

她絮絮叨叨地说起家常，乔玉言只是慈爱地看着她，好似怎么样也看不够似的，不时地点头或者附和几句。

看她终于没有再往楚霁答应过来见她的事情上想，乔安心里放心了不少，母女俩又说了会儿话，乔玉言看了眼壁钟，就赶她走，“你还是个学生，每天往医院跑，哪里顾得上学习？把专业课学好才最要紧，快回去！”

等乔安到了门口，乔玉言忽然又叫住了她，“安安。”

“妈？”乔安转过脸，面露疑惑。

却见乔玉言眼神认真地看着自己，“安安，妈妈希望我的安安永远抬头挺胸做人，楚家早就与我没有关系了，你不要再去找他们，更不要因此而低三下四。”

乔安只觉得一颗心被人紧紧的攥住了，呼吸又开始困难，果然，人不可以背负太多的秘密。

可她脸上却故作无奈地抱怨，“妈，你真想多啦！”

乔玉言果然松了一口气，笑着挥手赶人，“好了好了，说多了你又要嫌我啰嗦。”

乔安一路含着笑走出来，上扬的嘴角几乎都有些发酸。

如果不是母亲这次生病，她根本不会知道，自己竟然只是捡来的一个弃婴，母亲为了养她而常年超负荷的工作，结果葬送了健康住进了医院，她一定要为妈妈做点儿什么。

今天在医院怕是把楚霁给得罪狠了，乔安没敢去西子山庄，而是直接坐公交回了学校。

等到了走进宿舍，却发现今天的气氛非同寻常。

“关悦学姐要来鼎大开演唱会了！”赵灵兴奋道。

“学校为此特意要举行校园新星大赛，第一名可以获得4000的**，还能去演唱会后台拿签名！”唐莹莹眨巴着眼睛期待的看着乔安，“乔安，你参加吗？”

关悦是大她们两届的学姐，现在是炙手可热的大明星，不过乔安对明星没什么兴趣，签名就更不在乎了，可是**……她思索了一下，点头答应了，万一夺冠，不是白捡一笔钱么？！

赵灵兴奋的叫起来，乔安实在被她们吵得头疼，摇了摇头一眼瞥到旁边的空床，“欢欢还是没来？”

唐莹莹瞅了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可不是。”

乔安拿起手机，原本是想问徐欢今晚还要不要留门，谁知道就看到了手机上楚霁一个小时前给她发的消息：回来。

乔安刚想要拒绝，她的手机就响了，一看到来电显示，心下猛然一抽，赶紧挂掉了，是楚霁的电话。

谁知电话接着又打了过来，她只好溜出门，按下接通键的手指都在抖，“喂。”

“过来”楚霁冷冷地说了一声。

“这都快11……”

后面这句话还没有说完，那边就只剩了忙音。

乔安看着已经跳到桌面的手机屏幕，绝望地叹了口气。

相处近一年，乔安也慢慢地摸透了楚霁的性格，所以她深知，这会儿不回去，后果怕是真的会很严重。

乔安和室友打了个招呼，偷偷溜了出来，等到西子山庄的时候，已经差不多1点了，乔安看了下自己手机上打车结算账单，有些肉疼，谁能做情妇做到这个份上？连打车钱都会舍不得，乔安哀叹。

原本以为这个时候楚霁肯定已经睡了，谁知道他竟然就坐在客厅的沙发。

莫名的，乔安觉得自己腿有点儿软，连换鞋子的动作都刻意放轻了好些。

努力深呼吸，调整好状态，乔安扬起甜美的笑容靠了过去，“怎么这么晚还没睡？等我啊？”

说完这句话，笑容就因为他手机上的内容而消失了。

一张张香艳的照片简直让乔安都认不出那是自己。

楚霁斜乜着眼看了身后脸色苍白的乔安一眼，施施然把手机息屏，“两个小时。”

乔安感觉到自己的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要不是紧握着的拳头，只怕她已经要崩溃了。

她知道他说的是从他的电话到现在的时间。

努力将压在胸口的那股子郁气咽下去，她就跟没看到那些照片似的，从沙发后面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捏着嗓子发嗲，“晚上没车了嘛！我叫了好久才叫到一辆呢！”

话还没说话，人就被推到了一边。

只见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嫌恶扯掉她碰过的领带，语气平静地吐出一个字，“脏。”

乔安觉得自己笑得像古装剧里的小太监，就差行跪礼了，“我立刻去洗洗。”

楚霁有洁癖，哪怕他再急色，都要乔安先把自己洗干净了，身上不得有一丝异味儿，才有资格到他那张床上去。

当然更不能出现各种香水或者化妆品的味道，当初乔安素面朝天地过来答应他的条件的时候，他只评价了一个词：干净。

僵硬的笑容在整个人泡进水里的时候，终于松懈下来，乔安此刻很想大声骂娘，可到底也只能在几个深呼吸之后，选择继续微笑。

她知道他拍了照片，是在大半年前，也是楚霁第一次跟她去见乔玉言之前。

当时她气急败坏地指责他不遵守承诺去看乔玉言，而那个坐在阳光里看报表的男人面对着她的怒意，只轻飘飘地说了一句，“你那个妈妈知道你在床上的样子吗？”

就这么一句话，乔安就知道，他一定是拍了照片或者视频。

到底是她当时太嫩，竟然真的以为能跟这样的人做交易，果然把自己坑得分文不剩。

可是这个男人深谙打一巴掌给一甜枣的道理，第二天便出现在了乔玉言的面前。

从此以后，这所谓的交易，就再也不公平了。

乔安不敢得罪她，自己的命脉捏在了他的手里。

若是叫妈妈知道她为了让楚霁去见她一面，做出这样不耻的事儿，只怕会气到跳楼，她真不敢豁出去，她没办法承受事情被曝光的后果。

好在偶尔这个人也能履行诺言，就比如今天，虽然拖了一个多月，可到底还是去了医院不是吗？

现在对她而言，哄好这个人，是第一要务，至于以后，她总会有办法。

只是没想到她挨到楚霁房间的时候，他竟然在工作，这让乔安有些陌生，更有些无所适从。

这栋别墅，就像一处鬼窟，在这里面是两个人已经失了真实身份的灵魂，只有不停的厮缠，没有一丁点儿真实的标签。

或许他也有在这里面工作过，毕竟他是大忙人，可从来没有在乔安睁着眼睛的时候遇上过。

她在这里，几乎就只有那一个作用。

“你是鼎大的？”

他猝不及防的问话，让乔安愣了一下，不过这话倒像是在陈述，所以他又问了一句，“大几？”

乔安闻言就笑了，瞧瞧，她都被睡了快一年了，对方连她在哪里上大学，读几年级都不知道。

她自嘲地笑了笑，心底里却觉得这样似乎更干净，纯粹的肉体关系，以后也更容易分割。

当然，那抹自嘲隐在皮囊之外，她这会儿故意噘着嘴缠到对方身上去，“大三呀，怎么？现在才想起我的学生身份？”

楚霁的目光从文件中移到她脸上，眼神幽深，看不出什么。

在乔安还含着探究的时候，整个人就被他一把掼倒在他那个宽大松软的枕头上。

仰面躺着，楚霁的眼睛就在离她几厘米的地方，方才叫人看不透的幽深已经不在了，剩下的是全然的**。

这**如烈日，几乎能灼伤人的皮肤，乔安心底有些发怵，精致的脚却已经自有主张地自他的小腿往上滑。

纵然从前是一张白纸，画了这么长时间，也该色彩斑斓了。

乔安是一个善于学习的人，既然现实无法改变，那她就该找到如何自己在这现实里的最优解。

她当然不了解眼前这个人，但是她了解他的身体。

只是可惜，她大概永远无法用这种方式，叫他真正的沉沦。

就比如现在，乔安明明在他的眼底，看到一片血红的**，可那深褐色的瞳仁里，那抹嘲讽却越发鲜明。

“有进步。”

他面对着她，两只手撑在她的耳边，看着像是极爱怜地捧着她的脸，低沉的嗓音在她的耳边响起，似情人之间的呢喃。

鼻子呼吸到的全是他的气息，清冽又平和。

等她幽幽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在他的床上睡着了。

这个认知让她一个鲤鱼打挺就爬了起来，可随即就腿软地栽倒在床上了。

乔安又在床上赖了小半个小时才恢复了力气，坐起身就看到床头放的一杯水和一颗药。

昨晚被折腾到力竭的火气登时就腾起三丈高，当即就给他发了条消息：

——我比你更不希望有意外！

想想还是气不过，又把自己包里的长效避孕药和刚刚吃完的紧急避孕药的空盒子拍给了他。

再补了一句：

——真不放心麻烦自己做措施！

看着这张oversize的床，乔安翻了个白眼，某人那么嫌弃自己，这几万一套的床品又要被扔掉了。

这浪费的是他的钱，这么一想，心里倒是舒服了不少。

等下楼才发现管家正在给她布置早餐。

“他什么时候走的？”

“先生一个小时前的飞机。”一如既往的仍旧面无表情，语气平静的回答。

“体力真好。”

乔安嘀咕了一句，没有再说话，心里却放松了下来。

这一走，没有一两个月是不会回来的，也就是说，她又获得了一两个月的自由。

大概是心情好，乔安吃起东西也更有胃口了。

只是到底昨晚消耗太过，走出门的时候，还是觉得身上瘫软得难受。

狗男人！

她在心底狠狠地骂了一句，抬眼就看到不远处有工人在给路上的路标喷漆，乔安连忙跑了过去，靠着自己这张长相甜美，阿姨杀手的脸，骗了瓶大红喷漆，然后在楚霁的那栋的外墙上，喷了个醒目的“狗”。

顿时把阿姨吓得要死，乔安笑眯眯地跟她打包票，“放心吧！这有监控呢嘛！赖不上你的。”

说话的时候，那个面无表情的管家出现在了院门口，乔安笑嘻嘻地跟他打了个招呼，“走啦！”

然后就在阿姨的错愕中，笑眯眯地出去了。

阿姨在确定这个管家没有追究的意思后，才惴惴不安地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

其实这不过就是一种低级的发泄行为，可是乔安还是觉得痛快。

楚霁那张脸在她眼里看来，跟张狗脸也没什么区别，最多就是条打扮得精致精神的阿拉伯猎犬。

想到这里，她干脆掏出手机，把楚霁的备注改成了“狗”。

宋旌书的电话就是在这个时候打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