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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有宝,她带领全族逃荒

画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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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idejian   主角: 龙曲尊冯文庆   更新: 2022-09-19 13:2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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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曲尊冯文庆《农家有宝,她带领全族逃荒》讲的是[女强 种田 逃荒 1v1]她原是太后宠爱的明珠郡主,惨遭奸人设局陷害,被迫跳下生死崖坠崖后,她万万没想到自已会成为农家女,逃荒大军中的一员,面对少水少粮的旱灾,老弱病残全占上的族人,重伤的她毅然挑起全族人安危,凭借智慧,在流民、人贩子、山匪,层出不穷逃荒路上,保全白族、救济银在大雪来临前到家等等,她看见她的仇人龙曲尊了且让她手刃仇人再说

第1章

精彩节选


第1章 坠崖 深秋,四更末。 龙天城外生死崖上,八人呈半圆形围住崖边的女子,其中名六名黑衣人统一面带鬼脸面具、持剑呈防备姿态。 说她是女子,是因为她身上血迹斑斑的裙摆、衣摆很长,长长地铺开,拖行在地。 她受伤了。 周边弥漫的血腥味很重。 只见她倦曲在地上,不知痛似的,攒紧因受刑,导致双手严重骨折外露的手指,双手撑地,一点点,极其困难想站起来。 样子很不堪,地上留下血手印越发凌乱。 一次起不来,二次,三次…… 站起来时,她的躯体还跄踉一下,差点跌倒,几经艰辛,她才站稳,站直。 冷清的月色下,近距离依稀能看见,其额头、左右脸颊清晰地刺上“淫”字,刚刚刺下不久。 下刀的人下手极重,造成皮肉外翻,仍有不少血珠从其笔画里渗出,流淌而下,这样的她样貌狰狞。 然,她的头没有低下,目光冷冷落在自己面前手举火把,面容有五分相似父子俩,“冯喜国、冯文庆,我明珠郡主的嫁妆就那么好拿吗?” 因身体承受极致痛楚,短短一二句话,令她痛苦不堪,冷汗直冒。 此话一出,年轻男子,冯文庆不屑地摇头,“别做无谓的挣扎,交出玲珑九转箱钥匙,我留你全尸。” “和她废什么话,不肯交就算了,你们赶紧杀人弃尸,太后的人赶来,我们死无全尸!” 冯喜国气息极为不稳,慌张命令身后持剑的鬼面人。 似乎,他很怕,频频看向自己的身后。 “爹,淡定,我们有后台。” 冯文庆指向鬼面脸的黑衣人。 他慢条斯理拍拍自己的衣衫,不以为然,“她沈七芽与忠亲王府世子龙曲尊私通,抓奸在床,经官府公审定罪黥面,太后来了,她亦无法堵住天下悠悠众口。” 冯文庆看向眼前肉血外翻,丑陋的脸孔,嘴角的玩味越来越重,“啧啧,瞧这模样真是惨,哪还有半分风光大嫁时,明媚动人的模样?” 她冲着冯文庆笑了。 只是笑容牵扯到她脸上刺字刀伤,血流得更加急速。 然,她仿佛没有痛觉一般,讽刺笑意在碜人脸上绽开,模样更加显得骇人,“你以为玲珑九转箱,会是嫁妆中所有地契、明暗印吗?” “你少他娘唬我!” 提到嫁妆,冯文庆暴跳如雷,指着她大骂,“你奶娘说了,你嫁妆中所有地契、明暗印、银票全在玲珑九转箱,凭你与人私通,你的嫁妆无条件归我这个相公!” 奶娘吗? 原来,她身边很多人都背叛了。 冯文庆至今还认定,她的嫁妆全在玲珑九转箱里,说明哑娘给她下毒后,并没有将嫁妆交给冯家。 哑娘是谁的人? 很快,她放弃再浪费脑力。 是谁的人对现在的她来说,不重要,她已经走到悬崖边。 “咳咳……” 她咳起来,不断在腹中翻涌的鲜血再也压抑不住,从口腔涌奔而出,不断的呕出。 鲜血停止了,她的脸色变得愈发苍白,踉跄后退几步,耗尽所有力气,才令自己站稳。 她用手抹去嘴角的血渍,缓缓站身自己的身子,浅色衣裙悄无声息濡染出一朵朵鲜血的血花。 “你想做什么?” 冯文庆被女子碜人的模样吓得遍体发寒,明明已经受过残酷重刑,血吐了一波又一波,偏偏她像打不死的人,一次又一次站直在自己面前,睨视他。 对。 睨视。 从始至终,她都在睨视他。 想到她自幼进宫,在太后跟前受尽宠爱长大,难不成,到这一地步,还能翻身不成? “人证物证俱在,你翻不了身!沈墨林力证你清白,已经投河自尽,你还能指望谁?龙曲尊吗?作为奸夫,他自身难保。” 说到这,冯文庆瞬间所有自信心又回来了。 爹,死了? 原本已经痛到站不稳的女子听到父亲投河而死,她狼狈跌跪在地,眼里全是愤恨,不甘。 如果。 如果…… 似乎一瞬间,身上愤怒、忿恨、痛苦如数消散,余下只有绝望和灰败,对现状无力抗争的妥协、认命。 只见她寂静保持跪跌姿态,绝望闭上眼睛。 她知道,没有如果。 她叫沈七芽,四品文官闺女,因太后宠爱才成为明珠郡主,半个月前才大婚的她被冯家做局陷害她与龙曲尊私通,快速被定罪黥面。 快得,她连喊冤的机会都来不及。 生死崖是冯家为她挑选葬身之地。 冯文庆见沈七芽像条垂死挣扎的死狗,瞬间得瑟起来,“你把玲珑九转箱钥匙交出来,我留你全尸。” “做梦!咳……”一激动,沈七芽又不断吐血。 “哈哈……” 沈七芽的激动令冯文庆得意大笑起来,他肯定——最值银子的嫁妆,全在玲珑九转箱。 “有没有钥匙,一样能开。沈一同伙同龙曲尊闯进大牢劫狱救你,奔至生死崖,你羞愧无颜活于世上,自杀坠崖。又或者……” 冯文庆猖獗的话语如同生死崖上的秋风,张牙舞爪向她扑来,几乎将她扑倒。 时间一息一息的流逝,山崖顶上,只有风声和冯文庆得意而嚣张的声音。 半晌过后,形同雕像般的沈七芽动了。 像之前一样,挣扎站起来,只是这一次,她花上二倍的时间。 哪怕因为受刑,躯体已经受不少的外伤,内伤,此时的她仍旧挺直自己的腰板,抬高自己的头颅,目光一一扫过在场所有人。 最终目光落在鬼脸面具中左三,身形最高挑的黑衣人,目光在他身上打转一圈,最后定格在他垂在身侧左手的食指上,“龙曲尊,还不露面吗?” “哼……” 面具下,传来极轻的冷哼,只见他抬起修长的左手,左手食指朴素竹戒指在食指上留下阴影,脸上面具摘下,火光下露出一张俊姜无俦的脸庞。 当猜测变成现实,无法抑制恨意如潮水般向她扑来,已经严重变相骨折的双手骤然紧攥,痛得沈七芽浑身哆嗦。 龙曲尊。 曾经向她承诺,与她一生一双人,而后来音讯全无的男人;是她私通,被人抓奸在床的人奸夫;亦是他伙同冯家,拿出证据,一步步夯实她私通罪的证人; 她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全是因为——龙曲尊。
第2章 龙曲尊贬为庶民 “龙……龙曲尊?” 冯文庆父子俩目瞪口呆,动作一致,颤抖手指指向龙曲尊,“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原来你……你才是幕后人!” 最后一句,是肯定句。 “沈七芽告诉我,青龙铺信物是什么?我留你一命。”龙曲尊被没有理会冯文庆父子俩的问话,而是一脸冷漠,举起手上的剑,对上沈七芽。 听到青龙铺三字,沈七芽垂直在身侧的左手微微颤动,一只沾满血渍,竹根制成的手镯从手腕向手掌滑落几分。 原来,他和冯文庆一样,奔她的嫁妆而来。 和他们一样,都想要圣上赐给她的二家青龙铺。 龙曲尊,好狠毒的谋算。 不惜以自己名声作掩护,掩护他的狼子野心,谁会想到,作为受害者之一,作为奸夫的他,会是幕后真正的凶手。 “有人来了!” 带鬼脸面具的人提示道。 生死崖上来方向火光冲天,依稀听到官差们的吆喝声,冯文庆父子俩脸色大变,惊慌命令鬼脸人,“快,快杀了沈七芽!” 鬼脸黑衣人对父子俩的话,置若罔闻,彼此短暂对视后,快速消失在昏暗夜色之中。 “你们!!” 鬼脸人反应让冯文庆父子急得跳脚,靠山走了,他们又不懂武,上下生死崖就一条路,他们怎么办? “七芽,我去向太后娘娘求情……”一息之间,冯文庆果断丢掉手中火把,跪倒在地,哭劝起来,将一个深情不移,好夫君形象演得淋漓尽致。 “沈七芽,青龙铺的信物是什么?我留你一条命。” 龙曲尊不在意冯文庆表演以及即将过到的官差,毫无情绪波动再一次复问,一步步向沈七芽逼进。 “呵。” 沈七芽讽刺呵笑一声,这一呵,牵动她体内的内伤,鲜血再一次从口腔中涌吐出来。 她拭去嘴角血迹,朝龙曲尊抬起左手,变形的腕间悬挂一只沾满血渍的竹手镯,似笑非笑,“龙曲尊,信物就在我手中。” “不在你身上。” 也是。 她身上物件,下狱后,就被人全部剥走,只剩下不值一文铜板的竹手镯。 说话间,龙曲尊举起剑尖正对沈七芽喉咙,“说出信物下落,我可保你大哥沈一同父子一生无忧。” 沈七芽无视龙曲尊威胁,含恨的声音徐徐在夜空中扩散,“龙曲尊,下一辈子,我做你的仇人。” 看向冲上来的官差们,她再无留恋往悬崖边连退二步,放任身子往凌空山崖肆意的坠下。 从冯家和龙曲尊开始谋划私通案起,她的结局已经注定——他们不会让她活,有任何翻案的可能。 官府早已和龙曲尊他们串通一气,此时来了,无非要想玲珑九转箱钥匙和青龙铺信物。 就算死,她亦不能如他们所愿。 爹没了,她不能再拖累大哥。 “七芽!” 她听到龙曲尊声线刹那间涌进来的恐慌和剑坠地的声音,看见他飞奔过来身影,试图拉住她。 事到如今,他还在演, 演得比冯文庆更恶心。 如果可以,她想手刃仇人。 …… “尊世子,到底怎么回事?”一直被下属拉着狂奔上来的王大人喘着大粗气地问,他最后到达现场,下属告诉他,明珠郡主已经自主坠下生死崖。 伏在崖边哭得撕声裂肺的冯文庆,他选择忽略,小心翼翼问起,在场权势最大的龙曲尊。 只见龙曲尊呆坐在崖边,垂首看向自己的双手,自身打扮,原本毫无情绪的脸庞多了几分迷惘和惊诧。 他为什么会这般打扮,又为什么会在这? “明珠郡主真是自己坠崖吗?”王大人又问道。 明珠郡主? 对,沈七芽。 她背叛他们之间承诺,另嫁他人;为了利益与他人勾结,利用私通案毁掉他的名声,他记得,刚刚她跳崖了。 跳得好,水性杨花的女人,死有余辜!! 太阳初升,忠亲王府迎来宫里的宣旨公公,公公站在府门前,高声宣读。 “龙轩帝圣曰:忠亲王府之嫡长子,龙曲尊身为皇家子孙,公然与有夫之妇沈七芽私通,并让人抓奸在床,令皇室蒙羞。 即日起,龙曲尊贬为庶民,剥夺二品尚武将军封号,解除一切军务,今生不得入朝为官,今世不得入皇家祠。 忠亲王之次子,龙曲霖淑质英才,品德端谨,即日起册封为三珠临安王,十日后举行册封大典。 忠亲王夫妻,身为父母,有失教导之责,待临安王册封大典过后,移居皇陵,代朕伺奉先祖英灵,没有宣召,不得擅自离开,钦此!” 哇!! 这一道圣旨让众人哗然。 一道二百字左右的玉轴圣旨,为忠亲王夫妻及两个儿子划下未来,打得所有人措手不及。 不仅尊世子剥夺官位,还贬为庶民,忠亲王夫妻俩为此移居皇陵,没有宣召不得擅自离开。 龙曲霖虽然按祖制降珠继承王位,但龙曲霖九岁那年因坠马导致双眼失明,别说靠忠亲王庇护在朝堂混个闲职,连自己出门都困难。 眼瞧着尊世子凭自己的本事在西北大军闯进出一翻名堂,有望凭借功勋,封亲王,结果一桩私通案把他的努力全部抹杀,还被贬为庶民,被沈七芽毁得彻底。 沈七芽真的害人不浅啊!! 一桩私通案,害惨了两个爱极她的男人。 不管是文笔了得,受万千书迷追捧的冯才子,还是高高在上的尊世子,一桩私通案,毁掉两个世间至好的男人。 “……臣,领旨。”忠亲王错愕之后,唯有领旨谢恩。 “忠亲王,珍重。” 圣旨交到忠亲王手上,宣旨的太监微微躬身,道一声珍重后坐上马车,快速离去。 “王爷,这……这如何是好?” 雍容华贵王妃被突如其来的圣旨打得花容失色,貌似三十出头少妇的她脸色惨白,再好的胭脂再掩盖不住,声音都带着颤音。 “啪!!!” 王爷在众人意料之外,举手就当众打了王妃一耳光,打得没有防备的王妃整个人跌倒在地,她百般震惊地捂脸瞧向自己夫君。 “蠢妇!!”忠亲王愤怒挥袖离去。
第3章 我是爹 王妃掩面而视,嘴唇激烈地噏动,终归没有说出为自己辩护的话,在忠奴、伺候麽麽的扶持下进府,关门落锁。 这时,围观的人才敢渐渐围上来,窃窃私语,交流他们已知信息。 “忠亲王不是爱妻如命吗?怎么就当众打人?”有人八卦地问。 “圣旨不是说了吗?有失教导之责,龙曲尊堂堂二品将军,唉,沈七芽真是死也害人啊……” “沈七芽死了?你听谁说?不是关在牢里,等待圣旨下来,发配军营当个官妓吗?” 公审时官府定下私通罪名,但沈七芽是圣上亲封明珠郡主,一切得等圣上态度,万一案子重审呢? “死啦。据说龙曲尊伙同沈一同买通江湖人劫狱,被官府人追捕,逃到生死崖,沈七芽自知没有活路,羞愧跳崖自尽。 冯才子在崖上为她要死要活,冯大人没法子,只能将其打晕,让人扛下来。” “龙曲尊岂不是被冤死?明明是沈七芽先背叛他嫁给冯才子;嫁人后她还不安分,还主动约龙曲尊到冯府偷情,龙曲尊才成为奸夫,说到底,全是沈七芽的错。” “对!活该!!” “该!就这样死了,还便宜她……” 众人议论纷纷,本想进宫找太后娘娘求情的沈一同听到这些议论,慌张失措地推开身边的人,跌跌撞撞爬上马车,往生死崖方向奔去。 “少爷,小姐已经羞愧跳崖自尽,请您节哀。”沈一同后面才赶来的随从小心上前告知,官府已经发出通告。 上到生死崖,空无一人,只有地上留下不少血迹斑驳的手印,沈一同踉跄跪地,跪在地上掩面失声痛哭。 天当被,地当床,熬过一天,觉得自己又赚一天,这是白族人,以及所有逃旱灾人的真实写照。 临川府以及周边几个城府连续一年滴雨未下,河干了,井枯了,土地上的农作物全部枯死,颗粒无收。 为了求条活路,所有人收拾包袱,离开自已的家乡,开始逃荒的生活。 向有水,有粮的城府进发。 某处深山大湖。 干燥龟裂的湖床,大大小小,老老少少,人挨着人,人靠着人,睡姿各异睡成一个圈。 每个人身上不同程度覆盖各种大而宽的各种树叶,以挡住夜里的雾水,防止雾水进体受凉而生病。 灰蒙蒙的天,才勉强看清四周的轮廓。 只见一个粗布短衫,身躯高而强壮,三十八岁左右的男子打着哈欠翻身坐起来,他胡乱地揉揉自已睡乱的头发,迷糊站出来,站在外围盯着一大圈熟睡的人。 只见他伸出左手,掌心朝上,右手伸出一根食指把左手的大拇指弯曲,屈向掌心,“我,白三宝,我是爹,我是爹。” 似乎再三向自已肯定,强调自已的身份——我是爹。 然后,他挪动二步,低头瞧了瞧自己脚趾前,十七八岁上下,面貌与他有几分相似的年轻男子,谨慎地,用右手食指把左手食指压上,“五郎,白启峰,我大儿子,我大儿子。” 他往左移动二步,低头瞧着十岁左右的男娃子。 他迷惑地皱眉,看了又看,右手的食指始终没有把自己的左手中指压上,不自信地点点中指,嘴里喃喃自语。 “这是七丫,不是十郎。我记得了,十郎是这个手指头。十郞,白启岭,我二儿子。” 这回,他肯定,及坚定地把左手无名指给压上,向掌心压。 继续往左移动二步,低头看着全身倦曲,躲在树叶下睡得正熟的二岁小丫头。 他看不见全脸,又把小丫头身上的树叶拨了拨,惹得小丫头受凉,努力圈缩自己的小身子。 男子看清了,压回小尾指,肯定道,“十五丫头,我小闺女。” 当他的目光落到仍然伸直的中指上,迷茫地自问,“七丫呢?我大闺女七丫呢?” 往左移二步,看脚下的熟睡的人,不是。 再移,不是。 就这样一个,一个看过去,直到又回到大儿子身前。 他七丫呢? 怎么不见了? 这一刻,他慌了。 开始喘粗气,眼睛因为激动而变得瞪直圆,想到什么,拨动双脚跑向对面,抡起拳头就想往正睡得香甜的中年妇女肩头上砸。 “媳妇,快跑!!”妇人身边的男子惊醒,伸手拉住白三宝,并叫身边的媳妇快跑。 “啊……” 一记响彻天际的痛嚎声让众多熟睡的人同一瞬间跳醒,集体恐慌跳窜起来,快速逃离他们睡得安稳的地方,不约而同冲那抹高大前的略矮小二道身影大喊,“快跑啊,大金媳妇!!” “娘,快逃。” “二媳妇,赶紧躲!!” “二银媳妇跑啊!!” “……” 顿时,湖床上伴随尖叫声,仓皇逃窜的步伐,众人乱成一团。 十五小丫头被吵杂声吵醒,迷糊翻身坐起来,睡一晚枯黄散发更像鸟窝,小手拔开垂直下来挡住视线头发,看到爹正在打人。 于是,攥着小拳头,摇摇晃晃爬起来,兴奋地挤到人群最前面,大力摇旗为自己的爹助威加油,“爹,快点,再快点!使劲打她……” “十五!” 小丫头清脆而响亮的助威让周边的三四个妇人惊恐万分,连跌带爬扑上去,把小丫头小嘴给捂住,还不忘记许下好处,“十五,找到好吃,我的份量下分你一些。” “婶子也分你一点,别嚷了,行不行?!” “……” 小丫头转动大眼睛,想一会,点点头。 妇人得到她点头,才如释重负放开小丫头,想想还是不放心,把小丫头往外带,“十五,先去解水。” 白三宝一边追,一边凶狠狠地追问,“我七丫呢?你们把她带哪去了?” 他本身长得高大,跑一步,比人家跑二步还大步,没几下就追上面前两个逃窜的妇人,不管三七二十一,抡起拳头,就往自己最近一个妇人后背砸去。 “爹,七丫她起得早,去上茅房了。” 白启峰扑过来,勉强拉住白三宝,却拉不住已经打出去的拳头,打得面前那个妇人,哎哟一声,扑到在地,摔得痛嚎不已。
第4章 他的七丫 “二银媳妇,别嚎了,快走!!”旁边的人二三个上前,快速架起妇人狼狈往前拖行。 再不逃,真让白三宝铁拳砸下来,不死也残啊。 “三宝,你别乱打人,自已去找七丫。”白老太太,白三宝的娘跑得气喘,上来拉住三儿子的大手不放。 “不是!我记得,是那两个婆娘把我七丫带走了!!”白三宝肯定地摇摇头,他脑子记得,就是那两个婆娘把他的七丫给带走的。 “……” 众人泪目!! 怎么就记住这段,怎么就没记得三个月前,他闺女、女婿还提肉回来看他呢?! “没带,没带。你记错了。你去别处找找。娘不骗你,不信,你问问五郎。” 白三宝迷惑地看向自己的大儿子求证。 “真的,爹,你去别处找找,准能找到七丫,你先去找找,我给你烤蚂蚁蛋吃。回来就能吃。” 白启峰上来,像哄孩子一样哄着自己的老爹,现在能找到,比较能入口,便是烤蚂蚁蛋。 “哎。”白三宝欢喜地点头,“那爹去找七丫。” 说完,真的不去追打那两个妇人,自己往湖边走去,很快消失在丛林中。 这一下,众人才大松口气,集体跌坐在地上,大口喘气,仿佛逃过一劫,每天都来这一幕,次次被吓得心惊肉跳。 甚至好些人被打得半死。 一位头发半白的老者坐一会,开始派活,“年迈、四岁以下,留下来灌水,其他全去找吃食,二刻钟回来,今天我们要出山,去看看官府有没有告示出来。” 此话一出,全部有序地动起来。 干旱导致湖泊大面积干涸,只有湖心剩余一丈宽的水面,一路逃旱灾过来的白族人,终于有水从头到脚洗一遍。 干净了,舒爽了,他们准备离开,继续他们的灾荒之路。 “七丫……” 出来找闺女的白三宝,凭着直觉,七拐八弯来到一处灌木丛生的石壁前,远远看见一抹显眼的红衣。 他记得,他的闺女七丫就是穿着红色衣服,被他大嫂,二嫂给带走。 他狂喜地奔上去。 他的七丫啊!! 白三宝伸出左拳头,竖起中指,用右手食指把中指压上,屈向掌心,紧握成拳,“对了,是一个拳头。娘子说,这拳头是我的宝贝,我要保护好,平平安安等娘子回来。” 倒在地上的女子披头散发,脸朝下。 白三宝上前,把地上的女子转过来,看到一张血肉模糊的脸,用自己的袖口拭了拭,发现拭不干净,他低声安抚,“七丫,别怕,爹抱你回去看阿大叔,他能止血。” 说完,还小心翼翼地往女子血脸轻轻地呼气。 呼了一会,他拦腰抱起。 呕!! 这一抱,尚存一丝意识的沈七芽控制不住呕出一大口鲜血,原本已经痛得没有痛觉的她,瞬间被剧痛占据,痛得她浑身直哆嗦。 想让对方放下她,这样抱,会让她伤得更重,但她的手脚,甚至眼睛都睁不开,她动不了,说不了。 白三宝找到自已的闺女,担心自己闺女的血越流越多,快速抱着沈七芽往大湖走去,沈七芽长长的裙摆、衣摆拖了一地。 “阿大叔,快,给我七丫止血!!” “……” 去寻吃食的人回来,集体震惊地盯住白三宝抱回来的血人,勉强从她的长发、长而被血染成黑红的裙子辨认出,她是个女子。 白七丫年初嫁到下河镇,逃旱灾时,她与她的夫家一起,根本没有和白族人一起,从他们家乡临川府到现在文业城,相隔六七个城府。 众人肯定,这个女子绝对不是七丫头,至少身形不像、头发也不像。 虽然血、泥土染脏不少女子的头发,但他们看得出来,这个女子的头发乌黑、柔顺,与他们认识白七丫的头发大有不同。 白三宝去哪里捡回来? 不会是他打成这样吧? 众人面面相觑,该不会是白三宝强抢别人家的闺女回来吧? 人家不肯,就打残了,才把人扛回来。 这下,连村长,大族长手脚都开始抖起来,这……这如何是好啊?! 妇人们没有男人想得多,看到沈七芽身上的衣服,大呼败家! 瞧她身上的长裙,单是她长长的裙摆子、衣摆子,都够他们给自家孩子做二套衣衫,哪家的人会这么败家,做这么长的裙摆子、衣摆子?! 哪怕能做,那也穿不得啊! 长长的裙摆子拖行在泥地上,拖个二天,就拖破,更别说,容易脏,洗衣服就是一个大工程,有银子也不是这样丢,买肉吃,不香吗? “叔,你快点上药啊……” 白三宝把沈七芽放下,只见沈七芽的嘴巴,鼻子,耳朵不断地涌出一股股鲜血,很快连白三宝的衣服都染红了,惹得白三宝一阵心疼,连连向沈七芽脸呼气,“不痛,不痛,爹帮你呼呼。” 这时,众人才清楚地看见她的四脚,躯体,甚至颈椎都错位了,有些地方白骨已经露出来,严重扭曲。 众人眼神多了几分同情和怜悯,不过也放下心来,这明显是从高处摔下来的严重摔伤,不是被白三宝打的。 一路逃难过来,山窝子出身的白族人开始见多识广。 这样的人,就算阎王把她送回阳间,她也活不成吧? 死对她来说,只会是解脱。 “三宝啊,她不是七丫头。而且,她活不了,伤成这样,神仙来了,都难救。”大族长胆怯地解释,更别提,他这种靠着祖传三四张药方子,懂些简单草药的俗人。 “她是!你们看,她穿着红衣,我家七丫被她们带走时,就是红衣!!”白三宝坚持自己的已见,因为神情激动整个人变得凶悍无比。 被白三宝指向的二名妇人躯体一震,不敢冒头,缩在人群里,不敢言语,生怕又被白三宝猛揍,两个妇人还把一个小丫头抱揽在身边,捂住小丫头眼睛。 “……” 众人好无语! 他娘的,白三宝你眼瞎啊! 你闺女出嫁时,穿的是红布做成喜服,而眼前这个女子她穿的不是红衣喜服,是她受伤了,是她的血把衣服染红而已!!
第5章 恶心的虫子 不过,这话,没有人敢出来说,免得又被白三宝痛揍一顿。 众人你对我使使眼色,我对他使使眼色,转一圈下来,所有人目光集中到白启峰身上,白三宝的大儿子,最不容易挨揍的人。 “爹,你流过血,很痛是不是?”白启峰上前,用爹能理解的话来问他。 “嗯,老痛了。”白三宝想到受伤时的痛,眉毛都皱到一块。 “爹只受一处伤,都觉得老痛,那七丫受这么多的伤,是不是更痛,更痛?” 白启峰略拉高沈七芽的衣袖,大面积受伤手臂露出来,“七丫全身都是这样的伤口,流血太多,像杀猪一样,一旦把血放完,猪就死了,活不成,大爷爷救不了她的命。” 沈七芽没有完全丧失意识,她的意识仿佛被困在不能动弹的躯壳里,她感知到无边无际的剧痛每秒每刻都在袭击自己感知神经,亦能感知周边人的对话。 知道自己身置于一群陌生人之中。 有个脑子不清的男子把她当成他已经出嫁的闺女,奇迹的是,她们的名字有点相似。 七芽。 七丫。 声调不同而已。 自已被人比喻成猪,突然觉得好贴切。 她不是就是蠢如猪,才落到现在这个下场吗? “救不了七丫的命?”白三宝抬头问自己的娘。 “救不了,她肯定会死,早死晚死而已。” 白老太太肯定道,边说边往后退,她怕小儿子突然抽风,冲上来打自己,但又不得不明明白白地告诉小儿子,省得他做出荒唐的事情。 “五叔,救不了她的命?”白三宝又转身去问村长。 “救不了,神医来,都救不了。” 村长摇摇头,他在儿子的扶持下,同样不动声色地退。这样的伤,无非是等死,哪还有活路? 全族人都在退,以白三宝为中心往四面悄悄地退,万一,白三宝脑子不清楚打起人来,他们能跑快些,少挨点揍。 这种情况,往往拼谁跑得快,谁躲得快,谁离得远。 唯有这样,才能减少挨揍。 “五郞,救不了七丫的命?”白三宝问到自己的大儿子。 “救不了,伤得太重。”白启峰没有退,他全神戒备站在自己老爹身边,以防他突然打人。 然而,白三宝没有伤心,没有揍人,而是郑重地点头,“那就好。” 仿佛在做一个很重要的决定。 “……” 族人吐血啊! 什么叫那就好? 到底是什么意思? 白三宝是不是想做什么? 做什么,好歹也得通知他们族人一声,让他们有个准备,不然犯起浑来,全族一百零二口人都不是白三宝一个人对手。 实在是白三宝傻归傻,但人家长得高大,力气又是一个顶十个。 他们哪揍得过白三宝? 而白三宝揍起人来,哪怕是自已老娘,从不手软,挨揍的地方,半个月仍在隐隐作痛,还不能说白三宝一个字。 否则被白三宝听到,他又来揍人。 “爹,你想做什么?”白启峰谨慎小心地问自己老爹。 “救七丫啊。”白三宝理所当然地回答。 众人看着白三宝开始解裤腰子,吓得几个老少爷们扑上去,抓住白三宝的手,不让他继续解衣,免得他做出什么不适宜的事情来。 虽然在场都是白族人,好歹不少妇人,女儿家在场。 “爹,你想拿你的宝贝盒子?”白启峰作为最了解自己爹的人,很快猜出白三宝的意图。 “是啊!” 强而有力的双臂一挥,扑过来抓住他的人全部被甩出去,甩得众人自知会错意,灰溜溜地爬起来,不敢指责。 “去准备吃食,一刻钟后,我们出山。”大族长看到此,放下心来,不是做什么大众不宜的事情就好。 吩咐众人散开,准备离开。 白三宝有个宝贝的小盒子,全族人都知道,更知道,里面是四条全身泛艳红纹路的恶心虫子,据说白三宝说,是他娘子离开前留给他。 这说法,连白三宝四个儿女都不认可。 虫子被白三宝养在一个木制的盒子里,虫子养活好几年,众人倒是盼望它们死。 实在太恶心了! 白三宝,他养就养吧,非得每隔一段时间就拿他的宝贝虫子出来,一条一条摆出来,拿给每个人看。 看完了,还得每个人说说每条虫子是不是胖了,瘦了,或是,它们不开心了。 鬼知道它们开不开心,漂亮不漂亮,胖了还是瘦了,白族人只知道,它们好恶心!! 白族人盼来盼去,即使干旱,四条恶心的虫子依旧活得好好,精力旺盛。 连白老太太都忍不住低咕:老天爷把我熬死,四条虫子都熬不死。 “爹,你不是说,四条虫子是娘让你养给我四兄妹救命吗?”白启峰压住白三宝欲打开盒子的手,试图阻止。 能不能救命,白启蜂不知道。 他只知道眼前的女子很痛苦,他不知道她还有没有意识,只见她全身一直在颤抖。这种颤抖他体会过。 被毒蛇咬了,大族长解毒,疼痛解不得,痛得他整条腿都颤抖起来,控制不住,现在她全身都在颤抖,他想,她一定很痛苦。 她身上的皮肉伤、断骨、内外出血,不止是痛,更是不断在消耗她的生命力。 他帮不上她。 只盼望,她能少受点罪,少点痛苦离开世间。 “现在用它来救七丫的命啊,娘子说的。” 白三宝把她认成自已的闺女,白启蜂阻止不了,尚有意识的沈七芽亦阻止不了。 白启峰只见爹把其中一条虫子小心放在女子模糊的脸上,虫子扭动身子,一点点没入血肉之中,直到完全看不见虫子的踪影。 “这样就行了?”白启峰怀疑地问。 “嗯。娘子是这样说的!”白三宝骄傲的扬起下巴,提起他的娘子,白三宝总是满满的骄傲和信任。 “……” 这回,白启峰彻底地无言了。 娘有没有这样说过,他不知道;但是,他肯定,娘不懂医,不懂草药,也从来没有摆弄过这种虫子。 不过,爹不闹腾,总归是好事。
第6章 去晦气,立新生 众人却替受伤的女子恶心不止,也不知,那条虫子会不会在她脸上下卵成虫,到时会不会那个女子还没死,就已经浑身生虫? 想到女子浑身爬满全身泛着艳红色纹路的虫子,白族人浑身打个冷颤,压不住腹中翻滚的恶心,没敢再看。 随白三宝自己扎腾。 而不能动弹的沈七芽没有任何感觉,因她所有感知全被无尽的剧痛占领。 “七丫,要乖,要咽下去……” 沈七芽的口腔被汤汁灌满,鼻子被人死死地捏住,致命的窒息感让她身体机能本能地选择吞咽。 她连呼吸都觉得痛,吞咽的动作让是她痛苦不堪,这一咽,鲜血又从嘴巴里,鼻子反涌出来。 “怎么又吐血了?娘子不是说小二不是能救七丫的命吗?”看着一股股鲜血涌吐出来,白三宝瞪大眼睛,很不愿相信自已看到的现象。 小二是四条恶心虫子的名字,从小一开始,直到小四,白三宝放在沈七芽血脸上正是小二。 “可能是废血,吐出来就好。” 很快白三宝为自已找到合理的解释,用衣袖胡乱且轻柔地拭去沈七芽嘴角的血渍,然后又继续他投喂的动作,耐心地哄。 “七丫,要乖,乖乖地吞下去,吃饱,才有力气。” 你才是废血!! 众人好想怼白三宝一脸血。 越是投喂,血越是吐得更多。 喂完一小碗汤糊,众人估计汤汁根本没有喂进去,反倒是把那女子扎腾得,鲜血吐出一地。 这系列操作看得白族人为面前的女子洒一把同情泪,原本她就伤得严重,被白三宝这么扎腾,还不如死了来得痛快。 想归想,白族人没有人一个敢站出来阻止。 他们想多活几年,不想被白三宝揍得腰都直不起来。 “爹,我们准备要离开了,她……七丫你打算怎么办?”白启峰上来,小心组织用词,问自已的爹。 现在爹定认她就是七丫,她就是七丫,不然惹爹生气,后果很严重。 “爹背上。” 白三宝豪迈地拍自已的胸口表示,他的闺女,肯定是他背上。 “……” 白族众人欲哭无泪。 他们这是逃旱灾,不是游山玩水,他们大老远选择进山,是因为他们祖祖辈辈靠山而居,了解大山,盼望山里有水,能补充他们各自身上一滴不剩竹水筒。 “我背我闺女,我背得起。”白三宝见众人不表态,又道,“我不用你们帮忙。” 他自己的闺女,他来背。 “……” 这不是背不背得起的问题,是那个女人救无可救,而白三宝本身得肩负全族的安危——因为他最能揍人。 对内是一种痛苦,全族人都不想挨揍;对外,却是一种强悍,是一种实力,让他们全族一百零三口平平安安走到文业城的实力。 虎虎生风的拳头,强悍到别人不敢来招惹他们全族。 “你们不同意?”白三宝反问。 “没有!!没有!!” 白族人一百零二口人集体连连摇头,连抱在怀里的几个月大的婴儿都被自已的娘抓着爪子挥手,生怕应得慢一些,又被白三宝的拳头问候一翻,或者又得被迫跟白三宝恶心的虫子面对面交流感情。 带上面前这个女子,已成定数。 “大伯,石九叔,七丫身上多处断骨,不能直接背她走,去砍二条竹子,扎成竹排,我们轮流抬她走。” 白启峰做出安排。 “……我们就这去。” 不同意也得同意啊,不然白三宝犯起浑来,谁都别想好过。 “我也去。”白三宝也跟着一并去。 “大爷爷,你帮她正骨吧,能不能活,全凭天意。”白启峰请求大族长,让他帮忙正骨。 “行吧。你们两个婆娘,找套衣服换下她身上的血衣,一会,我和我家老伴过去替她正骨。” 到底是一条生命,而白三宝又无比的坚持,大族长只能妥协。 “血衣就地烧掉,去晦气,立新生。” 大族长又道,希望烧掉她所有的晦气,获得新生。 有些妇人很不情愿,她们不想带这个不知名,活不了的女人走。 但,又不敢当白三宝的面前出抗议,只能悄悄地拉着自已的男人,意示男人们能出面和大族长、村长说说,是不是他们悄悄地把这个女人丢掉。 男人们确实不想带,以妇人为借口,三五个凑到村长面前,白三宝不在,他们并没有压低声音,“五叔,我们真的要带她走吗?” “要不,你们俩去和三宝说说。”村长同样一脸苦愁,他蹲在一块大石头上,不知道想什么,一会叹息,一会摇头,但就是不见他和大族长说说。 “……” 汉子们语结。 白三宝能说得通,他们还用得着这般偷偷来说吗? “五叔,要不你和大族长商量一下,骗白三宝也好,打晕他也好,他不是脑子不正常吗?骗过今天,他哪还记得这段。” “不是我们见死不救,实在是我们拖累不起。我们族人走到这里已经尽全力,再负担一个陌生女子,我们会走得更慢。说不定,这个女子会拖累我们全族人白白送了性命。” “……” 汉子们在卖力劝说村长。 凭心而论,一个陌生,受重伤的女子,别说他们没有能力救,就是他们有能力救,带她走,她也活不成。 与其这般扎腾,不如从一开始就没有带她,把她放下,她还能少受点活罪。 村长考虑了许久,才道,“那你们和五郎说说,他若同意,我没意见。” 几个汉子真的把白启峰叫过去,卖力劝说一翻,实在是他们族人拖累不起,即便冒着被白三宝痛揍的后果,他们也不想把受伤的女子带走。 “大泰哥,信叔,我知道,我们带她是拖累,但她还活着,活生生的人,我们真的就这样丢下来,这和杀她有什么区别?” 白启峰不忍心,活生生的一条命啊。 “五郎,你要清楚地记住,她不是我们害成这样,若真死了,也不是我们杀她,她只是你爹捡回来的受伤女子而已,你爹捡,我们放,一切没变。”
第7章 被白族人抛弃的沈七芽 “她能不能活,被谁救,是她的命,与我们无关。权当,你爹从来没有捡过她。” 现在这种年头,他们都快熬不下去,熬得脸黄饥瘦,他们拿什么来救人? “可是……” “五郎,我们若遇上流民、山匪,如果没有你爹,我们白族能扛多久吗?扛不了,我们这支族人之所以被二大族长他们抛下,是因为我们每个家都有拖累。 我们的亲人,哪怕是拖累,我们都得带上,她不是。” “五郎,想想你家的十五丫头,想想你家背在背上的福丫头,我们这群人能不能熬过这场旱灾,都难说,我们拿什么来救她? 她伤得这么重,医治得需要药,要药就得有银子,我们哪来的银子?去哪里找家医馆药铺?少吃少喝,我们正常人都受不了,她重得这么伤,怎么熬?” “为一个陌生的女子,置我们全族于死地,值得吗?她伤得那么伤,别人问起,我们如何解释?她从哪里来,什么人,我们不知,万一她是官府追捕的要犯吗?” “……” 白启峰被族人们连翻攻击,击得他连连后退,他瞧向被族人围住的陌生女人,终于点头了。 不是他不想救,而是他救不了,没能力救。 族人出来逃灾,万一真如他们所说,给他们族人带来灭顶之灾,他如何对得起族人?他身后还有自己最重要的亲人。 况且,她的伤,真的伤得很重。 像她这样,正常时期,抬到镇上,老大夫也会道,准备后事。 再三犹豫,白启峰同意了。 换衣,正骨,扎腾下来,已经过去半个时辰,而沈七芽整个人像是从血水中捞出来一样,全身衣服被血水粘湿。 也不知道是老人的正骨手法不对,过于粗蛮,还是她伤得彻底。 原本已经痛得意识都快抽离的状态,结果被老人夫妻俩一翻压、推、拉,痛得她几度崩溃,痛晕过去,又被痛醒。 白三宝他们扎好竹排回来,白三宝一眼瞧见被丢弃在泥地里的带血手镯,捡起来,怒气冲冲质问周边的人,“谁丢了我七丫的镯子?!” “……” 白族全员寒毛竖立,尤其把手镯丢弃的妇人,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 “爹,是什么镯子?”十五小丫头奔上去,踮脚伸手拉低爹的手,她想看看。 “哪。七丫的手镯,爹记得呢。”白三宝因为小闺女搭话,身上怒气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配合小闺女身高蹲下来。 小丫头好奇凑上去,抱着爹的手臂,瞧了瞧,又闻了闻,期待地问,“爹,能买肉吗?” 她老是听人说手镯、发钗都值很多银子,可以换很多东西,比一锭银子还值银子呢。 白三宝想到肉的滋味,“能,肯定能。” “爹,给我吧,我帮姐姐保管。”想到美味的肉,小丫头觉得要自己保管才最安全,不然,爹弄丢都不知道。 “嗯 ,十五要保管好,不能丢……” 白族人对白三宝父女俩对话无语极了。 尤其看到十五小丫头把刷洗干净的破竹镯子,当宝贝用根布条吊挂在脖子上,更是忍不住想吐槽——买啥肉,破竹镯,丢了没人捡。 早早有准备的汉子们,趁十五那批孩子、妇人先行出山,白三宝不备,用手腕粗的木棍硬是把白三宝打晕。 他们商量过,把白三开宝打晕,族人扛他出去,只要离开这里,就平安大吉。 因为他们了解白三宝,他脑子直,很多事情他转不过来,亦记不住,上一息发生的事情,下一息就忘记得一干二净,整个人看起来傻呼呼。 万一,真的记起什么,他们哄骗,哄骗就好。 随着白三宝把打晕,众多族人不忍心面对地上的血人,虽然她伤成这般,不是他们所害,但白三宝把她抱回来,终归是他们见死不救,纷纷背过身去。 白启峰瞧着眼前的血人,动作轻揉地把她抱上新扎出来的竹排子,用衣袖轻轻地拭去她嘴角时不时涌出来的血渍,“对不起,对不起。” 白启峰不断地说对不起,和陌生的她相比,他还是私自地选择自已的族人。 沈七芽听见了。 不能动弹的她只能在心里说,没关系。 他们非亲非故,到了这一步,她没有关系。 反正,她活不成。 她想活,但身上的伤,不会让她活。 她在心里说了没关系,来表达自已不在意,接受他的道歉。 私通案爆发后,她见过太多,在她身边的人,很多人都欠她一句对不起,但,他们从来没有说过。 只是,她还是想活。 哪怕再痛,再难,她仍想活,想活着回去见自已的哥哥。 掉在崖底,她被人抱起,轻轻,带着微热的呼气徐徐地吹拂在她痛得钻心的脸上时,她觉得很暖,感觉到自已生命力一点点地回归。 她以为,爹来找她了,爹没有死,全是冯文庆的谎言。 结果不是爹,只是一个脑子异于常人的人,把她当他的闺女,抱回来。 她以为,自己能有机会活下去。 结果,只是对不起。 沈七芽真的被人扔下了。 吵吵闹闹的声音渐渐远去,消散,直到,她再也听不见那些的人声音,支撑她想活的那根线,断了。 给予她能活下去的希望,又把希望捏碎,这让沈七芽更加绝望,彻底丧失求生的意识,不能动弹,连睁眼睛都做不到她,没有任何自救的可能。 周围一片寂静,静得沈七芽的意识开始游离。 沈七芽明白,自已的唯一的后果就在这里等待死亡,成为身下这片土地的养份。 她想得最多的不是害她到这地步的冯家,也不是和冯家一起夯实她私通罪的龙曲尊,而是她的哥哥和父亲。 从小到大,一月见四天的哥哥、父亲。 母亲离世后,父亲没有再娶,她从宫里回来的日子,他们尽可能放下手中的工作,在家陪她,陪她说家里的一切,哪怕是一株长在她院子里无名的小春花,大哥他们仍能细说。
第8章 我七丫呢? 哪怕她长期不在家,她仍对家里的每一个地方,每一株植物都了如指掌。 纵是从来没有见过面的花匠,她仍知道,他是个爱偷沈府花去卖的花匠,每每卖了银子,他会被城北北屋里的孤儿送些米粮。 脑海里上涌,全与是哥哥、父亲相处的场景,很温馨,很幸福。 话说白三宝被族人扛出去。 因为他躯体高大,强壮,四个族人抬得浑身大汗,他们不敢歇,不敢停,怕万一离之前那个湖不远,白三宝醒来,记得怎么办? 因此,他们换人,累了就换人。 白族人以他们最快的速度离开出山,他们都认定,出山,他们再忽悠,忽悠几句就好。 结果真的如白族人所愿,直到他们走出大山,白三宝仍没有醒来。 看到源源不断走过的灾民,白族众人大松口气,把白三宝放下来,准备休息二刻钟再走,实在太累人。 休息时,白三宝迷糊醒来。 众人怕他想起什么,集体热情地给他递水,“三宝,渴了吧?来来,喝喝水,我们往前走就是文业城,龙天城最近的城,那里有救济粮,到时,三宝能就吃饱。” 据说,真是据说。 据说文业城有救济银粮发放,他们就真的千里迢迢赶来。 “真能吃饱?”提到吃,白三宝边喝水边问。 众人看到他的反应,放下心来。 没记得就好。 “那肯定能啊,据说,文业城都富得流油,馒头大肉包子,很多大户富人家施赠,都不要银子,随便吃……” “那我要吃十个大肉包子……”饿极的白三宝最想吃的是大肉包子,一口咬下去,全是肉馅的肉包子。 以前他和十五出镇,七丫给他吃过,那滋味真的好诱人。 七丫…… 脑海中突然闪过七丫的模样,以及她给他递大肉包子的场景,白三宝神情有些迷惑打量四周,在寻找自己的大闺女。 “爹,你在瞧什么?”白启峰心虚地问。 白三宝伸出自己的左手,拇指是他自己先压上,看一眼白启峰,把食指压上,看到小闺女趴在大嫂背上昏昏欲睡,把小尾指压上。 看到爹的举动,白启峰连奔带跑,扑上前握住爹的左手,引诱他,“爹,我们去文业城吃肉嘞,走走。” “真的?”听到吃肉,白三宝不记得自己要做的事情。 “真,真!!” 全体异口同声。 “我们出发。” 顾不得休息,村长一声令下,他们开始出发,推人的推人,背人的背人,抱孩子的抱孩子,背筐子的背筐子,各司其职。 “三宝,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推你二哥!!”白老太太见白三宝还傻愣站住不走,便推他一把。 原本神情迷茫的白三宝又咧嘴傻呼呼地笑了,走上前,推着独木轮车上的二哥往前走,跟随白族人,直奔文业城。 走二步,白三宝又停下来,表情很迷茫,他低头看向自已握住独轮推车把手,似乎在想什么。 想得入迷。 “想什么呢,快走。” 白老太太见三儿子停下来,一巴掌拍向他的肩膀,勒令他快走,想什么,有什么好想? 他脑子又想不清楚,再想多,他亦想不出什么。 被喝斥的白三宝听话地推自已二哥往前走,走还不到十步,突然白三宝他松手了,猝不及防,一下子把自己二哥摔在地上。 “你要死啊!!” 白老太太生气地奔上来,犀利地连打白三宝,边打边骂,“你摔你二哥做什么?他若是伤上加伤,老娘抽死你……” 白三宝对自已的老娘的打没有反应,仿佛他傻了,大手反复地抚摸腰间的小盒子,神情从呆傻到激愤,只用了短短三息时间。 只见他双眼瞪大,突然窜身上前,一把揪往前面的一个汉子,不要命地左右出拳,打得那个汉子飞扑出去。 “白三宝你疯了!!”被打的人捂住剧痛的小腹大骂! 突然被袭击,毫无防备的他被白三宝大拳头砸下来,他痛得直不起腰,他娘的大白天,又发什么疯? 他都没招惹过白三宝。 这种事情屡见不鲜,其他人见有人被打,一下子四处散开,唯恐成为白三宝的目标。 “我七丫呢?!” 白三宝喘着粗气,红着双眼,大声怒问。 “……” 众人面面相觑,不敢回答。 拿不准,他是问哪个。 “三宝啊,你七丫不是嫁人了吗?三个月前,她还和黎家女婿提肉回来看你呢,你不是说,你吃二大块香香的红烧肉吗?”村长第一时间离得远远的,小心地说。 经验之谈,这时候离白三宝越远越安全。 “不是!!她在山里,受伤了!你们丢弃她!!你们不要她!!你们丢了我七丫!!” “……” 众人震惊——他怎么知道?! 白三宝不是傻的吗? 他不是脑子直吗?! 他乍能说出——你们丢了她? 他怎么记得,刚才不是好好的吗? 这一吼出来,吼得白族人集体不敢动弹,屏住呼吸,生怕谁动,白三宝就逮谁来打。 众人还没有想出用什么话来忽悠过去时,白三宝动了。 随着激动指责,白三宝又开始四处打人。 管他谁是谁,只要他生气了,揍起人来,从不在乎对方是谁。 他抡起自已的拳头,开始四处大力揍人,不管男女老少,不管亲娘、亲大哥,惹怒他,六亲不认,他的拳头挥得又快又猛,拳拳到肉,打得白族人尖叫连连,快速逃命中。 此时,族人乱成一团,痛嚎连连。 白族人最怕就是这样的白三宝。 打起人来,六亲不认。 又没有人拉得住他。 他傻的啊! 傻子连打死人都不算犯法。 “爹,七丫嫁人了。” 作为亲儿子,白启峰和白启岭兄弟俩上前试图把狂怒状态的白三宝劝阻下来。 这时候,族人全指望他们兄弟俩,至于十五,她正准备大力为爹呐喊助威,就被两个妇人强制抱开。 “不是!你们丢下她!她哭了!!你们弄哭了她!!” 说到这个,白三宝的眼睛更是怒得发红,揍起人来,更是不手软。
第9章 七丫,爹回来了 “我们没丢,她不是七丫。七丫嫁人了,她嫁到下河镇,黎记豆腐铺子,就是她夫家,你和十五偷偷去吃过肉。 不记得吗?之前你还和十五说,下次,要去吃猪头肉,炖得香软的猪头肉,咬下去,满嘴肉香……” “真的……” 儿子的话让白三宝停下来,他不确定是问。 “真的。” 白启峰双手忙意示众人开口帮忙说说,只要把这段忽悠过去就好。 “是啊。白三宝上回啊,你闺女和你女婿来,不是给你带一双鞋子吗?就在你脚上,鞋子可结实,那可是你闺女一针一线纳出来。” “可不是,在下河镇,我都看见你和十五在吃肉,还吃一大碗满满的豆腐……” 在众人的攻势下,白三宝似乎相信了。 他停止揍人行为,自我怀疑和迷惑中。 就在众人以为自已成功把白三宝忽悠过去时,白三宝的大手停放在腰间的盒子上,不到二息,他又开始进入狂怒状态,愤怒地指责众人,“不是!不是!!你们丢弃七丫!你们丢了她!!!” 愤怒之下,他连过来劝自已的两个儿子都打,打得眼角爆裂,打倒在地上,痛得爬都爬不起来。 “大哥,下次,我不拉爹了,每次都被打,哎呦……”十郎捂住乌青的眼角,吃痛地抱怨。 白族人恨不得问问苍天,以前都能忽悠过去,为什么今天就不行了?! 白三宝怎么知道他们丢了她?! 还句句控诉他们丢下她? 他们没有丢! 她本来就不是七丫头。 “三宝,少在那胡咧咧!!” 两个孙子被打倒,白老太太只得硬着头皮上去,以娘的姿态上前,全力镇压,以往,白老太太这样的气势能力压白三宝,因为她是娘。 从小把白三宝带大,养大的人,制服白三宝自然她的手段和法宝。 “你们丢下我闺女!!” 白三宝冲着白老太太怒吼,怒到极点,他拳头打向白老太太的鼻子,打得白老太太当场倒地,鼻子流血不止,而白三宝跑了。 他往大山里跑。 他们出来的山路,他跑得极快,二下子就没见人影。 “爹!”十五想追上去。 “十五,别去!”族人眼疾手快拉住十五,“一会你爹就回来。” “五郎,快跟上去!!” 村长弯腰痛心地叫白启峰跟上去,刚刚他有被白三宝打,打得他老腰痛得没敢直起,看着族人倒的倒,伤的伤,白三宝连他自已老娘都打,众人还有什么办法? 白启峰只能忍痛,快步追上去。 “……我们怎么办啊?”众人捂住身上的伤,忍痛地站起来,轻伤扶重伤,无奈地问村长。 “回头吧,我们回在松树山坳那里等他们父子,那里没有人去,相对安全些,快点起来收拾,三宝不在,若真遇上流民、无赖,我们就麻烦。” 村长的话让众人忍痛起来,快速收拾好往回走。 白三宝速度极快,快得作为儿子的白启峰拼尽全力都追不上。 白族人花将近两个时辰,才把白三宝累死累活扛出来,结果白三宝半个多时辰的时间就跑回之前过夜的湖里。 这回,族人都要吐血,尤其是扛白三宝出来的人——白忙活,白扎腾,活活让自己累个半死。 远远地,他看到担架上的血人,他狂喜地奔上去——他的七丫就在那里。 跪坐在沈七芽身边,小心翼翼,见她的脸仍是肉血模糊,他想擦拭的手伸到一半停下来,怕弄痛她,低下头,轻轻附在沈七芽耳边道,“七丫,爹回来了。” 七丫,爹回来了。 七丫,爹回来了。 这一句话,让意识游离散焕、接受自已即将死亡的沈七芽,瞬间所有意识凝聚在一起,努力地去听,去感受。 她听到了。 她听到喘粗气的厚重呼吸声,听到他说,七丫,爹回来了。 那个爹。 那个把她当成他闺女的爹回来了。 他没有丢下她。 而他会像她爹一样,疼她,爱她,轻轻地在她耳边告诉她:爹回来了。 这时,沈七芽更是哭得厉害了。 “不哭,爹回来了。爹带你走,爹不会丢下你……”白三宝怕弄痛自己的闺女,以从来没有过的轻柔,小心翼翼地抱起沈七芽上半身。 沈七芽感觉自已被人抱起,尽管这一抱,让她所有痛觉重新回归,痛得她全身都在抽动,她仍感到无尽悦喜。 哪怕在这一刻死去,她再没有遗憾。 能死在被爱的怀抱中,她很知足。 只是遗憾,还没有来得及与哥可告别,说声对不起。 “爹,别抱她。这样只会让她伤上加伤。”终于赶上来的白启峰连连阻止白三宝,这样抱法,只会让眼前的女子伤上加上伤,死得更快。 “我不信你。” 白三宝敌视自已的儿子,他记得,是他欺骗他,全族人都在欺骗他。这刻,他连亲儿子都不相信。 白三宝他不是傻,只是他脑子异于常人,记不住太多东西。 上一息的事情,下一息就不记得。 也有时隔一两个月,或者一二年,他突然想起,比如他突然记得别人打他小闺女,他就认定是上息发生的事情,他就去打人,给小闺女找回场子。 记得某人要过他一根红薯,每每想起,他会跑去索要,无数次的索要,因为他脑子记不得,对方还给他。 他的思绪与常人亦不一样,在他的世界里,没有辈份,没有尊老爱幼,招惹到他,自己亲娘都能没有顾虑地开打。 真生气,连自己的儿子也打。 白启峰叹息,打蛇打七寸,“爹,你想不想让七丫活下来?” “想。”白三宝想都不想地回答。 “把她放在架子上,我们抬她走,这样她会好受些,不会太痛。” 作为儿子,太了解自已的爹,“爹,你轻轻的给我,我来。” “那……那你轻点。” 白三宝把怀抱中的沈七芽交给白启峰。 白启峰小心接抱过来,跪在地上,小心而轻柔,重新把沈七芽放躺在竹架子上,“我知道你现在很痛苦,如果能活,就用力活吧;只要你不死,我们就不会丢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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