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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天尊

呆呆ing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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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花生小说   主角: 赖八元修   更新: 2022-03-28 06:06: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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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读书简介

赖八元修《我为天尊》讲的是千年时光流转、晋升天梯阻断、大陆风云再起、群雄磨刀纷乱;少年苦儿元修、逆天改命忘忧、初心不变游走、众女相伴左右;五本源力加身、经脉二气扶魂、重接天地星辰、我为天尊成神!

第1章

精彩节选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弹指一挥间那场发生在五源大陆上各个角落的大战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千年,或许只有沉睡在金源江中的武器与铠甲还在诉说着当年的辉煌与惨烈。

折戟沉沙铁未销、自将磨洗认前朝。

江还是那条江,奔腾不止,生生不息;大陆还是那大陆,但早已从战争中恢复、发展、繁荣。

宽阔的金源江在崇山峻岭中拐过无数个急弯后,在一片开阔的大平原上放慢了流动的脚步,慢慢的缓缓的淌进了平江城,这座翠清域中的大城,她不是域府所在地,因此不是政治中心;她也不是商业巨头易金阁的办事中心,因此也不是商业中心;但却因为拥进了金源江温柔的怀抱成就了她成为翠清域数一数二的交通枢纽的地位,尤其是在水运上独占鳌头。

金源江的名字对于平江城的人们来说实在是太名副其实了,她是很多人生活的来源,也是发家的来源,“守着金源赚金元”当然能达到这个层次的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人罢了。

此刻已经日上中天,热浪滚滚,码头上却依旧人头攒动,人声鼎沸,这是一天最忙碌的时刻,南来的、北往的,大大小小各色船只,星罗棋布,劳作的运工们不舍得休息,哪怕是一口喝水的时间,抓紧一切时间抬出、搬进,不仅仅是因为想获得一份好得日薪,更是无处不在如凶神恶煞般的督头们。

督头们对自己的这份工作还是十分上心的,最起码仪容仪表统一的是惊人的相似,歪带八字帽,坦胸露背,黑色的虎威裤下趿拉着战靴,手里不约而同的拿着皮鞭,时不时的叫喊着、挥舞着。

只见一个干瘦的像个猴子的小子冲人群喊了一嗓子:“都精神着点,一会督军大人到了都别找不自在,干活。”并顺势抽了一个运工,把那人抽的一个踉跄,然后回头冲另一个黑大汉说道:“铁牛,八爷咋还没来,以往这个点早该到了,今儿看来油水也不会少啊,哈。”

“谁说不是呢!柴猴,都等着抽完油水,回家抱老婆睡……”铁牛话音未落,只见眼前人影一闪,嗖的一声向前奔去,紧接着耳后发出振聋发聩的一声嚎叫:“小兔崽子,站住,还我,我的丹药!”

铁牛这个气啊,谁敢在这一亩三分地对我大呼小叫,回过头去刚要大骂,待看清来人顿时就要摇上尾巴了。

“八爷,怎么是您呢,是谁惹您生气了,让兄弟们招呼他”。

“还有谁,还不是爹不管、娘不要、吃百家饭的那个小贱种嘛。”边说着,一个身形魁梧的大汉边跑了过来,此人就是这带码头的一霸,赖八,虽然身高体大,但是一看就是被食色掏空的酒囊饭袋。

就在此时那道白影在赖八和铁牛身前不远处站定,那就是一个十四五岁大的孩子,小脸像抹了灰白油彩的艺人,衣裤虽不破烂,但仔细看上面密密麻麻布满了细微的小眼儿,用一个青柳条扎起了蓬松的头发,像前面的一个大脑瓜拖着后面一个小脑瓜,滑稽的很,唯一能给人留下印象的是灰白油彩间那双清澈的眼睛。

此时小孩也不敢示弱,跳着脚指着赖八就开骂:“赖八,你才是有娘生,没爹要的蠢货,你爹就是金源江里的大王八,你和你那帮老婆生的孩子都没***扔江里当王八,你捞上来就喊爹。”

小孩越骂蹦的越高,边骂人边练跳高这还挺新鲜,但其实再观察就会发现这个小孩委实可怜,因为他没有鞋穿,光着脚踩在烈日暴晒下的青石路上,他想不跑又骂人,只能蹦了,不过反而助长了他骂人的气势。

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人们纷纷捂嘴偷笑,这真是光脚不怕穿鞋的,赖八这下有的瞧了。

“小兔崽子,八爷给你脸了是不是,要不是你那个赌鬼老爹,硬要把你塞到我这干三天苦力还他的赌债,你这贱样还想吃馒头吗?!你那赌鬼死爹说了,这三天我可以对你任何处置,打死也不论,就别怪八爷不客气了,做鬼你也找你那个赌鬼爹去,柴猴,铁牛,给我上,抓住他,沉江!”

“你别睁眼说瞎话了,赖八。今天已经是三天又半天了,说好的多抗半天包,你给我二颗强体丹,挺大个人出尔反尔,小爷就不沉江了,你沉下去看看能找到你爹吗,要不你就回家陪你那新娶的小妾吱扭吱扭生个没**的小赖八吧,小爷不陪着了。”那小孩又蹦了一下,骂完,撒丫子就钻入人群中。

听完这句骂,赖八的脸顿时绿了。

赖八的急与恼是有原因的,他今时今日的地位是他妻子及妻子背后的家族给予的,怎奈妻子的彪悍霸道让其难堪重负,要是让那个母老虎知道自己纳妾的事,哎!……都不敢往下想了。

这在大庭广众之下,被这臭小子嚎的这一嗓子,事情是捂不住了。一想到这,不禁怒向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赖八怒吼了一声:“都愣着干什么,给我抓住他,老子要活剥了他。”

话音刚落,又有几个督头向那个孩子冲去。

那脏兮兮的小孩如金源江里的游鱼般在人群中穿梭,后边是此起彼伏的叫骂声,时不时伴来一两声路人的呼喊。

小孩子虽然灵活,但气力不如成人,又无修为在身,很快被人高马大的铁牛追了上来。

“小兔崽子,哪里走。”铁牛伸出了手,一把抓住了小孩的衣服,用力的向自己怀里拉,只听“滋啦”一声,衣服被撕碎。铁牛一愣神的功夫,小孩又一次窜进了人群。

铁牛望着手里布满网眼的破衣,心想难怪自己还没使劲衣服就碎了,这也是人穿的衣服?想到这又喊上了:“别跑,看你这次还有什么东西救你的命。”紧接着就拔腿追去。

此时,迎着双方追逐的方向,来了一骑一车,马上坐着个年轻男子,一副公子爷的打扮,边控制着坐下的高头大马边驱赶着人群:“躲开、躲开没看见这是尤家的马车吗,想被撞死不成。”

马的身后闪出一架马车,车身通体使用碧海沉香木打造,这种材料虽不顶级稀有却也难得,强度高分量重,阳光照耀下散发出海蓝般的光泽并伴有阵阵清香,马车所过之处真真的是刮起了一阵香风。一个中年大叔模样的人驾驶着马车从容而又干练。更另人惊奇的是如此沉重的车身竟然只有一匹看似未成年的小马拉着,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吃力。

“我噻!这是独角马,这不是灵兽吗?”顿时又眼尖的路人惊呼道。

“这应该在遥远的幽荒域才有的马吧,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短见,大家族,大宗门都会驯服一些低级的灵兽为他们所用。”

“我要是能骑着这样一批马出门,那该有多拉风啊。”

“我去,你骑你家的猪出门更拉风。”

“哈哈!!”

正当众路人你一言我一语之时,一道白影飞驰过来。那白影正是被赖八与众督头追赶的小孩,此时他已是强弩之末,边使足全力奔跑边回头张望。待他再转回头时发现就要撞到尤家少爷的高头大马了。

我去,小爷这身板撞上了高头大马,还不立时魂飞魄散,走你。心里念头一转,拼劲最后一丝力量向右前闪身,马是躲开了,力气也没了,“咣当”一声趴在了青石路上,丹药也撒落一地。

后面追赶的铁牛可没有如此幸运了,奔跑如风的他,眼见着白色的背影变成了白色的马脸,连句话都没来得及喊就结结实实的撞了上去。

这真是风马牛就相及。

“啊!”

“咕咚!”

“咕咚!”

铁牛和尤家的这位公子,双双跌入了金源河中。

小孩也转过身来,紧张的望着已追赶至身前的赖八等人,身子不由得微微颤抖。

“小兔崽子,刚才的横劲哪去了,给八爷干活是赏你脸了还敢要丹药,”赖八恶狠狠地把散落的丹药一个个踩碎,伸手就去抓小孩,吼道:“今天就让你下河喂王八。”

小孩环顾四周想寻求帮助,当看到车夫看向赖八那冷冷的目光时,像是看到了一丝希望,躲开赖八抓来的大手奋不顾身的冲到了马车旁。

“大叔,救救我,这丹药是他事先答应好付我的报酬,那可是我和我老爹两天的口粮,被他们抓住是真会扔到河里淹死我的。”

没等中年人接话,喇叭就吼起来了:“哪来的外乡人,少管闲事,来到八爷的一亩三分地,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孩子扔下,快走。”

其实孰知赖八的人都知道,他能说出此番言论已经是比较客气的了,他不知道对方底细,不想节外生枝,但长期横行乡里,说上风话的秉性,还是让他觉得在这一片自己的话还是管用的。

殊不知不作死就不会死!


在听完赖八的话后,中年男子依然一动不动。小孩怕了,怕中年男子畏惧赖八的势力而抽身离开,但看到男子依旧冰冷的目光,心底又燃起了一丝希望。

我还得给他们加把火,小孩计定后说道:“大叔一看就是那种热血方刚好男儿、顶天立地大丈夫,断然不会舍我而去;大叔你今天救我,我为你身前身后效犬马之劳。”

中年人平静的脸上露出一丝不为人察觉的笑痕,心想小家伙年纪轻轻,心眼倒不少,先拿大道理架住再许以实际好处。

穷人孩子早当家,倒也是个不错的孩子。开口说道:“我是个马夫,想要为我身前效劳,那你只能做匹马咯!”

“我去,有门,”小孩心里泛起一阵狂喜,嘴里白活起来:“我愿做一匹小马,陪在您身旁,我愿您拿着皮鞭不断轻轻敲打在我身上。”

“噗嗤。”马车里传出来一声女子笑声。

中年男子下车冲马车欠身:“主上,请示下。”

“能帮就帮一下吧,人家都要做你的小马了,呵!”马车里传来女子清脆而悠扬的声音。

“是。”车夫应道。

此时的赖八可是出离的愤怒了,自己在这片码头好歹也算个人物就这么被无视了,这如何忍的下,不就一个马夫嘛,八爷还收拾不了你,想完上步抡拳就向中年马夫打来。

这马夫还是那样稳稳的站在那,还是那样冷冷的目光,甚至手也背到了后面,就那么看着赖八的拳头打来。

“大叔,他打你呢,你倒是躲呀!”小孩急的又蹦又跳,心里郁闷之极,这好容易遇见了个好心人帮自己脱困,怎么还是个打不还手的傻子啊,就赖八的那个大拳头一下下去还不把你脑袋揍扁了,早知道这样就不求他了,自己凶多吉少还拉上一个人垫背,真真的后悔。

小孩甚至都不忍直视了,将脸扭转过去,正好看到了马车的纱窗帘里人头晃动,一下子逃离了小孩的视线。但可以肯定那是张女孩子的脸,难道我这模样也有人暗地欣赏我,小孩子不禁飘飘然起来,完全忘记此时此刻的危险境地。

“啊!不要,放下我。”

一声惨叫,把小孩子从陶醉中惊醒,转过脸来更让他看到了吃惊的一幕。

马夫竟然举起了赖八!

赖八也不是泛泛之辈,他知道自己平时为非作歹,结下不少仇家,所以平时也苦练修为,再加上先天身高马大,力大如牛,一般的好手三五个进不了他的身前,今天却载到了一个马夫的手上,而且是在电光石火之间,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更让人好笑的是马夫竟然像抛物一样戏耍起赖八来,时而扔起来用肩膀扛,时而用后背接,要不就拿膝盖顶。

随着赖八一次次的腾空,伴随着的是周围人群一次次的呼喊。

“好啊,赖八也有今天。”

“我说八爷,上面的空气新鲜不?”

“八癞子,以往都是你看别人抗大包,今天你做大包,滋味如何?”

“好汉,摔死他,摔死这个吃人都不吐骨头的恶霸。”

在看那帮督头们都吓傻了,什么情况,这还是纵横平江金源码头的八爷吗?怎么在人家手里就像玩皮球一样轻松自在,再加上周围百姓的呼喊、叫骂声,他们腿就像灌了铅一样,一步也迈步动了。

小孩子高兴了,没想到这位中年大叔,修为如此之高,赖八的身手他是见识过的,竟被他分分钟玩弄于鼓掌之间,不禁高兴的大喊着:“大叔你真棒,再来个高难度的表演动作。”

空中的赖八听到这句叫喊,差点没气晕过去,多少年岁月过去了,他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他都不相信现在发生的事情,甚至一度幻觉出自己是在下面扔人的人而不是飞着的那个,但残酷的现实是自己疼痛难忍的身躯和翻江倒海般的五脏六腑,他受不了了,他求饶了。

“这位大侠,赖八有眼无珠冒犯了大侠,请高抬贵手饶过小人吧,赖八知错了”。

中年人不为所动,冷冷道:“就这种程度的道歉?!”随手就又把赖八扔起。

“不要啊,我知道了,修修,八叔叔知道错了,快让这位大侠饶了我吧,在这样我的肠子都快被颠出来了。”

中年人看向小孩,笑问:“小马,你怎么说?”

小孩正言道:“大叔,我叫元修,以后叫我修儿就行,小马的事我认,但人前就别如此亲切的昵称了,您说呢?”

“哈哈,小小年纪快人快语,滑头的很,就依你,上面的飞人你想怎么处理。”

“自然让他一直待在空中是最好的,既解气解恨,又雅俗共赏。可怕您老抽不出这么多时间,真让人为难啊。”

赖八听到这,哭的心都有了,这什么人呀。

“修修啊,八叔叔真知道错了,放叔叔下来,还你强体丹,另外免除你老爹在我这的所有债务,另外你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此时叫元修的小孩认真回忆起来:“从你那别院追我开始算起,我挨了你三鞭子两拳,鞋跑丢了,衣服也被撕破了,给我这幼小的心灵造成了严重的创伤,就算你一百个银币,一瓶强体丹吧,最后改个称呼吧,看见我以后叫修爷。”

空中的赖八听到这话,嘴角不禁一抽,暗忖:。我特么什么时候打着你这个小兔崽子了,要碰你一下你就碎了,还至于满大街的追逐嘛,鞋你根本就没有,破衣服白给人人也不要,你的心要是重创了,那我的心还不碎一地啊。

关键是一百个银币啊,相当于是一个金币那可是一个月的抽成啊,这小王八蛋是狮子大开口啊。可现在的情形不给这关是过不去了,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小兔崽子你等八爷过了这一关,看我怎么收拾你。想罢当机立断道:“我答应!”

话音刚落,赖八就又落回到了马夫的肩上,再观马夫气不长出、面不改色,要是出现在人群中,这打扮,这造型与一般的码头运工也相差无几了。

肩上的赖八早有了动作,怀里掏出个丹药瓶扔给了元修,随后冲那帮傻站的督头们大喊道:“愣着干什么,把什么的银币都掏出来,给修修,不!给修爷。”

人多好办事,众督头们翻衣检袋,人人沮丧着个脸,把钱凑齐了,小山似的堆在了元修面前。

元修开心道:“赖八表现很好,力度很大,我代金源码头的运工们谢了。各位运工大叔大伯们,以往都是督头们抽你们的油水,现在见到回头钱了,这些钱你们拿去分掉吧,家境好的少拿,家里困难的多拿。元修平时也没少给大家添麻烦,我家的情况大家也清楚这钱拿回去也打水漂,大家就别不好意思了,拿吧。”

大家听着元修说的情真意切,纷纷上前,你一块我两块的把这堆小山瓜分完毕,没有人争抢,没有人异议。

看着大家拿完钱,元修颠了一下手里的丹药瓶,冲马夫点头示意,表示他这里结束了,剩下看他的安排了。

马夫不禁一愣,这臭小子,把我当他手下了,转念又忍不住一乐,他是从心里喜欢上这个叫元修的小子。

“既然谦也道了,物也赔了,那就放你下来吧。”

低头沉思的赖八听到这句话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放了下来,但觉耳边风声响起,自己又平飞了出去,这是要放下我的节奏?抬起头了一看,我滴神啊,他看到了刚从江里爬上的铁牛,铁牛也看到了飞来的老大,四目相对中,碰撞声,喊叫声再次响起。

“啊!!”

“噗通!!”

马夫就这么轻松写意的将赖八扔进了金源江。

“谢谢大叔,”元修知道该是感谢的时候了:“要不是您出手相救,恐怕现在掉进水里的就是元修了,看您也是练武之人,这瓶丹药就送您了,希望您笑纳。”

“哈哈,你小子真对我的脾气啊,不过这强体丹对我来说跟普通的干粮没什么区别,我倒是担心赖八日后找你得麻烦,这样两日后你到金源大街尤府找老樊,也就是我,我给你找份差事,你可愿意。”

“哇!金源大街啊,那里可是平江城里非富即贵才住的地方,我当然愿意啊,但是两天之内您就不怕赖八找我的麻烦吗?”

“鬼机灵,放心,没有半个月他下不了床。”马夫傲然道,然后对着纱窗欠身道:“主上,请示下。”

纱窗里没有回话,伸出一只纤纤玉手,摆了摆,又收了回去。

元修心里一震,这是多么圆润、白皙的手啊,让人忍不住想上前拉住,却随即又打翻了这个念头,好像亵渎了什么神圣的东西。咦?那手上带的戒指好漂亮啊,好像是红蓝相间的宝石,熠熠生辉,摄人心魄。

马夫再次欠身,对着早已再众人帮助下爬上岸的年轻人说道:“尤家公子我们继续。”然后看向元修,笑道:“小友,我们回见。”

元修摆了摆手,又在原地出了一回声神,拿着丹药,转身离开。


随着离家的路程越来越近,元修轻松的心情不复存在,眼中没有了清澈,担忧与迷茫之势愈重。

所谓的家只不过城外近郊的一处破败武英庙。这种庙在五源大陆十分常见,有的修建的气势恢宏、大气磅礴;有的是小巧玲珑、别具一格,都是为了纪念在那场遥远而伟大的战役中,保家卫国,舍生忘死的武士英雄们所创立。

只不过时间这把刀太过锋利也太过无情,把人们内心那份久远而深沉的记忆慢慢磨平,慢慢削去。人们浮躁,人们虚傲,亲情友谊在个人,宗门的利益面前变的如此渺小与不堪,人们信奉权力又更加信奉武力,因此大陆在繁荣与和平的表面下是暗流涌动,各大区域,各个世家,各种宗派明争暗斗,你方唱罢我登场,保持着微妙的平衡,五源大陆满是风雨欲来的味道。

话题扯远了,这样的大格局,这样的大场面还不是此时的元修该考虑的,他此时担心的是庙里的那个人,那个与他相依为命十五年的人,那个古怪的古老爹。

显然这个武英庙属于小巧型的,破败到了一定境界,只有一间房屋还屹立着,四壁年久失修,像一个单薄的青年,风一大便“冻”得瑟瑟发抖。房顶的瓦片也是有一片没一片,大部分还是在天气好得时候古老爹带着元修随便搭上的,这样会使遮风挡雨的效果好一点。

搬开搭在墙上的门,元修喊道:“老爹,修儿回来了。”

其实元修一直都有疑问,为什么老爹姓古自己姓元呢。老爹的解释很深刻通透,因为他古怪所以姓古,因为他梦想元修能修炼到大元婴境界,成为一代天骄,笑傲五源,所以叫元修。

每每此刻元修都是一脸黑线,这回答真奇葩;古老爹也是淡淡一笑。古老爹几乎不笑,笑了说明他心情极好,而有时在老爹笑的时候元修仗着胆子问老爹关于母亲的情况,老爹会突然翻脸,接着就是一顿暴打,久而久之母亲的问题成为这个家里最讳莫如深的禁忌。

“回来啦。”老爹头也没回,好像在面壁思过,元修知道他又在研究他所谓的阵法了。

古老爹有两大爱好,阵法与赌博。

“老八的帐还完了,一个铜币就要换一天的苦力,这小子也忒黑了点,对了我又欠了当铺老钱和猎户老王的帐,每人一天;老王还好说早一天晚一天去都可以,老钱会算计,未免节外生枝,你明天去老钱那干一天,上次听你说你对当铺的经营规则有所了解。其实呢所有的生意无外乎都是低买高卖,有实力呢就跟你讲所谓的诚信,土鳖来了呢就连哄带骗带威胁,一切以利益最大化为目标,这就是人间百态的缩影,要好好学习用心体会。即使以后当不了大侠,做个震动一方的富商巨贾,老爹不愁吃喝也是不错的。听说他还有个女儿,虽然丑点大点,不过你努把力还是有希望,你就可以少奋斗好多年,这样老爹可以早点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

元修一头黑线,心想:“得!自己又被许出去了,这回还许了把大的,直接就安排人生了。”

不过元修也不觉得有什么,从他记事又有行为能力以来,就被古老爹以还赌债的理由强塞给了各种人家免费做劳工,由于聪明伶俐还天生有把子力气,悟性高、学习快、嘴又甜,大家还都非常喜欢这个小元修,也愿意教他一些东西,导致元修成为一枚居家旅行,打杂跑腿的多面手。

比如跟着猎户老王叔打猎,虽然有遇到大型猛兽都是老王叔解决,但元修绝对是一个好的助手,藏匿踪迹,追踪野兽,布设陷阱那都是老王叔的亲传并且大有青出于蓝的趋势;又比如经常跟着这一带的名医华医生问诊,元修认识了许多草药,懂得了万物基本的相生相克原则,甚至到后来一些简单的小病小子他也能救治;再比如跟着铁匠冶金,跟着酒坊酿酒,跟着老钱与客人勾心斗角,当然经常去的还是码头抗货物,貌似就是修为的道路离元修渐行渐远。

也难怪赖八会骂元修是吃百家饭长大的野种。

很多会手艺的街坊领居都有意收元修做徒弟,元修每次都以需要回家照顾老爹为由拒绝,因为元修担心那破庙不知何时不愿再继续摇晃,直接倒下成为老爹的坟墓。虽然在很多人眼里老爹是如此不堪,但元修知道老爹一个男人把自己拉扯大的艰辛,他愿意尽自己的努力维持这个家不散,尽管他才十五岁。至于明天,谁知道明天又会怎样呢。

“再老再丑的女人也不喜欢只有裤子穿的男人吧。”元修不能不回应老爹的“热切期盼”小声嘀咕道。

老爹还是没有回头,继续说着:“男子汉、大丈夫,立于世间,不要被一物一事所牵绊,要心胸开阔、坦荡,努力追求自己的梦想。”

元修脸又一黑,心想:“我天天东家去,西家来的到处给人出力,我这心还不够大?还得多开阔、坦荡?但凡换个人早跳金源江投胎转世了!”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是元修嘴上没有这么说,他还是十分忌惮老爹手上的法宝的。

没有听到元修的回话,古老爹转过身来,此时的老爹盘坐在墙角一端,双手自然垂于两侧膝盖,头发一样的蓬松没有扎起遮住了整个脸庞,衣服脏乱但没有像元修那样密布细眼,看来那是元修的量身定做款。打量了一眼元修,开口发问:“臭小子,你得衣服呢?咱家就这么点家当,你也给弄丢了?”

“被赖八的手下铁牛给撕破了。”

“哦。”听到这句话,古老爹一下子站了起来,眼中的精芒一闪而过。一股令人压抑的气息弥漫开来“伤到你没?”

“没有,修儿是谁啊,我脚底抹油,滑的像泥鳅,怎么可能抓的住我。”

“不对,赖八有修为在身,怎么也能达到淬体进室初期,你无修为在身,是如何躲开他追赶的?”

“嗯,是一个好心的马夫大叔救的我,他能用身体各个部位将赖八弹到空中,赖八没有丝毫还手之力,那情景您是没有看到,赖八只有在空中嚎叫求饶的份了,哈哈。”

“是吗?那看来我感受到的道始境高手就是他了,对付赖八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老爹身上的气息渐渐散去,重新坐了下来,又是一派懒洋洋的模样,问道:“后来呢?”

“后来那位大叔,一扬手就把赖八扔金源江里了,活该!再让他骂我小王八蛋,这回让他去江里做大王八。还有,老爹你刚才的样子好吓人,您说的淬体还有道始的那都是什么,是赌博的术语吗?”

“臭小子,什么术语,那是五源大陆上对武者修为层次的划分,在低阶层次上分为淬体、御气、混元、金身、道始、大元婴六个境界,每个境界又分入门、进室、登堂、巅峰、圆满五个层次,每个层次又可以按初期,中期,后期来更加细分,懂了吗?”

“看不出老爹您还懂得修炼的东西,您刚才说的这是低阶层次,还有高级层次吗?”

“当然,达到大元婴大圆满层次后,若有机缘,得到天道认可便能塔上武之天梯,便又有六个层次,那是……,咦?你小子这么看着我干嘛,大白天见到鬼了?!”

“鬼到没有,古老怪倒是有一个,老爹您别也是大隐隐于市的高手吧?”

“去!你听说过穿破衣烂衫,住穷巷陋室的高手吗?”

“那你怎么懂得这么多?”

“赌博的时候听来的,那里三教九流,各色人种都有,各种风土人情、闲闻逸事自然也不在话下。据说远方的幽荒域还有灵兽族化形为人成为高手的呢,只不过碍于某种天道规则他们很少到五源大陆其他地域活动。”

“灵兽啊,我见过,一匹独角马。”

“修儿,你今天可张了不少见识啊,那匹马的角是什么颜色的?”

“银色的,通体雪白,他能拉动很大的一匹马车。”

“银色的,那这匹马还未成年,用灵兽拉车,好大的气派,是救你得马夫的马车?”

“是,那大叔人很好,帮着我坑了赖八一笔钱还有一瓶强体丹,钱我分给平常让赖八欺压的运工和老百姓了,丹药给那个大叔他没要,我就拿回来了,有十几粒够我们半个月的口粮了。”

“到他那个境界该服用归真丹了,这强体丹对他来说就是压缩的馒头,在这种平民区甚至都不如银币来的流通性更好。”

“老爹,你今天突然好有才啊,对了,那个大叔还邀请我去他那做工,老爹您的意思呢?地点是金源大街尤府。”

老爹沉思良久,叹声说道:“也许是该踏出这一步的时候了。”

“哪一步啊老爹?您同意了吗?”

“哪一步?!哼哼,拿法宝来!”

听到法宝二字,元修先是一愣,继而浑身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元修哭丧着个脸,从墙边拿出一个藤条来。这个荆条通体墨绿色,有前臂粗细,其上密密麻麻不规则的排列着大大的棘刺,棘刺的头与众不同的发出暗红色的光泽,仔细看去就能发现那是长期挂坠血液凝固后形成的颜色。

元修将这个“法宝”递给老爹,然后身子趴在了一个特质的长凳子上。

凳子看起来就是普通木材所制,就是颜色乌黑,像铁一样;凳子做成了八角形,每一面都很窄,只有元修那瘦小身躯的一半,最上面趴人的一面已被元修磨的油光赞亮,静静的躺在墙边,好像要欣赏接下来这对爷俩的表演。

看老爹接过荆条后,元修先是仰面躺在了长凳上,四肢沿着八角形的另外两个面自然伸展,虽然窄小,但对于长期和长凳打交道的元修来说,这个平衡力的掌握已经炉火纯青了。

看着老爹拿着藤条一步步走来,元修闭上了眼睛。

如果说老爹最大的爱好是阵法和赌博,那么让元修在长凳上挨藤条就是他茶余饭后最大的乐趣了。

而对于元修来讲,这莫过于是生活中最大的痛苦了,以至于他总在想自己肯定不是老爹亲生的,因为野生的也没有这么对待的。

从他记事以来,甚至还没被拿去当赌债之前,他就已经开始“享受”藤条了,他甚至几度把荆条折断,烧掉,埋藏,但每次事后老爹都能找来更大的条更粗的刺收拾自己。

“哎!也许这就是我的荆棘人生吧。”

元修还没有感慨完呢,这边老爹就挥舞着荆条操练起来,嘴上还念念有词。

“让你丢家当,让你招惹是非……”开始说的还是一些家长里短,元修还能听的懂,后来老爹就嘟囔一些他听不懂得了,元修把这种嘟囔美其名曰:念咒。

“任一,任三,通气穴,沉丹田……。”

“……转身!督八,督九,冲灵台,达百会。”

“心如止水,气运全身,神海拂照,汇聚丹田。”

老爹嘴里伴随着在元修看来晦涩如咒语的说辞中,蹦跳着、挥舞着,虽大汗淋漓却不知疲倦。

此时此刻的元修身体却经历着巨大的痛苦,以前衣服虽被荆刺扎得千疮百孔但好歹算是有那么点遮挡,但现在元修能更加清晰的感觉到刺扎进肉里的感觉,每扎一下都有那么一股热流涌进体内,先是钻心的疼痛,紧接着是比疼痛更加让人难以忍受的燥痒,就像成群的蚂蚁在热锅上翻滚,叮咬,而且这种感觉会随着荆刺不断的进入进出深入到身体内部,去到五脏六腑,去到骨髓血液,最终归于经脉当中。

浑身上下都处在一种难以名状的痛苦折磨中,身体一阵阵的燥热。并且老爹还严厉声明,身体必须按要求在长凳上转动但不允许摔落,不然就是老爹喘口气、喝口水,咒语重新来过的节奏。

元修不停的忍受,时不时要配合老爹抽打的部位进行身体移动,还要保持好平衡以免掉落到地面再次来过,这是元修认为最难得部分,在忍受痛苦中还要保持头脑清醒,在窄小的长凳保持准确姿势,达到平衡。

抽打在继续着,除了老爹的咒语声,庙里似乎没有了其他声的音,没有挥动荆条带起的风声,没有荆刺刺破肉片的声音,没有身体转动摩擦的声音,也没有元修忍不住痛苦,熬不住奇痒发出的呻吟。

半个时辰过去了,这是元修荆棘人生以来最长的一次。老爹停手了,紧闭双目,头顶不断冒着白气,头发被汗水与灰尘交织打绺,手臂颤抖,呼呼喘着粗气。

再一次深吸一口气,老爹睁开双眼,望着凳子上的元修,默念:修儿,不要怪老爹折磨你,这是你在踏上你人生之路开始前,老爹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以后要看你自己的了。

当然元修是听不到古老爹的内心独白,他还在承受,化解,甚至是在抗争。随着身体的起伏,骨节咯咯作响,这一次的痛痒来得比以往要强烈的多,自己的身躯像是被无数的大手来回撕扯,纵是经常享受荆刺大餐,这种感觉也快要超出元修的承受极限了。

良久,元修感觉身体涌出道道热流缓缓分散到身体各处,元修知道这次的大餐总算结束了,他从长凳上翻身坐起。外面的天已经黑了,通过断壁残垣,微微的月光射进屋里,仿佛一层层薄薄的轻纱盖在了老爹与元修的身上。

也许好久没有这么辛苦了,老爹已经盘坐好靠在了墙上,气息还是没有完全平缓下来。元修看了老爹一眼,拿出一颗强体丹。

“老爹,给你一颗丹药,补充一下体力吧。您老也是,虽然弄坏一件衣服,也不至于发这么大脾气吧,我就没记得您这么狠的打过我,等我去帮老王叔打猎时再向他讨一件旧的衣服吧,老爹就别生气了。”

古老爹一把抓过强体丹,咕隆一声咽了下去。

“小小年纪不知道爱惜东西,老爹攒这点家当容易吗,被你轻易的就毁了,败家败家呀。”

元修嘴角一抽,心想:“这还家当呢,你这身行头比我也强不到哪去,要不是有好心的街坊时不时的接济,咱两还不知道哪喝西北风去。您可倒好一有东西就巴不得立马当掉,然后一头扎进赌坊,不输光不罢休,然后就是我免费苦力开工,心情不好了再抽上一顿荆条,这个可恶的怪老头。”

“你小子想什么呢,是不是暗地里辱骂你老爹呢,你又想挨荆条了?”

“哪有啊,修儿哪是那样的人呢,老爹对我这么好,您又是如此高大威猛、英明神武的,号称平江荆棘大侠的就是您。”

“得了,得了,拍马腿上照样挨揍。”

“对了,老爹您同意我到尤家做工吗?”元修赶忙转移话题。

“尤家,尤家,为富不仁,十几年来没听说有什么出类拔萃的人物,成不了大器。不过听你说你是要给救你得马夫做工,这个人还有点意思,你就去投奔他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尤家少爷我也见过,浮夸的很,被人一撞就直接飞江里了,看来也有什么好得修为根基,倒是那个大叔厉害的很,颠着硕大的赖八如同一个幼童般,我要是学会这招,等我再挨荆条是,把老爹那么一颠,岂不……。”

“臭小子,你说什么。”

“哎呦,老爹,松手啊,耳朵掉啦。”

“哈哈,臭小子你还挺记仇,算盘打得是叮咚响啊。”

“开玩笑呢,我哪舍得啊,嘿嘿。”

月光在云朵的遮掩下时隐时现,像一位安静的仙子在眨动眼睛,若这位仙子也听到了破屋陋室里这一对父子的穷开心,想必也会露出会心的笑容吧。

此刻夜晚是如此静谧,只有一老一少欢快的笑声在四周悠悠回荡。

清晨,元修看着熟睡的古老爹,很久没有看到老爹如此开心,睡得如此香甜了。昨天爷俩高兴,又一人吃了一颗强体丹,这对他们来说已经是极为奢侈的大餐了。元修给古老爹身上又加盖了一些稻草,转身离开破庙。

老爹虽然答应了元修两日后去尤家,但这两天元修也不能闲着,他要帮着老爹还上老王和老钱的赌债。不过元修还是想先去猎户老王叔那,一来给自己搞件衣服,二来运气好打到的猎物多的话,还能开顿肉荤,如果再能给老爹带些,说不定老爹又会接着高兴几天。至于当铺老钱呢,晚去一天也无妨,反正自己对他那个又老又丑的女儿没有兴趣。

想罢,元修穿着古老爹的鞋抬步奔向老王叔家。

正巧老王叔已经整装待发准备进往山里,见到元修到来,老王叔也甚是高兴。

“元修来了,看来我老王今天多了个好帮手啊。”

“是啊,老王叔,我来还债了。”

“哎!这个老古头,作孽呀,孩子别说还不还债的,我借他钱就没打算让他还,老婆子给孩子找件衣服。”

话音未落一位中年大娘乐呵呵的给元修套上了件衣服,看来是缝改过的老王叔的衣服,元修穿上颇为合适。

“谢谢大娘。老王叔,我回去仔细琢磨了你上次教我的烤鹿肉,我觉得可以在肉八成熟即将变为金黄色时加盐巴,香韭和茴椒,这样味道会更好。”

“行,那我们今天就打迅鹿给你练手,出发,惊雁山。”老王叔说着,扔给元修一个大布包,一捆绳子。自己背上了一根长矛和箭袋,一个大水壶,手里拎着一把长弓,带着元修向平江城外的大山出发。


经过近一个时辰的跋涉,元修与老王二人进入了茫茫惊雁山的外围,虽然只是外围,这里依然绿草葱葱,山高林密,时不时能够看到各种动物在丛林中穿梭。

他们二人一大早出发,这时达到丛林里正是动物们早上觅食之时,目标多,也容易猎杀。

由于只在丛林的外围,几乎碰不到大型的猛兽,大多数是些成群的鹿,野马什么的,元修又不是第一来,所以老王叔很放心的让元修在他目力所及的范围内自由活动。

此时的元修,猫着身子,高抬腿,缓落步,头上顶着个大草环,两眼一闪一闪的四处找寻目标。偶尔低下身去从携带的大布包中拿出各种小巧又不失威力的捕兽器,熟练的摆弄中。

看着元修布置好一个又一个陷阱。或放饵、或盖草、或填土,做好标记以防猎人自己中招;老王叔不住的点头,是个猎人的好苗子,才多大啊,对动物出没频率的分析,对路线的判断,对各色陷阱的使用,活脱脱一个经验老道的猎人,老王叔暗下决心回去一定跟老古头说,把这个孩子要过来,把自己一身猎人的本事传给元修,万一老古头不同意就给他用点强,不然孩子在他手里非毁了不可。

“咕咕。”老王叔的沉思被元修发出的鸟叫信号打断,发现猎物!

老王叔迅速的向元修靠拢。

二人在草丛中回合,老王叔顺着元修所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头体型硕大的迅鹿,悠闲的在林中踱步,偶而低头啃两口嫩草,身后还有十几匹大小各异的鹿,或吃草、或饮水、或互相追逐,看来这是一个小型鹿群了,那头大鹿应该就是这个鹿群的鹿王了。

老王叔把长矛递给了元修,从箭筒中抽出一支箭,搭弓上弦,瞄上了那头鹿王。

而元修也是十分兴奋,这次出来打猎没想这么快就发现了猎物还是如此大的鹿王,搞死他,估计自己能分到好大一块鹿肉,老爹也能跟着改善一下生活。一想到这,他手里的长矛握的更紧了。

猛然间,那头鹿王视乎感觉到了什么,它在丛林中成长的岁月也不短了,能担当族群的首脑警惕性还是相当高的,它正望向元修他们的方向。就在鹿王观望停顿的一霎那,老王叔出手了,离弦之箭,迅猛之极直奔鹿王脖颈而去。

这时那头鹿王也表现出了惊人的反应。

迅鹿,顾名思义,速度是其为擅长之处,它又警觉再先,发现寒光一点,立即挪动身体,躲过了咽喉要害,弓箭只是从后勃颈处扎入更让人吃惊的是这头鹿王体质壮硕,箭扎入的不是很深,对它并未造成实质伤害。

即便如此,鹿王也疼痛难忍,并且激发了它狂躁的兽性。

鹿王怒视着元修二人,狂啸一声,朝向他们冲去。其他的迅鹿听到鹿王招呼,也疯狂的紧随其后。

这什么情况,元修和老王叔有点蒙,打了一辈子鸟最后被鸟啄瞎了眼,曾几何时鹿也敢追猎人了。

“老王叔,跑啊,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还是元修首先反应过来,招呼老王叔逃离。

二人转身跑进草丛。

看来那头鹿王是有点灵性的,高高的草丛里虽然看不到二人的身影,但仅凭晃动的草身,它也能将元修他们稳稳锁定并很快逼近上来,倒是其他鹿被甩到了身后。

“修儿,你快跑,大叔挡住它。”

“不行啊,大叔,那头鹿都不怕箭射,我们不能硬抗。”

“再不想办法,我们就麻烦了。”纵是经验丰富,老王叔也没碰到过猎物猎他,心里一时真没了主意。

“大叔带它去那。”元修一指那片满是陷阱的草丛说道。

“好主意,修儿快走。”

每个设计好的陷阱都有猎人特殊的标记,二人不用费神分辨,速度也就没有慢下来,可是鹿王的速度更快,距离也越拉越近。

突然间鹿王的身子一晃伴随着惊天动地的吼叫,元修和老王叔知道陷阱发挥作用了,回头望去,顿时吓呆。

陷阱的作用如同方才的弓箭,收效甚微。鹿王此时怒不可遏,虽有伤但凶性更盛,一个飞跃就窜到了二人身前,猛的一甩头就将元修顶飞。然后愤怒的注视着老王叔,也许在鹿王看来,眼前的这个中年人才是让它伤痕累累的罪魁祸首,而飞远的那个充其量只算个跟班,没有威胁,自生自灭就好。

元修撞到一颗大树上才停止飞行,撞的五脏六腑如翻江倒海般,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手里还是紧紧握住长矛。听到了鹿王一声嘶吼,元修一个激灵,用长矛支撑身体,努力站起身来。

他看见鹿群已将老王叔围在中间,鹿王在老王叔面前来回踱步,脖子上的弓箭,腿上的陷阱都在兀自晃动,看着相当恐怖,老王叔的生命要随时终结在这头鹿王手中。

“不行,我要救下老王叔。”

元修猛得张口双臂,用尽全力,突然间一股熟悉的气流在浑身上下蔓延开来,那是一股股热流,抽打完荆条后才能产出的热流。

元修的脑海中响起了古老爹喃喃而发的咒语:“沉丹田,清神海,布四肢,集于一点,可斩天下。”冥冥中这热流好像有了前进、奔腾的方向,元修感觉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而头脑却无比的清晰,握在手中的长矛竟也一闪一闪得发亮起来。

“畜生,看枪。”元修高高跃起,长矛顺势而出,向鹿王头部扔去。

长矛呼啸而出,速度极快甚至都能看到长矛周围的空气被分割、撕裂。

瞬间,长矛穿透了鹿王的头颅,扎进了草丛中,露出的枪把还在猛烈的摇晃。鹿王倒下了,其他的迅鹿被这惊天动地一枪吓得立刻散开,跑远。

元修也倒下了,他感觉这一枪似乎用尽了他毕生的力量。眼神迷离中,他发现一个人影冲他跑来,随即晕了过去。

元修是被一阵阵肉香给熏醒的,他靠在一棵树上,身上盖着老王叔的衣服。

“修儿,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还好了,就是被撞那一下,身子好像要散架。”

“真是不幸中的万幸,那头鹿王正赶上换角,嫩角刚张出一部分,不然长到硬骨成为鹿角,扎到身上小命也没了。”

“是吗?好险啊。”

“这次是赚到了,鹿的嫩角被称为鹿茸,是极为珍贵的药材,大叔割了一小片,给你熬了碗汤,你这伤的不轻,来趁热喝,补补身子。”

“谢谢大叔,我也希望伤早点好,不然回去古老爹又该收拾我了。”说完,元修一饮而尽。

殊不知,这鹿茸极为珍贵,鹿是神仙的宠物,达到鹿王这种层次是不会频繁换角的,是十年来的第一次,这种鹿茸切下后越快服用灵气越足,对气力的提升帮助越大,否则时间一长也仅仅只有医用价值了。

“啊!”元修一下趴到了地上,就像抽完荆条后的感觉,热流喷涌而来,源源不断,比之荆棘大餐还难以承受,但过后暖暖的感觉也更加舒畅,不但伤愈反而感觉身子更轻,力量更强。

“不错,”老王叔点点头说道:“伤看来是影响不到你了,对了,修儿你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斩杀鹿王呢?”

“我其实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当时觉得老王叔危险,情不自禁,奋力一搏而已。”

“看来当猎人是委屈你了,你应该走上修行之路,大叔看好你,你有潜力。”

“我对修行兴趣不大,再说我还有老爹要照顾。”

“人各有志啊,咱不谈这个了,吃块鹿肉,我们还要趁早赶回去,今天我们可是大丰收。”老王叔心情颇好。

“老王叔,能不能给我一小块鹿茸?”

“可以啊,鹿是你打死的,全给你都行,不过你要来何用?”

“用来感谢一个人,剩下你拿去用吧,我不在的时候还要麻烦您多照看老爹。”元修是盘算着如何感谢那位马夫,毕竟人家救了自己又推荐了一份工作,没要任何好处,他心里过意不去,更不愿欠下人情。

对于去尤家的事,进山的路上元修跟老王叔说了,老王叔也颇为赞同元修的做法,割下了一块鹿茸包好递给元修,嘱咐说:“这个东西虽不是稀世珍品,却也少见,在送到对方手里之前不要被其他人看到,以免惹出其他麻烦。”

“元修知道了。”元修将鹿茸包收进怀里。

收拾好鹿王其他有用的部分,元修就和猎户老王就返回了平江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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