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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花落不相逢

虞长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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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有书阁   主角: 虞长君王早   更新: 2022-03-31 06:05: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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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长君王早《彼时花落不相逢》讲的是夜深屋外大雪纷飞,东阁内的气氛也冰寒入骨虞长君的眼神冷冽,他抓起女子尖削的下颚,"段竹心,本王早就警告过你了,不要去找琳琅麻烦,你将本王的话....

第1章

精彩节选


夜深。

屋外大雪纷飞,东阁内的气氛也冰寒入骨。

虞长君的眼神冷冽,他抓起女子尖削的下颚,“段竹心,本王早就警告过你了,不要去找琳琅麻烦,你将本王的话当耳旁风了么?”

段竹心压抑着破口而出的痛哼,“我……没有找琳琅的麻烦,她是我大嫂啊,我怎么可……”

“给本王闭嘴!”

“谁是你大嫂?琳琅根本不爱段景,会嫁给段景,也是他用了卑鄙的手段。”

听着虞长君含着怒气和暴虐的话,段竹心只觉得一颗心,像被狠狠踩进了淤泥里。

程琳琅曾是虞长君心爱的女人,后来因缘际会却同段竹心的哥哥段景成了亲。

也是在婚宴上,十六岁的段竹心,对虞长君一见倾心。

婚宴后不过一月,边关急报,身为将军的段景带着新婚妻子程琳琅远赴边疆。

段景一直疼宠着段竹心这个妹妹,知晓她心思后,离开前,特意求了一道圣旨,让四王爷虞长君娶段竹心为妻。

那时,段竹心天真地以为得偿所愿。

但美梦,在新婚夜那晚,被酒气熏天的虞长君粗暴地夺走了她的第一次,口里含含糊糊叫着“琳琅”时,碎成齑粉。

她甚至连替身都不是,只是虞长君发泄的对象。

纵然这样,她依然奢望着某一天,虞长君能爱上她。可造化弄人,时隔三年,程琳琅又回来,她所有的隐忍和努力都成了笑话。

过去都缄默承受虞长君粗暴的段竹心,这一次再也承受不住了,争锋相对。

“不管程琳琅和我哥是怎样开始的,也不能改变她是我大嫂,是旁人妻子的事实。”这句话,段竹心几乎是吼出来的。

虞长君的动作猛地一顿,眼底酝着狂风骤雨。

“还嘴硬,看来受的教训还不够。”虞长君整好衣服,沉声叫道,“将东西牵进来。”

门应声而开,段竹心刚想扯过棉被扯过自己chiluo的身体,见到门口的景象,伸到一半的手,蓦地僵住了。

一个青衣小太监,手里牵着两条半人高,带着口套的大狗。

段竹心小时候被狗咬过,对狗发自内心感到恐惧。

“虞长君,你要干什么?”段竹心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细瘦的身子抖得如风中落叶。


虞长君凉薄的唇,挑起一个恶意的弧度,“你觉得本王想干什么?”

方才平静的两只恶犬,见到段竹心,发出低沉的嘶鸣,如若不是虞长君手里牢牢抓着缰绳,早就扑了过去。

“段竹心,方才我在你身上抹了脂膏,那种气味对这些饿了好几日的狗,无异于饕餮盛宴。”

虞长君不徐不疾地说,握着缰绳的细长手指松了又紧,仿若戏弄。

“虞长君,你为什么这样对我?”段竹心不敢相信,这个男人,竟然对她狠绝如此。

“为什么?”虞长君冷哼,“本王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你今日去将军府做了什么事,你不会忘了吧。”

段竹心不懂虞长君话中含义,“我做了什么?我不过是念着大……”

“大嫂”二字,是虞长君的死穴。

话说一半,瞪着两只流着哈喇子的恶犬,段竹心还是咬牙改了口,“程琳琅身子弱,又下雪了,就送了厚实的被褥过去。”

“送被褥?”虞长君眼眸愈发的冷,“所以你就在被子里放了吸血虫!”

段竹心愣住了,“什么吸血虫?”

虞长君只当段竹心在演戏,牵着狗一步步朝她走近,自顾自地陈述她的罪行,“琳琅这些年跟着你哥在边疆吃苦受累,本就伤了元气,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害死她,你既然如此恶毒,那也体会一下失血蚀骨之痛。”

“我没有!”

段竹心大声辩解,可虞长君已经解开了狗嘴上的口套,急切又血腥的狗吠声,瞬息充斥满了房屋。

“我没有害她。”段竹心不住地朝床角缩,语无伦次地说,“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你不能这么对我。”

虞长君恶劣一笑,松开了手,两条疾驰的身影,朝着段竹心飞扑而去。

段竹心猛地闭上眼,心底一阵绝望。

这就是她爱了三年,包容了三年的男人……

预想中的疼痛并未如期而至,甚至连让人心颤的狗吠声也消失了。

段竹心睁开眼,便见狗倒在不远处的血泊中,咽喉处插着暗箭。

而应该在偏房里的丫鬟玲儿,此时跪在一旁。

玲儿是段景一手培养出来保护她的丫鬟,武艺奇高。段竹心知道是玲儿救了自己。

虞长君盯着玲儿,长眉倒竖,“段竹心,这就是你的好丫鬟,真是无法无天了。”

段竹心怕虞长君为难玲儿,扑通一声跪倒了地上,“求王爷放过玲儿,玲儿是无辜的。”

“她是无辜的?难道琳琅就不无辜,你们主仆二人对她下狠手的时候,怎么没放过她?”

虞长君字字句句,皆是刺骨寒意。

段竹心知道多说无益,此时此刻,她说什么,虞长君都不会相信她的。

她咬了咬牙,卑微地哀求道:“王爷,是我的错了,你放过玲儿吧,此事同她无关,她什么都不知道。”

“奴婢一人做事一人当,所有的事都是奴婢做的,求王爷不要为难王妃。”玲儿抢白,顿了顿又说:“王妃是将军唯一的妹妹,现今将军战功赫赫,深得皇上器重,望王爷不要为难王妃。”

虞长君当然听懂了玲儿话里的威胁,怒极反笑,“好好好,真是主仆情深,既然你这么忠心,那本王就成全你。”


玲儿被侍卫拉了出去。她没有反抗,望向段竹心的眼底,都是担忧。

段竹心的眼泪,猛地落了出来。

她膝行到虞长君面前,扯着他的衣摆,头一下重过一下地磕在地上,血色染红了额头,“王爷,求你放过玲儿。”

虞长君倨傲地俯视她,眼眸冰凉,声音却温柔得很,“王妃快起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那个哥哥追究起来,本王可担不起。”

段竹心猛地一瑟缩。

这么明显的嘲讽,她不是听不懂。虞长君恨段景夺他所爱,根本不会放过与他相关的人。

她突然后悔了,后悔因为好奇虞长君的心上人如今是什么模样,而去了将军府探望。

虞长君看了一眼她沾满血污的脸,皱了皱眉。

从前这个女人都是整洁精致的,何曾见过她如此狼狈的模样,心底涌上一股莫名的烦躁。

“段竹心,你最好祈求琳琅平安无虞,不然本王有的是法子让你生不如死。”

虞长君扔下这句话,大步走了。

大开的门扉,涌进凄冷的风雪。段竹心就那么一动不动跪坐在地上,望着门外的寂寂黑夜。

晨光微露时,侍卫将破布一样的玲儿,扔在了门口。

段竹心愣了一瞬,飞快地扑了上去。

玲儿紧闭着眼,嘴唇红肿破裂,身上全是各种咬痕,掐痕,xiashen更是触目惊心。

“畜生。”段竹心握紧拳头,声音嘶哑。

玲儿比她还小上两岁,她一直将她当做妹妹看待,虞长君怎么能让人做出这么qinshou不如的事。

玲儿受伤严重,高烧不退,段竹心请了大夫来问诊。

诊完脉后,大夫摇头:“这位姑娘,身心受了不小的创伤,本来喝几服药就慢慢会好起来的,但独独少了最重要的一味寒食草。”

“我去找。”段竹心急忙说,她不信一味小小的草药,她翻遍京城还找不到。

“找不到的,寒食草本就数量极少,前几日全城的药草已被全送到将军府给将军夫人调养身子了。”大夫如实说道,“王妃可以去将军府寻几株。”

将军府。

段竹心本不愿来的。

情之一字上,她本就彻头彻尾输给了程琳琅,加之虞长君的警告还历历在耳,她恨不得离程琳琅远远的。

可看着玲儿毫无血色的脸,她咬了咬牙,还是来了。

“竹心妹妹,你这次来,又有何事?”

程琳琅掀开后室珠帘,走了出来。一身黑色狐皮大氅,衬得她的大病初愈的面庞,白皙明艳。

这黑色大氅,段竹心认得,是虞长君的。

一想到,在她不知道的日日夜夜,那两人拥在一起缠绵,段竹心就觉得心口上,像被刀戳剑刺,痛得她直不起腰来。

她强按下心涩,扬起一个笑,“大嫂,我此番前来是为两件事,一是来求几株寒食草。”

程琳琅在软塌上坐下,慢悠悠地饮了口参汤,才问道:“二又是什么?”

程琳琅既不答应也未拒绝的态度,让段竹心很疑惑,但还是顺从地说了下去,“二是……竹心想同大嫂解释,那被褥中的吸血虫,不是我放的。”

“你是我大哥的结发妻子,我们是一家人,我怎么可能害你。”


程琳琅面上带着温柔浅笑,却久久未说话。

段竹心急了,“大嫂,你相信我。”

每一声“大嫂”出口,段竹心都觉得难受。这个女人背着她大哥,和自己夫君暗度陈仓,她却只能忍辱负重地装傻充愣。

“我相信。”程琳琅放下汤碗,冲段竹心招了招手,“竹心,过来,我有话同你说。”

程琳琅坐着,段竹心附耳过去听她说话,只得半跪在地。

程琳琅勾了勾唇,欣赏了片刻她屈身的模样,才凑近她耳畔低声说:“我当然知道不是你,因为……那些虫是我自己放的。”

段竹心摇晃着站起,背脊一阵发凉。

她不敢相信眼前的女人,这就是她哥嘴里温婉善良的好妻子,是虞长君心底念念不忘的白月光。

“你为什么要陷害我?”段竹心看着程琳琅弱柳扶风的模样,许久才挤出这么一句话。

为什么?

程琳琅眼底透出一瞬的冷芒,“还能为什么,当然是想和阿君在一起啊。”

“你这样怎么对得起大哥?”

段竹心不敢置信,这个女人竟然会坦白说出这么有违伦常的话。

段景念着她身体弱,专程送程琳琅回京城疗养,她就如此回报段景的。

这个女人太可怕了!

听闻此话,程琳琅猛地站了起来,眼眸含了恨意,“是他先对不起我的……”

段竹心还未明白她话中含义,程琳琅忽又婉莞尔一笑,“你想要寒食草,我可以给你,不过,我要你立刻离开阿君,离开王府!”

窗外,寒风凛冽,雪雾纷飞。

四肢百骸都像被寒气冻结了,许久后,段竹心才僵硬地开口,“好,我答应你。”

入夜。

段竹心在房里收拾东西,只等玲儿好了,便离开。

三年了,在王府三年,她以为会留下许多痕迹。直到此刻,看着收拾好的小小包袱,她才恍然明白,原来属于她的东西,真的是寥寥无几。

就连回忆,也只有虞长君冷冽无情的眉眼,和发泄似的折辱。

忽然,房门被一脚踢开了。

虞长君浑身戾气地站在门口,沉声质问:“你想去哪里?”

呼吸猛地一窒,看着那个爱了多年的俊美男人,段竹心忽然生出些期许。

夫妻多年,知道自己要离开,他会挽留吗?会舍不得吗?

可下一瞬,期许成了奢望。

虞长君逼近她,一耳光狠狠落在了她的脸上。段竹心没有防备,被他扇到在地,后腰磕在桌角,痛得钻心。

“段竹心,你真是好恶毒,不仅抢了琳琅的寒食草,竟然还敢动手打她,现在还想逃跑。”虞长君一双眸子,冷若冰霜,“你真的以为本王忌惮段景,不敢动你么?”

段竹心愣了一瞬,嘶声大笑,眼泪汹涌而出。

看来她还是太天真了,以为程琳琅只是想得到虞长君,现在看来,她分明是想要毁了她。

“你笑什么?”虞长君拧着眉,盯着仿若疯癫的段竹心。

“你就这么相信程琳琅?你就真觉得我如此狠毒?”段竹心拭去眼角泪水,盈盈眸中尽是绝望。

虞长君听了她的质问,不知为何有些动摇,可想到从前与程琳琅两小无猜的那些时光,立刻笃定道:“这个世上,如若只有一人能相信,那只能是琳琅了。”

只能是琳琅了。

这话,将她最后一点眷恋粉碎殆尽。

“好,我退出,求王爷让我离开王府。”段竹心仰头望着虞长君,平静地说:“……祝你们百年好合,白头不离。”


听闻此言,虞长君眉心紧拧。

他蹲xiashen,细长手指用力捏住段竹心的下颚,“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我和琳琅之间,何须你的退出来成全。”

段竹心下颚痛得像要被捏碎,她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虞长君一句话,毫不留情道出了她如今的难堪处境。这不仅是她的耻辱,更是段家之耻。

“求王爷给我一纸休书。”段竹心忍辱开口,掩在袖口下的指甲深深掐入了皮肉里,“那我就不会横亘在你们之间了。”

许是对这话终于满意,虞长君松开了手。

“休书本王早晚会写,不过不是现在。”他冷笑着,沉声警告,“在这之前,你好好待在王府,一步都别想离开!”

他拿过桌上灯烛,扔到段竹心包袱上,倏然火势熊熊。

段竹心惊呼一声,上去抢救,火焰舔舐着她细白的手指,霎时烫出了一片燎泡。

她却不管不顾地从火里宝抢出一件旧衣,抱在怀里,仍银钱细软焚为灰烬。

虞长君冷眼看着这一幕,不经意地皱眉。可想到此行目的,也没心情细究段竹心为何有这般反常的行径了。

他大步朝内室走去,翻开床头的小木匣子,果然在里面找到了寒食草,他拿了起来,漆黑眼底闪过寒芒。

段竹心脸色蓦地发白。

她顾不得烧伤,哀求道:“求你,求你不要毁了寒食草,玲儿还要靠这续命。”

虞长君垂眸,未看段竹心一眼,只把玩着手中的草药,许久后,才大发慈悲地说:“寒食草可以给你,你要多少,本王都可以帮你找到,不过……你要帮本王办一件事。”

“我答应。”

现下别说帮虞长君办一件事,便是要她的命,段竹心也会答应,只要能救玲儿。

虞长君勾了勾唇,“本王要你——明日亲自将琳琅接入王府。”

段竹心不可置信地瞪大眼。

她想过千万种不堪的可能,却没想到虞长君的要求,比她所想还要无耻千万倍。

虞长君不能名正言顺的接程琳琅入府,竟然想以她名义来行此事。

哈哈,真是妙极了,好一个借刀杀人。

如果她答应了,怎么对得起她大哥,又怎么对得起段家的列祖列宗?

“怎么?不答应?”虞长君挑眼瞧着匍匐在地的段竹心,声音幽沉如地狱罗刹。

“……答应!”段竹心绝望地闭上眼。

虞长君像是早就料到这个答案,嘴角挑起一抹邪佞的笑。

“你放心本王会找名医来医治那丫鬟,保证她恢复如初。”虞长君顿了顿,又说:“不过你也要记住,本王可以救她,也可以让她死无全尸。”

语毕,虞长君拂袖而去。

许久许久后,东阁内爆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大笑。

段竹心死死攥住胸口的衣衫,恨不得将那颗活蹦乱跳的心挖出来,那样便不会痛了。

原来是这样。

原来今日虞长君所做种种,不过是为了达成名正言顺接程琳琅入住王府的目的。

她不过就是错爱了一人,上苍为何待她残忍如此!


三日后,程琳琅入住王府西阁。

段竹心坐在床边为昏迷中的玲儿擦脸时,程琳琅的丫鬟小桃莽撞推开门。

“二小姐,夫人说想你了,请你去前厅一叙。”

“不去。”段竹心断然拒绝。

“二小姐你提议夫人来将军府休养的,你不出现,怕会落人口舌,而且王爷怪罪起来,恐怕二小姐也承担不起。”

小桃一口一个“二小姐”,明显没将段竹心放在眼里,仿佛她家夫人才是王府女主人。

段竹心没作声,小桃反而越发得意。她看了玲儿一眼,嫌恶地说:“她这幅样子活着还不如死了算了。”

一个丫鬟在她面前作威作福,段竹心可以忍受,却受不了小桃咒玲儿。

她反手一个巴掌扇到了小桃脸上,小桃捂着脸,一惊,“你……”

段竹心冷冷看着小桃,“哪怕我是一个不得宠的王妃,也轮不到你一个丫鬟来我面前嚣张。”

她冷眼看了瞠目结舌的小桃一眼,俯身为玲儿掖好被子后,转身朝着前厅走去。

她不蠢,都妥协自此了,没必要再惹怒虞长君,平白再添无妄之灾。

段竹心到了王府前厅,富丽堂皇的大殿里,只有虞长君的贴身近侍赵喜在。

“王爷同程姑娘方才已去书房,劳驾王妃移足过去。”赵喜通传道。

段竹心勾了勾唇,不知这是虞长君给她的警告,还是为程琳琅立威。不管是哪种,现xiashen心俱疲的她都没多余的心情思量了。

冒着鹅毛大雪,辗转到书房,还未进门,段竹心就听得一阵清越琴音。

程琳琅坐在窗前抚琴,一旁的虞长君笑意盈盈地望着她,宛如一对璧人。

段竹心从未见过虞长君如此温柔的表情,心猛地揪紧,这两人这么卿卿我我,何须她来掩饰。她很想转身离开,但程琳琅已经眼尖地看见了她。

“竹心妹妹来了啊,外面多冷,快进来。”程琳琅笑吟吟地站了起来,琴声戛然而止。

虞长君眉心紧拧,段竹心知道来得不是时候,打扰了他的雅兴,不愿多生事端,三两步迈进暖阁,俯身行礼。

“参见王爷。”

虞长君视若无睹,拿起事先准备好的暖炉放到程琳琅手中,程琳琅微微一笑,“阿君,你还是这么细心。”

说完,程琳琅看向段竹心,温和地问:“竹心妹妹,小桃这丫鬟去哪儿了,怎么没跟着你回来。”

小桃挨了她那一耳光后,就消失不见了,她哪知道那个丫鬟去了哪里。但段竹心没作声,她知道如今场景,她说什么都只能惹人憎恶。

“哑了,琳琅在问你话呢。”虞长君声线平缓,话里的愠怒却显而易见。

段竹心嘴唇嗫嚅着,正欲张口,一身褴褛,脸肿得看不出原样的小桃,忽然出现在了书房门口。

“夫人,我在这里。”小桃声泪俱下地跪倒在地,同刚才嚣张的样子判若两人。

程琳琅吃惊地问:“小桃,你怎么搞成这样了?”

小桃小心翼翼地瞥了段竹心一眼,咬着唇,欲言又止道:“是……是奴婢自己摔的。”

段竹心惊呆了,这chiluo裸的栽赃嫁祸,她委实忍不了,“我确实打了她耳光,但是因为她对我出言不逊,其他伤,与我无关。”

虞长君冷笑,“段竹心,本王真的不知道该说你蠢还是聪明,你以为本王会相信你这么拙劣的谎言?”


来时,雪落了满身,进入室内融化后,冰凉地贴着皮肤。可听了虞长君的话,段竹心只觉得心中的寒意,比身上还寒上千百倍。

“小桃,你先下去看伤。”程琳琅遣退了小桃后,“善解人意”地帮段竹心解围:“阿君,我相信不是竹心妹妹。”

“不是她,还能是谁?整个王府谁还能比她心狠手辣。”虞长君冷哼。

他还记得上次段竹心对程琳琅做的事,这个毒妇既然能对程琳琅下手,更遑论一个小小的丫鬟。

段竹心眸如死灰,不想再辩解了:“既然王爷说是那便是,为了不碍王爷的眼,我就先离开了。”

“本王准你走了?”虞长君看着段竹心瘦削却倔强的背影,俊美的脸因恼怒而扭曲。

段竹心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王爷还想要我……怎样?”

虞长君不语。他确实还未想要要怎么处置这个女人。

这时,程琳琅缓步朝段竹心走去,笑着将暖炉递给她,温声劝慰道:“竹心妹妹,不要同王爷置气,看你这一身湿的,快抱着暖暖手。”

“你走开。”对程琳琅的惺惺作态,段竹心恶心到了极点,推开程琳琅的力气,不由大了一些。

暖炉哐当一声坠地,其中滚烫的碳火,迸溅而出,几点落在了程琳琅鹅黄色衣衫上。

“啊。”程琳琅惊叫着后退了一步。

“段竹心!”虞长君忍无可忍,这个女人未免太不将他放在眼里了。

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虞长君狠声道:“段家是怎么教出你这么一个蛮横无理的女儿的,本王命令你给琳琅道歉。”

虞长君力气很大,段竹心手臂几乎都被捏碎了,痛得冷汗直流。可这一刻,她却不愿妥协示弱,只为了她那点可怜的尊严。

“该道歉的不是你们吗,你们这样……将段家置于何地。”段竹心嘶声大喊,字字血泪。

将不能置于人前的伤口,血淋淋连皮带肉地撕扯开,段竹心却感到一阵扭曲的畅快。

虞长君眼底杀意翻涌,他不在乎世人眼光,却不得不顾忌琳琅。

一柄软剑从虞长君玄色长袖里滑出,分毫不差地抵在段竹心咽喉处。

段竹心绝望地闭上眼,再睁开时,猛地用手握住了锋利的剑身,朝着咽喉处送了几分。须臾,猩红血液染红了银白剑刃。

“杀了我吧。”段竹心眼底一片死寂。

虞长君不相信这个女人真会寻死,幽幽说道:“好啊,本王成全你。”

段竹心并未求饶,倒是一旁的程琳琅扑上来抓住了他的手,眸里凝满泪水,“阿君,你别冲动。”

虞长君怔了怔,收回长剑,冷声对半身被血色侵染的段竹心说:“念在琳琅为你求情,本王暂且不杀你,去门外罚跪,直到你反省为止。”


那夜,京城下了历年来,最大的一场雪。

段竹心在雪雾里跪了一夜,最后体力透支晕死过去。再醒来,已是七日后。

朦胧间,她就听到一阵低沉的哭声。

“玲儿?”昏睡多日,段竹心一时视野模糊,挥舞双手摸向声源处。

“小姐,是我,我是玲儿。”玲儿握住段竹心的手,“我好了。”

段竹心眼泪倏然而落,她紧紧抱着玲儿,嗓音嘶哑,“我以为你再也不会醒来了。”

“不会的,我答应将军,要好好保护小姐。”

主仆两抱头痛哭一场后,段竹心为玲儿抹去眼泪,轻声说:“以后你不要为我强出头了。虞长君答应我以后会给我休书,我们忍一忍,离开后我们就去塞外找大哥。”

看着强颜欢笑的段竹心,玲儿一阵心痛,还是点头应了。

可这深宫高墙里的事,大抵都身不由己。

这日,段竹心在屋里看书,一行侍卫冲了进来,二话不说开始搜查房屋。

“你们干什么?擅闯王妃闺房这可是死罪。”玲儿挡在段竹心面前。

为首侍卫还是有几分眼色,冲段竹心抱拳道:“王妃见谅,前几日程姑娘贴身丫鬟忽然失踪,王爷命我们搜查……”

虞长君会怀疑她,一点都不奇怪。她对玲儿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转身冲侍卫说:“你们请便。”

最后,侍卫自然无功而返。

段竹心觉得小桃的失踪必有蹊跷,于是越发谨慎,连东阁都未再跨出一步。

自从程琳琅入住王府后,虞长君也再未来过东阁。

一晃两月缓慢而过。

这两月是三年多来,段竹心活得最惬意的时光,没有期待,没有牵挂,没有痛苦,更没有伤心……

春回雪融,东阁后花园的桃树一夜间冒出粉嫩的花骨。

段竹心换上薄春衫,在院中看花时,见到两个小丫鬟在林中窃窃私语。

“小桃的尸体在王府西侧的一口枯井里找到了。听说将军夫人伤心过度,旧疾复发了,王爷一直陪着她呢。”

“你小声点,王爷下令不准叫将军夫人,要叫程姑娘的。”

“王爷待程姑娘真是好,她会不会是我们的新王妃啊。”

“胡说什么,程姑娘是将军夫人。”

……

两个丫鬟离开后,段竹心才从隐蔽处走出来,站在阒静桃林间,久久未动。

何其可笑!

明明不是她的错,她却要像是做了亏心事般躲起来。

段竹心浑身发冷,浑浑噩噩地回到东阁大厅,就见玲儿跪在地上,而上位处坐着衣着华贵,容颜俊美的虞长君。

他轻飘飘地瞥了段竹心一眼。

段竹心恍若想起,三年前段景婚宴上,那个一身白衣的男人,宛如谪仙,细长凤眼,微微朝她看来,她便失了魂丢了心。

可从此后,那双深邃眼里,尽是肃杀寒意。


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绪。段竹心才不卑不亢地说:“不知王爷此次前来,又有何事?”

“琳琅身边死了一个丫鬟,她不习惯陌生人伺候,明日你便去西阁伺候。”虞长君薄唇凉薄地勾起,“你也不必不忿,杀人偿命,本王无需你偿命,也算仁至义尽了。”

段竹心愣住了,半晌,又恢复平静,淡淡地说:“好。”

她懒得再去问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因为虞长君拿出的证据,定然让她“无法反驳”,既然知道结果,何必再多费口舌。

段竹心干脆的回答,反倒让虞长君更确定了小桃之死,同她脱不了关系。

“王爷,小姐怎么可以去做那些粗使的事,而且……”

“玲儿,住嘴!”段竹心阻止玲儿再说下去,她不想玲儿再为她伸冤而遭受惩罚。

虞长君没空看这两个女人的一唱一和,整了整衣衫,朝门外走去。同段竹心擦身而过时,他蓦地停顿,在她耳边低声轻语。

远远看去,状似温存,只有段竹心知道虞长君话里包含了多深的厌恶。

“你这种恶毒的女人,也只配做这等低贱之事了。”

那日后段竹心天不亮去西阁,夜半才能回去。日日站立奔走,她细嫩的脚底磨出了一个个水泡,痛得钻心。

每晚玲儿帮她上药时,眼泪都啪啪直掉。

“小姐,你怎么这么命苦啊。等我们离开这里,寻得将军,一定要让将军为你报仇。”

报仇?

不,她不想报仇,这其中的种种纠葛根本算不清。她只想远远离开这污浊之地,再也不要和虞长君有任何关系了。

昨日收到从边关送来的大哥家书,说同匈奴的仗很快就要打完了,到时他就回来。

从前她忧心大哥安危,希望他早点回来,此时,她却害怕段景回京……

不知不觉,段竹心在西阁伺候了半月有余。

她已然习惯了下人们看她时嘲笑不屑的眼神,习惯了程琳琅的虚伪,也习惯了虞长君对她的刻意刁难。

这日,虞长君陪着程琳琅在凉亭里赏荷,二人谈笑风生,完全视立于一旁的段竹心为无物。

忽然一阵风起,程琳琅手中的绣花团扇被吹入湖中。

程琳琅叹息一声,“真是可惜了,这把扇子我可绣了好长时间。”

“不可惜,让人捞上来就是了。”虞长君幽幽看了段竹心一眼,“你,下去!”

段竹心惊愕地瞪大眼。

这面湖看似宁静,水底却暗藏玄机。湖里养了一群从异域引入的食人鱼,体积不大,却凶残无比,凡见活物必撕咬之。

为什么这段时日,她尽力将存在缩到了最小,虞长君还不放过她?

那许久未曾有过的透骨寒意又从骨缝里,一丝一丝地爬了出来。

“你说真的?”

虞长君抚着拇指上的玉扳指,幽幽地说:“本王何时说过假话,难道你还想违抗本王?”

段竹心看了虞长君两秒,垂下眸,“不敢,王爷吩咐,自当全力以赴。”

下一秒,段竹心纵身一跃跳入了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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