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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我成了美强惨

重生后我成了美强惨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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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腾文小说   主角: 黎玥长公主   更新: 2022-04-01 05:59: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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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玥长公主《重生后我成了美强惨》讲的是重生前,她是万人敬仰的一国公主,因为遇人不淑被淹死在自家荷花池,重生后,她活成了举世之最,最强,最美,最惨,不仅身中剧毒,家里还穷的叮当响!

第1章

精彩节选


时值初夏,却不见花红柳绿。东安国京都城内城外,以大长公主府为中心,周围的大小宅院都挂满了黑白孝幡。

谁也没料到,本应是满城芬芳、锣鼓喧天的侍花佳节,却突传噩耗,大长公主失足落水,英年早逝。

自打年幼的安平皇帝继位以来,大长公主时刻陪在幼君身侧,勉其勤政爱民,东安国百姓才得以安居乐业。如今,长公主早逝,百姓心中自是万分悲痛与不舍,从清早开始百姓们便纷纷收回自家花节装扮,在大门口挂起白幡,身上也都换上了白色孝衣,举家跪在自家门外,以表忠孝之心。

就在众人沉浸在悲痛之中时,忽见有一队士兵气势冲冲的直奔长公主府。

“大将军,大将军,皇上有圣旨,任何人不得亵渎长公主圣灵!”

“大将军!”

“大将军!”

来人正是东安国大将军黎玥,不久前,皇上刚刚降下圣旨,赐婚大长公主与黎大将军,不料,圣旨才下几日,大长公主便出事了。

门口的皇家护卫被逼的步步后退,依旧不肯退让,将大将军拦在灵堂的门外。

“大胆!本大将军前来吊唁自己的未婚妻,岂有不见的道理!”

黎玥面色沉重,一手紧握腰间佩剑,转眸看向将长棍横在他面前的护卫。

护卫被他看的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依旧没有退让的意思。

黎玥快绷不住了,他握着佩剑的微微抖了一下,看似被气的不轻,实则是因为内心太慌。

灵堂内躺着的是他的尸体,不对,确切的说,是她前世的尸体。

上一世的那日,她还是大长公主,深知何家势力的她将青梅竹马的何昱约至后花园,想同他商议皇上赐婚一事,不料,那位曾经时时刻刻都将国家大事放在首位的何大公子,不仅不支持她,还执意反对她嫁于大将军黎玥,最后见她为了皇弟乃至国家要牺牲他们的感情时,竟狠下杀手,将她打晕,并将她推入荷花池。

待她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早已身在将军府,并听到了自己溺亡早逝的消息。

在府中小歇片刻,便急匆匆带着属下直奔将军府。

“大将军,小的们也只是奉旨办事,且,长公主受万民爱戴,身份尊贵,您还是莫再固执己见了。”

公主府掌事罗凤自灵堂内走来,满脸悲戚的望向黎玥。

罗凤是长公主心腹,能再见到罗凤,黎玥的唇禁不住的颤抖起来,惊觉自己异样,她忙敛起心神稳了稳气息,沉声应道,“罗掌事,你当了解我的心情才对,皇上赐婚的圣旨才降,长公主便遭此不测,你不觉得此事颇为蹊跷吗?”

罗凤闻言,忽地回头,瞧着他的眼神怔愣片刻,面色又严肃起来,“大将军,此事皇上早已派人去查,奴家听闻大将军近来身体不适,此事便不劳大将军插手了,皇命难违,请回吧!”

罗凤的声音冷冷的,听得黎玥鼻子一酸。

她尚是长公主的时候,凤姐儿何时同她这般说过话?

如今,才过了短短几日,便已物是人非!

“大将军,您身子才有起色,还是莫……”身旁的副将陌离见他脸色隐隐泛白,忍不住劝拦。

大将军!

大将军!

他怎么忘了,他如今已不是安虞长公主了!不能再在公主府内任意妄为了。

可是,他还是心有不甘,还是想走进灵堂,亲自去瞧瞧自己,亲自送自己最后一程。

想到这里,他的手指不自觉的弹起剑柄,“铛”的一声,众人齐齐深一口凉气,视线不约而同的落在他握着剑柄的手上。

人尽皆知,黎大将军剑若冷月无情,出鞘必见血。

众人立刻安静下来,分毫不敢动弹,生怕黎大将军一个不顺气,当场宰人给长公主陪葬。

“何人如此大胆,胆敢在长公主的灵堂上闹事?”

懒懒散散的声音过后,便是一位身着白衣的公子,手中握着一只锦盒,气定神闲的走来,仿佛他来的不是灵堂。

黎玥闻声回头,见是当朝摄政王花晨,脸色又沉了几分。

原本她心中是急火,现在又多增了许多怒气,当初要不是他奏请赐婚,她又怎会枉死荷花池!

罗凤扫一眼花晨另一手中的物件,立刻快步迎上来,“恭迎摄政王大驾,回摄政王,黎大将军违抗圣旨,硬闯灵堂,奴家担心惊扰长公主的圣驾,便将他们拦在门外,岂知大将军他竟要动真格的。”

花晨若有所思的望着灵堂前的匾额,好似压根就没听到罗凤的话。

安虞啊安虞,当说你是命薄还是福浅?你出事了,他倒好了?

花晨回头细瞧着黎玥,片刻后,转头看向罗凤,“本王既请了探望的圣旨,便顺道卖黎大将军一个人情,就当是被黎大将军的夫妻情深感动了,带他一同进灵堂探望。”

罗凤有些为难的看一眼黎玥,最后还是无奈的点点头,带着他们进了灵堂。

进了灵堂,黎玥便迫不及待的大步走到棺椁前,俯首看向棺椁内。

一尊尸身面色安详的躺在里面,身着艳红色华服,正是及笄时,父皇亲自为自己选的颜色款式。

他深吸一口气,看着棺椁内的那具身体,却怎么也提不起气来。

就这么去了?

他是走了多大的运气,才能亲自来送自己最后一程?

被自己心爱之人打晕溺死在荷花池,现在又亲眼看着自己的尸体躺在自己面前,呵!送走了自己的前世,接下来,他是不是该去会一会他前世的青梅竹马了?那个亲手将她推入荷花池的何府大公子!

黎玥的视线紧紧锁在棺椁内,未曾注意到站在他身后的花晨,此时正面色平静的看着他,仔细的品辨着他的一举一动。

按常理说,即便是皇上给长公主和大将军赐了婚,他们尚未见面,应当是没有任何感情可言,大将军完全没有必要拖着病重的身子跑来这一趟,在灵堂前演这一出夫妻情深的戏码,再说了,黎玥自小便生性豪爽,压根就不是会做戏给别人看的人,而且是做这一场完全没必要的戏。

花晨摸索着手中的锦盒,怎么也想不透,黎玥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难道,他知道杀害长公主的凶手是谁?


察觉到有人靠近,黎玥便想回头看看,哪知此时他的身体早已透支,两腿止不住的打晃,视线再次变得模糊起来。

这是要回到自己身体了吗?

“黎大将军!请……”

花晨上前一步,将手中的锦盒放在棺椁内,“节哀顺变”四个字还未说出口,便见黎玥两腿微微一晃,紧接着整个人栽倒在他怀里。

“这……”是何意?

罗凤见状,立刻上前,想从花晨怀中接过黎玥。花晨摆摆手,视线落在黎玥脸上,眉头皱了一下,转眸看一眼棺椁内已逝佳人,一抹心痛在眼底一闪而过,随即又面不改色的望向堂外,“来人,送黎大将军回府休养。”

一个常年征战沙场的将军,便是再病体孱弱,也不至于如此轻盈吧?这身形是如何提起铜枪铁剑的?

罗凤也发现了黎玥的异样,待将军府的士兵将黎玥抬走后,她才走近花晨身侧,俯首问道,“摄政王,您看,是否派人盯着?”

花晨未曾看她一眼,只是嘴角轻轻的动了一下,便负手大步走出灵堂,离开公主府。

这位与长公主未曾谋面的大将军倒是显得用情很深啊!

花晨意味深长的目送着黎玥的队伍渐行渐远。

皇上降旨,不准任何人前往公主府吊唁,惊扰长公主圣驾,所以,直至出殡,公主府门前都没有官员敢来吊唁,出殡当日,也只有皇帝与摄政王参加。

安平皇帝亲自为长公主引灵,摄政王花晨亲自护驾,送葬队伍不是浩浩荡荡的那种,却有着无人能及的尊荣。

当然,黎玥也是数日后,才从副将陌离口中得知这一切。

看着陌离那一言难尽的神色,黎玥猛地想起来,她那皇帝弟弟给她赐婚的对象竟然是女儿身!怪不得赐婚才不久,便传来大将军病重的消息,敢情是怕露馅啊!

“将军,其实您不必如此费心劳力的去公主府演这出戏,圣旨送来,您就病重,那会儿,满城老百姓便已知晓您心中的打算了。”

陌离看着她立在镜前发呆,便将自己那点小心思全说了出来。

黎玥瞧着镜子里的这副身板,心里平静的如一潭死水。

算了,好歹,她这条命是苟且偷生了,这身板虽不似她之前那般婀娜,能提的起剑也是不错。

至少,现在,她还能站在这里,以另一种方式,护着安平周全,为自己报仇!

“哎呀,大将军,其实,咱们也都知晓,您与云砚才是最登对的,您就莫再纠结长公主的事了,再说了,长公主即便不出事,你们两个也不可能……”陌离见说了好半晌,她都未回应,便索性上前拍了拍她的胸前,到了嘴边的话,说了一半夜适可而止了,还给了她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眼神。

她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陌离。

这丫头刚刚做了什么?拍她的胸?

还有那眼神,什么意思?

是想提醒她这幅身板有多不堪吗?

话音落下许久,陌离才发现黎玥神色不对,赶忙回身自衣柜里取了件新衣裳,帮她换上,季完最后一根衣带,她又情不自禁的拍了拍黎玥胸前,嘿嘿笑道,“大将军不必自卑,你我同生共死多年,什么都懂得。”

说罢,便转身快步溜出门外,深怕走晚一步,被她当场掐死。

黎玥低头看看自己那平平无奇的胸前,深呼一口气,咬牙切齿的朝着门外喊道,“来人,备轿何府!”

她强压下心头的火气,默默安慰自己,当下什么事情都没有见何昱重要!

在杀身仇恨面前,陌离那些小动作又算的上什么?

“遵命!”

她拎起剑,刚出门,便被一道清冷的声音惊得一个激灵,回头看一眼像变了个人的陌离,无奈的抿抿唇,大步往府门外走去。

在将军府休养的这些日子,她也将黎玥的大概身世和人脉关系都摸的清楚了。她黎玥,是黎老将军收养的孩子,不知道为什么,黎老将军一直让她以男儿身示人,甚至将爵位也承袭给了她,也亏的她一身本领了得,才勉勉强强坐稳了这大将军的位子,保住了养父的一生心血。

她的这位心腹护卫更是与她有着与众不同的姐妹情,人前她们一同冷血无情,人后,她们互帮互暖。

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羡慕黎玥了,虽然,为了黎国江山,隐藏起了真正的自己,起码还有个人与她一同负重前行,再看看她身为长公主的一世,万千尊荣,两只柔弱的肩却扛下了东安国的所有,最后,本以为给自己找了个好归宿,那人却直接了结了自己的性命。

可悲可笑!

她苦笑着低头瞧一眼自己的手,掌心隐隐有一条浅粉色的线,证明了前些日子的谣传大将军重病,并非不娶长公主的借口,而是那几日大将军真的病入膏肓,频频吐血榻前。

今日早起的时候,她便给自己诊了诊脉,发现体内有极其厚重的毒根,似长期以来积压的。

也就是说,她得以在黎玥身上重生,并非巧合,而是黎玥体内毒发制造的契机,黎玥毒发身亡,她,则借尸还魂!

想到当初在荷花池畔,何昱坚决不同意她嫁给黎玥的态度,想来,黎玥身上这毒,也与他何昱脱不了干系,看来,这些年,何昱借着她的势力,在京城内没少做事啊!

“黎玥大将军驾到!”

何府门前,陌离铿锵的声音响彻府内。

按她的官爵来论,宰相何卓山无需出门相迎,反倒是她需要递交拜贴,得了允许,才能拜访。如今,她命陌离如此,意思明了,便是要他们何府的人出门相迎!

“不知驸马爷大驾光临,何某人有失远迎。”

不多时,何卓山便带着一家老小迎出门来,他们腰间都季了白色绸布,看样子是在为长公主戴孝。

黎玥掀帘下轿,无视何卓山的见礼,面色冷清的扫视一圈何家众人,视线最后落在何昱身上,他腰间的白布季的寥寥草草,一看便知是在做样子给外人看。

白色的布条在黎玥看来是何其刺眼,刺得她心口隐隐作痛。


她深呼一口气,紧抿唇角轻轻点头,在众人还不明其意的时候,忽地上前抬腿一脚将何昱踹倒在地上。

何府顿时乱做一团,女眷们纷纷上前,将何昱扶起来,何卓山则是面如土色的皱了皱眉头,“不知犬子什么地方得罪了黎大将军,黎大将军为何打人?”边说边上前拦在黎玥面前,深怕黎玥再来一脚。

黎玥知道,这两声“黎大将军”是何卓山在提醒她尊卑,但,在战场上,她从不论尊卑!

黎玥冷哼一声,回身上轿。方才那一脚只是她给何昱提个醒,更吃痛的招还在后头呢!

“将军,您方才……”

出了何府好一会儿,陌离才小心翼翼的凑到轿子前,低声问一句。

这几日的将军行事作风实在诡异,老将军离世前曾嘱咐,不到万不得己,万万不能与朝廷官员牵上瓜葛。她家将军倒好,昏迷几日,醒了便大闹长公主灵堂,又昏迷几日,醒了又打了何宰相的公子。

明儿,是不是连摄政王也会被揍啊?

“进宫!”

陌离还未从方才的事上回过神来,便又听到两个让惊悚的字。

“将军,您这身子……”

“怎么?”

陌离听着声音不对,没敢在应声,只能招呼轿夫抬着轿子往皇宫而去。

黎玥也是出了何府才缓过神来,许多日没见安平,不知道他如今怎样了?何家有没有为难他?

皇宫城墙高高,以后想见安平,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尚未到宫门口,一行人便被皇城禁军拦了下来。

“请大将军下轿!”

黎玥蹙了蹙眉,掀帘下轿,仰首看一眼宫门,心中百味陈杂。

大长公主在宫门前何时下过轿?

她轻叹一口气,迈开步子,第一次一步一步的从宫门外往正阳殿走,第一次认认真真的走了一遍进宫的路,第一次,以一个臣子的身份去见她的亲弟弟。

黎玥走的很急,宫门通往正阳殿的石板好似烫脚一般,脚程已经超过领路人许多了,却还不自知。

“呦,黎大将军这是被什么东西惊到了?走的这么急?”

熟悉的声音响起,她这才回过神来,敛了敛匆忙的心绪,回头看向来人。

是花晨,在朝中看似无足轻重,却又不可或缺的一个人。

她瞥一眼花晨,不打算接话,兀自加快步伐,她要见的是安平,见了人,无恙,她便走。

黎玥赶到正阳殿时,安平帝手中正握着一卷书简,褪去了以往的稚嫩,脸上多了许多成熟。

黎玥前脚进殿,花晨随后也到了,安平帝放下手中的书简,起身迎过来。

“安……”黎玥正要去迎安平,却见他径直朝花晨走了过去,嘴角才浮上的一点点笑意慢慢隐退。她怎么看到安平帝便忘记自己已不是他的长姐了呢?

“王兄,近日来,多亏有王兄帮忙料理朝政,朕才得空将长姐看过的书都一一看过。”

安平帝迎上花晨,亲自将他引至座位前。

以前是他任性了,总觉得长姐有摄政王照应着,不会那般辛苦。

安平帝默默的叹口气,折返回座位,看向黎玥,“黎将军,身体近来无恙?”

黎玥看着安平的视线紧随花晨,好似花晨真是他的亲兄弟一般,她站在这里,甚是多余的感觉。

黎玥被唤的回过神来,方想起来见礼,“微臣叩见皇上。”

“朕听闻黎将军因长姐一事颇为伤心,不知黎将军身体可有好转?”安平帝露出一抹没有笑意的笑,摆摆手,示意她不必行礼。

正视着安平的面容,她猛地惊觉安平的气色十分黯淡,脸庞也消瘦了许多,甚至眼周还有一圈乌青。

刚刚她瞧见的那点成熟,竟是自己亲手在他脸上添点的沧桑。

“臣的身子已无大碍,皇上也莫要太过伤心,虽然长公主她……”第一次以一个外人的身份谈论自己,黎玥心里有种难言的不舒服,“皇上亦可当臣是姐夫,万事有臣,皇上莫太操劳。”

从前,她也想过,放下宫里的一切,做一个闲散公主。现在,以一个外人的身份站在这里,她又舍不得安平一人扛起这诺大的江山了。

花晨诧异的挑挑眉,这位少年将军,才醒过来几日,便屡屡做出有悖常理的事,也不知是何居心!

“黎将军大可不必如此,你已经为朕守了多年边疆,朕怎么忍心再让你为一个去了的人守一辈子?”安平苦笑着,“长姐的心思,朕已明白,各位爱卿对朕的期望朕也了然,容朕缓缓,过些日子,朕定不负众望。”

看着他眼底滚动的泪水,黎玥险些没忍住哭出声。

那是她亲弟弟啊!她从小护到大的亲弟弟!如果没有何昱,安平现在仍旧可以慢慢学习成长,如果没有何昱,她与安平也不会沦落到如今地步!

“皇上……皇上……您可要为老臣做主啊!”

一阵哀哀戚戚的哭喊声及时遏止住了黎玥心里正肆意蔓延的痛苦与仇恨。

她侧头仰首深吸一口气,平复一下心情,接着就见何卓山歪歪斜斜的哭跑进来。

“皇上,您可要为臣做主啊!”何卓山哭诉着,扭头看到身边的黎玥,满是褶皱的眼眶里立刻又挤出几滴黄泪,“皇上,黎玥他今日闯了臣的府院,还将小儿何昱打成重伤!皇上,皇上,您可要为何家做主啊!”

闯何府?重伤何昱?

添油加醋的,是想她一会儿出宫了,再去一趟何府吗?

“这?”安平疑惑的看向黎玥。

黎玥本就看着姓何的生气,何卓山如此说话,她恨不得连这老头也打成重伤!

“回皇上,臣虽莽夫,但礼仪父亲还是教过的,至于打何昱,臣认,不过,如此看来,可能是何相觉得臣下手太轻了。”

“噗!”一旁看热闹的花晨憋不住,笑出了声。

太猖狂了,他以前怎么没发现黎将军有如此与众不同的一面呢?

想到此处,花晨忍不住多瞧了两眼,不知为何,他总觉着这黎将军的眉眼间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不待黎玥醒来,这流言已窜遍了巷民的嘴。大家还将此事与大长公主的早逝联系在一起,前有长公主,后有驸马爷,长公主与何家长子亲梅竹马“皇上,您瞧瞧!您瞧瞧!这像是一个国家重臣能说得出来的话吗?”何卓山这模样,就差坐地上撒泼打滚了。

黎玥哼笑一声,上前要扶何卓山,吓得他连连后退几步,竟自己跌坐在椅子上。

“还请何老见谅,在下幼年丧父,青年丧妻,总是觉着贵公子有些地方愧对亡妻,这才做出些许出格的事!”

其实,她还想说,何老放心,她以后会做出更多出格的事!瞧着何卓山那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她担心此话说出来,老头会当场暴毙,如此一来,实在有损皇家颜面。

何卓山气的甩甩袖子,不领情。

皇上为难的看看二人,不知该如何调解。

黎玥也知道安平不知该如何处理这种事,便勾起一抹伪善的笑,朝着何卓山作个揖,十分诚恳的道,“何老先回吧,明儿,本将军定亲自登门重礼致歉。”

花晨撇撇嘴,本来只想看戏的,哪料黎玥忽然回头看着他,“要不,摄政王做个证?”

那神色似乎比刚才更诚恳了几分。

“嗯……”黎玥那神色,让他应的有些心中不甚踏实。

黎玥自然明白,若是没个有份量的人做中,何卓山定不会就此罢休的。

见花晨做了见证,何卓山也不好再说什么,佯装着抹眼擦泪,与安平帝拜别,颤颤巍巍的退下了。

从何卓山退出殿外开始,正阳殿便只剩下他们三人,黎玥压根没把何卓山说的事放心上,一门心思想着以后当找什么样的借口再进宫看安平,那怕听不到他再唤一声“长姐”,只是这样静静的看着他也好。

静默了好一会儿,当黎玥的视线从正阳殿内的物件移到安平身上时,发现,安平和花晨正用一种十分怪异的眼神看着她。

低头看一眼自己着装,并无差异,她才恍然明白眼前二位眼神的含义。

一定是以前的黎玥从不做这等荒唐事,她这次做的真的出格了。

“既然这样,臣这便亲自回府备好礼物,择时亲自向何昱道歉。”说罢,便匆匆退出殿外。

这速度颇有些落荒而逃的味道。

花晨回头瞧一眼安平帝,“安平,你是否也察觉出异样了?”

“长姐在时,这位也未见多热心过啊?难道真的是朕赐婚的原因?”安平帝更是费解。

现在仔细想来,能将长姐同黎将军联系在一起的怕是只有赐婚这事了,但,光凭赐婚一事,便让黎将军如此动怒,也太牵强了。

“你在宫里好生待着,我去查。”

花晨说完,站起身来,疾步走出殿外。

安平帝注意到了,花晨说的是查,需要查的事,定不是什么能摆在明面上的好事。

黎玥匆匆到了宫门外,见陌离还守在原地等她,这才松了口气。

到了陌离跟前,浑身便酸疼起来,胸口更是闷的上不来气,大概是这副身子的毒还未解,现在又发作了。

“陌离,回府。”她猛地抓紧陌离的手,回头看一眼身后,深怕被什么人看到一般,借着陌离手上的臂力,迅速钻进轿子里。

“将军若是不适,可先在轿子内运气压一压,我们马上回府。”

帘外陌离透着些微慌乱的声音,听得黎玥一阵烦躁。

该死,在这身子上活过来,却未留下一星半点这身子原有的本事,还真是祸福相依的真实写照。

她屏气凝神,强压着越来越乱的气息,紧紧抓着自己的脉搏,跳的太快,太乱,这毒太狠,难怪黎玥会熬不过去。

花晨追出宫门,就看到陌离神色慌张的催促轿夫加快步子,心里更加疑惑,便小跑着追了上来。

近来,黎将军的变化实在诡异,但,又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黎将军请留步。”他唤一声黎玥,紧追到轿子前面。

陌离急的咬咬牙,上前将花晨带至一旁,“摄政王,咱们黎将军今儿身子不适,不能陪您在这多聊,改日再同您一道叙旧。”

说罢,指挥着轿夫,抬着轿子继续往回赶。

“不行!万一他明儿再把何昱打一顿,那何老岂不是要连带小王一同告到皇上面前了!”

花晨身影一转,一把摁住轿子,生生将轿子摁停在路上。

轿子忽然停下来,黎玥身形不稳,险些摔出轿子外面。

她起身,扶着轿子稳了稳气息,掀帘出来,先将口中的腥甜吐出,擦擦嘴看向花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敢找你?”

花晨被她吐出的一口血水惊的愣了一下,呆呆的回头看她。

从正阳殿走的时候,还是好好的一个人,气色虽不足,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吐血啊。

“你?”

“本将军还有军务处理,便不耽误摄政王的时间了。”

黎玥觉着自己气血乱的已快压制不住了,不等花晨说完话,便打断他,回身上轿。

这毒来势汹汹,看来今日需去拜会一下师父了。醒来便一心只想着报仇,倒是忘了去看看师父。

想着有了希望,黎玥松了口气,吩咐好陌离要去的地方,后倚在轿子上慢慢昏了过去。

日落的时候,陌离带着轿夫抬着轿子出现在了京都郊外的一处草屋前。

“将军,到了。”

陌离掀起轿帘唤了一声,见没人应,忙探身查看,便见黎玥的脸色已有些微微发紫,打眼一看便是中毒的迹象。来不及多想,将黎玥打横抱起回身急匆匆冲进草屋内,进门就喊。

“来人,来人,救命!救命啊!”

黎玥只说是城郊西南五里坡草屋是要去的地儿,却未说是什么人能救她。陌离抱着她进了门,也未瞧见有人在屋里,看到正对门的桌子上放着一个小木盒,盒子下面压着一张纸:见字如面。

陌离也不晓得这纸是留给谁的,只能将草屋里里外外寻了个遍,未见人影,黎玥便无药可医,她只能带着黎玥折返回城内,另寻他医。


黎大将军去了一趟宰相府,第二日便身中剧毒,卧榻不起。

这皇上刚赐婚,长公主便殁了,长公主前脚走,驸马爷又身中剧毒!定是何家不满长公主花落别家,才下手杀人。

何府的大门上更是挂满了无名百姓“投送”的烂菜叶子臭鸡蛋。

黎玥也没想到,她就是因为见了安平,情绪激动,血流加速,导致毒发这一事,竟能引起如此大的轰动。

将军府内昏睡了一夜的黎玥,气色已稍有好转,只是仍旧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陌离见她眉头紧锁,双唇紧抿的模样,像是在做什么噩梦……

“阿昱哥哥,你全当是为了东安国的黎民百姓,为了大家,莫要怪我允了安平拟旨赐婚,莫要生我的气了,他日,我定命钦天监专门为你择个好日子,选一门好亲事!”

长公主府后花园内,长公主安虞抓着何昱的袍袖撒娇。

何昱冷着一张脸甩开安虞的手,“说好的,小皇帝赐婚,便选我,如今你竟为了那些素未谋面的普通人放弃我,你叫我如何有心情另娶她人!”

“除非……”何昱说完,忽地回身,一把抓住安虞的肩,“除非你现在就让小皇帝收回圣旨,重新赐婚!”

“不行!安平年幼继位,还需黎家军支持,我身为他的长姐,理应帮他分忧解难!莫说了,明日我便吩咐钦天监为你择算良辰吉日,赐婚或是选婚皆可!”

安虞久劝无效,便也放弃了劝他为友的念头,语气清冷下来,已然是高高在上的千金之尊。

“咚!”

话音才落,安虞忽听得脑后一声闷响,接着两眼一黑,整个人无力的滑躺在地上,身后渐渐出现的是何昱那张阴狠的脸。

才一个眨眼的工夫,何昱的脸上已变得波浪不惊,将晕过去的安虞打横抱起,走到荷池边,弯身轻轻的将安虞推滑入水中,见她慢慢沉底了,嘴角才勾起一抹笑,自言自语道, “不嫁我!也休想便宜别人!”

“何昱!”

黎玥惊呼着,从睡梦中惊醒,抬头便是花晨一张大脸贴在近前,她本能的抬手就是一巴掌。

“黎玥!你竟敢打本王!”

待她晃过神来,发现花晨正不敢置信的瞪着她,那眼神似要杀了她一般。

额,她方才是把花晨当何昱了吧?

才进门的陌离,闻声,忙将手中的东西放好,跪倒在花晨面前,“求摄政王开恩,我家将军定是毒发迷了眼,将您认成了……”她想解释,想来想去也只能想到刚被黎玥揍过的何昱,便接着道,“她定是将您认成了何昱,才会出手。”

“求您开恩……”

“对不住,方才是我认错人了。”黎玥看一眼地上跪着的陌离,撑起身下榻,将她扶起来,毫不畏惧的迎上花晨的视线,“摄政王若是想要治罪,且先治何昱的罪。”

何昱?

“本王真是闲的没事,自己找打来了!”花晨愤愤的甩袖,转身离开。

昨儿才瞧出他与众不同,今儿便给个热闹看,还真想把他拉进这趟浑水里不成!

“将军,您这是?”陌离不解的望着门外愤然离去的花晨。

黎玥确定花晨不会回头了,这才无力的跌坐回床榻上,抹一下嘴边的血迹,“他这些日子对我太过关注了,该转一下注意力了!”

以花晨的心思,想必不用回到摄政王府,便能想出她的言外之意吧。

她打何昱,做梦咬牙切齿的还是何昱,加上坊间的流言和安虞何昱之间的关系,在安虞刚刚过世的这种时候,几次三番的牵扯到何昱,傻子都要腾个时间去查查何昱!

正好她也顺道借着摄政王的力,好好照顾照顾何昱。

“陌离,五里坡的高人可有说什么?”缓了缓心绪,黎玥重新躺回床上,倚靠着床栏问陌离。

想到昨夜空跑一趟,陌离撇撇嘴,“哪有什么高人!就桌子上的四个字都不知是何时留的,留给谁的!”

“什么字?”

“见字如面。”陌离边回话,边将刚端来的清粥送至黎玥手中。

“下去吧。”黎玥瞥一眼粥,闭上眼眸。

见字如面?是师父他老人家已经料到了她今日会求上门?还是说,她借尸还魂一事,师父已有所察觉?哎……她怎的忘了师父是举世闻名的药圣!

将手里的粥碗放至一旁,她再次认认真真的探了探自己的脉。

这脉,似乎比上次还要快了。不行,她不能等死,她得自救。

“陌离,去五里坡草屋西北角的木桌找一个暗格,将暗格内东西带来。”

黎玥想了想,只能先用师父那里的枯叶草顶一阵,待她与何昱算完账了,再去南疆找云砚。

陌离领命出门。

不多时,黎玥换了身衣裳,也出了门。

花晨辛苦出力调查何昱,她总得做点什么才好,不然,怎么对得起今日花晨挨的那一巴掌?

习惯性的带了一条马鞭,出了将军府,便直奔摄政王府和宰相府相迎的那个路口而去。

花晨回了府定会立刻派人去查何昱,如果没算错,这么一来一回,她赶到的时候,摄政王府的人也该出门办事了。

到了路口,恰好瞧见摄政王府的人自宰相府的方向走来,那人行色匆匆不等到岔路口,便拐进了一条小巷内,黎玥急忙跟上去。

那人像是防人跟踪一般,七拐八拐的走了好一会儿,才见他在一处香阁前停了下来。

她仰首蹙眉瞅了好一会儿,才瞧出这香阁的门道,原来前堂是卖香茗的,后堂还另辟了几处雅间,以供客人品茗。

“鹿香坊?”

这香阁的名字怎么起的跟什么不入流的酒肆妓馆一般?

进了香阁,扔了点碎银子,从管事的那要来今日访客名单,仔仔细细的查看一番,果真见何昱的名字赫然在册。

东三间月华?

不用问,也知道这是何意了。

黎玥随着伺候煮茶的俾子往后院东侧而去,走了没多会儿,就看到微微敞着门的东三间月华。

随手从腰间取出碎银扔给煮茶俾子,借着方便的理由让她先去房间伺候着,自己随后就到。


俾子走远了,她也听了一会儿屋里的声音,哼哼唧唧的,料定也不是什么好事,扯下腰里的马鞭,踹门而入。

绕过屏风,刚露头,便见何昱惊慌失措的“咕咚”一声自软榻上摔了下来,榻上是衣衫渐宽的煮茶俾子,软榻的另一侧还有目瞪口呆的一男一女,不曾见过,想来也是同何昱一起来寻欢乐的世家子弟。

何昱回身,见是她,脸上的惊立刻转苦,哀声道,“黎玥!我是哪里得罪你了吗?你怎还追来了香茗坊!”

黎玥苦笑着哼一声,喉间如鲠在噎,眼角鼻腔更是一阵酸涩,她前世还真是瞎了眼,堂堂一国公主,竟被这等货色迷了眼?

“本将军渴了,路过月华,便来讨口茶喝!”

她敛起嘴角,握紧鞭子,在软榻边的椅子上坐下。

“你,不会再打我了吧?”何昱防备的站起身来,靠着软榻蹑手蹑脚的移到离黎玥远一些的位置,一把将刚理好衣裳的煮茶俾子推到黎玥跟前,“去!伺候黎将军饮茶!”

“啊!”俾子尖叫一声,跌坐在黎玥怀里,抬起头红着一双眼小心翼翼的望着黎玥。

黎玥眯了眯眼,抿唇轻笑,随即提鞭将何昱身侧的茶桌打翻在地,冷声道,“滚!”

俾子立刻被吓得魂都飞走一半,连滚带爬的往门口逃去。

三个无关紧要的都逃走了,仅剩何昱时,黎玥忽地挥鞭关上了门。

“何大公子可见过安虞府上的荷池?”

“水冷否?”

“假山的石头可还算重?”

黎玥三个问题问完,何昱整个人都僵了,他绷着身子,回身惊恐的看着黎玥,两片嘴唇抖了许久,一个字没说出来。

“要么,本将军邀请何公子去荷池一游?”

何昱整个人开始抖如筛糠,接着整个人像见了鬼似的,疯狂的撞门,想要逃跑。

“阿昱哥哥,这门是从外面推的!”

黎玥忽而发出诡异的笑声,柔弱弱的上前帮他把门拉开。

那声音,那语气,婉如安虞长公主再世,听得何昱直接瘫倒在地。

“阿,阿虞?”

何昱想要回头确认一下,方才同他讲话的是不是安虞长公主。

看他那样子,约莫快回头的时候,黎玥抬腿就是一脚,接着何昱便被她一脚踹出了月华。

何昱的哀嚎声,立刻引来其他屋内饮茶的茶客,不多会儿,月华门前便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躲在暗处的人见何昱被黎玥一脚踹出月华,立刻转身离开了。

黎玥看院子里的人围得差不多了,勾勾嘴角,风轻云淡的跨出香茗坊。

幸得打小跟着师父爬山涉野的采药,腿脚上的力气足够大,她方才那一脚,何昱怕是要在榻上躺个月余了,至于那位何宰相,再找她茬,她便直接将何昱送进死牢!

回了将军府,没等来何宰相,倒是花晨冷着一张脸,杀气腾腾的直奔她的卧房。

“黎玥!你是不是觉得本王好耍?”

黎玥正更衣,里衣着完,还未着外衣,花晨便踹门闯了进来。

她抿唇忍着系好衣带,回头照着花晨腹部便是一脚,“未经通传,便擅自闯入她人闺房,是没挨过打吗?”

许是急了,说话也没了忌讳。

花晨被一脚踹出门外,起身再次进房间的时候,黎玥已经穿好了衣袍,面不改色的坐在椅子上。

“你!”

花晨两手抖个不停,看样子,气的不轻。

黎玥依旧淡定的看着他,吩咐门外的陌离煮茶送去前堂。

“摄政王也有如此气急败坏的时候啊?这若是传出去,不知京都百姓以后会用什么眼神看您啊?”

落了座,静了心,她才恍然想起来,她这一脚,怕是会成为摄政王有生以来的第一耻辱吧!当年父皇收他做义子之后,他便是一副鬼见愁的模样,除了对还是安虞的自己好些,其他人未见他正眼瞧过。

安虞?

想到前世的自己是女儿身,她忽地想起来,现在的自己一直是男儿身示人,可方才说的话……

“茶应该快煮好了,摄政王可以移驾前堂了!”

为了转移花晨的注意力,黎玥起身往前堂走去,才走两步,便又被人拦下,且这次拦她的是一把泛着寒光的长刀。

她侧眸瞧着,眉头皱了一下,回身看向花晨,“摄政王,这是要谋反吗?”

以花晨的身份,属下将长刀架在当朝大将军的脖子上,那不就是想夺兵权、谋政权吗?

“高杰。”花晨咬牙切齿的唤一声,亲自将横在黎玥颈间的刀取了下来,“你觉得,本王抓你还需要安平的圣旨吗?”

这一声安平,唤得本欲转身的黎玥又停下脚步。

曾几何时,她也是如此唤安平的,现下,再也没有机会了。她与安平只是君臣,再无其它。

她回身看着花晨,想要从他脸上看看,她在黎玥身上活着的这些天,安平与花晨是如何亲蜜到这种地步的。

“当然,长公主去了,这东安国,除了你还有谁能值得皇上信任?”她挑眉迎上花晨的视线。

也是,父皇当年托孤,除了花晨,安平还能信谁?

花晨的注意似乎未曾跟着黎玥的话走,被黎玥盯了片刻,他忽然上前一把抓着黎玥的手腕,黎玥这才回过神来,慌忙甩开他的手,红着脸转过身去。

“两个大男人,摸手做什么!”

“黎将军还真是勇猛无比啊,身中剧毒,竟还有如此闲情雅致,提前设套戏弄本王,还出门打人?”摸过黎玥的脉象后,花晨越来越觉得这位年轻的将军古怪有趣了。

“那还不是因为这毒便是……”

陌离走来,刚好听到花晨的话,本想把心中猜疑说出来,却被黎玥拦了下来,“茶煮的如何了?”

“煮好了。”陌离有些忿忿不平的皱皱眉,见黎玥眼神有异,便没再纠结,俯首回完话,又附近黎玥耳侧低声提醒她,何卓山带人来了,正在前堂,说是要捉她去宫里面圣。

“进宫?”黎玥回头瞧一眼花晨,“进什么宫?咱们有不在场证人。”


她说着,回头朝花晨笑笑,恭恭敬敬的行礼,“请摄政王移步前堂,一同品茶。”

她那作妖的笑脸实在太明显了,但刚才又见陌离在她耳边似乎说了什么,想必是前堂来了什么大人物吧!想到今儿她做的英雄壮举,难不成是何卓山找来了?

“这么快?”花晨意有所指。

黎玥点点头。

话都说的这么明白了,但还是只有他们俩心照不宣的明白了各自所说话的意思。

“何老?这是什么风把您吹到寒舍来了?您瞧瞧将军府这里里外外的除了兵器,也没什么好招待您的!”

黎玥同花晨一前一后走进前堂,便看到何卓山涨红着一张脸,坐在椅子上吹胡子。

“老夫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为何你几次三番的追着小儿打?今日还将他打得卧床不起?”何卓山看到黎玥,立刻起身!

“怎么?何昱又挨打了?”黎玥做出一副很惊讶的样子,回头看一眼花晨,“何老怕是有什么误会吧?我今日一直在府内,未曾离开过呀!”

“你!你!你!”何卓山气的像是要上不来气一般,指着黎玥半天,最后只能将皇上搬出来,希望能压一压她嚣张的气焰,“老夫这就进宫面圣,让皇上为老夫做主!”

何卓山说完便走,“顺便将那茶舍的人证请来!看你还如何抵赖!”

黎玥撇撇嘴,一脸无辜的将花晨拽到身边,“何老若是不信,可以问摄政王,他今日一直都在,他可以作证!”

花晨深吸一口气,想着自己心里头的打算,咬着牙冲黎玥笑笑,然后不情不愿的点点头。

黎玥就是跟着王府的人才找到何昱的,他调察何昱的人还未完全撤回,他若是不配合,这疯子怕是要将他调查何昱一事抖出来了。

何卓山颤颤的回过身来,摇着头不敢置信的走到花晨跟前,“摄政王!老夫知你年少,切莫同流合污。”

“本王今日的的确确在将军府,这不,陌副将煮了茶,特地去后院请本王前来品茶。”

花晨本不想帮黎玥隐瞒,看到何卓山回身后,那眼神里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他忽然就下定了决心帮黎玥这一次。

“好好好!”,

何卓山连说了三个好,苦笑着两手背在身后慢慢走出将军府。

黎玥和花晨目送着他离开,隐隐约约还听到他边走边叨叨什么“世风日下”,什么“命如草芥”的。

两人不约而同的侧头看了对方一眼。

何卓山往日明里暗里的行事所向,这朝内朝外大家都心知肚明,当年先皇临终托孤,逼着花晨应下护佑幼主,只是当年的花晨看安虞一个人便将整个朝政治理的井井有条,便一直伪装成一只病猫,伏在自己的府内,暗自观察着各方势力。

安虞去世后,何家还未做什么事,手握重兵的黎玥便杀了出来。一个从来不理内政的将军忽然进来插一脚,杀了何卓山一个措手不及。现在,黎玥不仅插手了朝政,还攀附上了摄政王,何家若是再不动手,怕是再无机会了。

“黎将军几次三番对何昱下手,难不成,你身上这毒就是他们做的?”

过了好一会儿,院子里消停了,花晨才说了这么一句,然后踱步进了前堂,落座的时候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迟疑了一下,才接过侍婢递来的茶。

黎玥看到他迟疑了,也看到他迟疑时,瞟了一眼别处的视线,像是发现了什么,顺着视线看过去,似乎一个护院小卒的手在抖。

她以为小卒是被花晨的视线吓得,便摆手示意他们退下,自己这才走进前堂。

“黎将军的闺阁,府内的人都进过吗?”

花晨故意强调闺阁两个字,黎玥闻言皱紧了眉头,这事她是逃不过去了,她早该想到的,这么多年,花晨能和朝政撇的那么干净,定是有些本事的。

陌离也惊了,慌忙四下查看,见近处无人,这才松了口气。

黎玥不以为意的笑笑,在花晨对面落座,“摄政王的人是不是还没撤回来呢?”

两个人各戳痛处,谁心虚了,谁就输。

黎玥这么说,自然是派了人盯梢。

花晨只是轻轻的不经意的敲了敲茶盏,高杰却急了,上前一步,紧盯着黎玥握紧剑的手。

“我猜摄政王派出去的人定不是明面上的,要不然高护卫也不会这么急。”黎玥说着轻抿一口茶,笑着接道,“那我再猜猜,摄政王这么多年不插手朝政,却还能活的这么滋润,想必手里还有别的事情在做吧?”

她尚是公主时,一门心思扑在朝政上,未对花晨上过心,现在想想还真是亏了,当初若是多了解了解他,今日她便有实证了,而不是在这空口白牙的诓人。

花晨亦知道,黎玥从军多年,在收集消息和查人底细上并不输于旁人。

“黎将军,这是嫌恶本王插手朝政之事了?”花晨摊摊手,摆出一副很无辜的样子。

“什么?”黎玥颇为惊讶,放下手中的茶盏,“摄政王已经插手朝政了?”

这倒是个好消息。

“如此甚好!”黎玥兴冲冲的站起身来,将手里的茶盏满上,恭恭敬敬的朝花晨举起,“往后,黎某如若远征,还望摄政王能不遗余力的护皇上周全!”

对,护安平周全便可,江山由她来护,就算她手无缚鸡之力,也要将自己练的钢铁不入!

花晨的本意就是要护安平周全,既有人前来分担,不管是何居心,只要能保安平和这江山,他都可既往不咎。但,这位的举动也太令人匪夷所思了吧?

他举杯示意一下,算是应了黎玥的话,至于黎玥的居心,他有的是时间慢慢调查。

黎玥要的就是花晨能在她不在京都的时候,帮安平理一理朝廷里的那些乱麻之事。

饮了杯中茶,花晨便不想和黎玥在这耗着了,“鹿香坊的香有些太浓了,高杰,你着手处理一下。”

说完,便要同高杰一道离开,却被黎玥拦下,“今儿的事摆平即可,鹿香坊的香得留着。”

依今日情形来看,何昱一定是常去鹿香坊,坊里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可以除去,但,地方必须留下,说不定,以后还能用的着。

花晨回头瞧她一眼,便明白了她的用意,没说什么,转身就走。


黎玥知道,除去何家是迟早的事,以前是花晨不愿意出手,他现在已经掺和进这件事了,想脱身也难,倒不如趁着这个机会,两人合力,一起将何家连根拔起。

“将军,老将军走之前说过,不让您插手朝政的。”

所有人都离去,前堂只剩黎玥和陌离时,陌离低声提醒一句。

黎玥回头看她一眼,眸色没变,主意却已经拿定了。

黎玥前半生承载的那些,应当随着她的离去而消散,至于这下半生,便只留一个他们共同的心愿吧。

陌离退后一步,没再说话。

护卫东安江山是黎家军的祖训,现在,黎玥虽违背了黎老将军的遗言,说到底也只不过是换了一种方法护卫东安而已。

约摸着花晨已经走的够远了,黎玥才走出前堂,仰首看一眼皇城所在的方向,悠悠道,“陌离,派几个稳重兄弟,查一下何家这些年的过往,何昱的要详细一些。”

“是!”

陌离应声又被她唤回来,“找个生人,盯着摄政王府。”

按理说,花晨的底,她也应该派人去查一下,但,她总感觉,花晨不是一般人,即便派人查了,到手的也只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趁着陌离调查何昱的这段时间,她也能清闲清闲,好好研究研究她身上的这毒。

重新诊了一遍脉,忐忑的心自这才平稳下来。五里坡取来的枯叶草,她今夜便可服下,枯叶草属剧毒,以毒攻毒,应当能顶些时日,待她处理了何昱,再去南疆寻枯叶草的解药。

陌离回来,已经过亥时了,看她一脸风尘仆仆的样子,黎玥立刻命人帮她煮了茶饭送来。

陌离从怀里取出一叠纸放在桌上,随后便坐下来开始狼吞虎咽,一看就知道是一天都在忙。

“壶卓山在岭南有片产业,与岭南王安立交往颇繁。”陌离嘴里的菜还没咽下,便从一张纸中挑出一张,放在黎玥面前重重的敲几下。

顺着她的手指看到一连串交易记录,还有何卓山往返岭南和京都之间的频率。

“还有这个,这个!”陌离放下筷子的空档,又拿起茶盏,顺带翻出来一张叠起来的旧羊皮,推到她面前,像极了献宝,“这是从他们手里截来的,有点看不懂,好像是西坞字。”

黎玥眉头微蹙,翻开羊皮纸,果然看到一堆小蝌蚪,幸好幼时在太学学过其他国家的文字。

“何昱?”大概扫了一眼前面的文字,都是一些西坞常见的草药,视线落在最后几个小蝌蚪上的时候,她忽然腾地站起来,一掌拍在桌上,吓得陌离手中的筷子都掉了。

陌离顾不上捡筷子,起身站在黎玥身后看羊皮纸,“将军,以属下对这些东西的了解,应该是一些青楼妓馆常用的东西。”

边关禁药里的小蝌蚪同这些文字一模一样。

“你不是说不懂吗?”

“嘿,边关时常能抓到一些药贩子,贩卖的都是这类禁药。”

陌离尴尬的笑笑,摸摸嘴角捡起筷子继续吃,“您难道忘了吗?咱们最常查到的就是这些药材,不过说来也奇怪,这些药怎么天天查,天天收,怎么就是禁不了呢?”

黎玥的注意力全在羊皮纸的小蝌蚪上,果真,那些草药全都是用在青楼妓馆的。

陌离的话音落罢许久,也未见黎玥回复,回头见她盯着羊皮纸看,以为她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正要起身去看,却见黎玥猛地抬起头来,“这些药确实是禁药,方才我的心思是被我身上的毒误导了。”

“这个我先收了,余下的,你用过饭后看一看,有异样的地方可以挑出来,明日再与我说。”黎玥不等她回过神来,便直接收起羊皮纸,转身回房了。

陌离惊得,手里的筷子再次掉落。

她家将军何时这么漫不经心过?何时变得如此满不在乎了?

陌离边吃饭边将余下的那些纸张仔细看过,才回房洗漱休息。今日查的事还有许多未回信的,明日以后收到的定是些上不了明面的。

黎玥拿着羊皮纸仔细对了一下,发现羊皮纸上的那些草药若是按照纸面上的顺序配制,是妓馆青楼所用之物没错,但,有其中几味药,倘若用量稍改,再加一些东安本土的药材,那便是无药可医的毒药。

毒药……

想到这里,视线落在自己的手腕上,她不由再次给自己诊了诊脉。

看来,一会儿夜深的时候,应当去府内的库房瞧瞧了。

带到三更过了一会儿,黎玥才起身一个人悄悄地往库房摸去。

绕过几队巡夜,好不容易到了客房门前,却见一个黑影迅速闪进库房,她忙向四周环视一眼,又一道黑影从方才那黑影来的方向往厨房而去。

不确定那些人是来做什么的,但绝不能因他们影响她的计划。

随手从草地里捡了根木棍,她轻手轻脚的靠近库房,为防打草惊蛇,她未开门,只是蹲在门边,等那人出来时,杀他个措手不及。

约莫一刻钟的时间,门里窸窸窣窣一阵响声后,脚步声再次回到了门口,黎玥握着木棍的手心已经满是汗水,听到声音后,立刻弓起身,像一只准备捕猎的猫一样。

随着轻不可闻的一声“咯吱”过后,门口探出来一颗头,黎玥想也不想便抡起木棍砸过去。

“嗯!”

那人闷哼一声,抬头见是黎玥,目露凶光,一把将她拽进库房。

“你是何人!为何夜探将军府!”

借着那人的拽她的比例,黎玥进门后立刻回身一闪,抬腿朝那人后背一脚踹过去!

“啊!你是不是属驴的?怎么动不动就踹人!”花晨被踹的一头撞向墙,他赶紧脚下用力减少冲劲儿,勉强在墙边停下来,回头便是出口成脏。

既已把她拽进来,自是不怕被她揭穿。靠着墙缓缓气,花晨拆下蒙在脸上的黑布,用火折子点亮墙上悬着的烛台。

王府派来盯着黎玥的人回府报信,黎玥打何昱便是每见他一次踹他一脚,这家伙怎么这么喜欢踹人?


听到是花晨的声音,黎玥就已经收手了,待他点亮烛台后,她才后知后觉的看了眼自己的手。

她也不知,方才是如何反手将花晨踹开的。

“怎么?你的毒又发作了?”看黎玥盯着自己的手看了一会儿,便愣在门口不动了,花晨以为她又毒发了,忙上前要扶她。

黎玥回过神来,抬头锁眉看着花晨,“与你何干!白日里你应了我一同保护皇上,怎的?夜里又反悔了?来我府上找寻我的不法罪证?”

“不不不!”花晨连连摇头,“本王觉得,你我的目的是一样的。”

黎玥被看穿心思,一时语塞,转而见墙角似有一处暗红色影迹,便直接朝墙角走去,蹲下身查看起来。

“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定是发觉自己身上所中之毒十分蹊跷,便趁着夜色想来寻点蛛丝马迹,对吧?”花晨见她未答,边走边说,随她一同到了墙角处。

黎玥像是完全没听到他的话一般,自顾自的查看着墙角的痕迹,像是血迹,颜色似乎又要深上那么几许。

“本王觉得,黎将军身上的毒有可能是有人故意投毒!”

黎玥回头白他一眼,摊手道,“有没有刀?”

“嗯?”花晨被问的一愣,往她刚才看的地方瞧一眼,从后腰抽出一把短刀递过去,“有何异样?”

短刀的刀刃在墙上刮了刮,一层粉色的浅皮挂在刀上,黎玥将那墙皮放在鼻尖嗅了嗅,“人血?”

花晨用手指捻了一些,也闻了一下,“有腥味,不过似乎不是正常人的血迹。”说罢,回手便扒开堆在墙角的几个小木盒,一排暗红色的痕迹,大大小小的点滴,不像是人为的。

不是正常人的血?

自从服用了枯叶草后,黎玥便随身带了一些银针,每次毒发便用银针放点毒血,以减缓疼痛。似乎每次放出来的血颜色都比正常人的要颜色深许多。

看一眼墙上的颜色,若是她的血喷溅到墙上,时间长了,大概也是这个颜色吧!

想到这里,她再次用刀刮了一些血迹放在提前备好的帕子上,取了一根银针,在墙皮上用力蹭了蹭,很快银针蹭过墙皮的地方就变黑了。

黎玥回头看向花晨,两人不约而同道,“中毒了!”

“你府上有人中毒身亡,这么大的事你不知道?”

花晨的语气有些说不出的味道,她刚刚也听出来了,仔细在记忆里挖了半天,好久都没找到半点,看来是府内的人动的手,怕摊上官司,便隐瞒了。

“走不走!再不走,送你见官。”

料定花晨的嘴里也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索性先将他的话截断,下逐客令。

以前虽没有和黎玥接触过,至少,对他的为人也略有耳闻。不近人情,阴狠,做事毫无章法,还有些阴晴不定,在京都百姓的眼中,除了他们黎家世代护国的功绩,已再无任何值得赞扬的。

这些日子的了解,花晨算是真正的了解到了。

“哦,对了,那个抽屉里有点东西很有趣,本王带走了。”走到门口,站了片刻,花晨还是决定把他拿了一些东西的事告诉黎玥,却不打算告诉她,他到底拿走了什么。

话音落下,他人影一闪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中,待黎玥回过神来,只余下微敞的门口泄进来的一地月光。

黎玥这才想起来花晨临走时说的话,赶忙回身去翻抽屉查看。

果然,抽屉里空出来巴掌大的一处位置,根据形状可以猜测原来放的大概是个木盒。

看来,明天需要去一趟摄政王府了。

“什么人!”

黎玥在库房搜了一遍,已经准备关门要走了,门外来了一队巡逻的护卫,她赶忙回身从库房取了一些宣纸,装作来找纸的模样。

“将军!属下不知将军在此,惊扰将军,请将军责罚!”

护卫门围到门口,恰好看到黎玥拎着一叠纸往外走,忙跪地认错。

黎玥甩甩手里的纸,眼露愠色的瞥一眼为首的人,一句话没说,便直接回了书房。

她什么都不能说,不能让府内无的人有一丝猜疑的心思。至于房间内的痕迹,她已经处理好了,待明日寻来陌离,暗地里细查一番,便能揪出府里的内鬼了。

白日里,花晨摸到了黎玥的脉搏,确实是中毒的迹象,想到他忽然从边疆撤回京都常住,以及常住以来朝中时不时就传来他病重的消息,想来是遭人手脚,一直查不到根源所在吧?

倚在窗边,借着月光看着手里的盒子,盒子里有几张纸,纸上的内容,他也看过了,就是一些简单的药方。

按理说,黎玥身中剧毒,便是有药方,也应当是一些解毒的才对。

“高杰!将军府有没有线?”再三斟酌后,花晨还是唤来了高杰。

“黎家一直都有内线,只是未启用。”高杰有些意外。

黎家对朝廷一直都忠心耿耿,所以在黎家放线也只是为了保他们平安,谁也没想到今日会被主子翻牌子啊!

“启用内线,查一下黎将军从边疆回来后,府内新添的人,还有府内与草药商贩联系最频繁的人。”说到这里,花晨想到了什么,便又嘱咐道,“所有有疑人员,一并深究细查!”

高杰应声退下,花晨的视线再次落在手里的盒子上。

安虞长公主在世时,尚能压得住何家,如今,她去了,何家再也没有机会直攀皇家,再加上近几日黎玥逼的紧,应该是狗急跳墙的时候了。

黎玥原本打算是翌日一早便拜访摄政王府,不曾想,天还未亮,便听见门外有人声吵吵嚷嚷的,接着就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将军,将军,不好了,城外驻军营有兄弟中毒了!”

陌离的声音很慌,黎玥听得心里咯噔咯噔的。

黎玥在军中之所以能稳坐三军之首,就是因为她把所有的属下都当成自己的亲兄弟来看待,得到重生这几日,她也想好了,既然住了人家的身体,那人家的兄弟也当以自己的兄弟来待。

她迅速翻身起床,穿好衣服便随着陌离直奔军营。

黎大将军爱兄弟如命,这事天下人尽皆知,她倒是要看看,是什么人敢把手伸到她兄弟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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