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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深岂敢与君绝

苏千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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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有书阁   主角: 苏千雪傅远之   更新: 2022-04-01 06:04: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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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千雪傅远之《情深岂敢与君绝》讲的是帝都晋王府苏千雪一身嫁衣坐在喜房之内,脸上胭脂浓重,却是遮不住底下的惨白涂着丹蔻的手更是紧紧握拳,几乎要将她的手心戳破,她都浑然不觉得疼....

第1章

精彩节选


帝都。

晋王府。

苏千雪一身嫁衣坐在喜房之内,脸上胭脂浓重,却是遮不住底下的惨白。

涂着丹蔻的手更是紧紧握拳,几乎要将她的手心戳破,她都浑然不觉得疼。

今日,她将自己卖了。

为了一千两银子,将自己卖给晋王做小妾。

妾即是仆,堂堂丞相府的千金本不该如此命运,可为了塌上重病的母亲,她别无选择。

她从未见过晋王,传闻他残暴冷血,对女人不感兴趣……

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直到——

门外传来一阵清冷的脚步声,苏千雪的身子这才骤然绷紧。

她听见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打开,下一刻,头顶的红盖头被人粗暴的掀开,她慌乱的抬眸,可在看清面前的男人时,她如遭雷劈,脸色在瞬间惨白。

“傅远之?”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脱口惊呼,可下一秒,她的下巴就被一把擒住。

下一刻,她整个人被生生提起。

“傅远之?”眼前的男人眉眼英俊无双,薄唇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是了,本王都差点忘了,自己还曾有这么一个名字。”

本王……

苏千雪看着眼前男人华贵的蟒袍,终于反应过来什么,抬眼看向眼前的男人,颤声开口:“你……你是晋王傅远?”

大殷王朝,只有王爷,方能在袍上锈蟒。

而此时又能出现在这喜房,也只有晋王。

“不错,本王就是晋王傅远。”

男人冰冷的话语,让苏千雪脸上最后一丝血色褪去。

傅远,傅远之,明明不过一字之差,却是天差地别。

她低下头,虽然拼了命的忍耐,可泪水还是不由夺眶而出,“你……你为什么要骗我……”

“本王为什么骗你?”傅远好似听见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冷笑起来,他一把捏住苏千雪的下巴,逼迫她对上他阴冷的眸子,“本王如果不是隐瞒了王爷的身份,三年前怎么能看清你这种爱慕虚荣的女人的本质!”

三年前,他在游湖时遇见苏千雪。

一曲《蝶恋花》,让他迷上了这惊才绝艳的女子。

可从小皇族的明争暗斗让他早已习惯防备,因此他并未揭露自己的真实身份,而是用傅远之这一名与她交往,并骗她说他是上京赶考的书生,父母双亡,家境落魄。

可那时贵为丞相之女的苏千雪却是毫不在意,只是答应他,待他金榜题名那天,她便与他一同向父亲提亲。

他曾经以为自己是遇见了此生的真爱知己,正准备告诉她自己的真实身份,可不想就在那日,她却告诉他要分手。

他记得他在雪地大吼的问她为什么,可她却只是冷漠的让马夫用鞭子抽开他的手。

“因为你穷。”事到如今,傅远都清清楚楚的记得苏千雪那一日所说的每一个字,“我堂堂丞相府嫡女,怎么会看上你这么一个落魄书生?”

回想起当年的种种,傅远眸里的冷意骤然更深,他一把将手里的女人甩到榻上,欺身而上,手上一个用力,那一身殷红的喜袍就在刹那间被撕成了碎片。

“苏千雪!”他恨恨的看着她,宛若盛怒嗜血的兽,“当年你不是觉得自己是丞相府嫡女高高在上么?好,如今你沦为妾室,本王倒是要看看,你哪里还有曾经骄傲的资本!”

铺天盖地的占有在瞬间落下来,仿佛恨不得将身下的女人撕裂一般的,将她死死按在被褥之间。


这一场近乎折磨的洞房花烛夜,直到深夜才停止。

傅远从苏千雪身上起来,由侍女服侍着换好衣服,正准备离开房间,可不想这时——

“等一下。”

轻柔的声音突然从身后的榻上响起,傅远脚步顿住,转过头,脸上神色冰冷一片,“苏千雪,你又想干什么。”

苏千雪忍着身上被碾压过一般的疼痛,咬着牙跪到地上。

“王爷,我入门前就跟媒人说过,我做妾室可以,但前提是需要一千两的银子做聘礼。”

傅远的瞳孔,在瞬间缩紧。

他看着眼前这个女人,此时真的是恨不得掐死她!

银子!

这女人眼里,难道就只有银子和权位么!

当初嫌弃没钱没势的他而分手,而如今,只是为了一千两银子,她就可以嫁给一个陌生男人做妾室!

墨眸里闪过冰冷的怒火,他猛地抓起旁边桌上早就准备好的一箱银子,狠狠砸到苏千雪的脸上。

“苏千雪,你不就是要钱么!好,本王给你!”

冰冷的银子砸到脸上,将苏千雪那张苍白的脸都磕出了血。

可苏千雪却好像感觉不到疼一样,只是低头行了个礼,“多谢王爷赏赐。”

说着,她就这样跪在地上,仔仔细细的将地上的银子捡起来。

看她这般模样,傅远更是怒极。

“苏千雪,你真是贱到骨子里!”

愤然丢下这句话,他只觉得多看眼前这捡银子的女人都让人作呕,拂袖离去!

而苏千雪,在听见房门被重重关上的时候,手里捡银子的动作才终于顿住。

“咳咳!”

她猛地咳嗽起来,手里刚捡起来的银子都掉到了地上她仿佛都顾不得,只是撕心裂肺的咳着,身体都蜷缩作一团。

不知道咳了多久她才终于安静下来,颤抖的低头,就看见手里帕子上一抹触目惊心的红。

她的眸子不可抑制的暗下去,嘴角勾起一丝自嘲的弧度。

贱到骨子里么……

或许吧。

但远之,你知道么,在生命的最后时间里还能遇见你,我真的好高兴……

王府妾室是奴,按道理来说洞房隔日连回门的资格都没有。

苏千雪好一番哀求,又给王府的管家塞了五十两银子,才终于得到机会回门。

回到丞相府,她不敢耽搁,立刻来到母亲的院子里。

“小风。”一进院子,她就赶紧将银子递给自己一母同胞的弟弟苏千风,“你拿着这个钱,去买天山雪莲。张大夫说了,只要用雪莲做药引,母亲的恶疾就可以解除。”

可苏千风拿着手里的银子却是许久没有动弹。

他的眼眶发红,看着自己眼前美丽的姐姐,“姐姐,你真的……真的去做了晋王的妾室?”

晋王当然是极好的人家,可苏千雪去做的却是妾室。在这大殷王朝,妾就是奴,不仅主人有随意打骂处置的权利,甚至死后,都是不能进祖坟的。

曾经堂堂丞相府的嫡小姐,竟然做了别人的妾室,这早已成了京城的大笑话。

苏千雪手一僵,随即,她低头苦笑。

是啊,她的确是丞相府的嫡小姐,可那又如何?

母亲的娘家如今没落,父亲早已不待见他们母女姐弟,而是专宠侧室的王氏,如今母亲重病,急需昂贵的药材,他更是连一千两的银子都不愿意拿出来。

“没事的,虽然是妾室,但晋王他……对我很好,如今还是先救下母亲的命最重要。”

说着,苏千雪算算时辰也该赶紧回王府了,便慌乱的赶紧起身。

“好了,小风,姐姐要回去了,你可一定要看好母亲。”

说着,她匆忙的准备离开,可不想这时,一道尖锐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

“苏千雪,谁允许你走了!”


听见那道声音的刹那,苏千雪的身体骤然僵住。

她转头,就看见父亲的侧室王氏带着她的女儿苏馨儿走进院子。

她几乎是本能的护住身后的母亲,眼底满是防备,“王姨娘,你来干什么!”

“哎哟,这话说的,我们家大姑娘出嫁回门了,我这个做姨娘的,当然要来看看啊。”王氏开口,但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用帕子捂着嘴笑起来,“哦不对,我可是说错了,千雪你是去给晋王做妾室,根本不算嫁,只能说是卖。”

“姓王的!”一旁的苏千风怒极,冲过去就想揍王氏,但被苏千雪一把拉住。

“王姨娘。”她冷冷看着眼前这对夺走父亲宠爱的母女,声音极冷,“我做妾还是做妻,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谁说没有关系了?”王氏嘴角的弧度愈发得意,她拉住自己身旁的女儿,悠悠开口,“刚才晋王府可是来下聘礼了,说要立我们家馨儿为晋王妃。”

苏千雪听见自己脑子里嗡的一声。

“不可能!”几乎是想都不想的,她脱口而出。

“怎么不可能?”王氏冷笑,“聘书可都下来了!是晋王亲自上门提的亲,难道还会有假!”

苏千雪踉跄倒退一步。

傅远他……竟然要娶苏馨儿?

“姐姐?”苏千风关切的抬头看她,看着弟弟忧虑的眼神,苏千雪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挤出一抹笑容。

“千风,姐姐没事。对了,银子收好了吧?足够了吧?”

苏千风眼底闪过一丝犹豫。

他不想再给苏千雪压力,但事关母亲的生死,他也不敢隐瞒,只能实话实说:“张大夫之前说雪莲的价格的确是一千两,但后续母亲还需要调养的药物,可能还需要一千两银子。”

苏千雪一个脚步不稳,险些跌倒。

还要一千两?

难道她还要将自己再卖一次么?

“哎哟,是夫人的医药费不够了么?”虽然苏千雪和苏千风都特地压低了声音,但王氏还是猜到了他们在说什么,只听见她假惺惺的开口,“需不需要我帮忙啊?”

苏千雪猛地抬起头,看向眼前这对母女,眼神锐利的可怕。

“不用。”她缓缓起身,神色冰冷,“我母亲的病,我自己会想办法,不劳王姨娘费心!”

说着,她头也不回的离开,可就在和苏馨儿擦肩而过的时候,她听见苏馨儿轻笑的开口道:“姐姐,过几日在王府见啊。”

苏千雪脚步猛地一顿,但下一刻,她还是头也不回的离开。

苏千雪离开丞相府之后并没有马上回王府,而是来到了帝都最有名的乐坊清翎坊。

“我只卖艺不卖身。”她苍白着脸色,对乐坊的管事开口,“弹琴可以,但不可以让我去给那些公子哥喝酒赔笑。”

清翎坊是帝都最负盛名的乐坊,平日里王公贵族甚至圣上摆宴都会请他们。苏千雪以前也是在宴会上见过这清翎坊的管事几面,万万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来这里讨一口饭吃。

“放心。”管事笑的见牙不见眼,“能请到苏小姐这样的才女是我们的荣幸,您琴技名胜帝都,自然是弹琴就足够了的。”

苏千雪苍白着脸,点了点头。

弹琴卖艺,这是她能想到唯一一个给母亲攒药费的法子了。

管事安排的很快,苏千雪这边刚调好琴,那边就来消息说让她去给天字号房间的客人弹琴。

她抱着琴从侧门进来房间的屏风,可还未来得及坐下,就听见一道男声嬉笑——

“阿远,听说你新纳了个妾?竟然还是丞相府的嫡小姐?”

苏千雪脸色骤然惨白,手里的琴都差点掉到地上。


屏风后绰约的能看到几个男人的身形,虽看不见面容,但苏千雪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坐在最中间的那个男人——

是傅远。

她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鼓足勇气来乐坊卖艺,可好巧不巧的,竟然第一次的客人就遇上傅远。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要逃。

可已经来不及了。

屏风外的人已经注意到了她的存在,只听见其中一个公子哥儿嚷嚷着,“诶,今儿这抚琴的姑娘怎么回事,这都多久了,怎么还不开始弹琴?”

苏千雪落荒而逃的脚步一下子僵在原地。

她知道,现在如果跑出去,反而是更加突兀。

罢了。

反正是有屏风的,傅远也未必认得出她。

抱着这样的想法,苏千雪深呼吸一口,在琴前缓缓坐下,纤细的手指抚上琴弦。

而与此同时。

屏风外。

傅远原本漫不经心的在饮酒,可在听见屏风内琴声响起的刹那,他身子蓦的僵住。

“今日这弹琴的姑娘技艺不错啊。”身侧的好友感叹,突然意识到傅远的不对劲,不由微微蹙眉看向他,“阿远,你怎么了?”

可傅远却是没有回答,只是蓦的起身,走到那屏风之前。

屏风后那纤细的身影一如他梦境里出现过无数次的影子,这一瞬,他眼底宛若有狂风暴雨闪过,猛地将手里的酒杯掷出。

砰的一声!

酒杯精准的落在屏风的支架之上,哐当一声,那屏风便落在地上,露出后面女子惊慌失措的脸。

琴声在刹那间戛然而止,苏千雪的第一反应就是跑,可不想刚起身,下巴就被人一把捏住。

下一刻,她整个人被男人粗暴的力道重重的摁在了墙上。

“苏千雪。”看见屏风后的女人的确就是自己所猜测的那个人,傅远眼底的怒火在刹那间更甚,“解释一下,作为本王妾室的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听见“苏千雪”三个字的刹那,傅远的那些公子哥儿也总算是反应过来,难以置信的面面相觑。

这个抚琴卖艺的女子,竟然就是傅远新纳的妾室、丞相府的嫡小姐苏千雪?

而苏千雪,在看见屏风倒下的刹那,心就已经跌倒了谷底。

她咬着唇,不敢去看眼前傅远那双盛怒的眼睛,只是轻声道:“我需要银子。”

“银子?”短短两个字,却是让傅远眸里最后那点理智在刹那间游走,他捏着苏千雪下巴的手骤然用力,怒吼,“苏千雪,你到底是有多缺银子!之前给你的一千两不够,还要来这种地方卖艺!”


此时的傅远,真的是怒到了极点。

他至今都忘不了当年湖上初遇苏千雪的景象,那抚琴的女子是何等出尘清冷,何等惊才绝艳。

可如今,这曾经让人恨不得捧在手心疼爱的女子却是在这烟柳之地,为了区区几百两的银子为他人抚琴!

今日如若不是他恰巧来乐坊,她是不是就在为别的男人抚琴?抚着抚着,她是不是还会为了钱做出更过分的事?

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傅远就只觉得气的五脏六腑都在疼!

他手上一个用力,重重的将苏千雪摔在地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神冷的可怕,“苏千雪,你说你缺银子是么?好,那本王可以再给你一千两银子。”

一千两银子?

在听见这个数目的刹那,苏千雪的眼底不由冒出光来。

如果有这一千两银子,那母亲的药钱可是彻底有了着落。

可当她抬眸看向眼前神色冰冷的男人,她却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傅远。”她小心翼翼地开口,“你真的要给我银子?”

看出女子眼底遮掩不住的渴望,傅远嘴角冰冷的弧度不由更甚。

“当然不是白白给你的。”他回到座位坐下,慵懒的往后一靠,神色讥讽至极,“听闻苏小姐能歌善舞,今日本王要你跳一支舞,舞的好了,便给你一千两银子。”

“舞?”苏千雪脸色微微一白。

跳舞不比抚琴,不仅没了屏风遮掩,更是以身姿悦人,虽都是卖艺,但终归是比抚琴要露骨的多。

说实话,给陌生男人抚琴已经是苏千雪的极限,让她在这里跳舞,她真的做不到。

“怎么?”似是看出了苏千雪眼底的犹豫,傅远眼底的讽刺更甚,“不愿意?不会吧,你都来这清翎坊卖艺了,这时候反而做出贞洁姿态来了?”

这极尽讽刺的话语,让苏千雪脸上最后一丝血色褪去。

她看着眼前自己曾经挚爱的男人,看着他眉眼里的不屑,想到病榻上昏迷不醒的母亲,最终是缓缓闭上了眼。

“好,我跳。”

三个字艰难的从唇齿间吐出,苏千雪便示意旁边的婢女寻来了别的乐师,随着琴声响起,她便准备翩然舞蹈。

可不想这时候——

“等等。”

座上的傅远又缓缓开口了,苏千雪抬眸,就看见他此时正冷笑的看着自己,眸色冰冷一片。

“苏小姐似乎是误会什么吧。”只见他摇晃着手里的酒杯,似笑非笑的开口,“我想让苏小姐跳的,可不是这种寻常舞蹈,而是烟柳之地的yan舞。”

“艳/舞?”苏千雪的脸色顿时就白了,“傅远,你什么意思。”

“本王什么意思你不是应该很明白么?”傅远嘴角冰冷的弧度更甚,只听见他一字一顿的开口。


苏千雪脸上最后一丝血色,在刹那间褪去。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能看着眼前的男人,颤声开口:“傅远,你说什么?”

可傅远的话却是将她心里最后那点侥幸狠狠撕裂——

这一瞬,苏千雪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心碎开的声音。

她抬眼看着眼前这一张她魂牵梦萦了整整三年的面庞,可此时却只觉得陌生的要命。

她这辈子最爱的男人,曾经许诺过守护她一生一世的男人,此时竟然让她当着如此多男人的面,将衣衫脱了?

心脏好像被人狠狠的捏着一样,疼的她几乎无法呼吸。

或许是苏千雪苍白的脸色过于楚楚可怜,旁边几个公子哥儿终于有些看不下去了。

“阿远,要不算了吧,我看苏小姐也不愿意……”

他们犹豫的想开口,却是被傅远一个冰冷的眼神堵住了接下来的话。

傅远冰冷的目光再次落在苏千雪身上,那眼神,残忍至极。

“苏千雪,本王最后问你一次,你愿不愿意?”

苏千雪没说话,傅远冷笑一声,刚想叫她滚出去,可不想这时——

“我愿意。”

清脆的三个字突然从眼前女人苍白的唇畔吐出,傅远身子一僵,猛地抬头,“苏千雪,你说什么?”

而苏千雪此时也抬起了头。

精致的小脸惨白如纸,但眸子里的光却是亮的吓人。

“我说,我愿意,只要你答应给我一千两银子,我就愿意跳。”

只是刚才短暂的一瞬,苏千雪就已经做了决定。

她决定为母亲和弟弟,放下自己最后那点可悲的尊严。

是啊。

尊严又有什么用呢?不能让母亲从病榻上恢复,也不能给弟弟一个安稳的未来。

那既然如此,留着尊严有什么用?

反正,她早就已经没有多少时日好活了,既然如此,还不如彻底放下这可笑的尊严,换母亲一个平安健康。

如此想着,苏千雪眼底最后那点犹豫也消失了,她颤抖的抬起手,落在自己的衣衫之上。

“给我住手!”他突然咆哮起来,眸里是极尽的怒火,“苏千雪你给我住手!”

可苏千雪却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一样,只是继续将裙子往下拉扯。

傅远终于忍无可忍。

“苏千雪你他妈的是听不懂人话么!我说了我让你住手!”

这一声怒吼,让苏千雪的动作终于止住。

可她没有急着将衣服拉回去,只是抬起眼,苍白的脸色近乎透明,整个人宛若没了魂魄一般,轻声问傅远:“晋王殿下,你让我住手,那刚才那一千两银子,还作数么?”

傅远此时只觉得自己愤怒的胸腔里都漫出了血腥的气息!

银子!

银子!

苏千雪这个女人的脑子里,难道都只有银子么!

为了银子她可以出卖自己的身体去给一个陌生的男人做小妾,可以来清翎坊这种地方弹琴,甚至还可以对着一群陌生男人脱下衣服!

她为了钱和权利,到底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想明白这一切,傅远只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撕扯开来一样疼。

他一把抓起旁边的银票,狠狠的甩在苏千雪的脸上。

“苏千雪,拿着你的银子,给本王滚出去!”


苏千雪在接住那个银票的刹那,只觉得自己紧绷的神经终于在这一瞬松开。

“多谢晋王殿下。”

既然有了母亲的救命钱,她自然也不愿意再这个羞辱的地方多待一刻,立刻整理好身上的衣服,逃也一般的离开了清翎坊。

苏千雪没有回晋王府,而是直接去了药房,请来了张大夫一同到丞相府里给母亲治病。

天山雪莲的药汤灌下去,张大夫终于松了口:“接下来只要好好调养,夫人的身体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了。”

听见这话,苏千雪一直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

“那就有劳张大夫了。”

“嗯。”张大夫点点头,看着苏千雪的神色却是愈发沉重,“先不说你母亲,苏小姐,你自己的身体呢?”

苏千雪嘴角的笑容一僵,但随即,她低下头露出一抹苦笑。

“我的身体啊。”她的声音透出无奈,“能拖一天是一天吧。”

张大夫皱眉还想说还说什么,可苏千雪已经忙不迭的去看母亲的情况。

张大夫最终只能摇摇头离开。

而与此同时。

门外长廊角落,两道怨毒的目光笔直的锁着房间里正在给母亲喂药的苏千雪。

是王姨娘和苏馨儿。

“娘!你说,苏千雪这个贱人是从哪里拿到的一千两银子!不会是晋王给她的吧?”苏馨儿满脸的嫉妒,“这个女人,是不是已经自己的那张狐媚子脸把晋王给勾住了!”

王姨娘和苏馨儿并不知道苏千雪和傅远当年的过往,但光是苏千雪的容貌和才情,就已经让她们很忌惮了。

要知道,虽然苏馨儿才是晋王明媒正娶的王妃,可那又如何?如果没有了晋王的宠爱,这王妃也是虚设。

如此想着,苏馨的儿看着苏千雪那张漂亮的小脸,神色更加嫉恨。

“乖女儿,娘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比起苏馨儿的焦虑,王姨娘只是一脸平静,她嘴角勾起一抹恶毒的弧度,冷冷开口,“你别担心,娘一定会帮你搞定这个小贱人的,还有她那个贱人娘亲,都不得好死!”

苏千雪离开丞相府的时候,已是夜里,她回到府里,刚准备睡下,可不想刘管家就匆匆进来。

“苏姑娘。”刘管家之前收了苏千雪的好处,因此态度倒也还算良好,“您弟弟来找您了。”

“千风?”苏千雪一愣,不明白这都半夜了,苏千风为什么会来找自己。

她披上外衣,匆匆出去,就看见苏千风站在王府外面,脸色惨白如纸。

“姐姐!”苏千风一看到苏千雪,宛若抓到救命稻草一样快速过去,一把抓住她的手,颤声道,“娘中毒了!”

“什么!?”

苏千雪脑子翁的一声,顿时什么都顾不得,连夜就和苏千风匆匆的回了丞相府。

房里,白天才恢复了几分血色的母亲此时面色惨白如纸的躺在床上,嘴唇发紫,张大夫在旁边满头大汗。

“张大夫!”苏千雪猛地抓住张大夫的胳膊,面无血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夫也不知道啊!”张大夫也是心急如焚,“今日的药汤被人换了,苏夫人现在中了剧毒,恐怕性命不保啊!”

性命不保。

这四个字让苏千雪浑身的力气都宛若被抽空,她踉跄的倒退一步,好不容易扶住床边,猛地抬起头,死死盯着张大夫,“张大夫,您一定有办法救我母亲的对不对!”

“这……”张大夫一脸为难。

“求求您了,告诉我怎么样才能救我母亲!多少银子都没关系!”

“这不是银子的问题啊。”张大夫一脸无奈,“苏夫人中的毒根本无解,惟一的法子就是换血。”

“换血?”

“就是将夫人的血和另外一个血缘至亲的血对换。”张大夫深深叹了口气,“这法子说白了就是一命换一命,可谁又会愿意呢。”

苏千雪的脸色在瞬间惨白。

血缘至亲……

一命换一命……

她猛地回过神来,一把拉住张大夫的胳膊,坚定的开口:“张大夫,拿我的血跟母亲换!”


“这怎么行!”

张大夫脸色大变,可苏千雪却是轻轻摇摇头。

“张大夫,没有什么不行的。”她苦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身体状况,能撑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用我这条苟延残喘的命,换母亲一个健康,有什么不好么?”

是的。

早在三年前的那个早晨,苏千雪第一次吐血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活不久了,后来她找到张大夫,张大夫也是直接告诉她,她顶多只有三年的寿命。

那时候的她哭过、闹过,也恨过老天佛祖为何要这样对待她。

可最后,她还是选择了接受命运的苛责。

于是她告诉傅远,也就是那时候的穷书生傅远之,她要同他分手。

她至今都记得那是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傅远在雪地里红着眼撕心裂肺的问她为什么。

那时候她终于明白什么叫痛彻心扉。

为什么要和他分开?

很简单,她是一个将死之人,这份痛苦她独自一人承受就好,她怎么忍心让他去经历。

没了她,他可以继续考取功名,可以娶别的温婉贤惠的妻子,还可以有很多可爱的孩子。

这些她曾经渴望的东西,虽然她不可能拥有了,但她还是希望他一个人也能够幸福。

于是她只能咽下所有的眼泪,笑着对当时的傅远说,因为你穷啊。

天知道说出那番话对苏千雪来说有多痛苦,但她从来不后悔那么做。

甚至哪怕三年后的今天,傅远一次次的误会她,她也没有后悔。

她希望他恨她,越恨越好,这样等她死的时候,他可以跟听一个笑话一样说,苏千雪这个女人死的真好。

这就是她唯一的愿望。

张大夫被脸色一白,还是想反驳,“可是……”

“没有可是。”可苏千雪却是坚定的的阻止了他接下来的话,她抬头,苍白的脸上那一双眼睛,却是坚定而又明亮,“张大夫,算我求你了,就算是了却我最后一个愿望好么?”


最终张大夫还是被苏千雪说动了。

因为苏夫人情况危机,换血一事根本耽搁不得,当夜就进行。

苏千雪找了个买药的缘由将弟弟苏千风差遣走,独自一人走进母亲的房间。

“母亲。”母亲还在昏迷中,她缓缓拂过她的脸,轻声开口,“很疼吧?没关系,一切很快就会过去了,您再等等我。”

换血进行了一天一夜。

等隔日,苏千雪再一次睁开眼的时候,她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疼的几乎要裂开。

可她却顾不得,第一反应就是去检查身侧母亲的情况。

让她松口气的是,母亲的脸色已经比昨日好太多。

“苏夫人已经脱离险境了。”一旁的张大夫叹息,“但相对应的,毒素都已经到了你身上,我虽然用金针努力压住了毒素,但你最多也只有一日的时间。”

“还有一日啊。”明明是极其残忍的消息,可苏千雪听见的时候还是轻笑起来,“那便已经足够了。”

苏千雪安置好母亲,才终于离开丞相府。

可就在离开母亲院落的时候,她才发现整个丞相府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

她一愣,直到看见那大红的喜字,才终于反应过来,今日就是苏馨儿要嫁入晋王府的日子。

她不由低头,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真是讽刺啊。

在她死的这一天,傅远却要迎娶别的女人。

但事到如今,她也没什么可在意的了,只是拖着疼痛的身子,朝着晋王府走去。

平日里不过一炷香的路程,今日她却足足走了一个时辰。

晋王府同样是一派喜气洋洋,可她却只当做没看见,只是径直走到傅远的院子前。

刘管家看见她,慌乱的过来,“苏姑娘你昨夜到底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王爷找了您一夜都没找到您,最后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管家说的着急,可苏千雪只是低着头轻声咳嗽。

“刘叔,我想要见傅远。”

管家一愣,随即露出为难的表情,“恐怕不行啊,今儿是王爷娶妻的日子,王爷说了,谁都不见。”

“没事,那我就在这等他回来。”

反正她还有一日。

她等得起。

“苏姑娘这又何必。”刘管家无奈,“王爷在气头上,是绝不会见你的。”

可苏千雪却只是好像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只是静静的站在假山旁。

刘管家见她如此固执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自己去忙了。

苏千雪等了足足五个时辰,才终于在夜里等来傅远。

还有新娘子的苏馨儿。

傅远一身大红喜袍,整个人看起来英俊挺拔,他牵着苏馨儿,走进院子。

苏千雪眼睛一亮,艰难的站直早就已经僵硬的身体,开口唤:“傅远。”

傅远的脚步一顿,随即转过头,看见站在院子里的女子,他的眼神在刹那间变得冰冷,“苏千雪,你又想干什么。”

苏千雪被那样的眼神刺痛,但还是努力挤出一抹随意的额笑容,“傅远,今晚你能陪陪我么。”

苏千雪想,她终归还是一个自私懦弱的女人吧。

明明已经下定决心一个人离开,可在最后关头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贪婪的希望多看傅远几眼。

哪怕是几个时辰也好,她只是想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看看她这一生唯一爱过的男人。

她的语气是近乎卑微,可傅远听见,却只是冷笑一声。

“苏千雪。”他低头看着眼前的女人,宛若在看什么令人作呕的脏污,“你这又是缺银子了?”

苏千雪脸色一白,但还是逼迫自己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不是,我不要银子了,我今天真的只是想让你陪陪我而已。”

苏千雪知道自己的要求很荒谬,今天是傅远的大婚之日,她一个做妾室的,却要求他来陪自己。

可是……她真的只有这一夜了。

想到这,她近乎乞求一般的看向傅远,可回应她的,却是更加讥讽的一声冷笑。

“陪陪你而已?”他抬起下巴,眼神厌恶至极,“苏千雪,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本王凭什么要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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