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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石成玉

北狗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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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常读   主角: 周志强周娜   更新: 2022-04-02 06:0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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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志强周娜《点石成玉》讲的是赌石圈里有一句话叫做"一刀穷一刀富一刀穿麻布" 我的人生就是赌出来的!

第1章

精彩节选


一说起赌石,大部分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一夜暴富。

但实际上,“一刀穷”的人远比“一刀富”的人要多得多。

而我爸却一刀穿了麻布。

我爸叫林荣生,昆明本地人,在昆明开了一家运输公司,手底下管了近百人,在零几年我还在上小学的时候家里每年就有接近百万的收入,总资产超过五百万。

那时,我也算个小富二代,我们一家人都过的很幸福。

但这美好的一切,都因为我爸赌石都毁了。

事情发生在我上初一那年,我爸有个生意伙伴叫周志强,我叫他志强叔,也是开公司的,但规模很小,和我爸的公司比不值得一提,所以他经常来巴结我爸,甚至还时不时给我爸充当司机的角色。

那年放假,他提议我们两家人去瑞丽游玩。

我爸没多想也就答应了。

那几天我们确实玩的很开心,骑了大象,还去了隔壁缅甸的各个景点,两家人的关系也越发融洽。

我至今都记得志强叔的女儿周娜粘着我的样子。

直到回家的时候,志强叔提议我爸去玩一玩赌石,说来瑞丽不玩赌石,跟去了窑子不嫖.娼一样荒唐。

我爸拗不过他,也就去了。

之后,志强叔带着我们去了德龙,德龙和姐告是瑞丽最出名的两个赌石的地方。

德龙的赌石街人声鼎沸,到处都是切割机的声音,我们都没有在意,把这里当做一个特别的景点。

志强叔带着我们进了一家人很多,装修很华丽的店,对我们说赌石看得是人气,人气旺财能出好货。

然后对我爸说让他随便挑,挑好了跟他讲就行,然后就抛下我们兴致勃勃地去选石头了。

我爸听着周围人对那些平平无奇的石头评头论足,说着些他听不懂的行话很不屑,认为赌石比赌博还离谱,赌博你还能看得到牌,看得到桌上的钱,赌石算什么?

我爸漫不经心地挑选着,志强叔那边挑选好了石头,开始切了。

半个小时不到,十几万的石头切了,全都赔了,我爸看得触目惊心,赶紧制止志强叔问他是不是疯了。

没想到志强叔态度出奇地强硬,说自己这块一定能出绿,接着又下了十万块钱石头。

我爸摇了摇头,不再管他。

但就在这时,出绿了,志强叔切出一整块冰底的宝石绿翡翠,让整个店里的人都惊呼。

志强叔笑开了花,当场就卖了一百八十万。

我爸惊呆了,脑袋嗡嗡的,这简直天方夜谭。

他一年到头累死累活挣接近百万,他妈的,周志强五分钟就挣了一百八十万!?

这上哪说理去?

周志强满面红光问我爸怎么还没有动静,很明显是在向我爸炫耀。

我爸尴尬地说他不懂赌石,不知道该怎么选。

没想到周志强立马说他手头有一块好石头可以出给我爸,但要二十万。

我爸想都没想就答应,首先是为了面子,周志强比我爸穷,买原石都花了二三十万,我爸得压着他,所以毫不犹豫就买下来了。

其次我爸也很想碰碰运气,周志强出的货实在是太震撼人心了。

我妈听到周围有人说这块石头不行,带着癣什么的,想让我爸别这么冲动。

但我爸是个很爱面子的人,谁拦都没用,当场就付了钱,让师傅切。

切出来的结果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里面是一整块完整的玻璃种艳绿色翡翠。

当场卖了两百五十万,比志强叔还高七十万。

我爸乐坏了,立马给店里的员工和师傅包红包,按照传统规矩,在门口放了两挂鞭炮。

如果我爸就此收手,安安稳稳回去经营运输公司,我现在也应该是学校里的富二代了。

但我爸像是着了赌石的魔。

回来之后直接给全公司的人放了一个月的假,还是带薪休假。

可没想到这假,竟然直接把公司给放没了。

从那时候起,我爸经常往瑞丽,缅甸,香港,揭阳等赌石大市场跑,每次回来都带回来一大堆石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研究,还很认真地写了笔记,剪下各种资料图片贴在笔记本上。

但我爸再也没有开过好石头,不仅把那两百五十万的钱花光了,还把公司低价卖给了周志强,全部拿去赌石。

不仅如此,钱用完了之后我爸还到处借钱,借贷款。

把钱输光了之后,我爸就不回家了,他跟我妈说没脸回来见我们母子俩,等他东山再起会再回来。

我和我妈很伤心,但我们不怪他,只是希望有天他能够回心转意。

但我和我妈没有想到,再次收到我爸的消息是瑞丽的警察让我们去收尸。

我妈接到电话当场就晕了过去,住进了医院。

我一个人去瑞丽接我爸回家。

我问警察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说我爸疯了,在大街上抢了别人的石头,跑到一家赌石店跳楼摔死了。

我说不可能,我爸不是那样的人。

但警察才不管我说什么,让我赶紧签字带着我爸走。

我六神无主地将我爸带走,然后火化,带着我爸的骨灰盒回到昆明。

我还没有想好怎么和我妈说,又传来一个噩耗,我妈一直昏迷不醒,并且有植物人的可能,医院让我做好准备,并且先让我交好五万块钱的住院费。

我感到晴天霹雳,我爸都还没有下葬,我妈又病倒了。

但我家早已经一贫如洗了,根本没有钱交住院费啊!

这时,我突然想到了周志强,我爸以前这么照顾他,他肯定不会见死不救的。

回到我爸开的公司,早已经物是人非了,我心里一阵难受。

我到办公室找到了周志强,他很热情地接待了我,还拍着我的肩膀说我别太拘束,就当自己家里一样。

是啊,当自己家里一样,这里以前可是我爸办公的地方,但我不敢到处乱看,很不好意思地说,“志强叔,我妈住院了,我……我想跟您借五万块钱。”

说完这话,我头快埋进了脖子里,脸红透了耳根,不敢去看周志强。

周志强一听我妈住院了,连忙问我怎么回事,我把我家的事情和他说,周志强点头,说,“嗯,我知道,林飞,你是个孝子,你爸以前对我也很好,我肯定不会坐视不管的。”

听到他这么说我很高兴,心想果然没有找错人。

可没想到接下来,他说的一番话,让我至今难忘!


“周叔,就五万,付完第一期的住院费就行了!接下来我会自己想办法,我也会尽快把钱还给你的。”我有些着急的说道。

但听完我这句话,周志强就沉默了,食指一下一下点着桌面,面露难色,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周志强说,“林飞,你也知道你爸这公司我拿到手没多久,你爸啊,留了一堆烂摊子给我。我投进去不少钱,现在还周转不开呢。”

我握了握拳,尽量保持镇定的语气说,“周叔,我只要五万……”

周志强摆了摆手,“志强叔我手里的确是没那么多钱,要不这样,我给你个工作,给你个高点工资,你有个保障是不是!”

看周志强完全不提五万的事,我的心凉了,说话的力气都小了下来,“什么工作?”

周志强笑着打了个响指,“你给我当司机,我每个月给你3000,怎么样?够高吧,跟着我也能学到很多东西!”

我看到周志强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我猛地站了起来,咬着牙,闷闷地说道,“志强叔不用了,我自己再想办法吧。”

说完,我转身就走,听到周志强在后面说慢走不送,我心里一揪,委屈的差点没哭出来。

落井下石也不过如此了吧!

这是一个看钱的社会,以前我爸有钱的时候,周志强巴不得给我爸把尿。

现在我爸走了,他就过河拆桥,忘恩负义!

我气极了,他妈的,我爸少说帮他挣了几百万,还把公司抵押给了他,现在连五万块都不肯借我!

人性凉薄!

但我没有放弃,我去找了周志强的女儿周娜,如今已经亭亭玉立的青梅竹马。

我印象中周娜心地善良,并且和我交情一直很好,她肯定和她爸不一样!

我是在一家奶茶店找到周娜的,她正在和学校里那些富二代抽烟打牌,看到她这个样子我有些惊讶。

我记得周娜以前不是这样,以前是个文静的大家闺秀,说话轻声细语的。

但我管不了这么多了,救我妈要紧!

我硬着头皮上前跟周娜说了我的诉求,她身边的朋友一阵不屑,甚至还开口嘲讽起了我。

我以为周娜现在一副小太妹的样子,态度不会好到哪里去,但没想到她出奇地对我很客气,甚至还警告她的朋友说话注意点。

听闻了我的事之后周娜先是很惊讶我爸居然死了,然后安慰我不要过度伤心,要相信我妈会好起来的,不要对生活失去希望。

然后还很生气地数落了一番她爸,怎么能够这样对我。

我很高兴,果然还是周娜可靠。

周娜说她会打电话跟她爸讲的,五万块钱也不多,让我不要担心。

我愣了一下,我记得周娜的零花钱很多的,五万块钱她应该有才对,犹豫了一下,我才开口问她你自己没有这么多吗?

周娜表情有点尴尬地说,“我的零花钱用完了,没事,你安心吧,我爸会听我的。”

我闻言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跟她道谢,讲拜托了,然后就走了。

转身之后我突然鼻子一酸,我很感动,不仅仅是因为周娜愿意帮我,更是因为她在这么多朋友面前也很尊重我,我觉得这才是真正的朋友。

以我现在的状况,有一个这样真心愿意帮我的朋友,我真的很走运了。

走到一半,我一拍脑袋,突然想起来还有事情没和周娜讲,于是我回头想和她再说一遍,没想到却隔墙听到了她和朋友的聊天。

“娜娜,你爸不是刚给你十万生活费吗?怎么和他说没钱呢!”

“你还说,你明知道我不可能借他的,他爸赌石跳楼关我们家什么事,再说了,我又不是慈善家,哦,他说要就要啊!凭什么?”

“也是,这种穷人最喜欢蹬鼻子上脸了!”

“就是,还恬不知耻地找我借钱,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他也配!”

“可你不是答应他了吗?怎么办?”

“我答应有什么用,待会儿我就打电话给他说我爸不借就完事了。”

“……”

我在墙后浑身发抖,拳头被我捏的咯咯响,血管都要爆出来了。

我心里跟吃了苍蝇一样难受,心如刀绞,眼睛通红,我刚刚还觉得有周娜这样的朋友很走运,没想到我在周娜眼里是这样一个角色。

找她借钱已经是恬不知耻了?已经是不配了?

眼泪在我眼眶里打转,我微微仰起头,把眼泪憋了回去,片刻后我松开了拳头,长呼一口气,我不怪她,她不借我钱是情理之中,我不应该道德绑架。

她看不起我也正常,因为我没钱。

只是感慨我看错人了,我心想周娜是从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以前那个善良天真可爱的周娜什么时候消失的?

也许就从她学会抽烟的时候开始吧。

我头也不回地走了,借一次钱看清楚一个人,值了。

被她这样说比被她爸直接拒绝难受多了,她深深地伤害了我的自尊心,也被她伪善的外表骗的一塌糊涂。

这个时候我意识到要有钱,还得靠自己!

回医院的路上,我果然接到了周娜的电话,楚楚可怜地说她求了她爸,还和她爸大吵了一架,但她爸就是不同意。

我冷笑了一声说没关系,我自己想办法就行了。

我坐在我妈的病床旁,脑子里萌生了一个疯狂的想法。

怎么来钱快?

赌石!

我爸离家出走后我一直研究他的赌石笔记,我觉得我有那个把握!

但最可悲的是,我连买原石的钱都没有!

现在市面上最小的原石也是一千块起步,差不多三斤起,再小的原石就算出了料子也不好处理,索性赌石店老板都不要了。

但我现在身上就三百块钱!

我看着我妈苍老的面庞,联想到之前的种种,我再也忍不住了,趴在被子上痛哭了起来。

我真的绝望了,我妈现在这个情况,离了医院的营养液和氧气罩,只有死路一条。

医院只给我三天时间交住院费,这就像是死亡倒计时。

“妈,对不起!飞儿不孝!”我压抑着自己的哭声,嘶吼道。

这个时候,我背后突然响起一道女声,“林飞,你没事吧?”

我一扭头,发现是我的班长,许晴。

尽管已经是大学生了,可许晴依旧穿着高中生的校服,扎着马尾辫,五官分明,丝毫没有妆容的痕迹,看起来很清纯很朴素的样子。

她确实很朴素很善良,我爸离家出走,我家穷的老鼠都不来的时候,她请我吃过不少饭,我很感激她。

我慌忙擦了擦眼泪,故作镇静道,“你怎么来了?”

许晴把水果放在一边,说,“我听说你家出事了,来看看你……”

我偏过头说,“我没事。”

许晴给我妈掖了掖被子,叹了口气说,“阿姨一定会好起来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许晴是好心,但我就是感到莫名不耐烦,也许是被周志强父女俩给气的,我没好气地说,“看你也看了,人就这样,你还有事吗?没事的话就走吧。”

说完这话我就后悔了,我说的是什么屁话!

但我没有收回。

许晴闻言皱着眉头抿了抿嘴,小声说,“我知道你现在很伤心,我能帮你做点什么吗?”

我想直接说没有,然后把她赶走,但话到嘴边却改口了,我说,“好啊,我要钱,你能借我钱吗?”

许晴一愣,抿嘴问我,“你要多少钱?”

我沉默了一下说,“一千块钱。”

我兜里有三百,扣掉去瑞丽的车费,我能够买得起一块原石!

许晴听了真的就从口袋里拿出一千块钱给我,然后小心翼翼地问我,“你要钱去干什么?”

我拿到钱,死掉的心死灰复燃……

我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扭头就走,临走前说,“钱我过两天就还你,如果可以,麻烦你有时间的话照顾一下我妈,谢谢你了。”

说完就跑出了病房门,时间就是生命啊,我必须要抓紧!

任许晴在后面叫我也不回头……


我连夜坐动车到瑞丽,下车之后直奔姐告,找到了我爸跳楼的那家赌石店。

这家赌石店确实豪华,其他的店顶多两三层高,而这家店足足五层楼高,接近二十米的高度,从上面跳下来,运气好的话死不了,但我爸就是死了。

我至今不愿意相信我爸是想不开跳楼的……

虽然有五层楼高,但只有第一层和第二层有卖石头,第二层还是会员专区。

我攥了攥兜里的钱,一头扎进了原石区。

赌石分原石和成品。

原石就是毛料,未经过任何加工的石头。

而成品就是已经动过的石头,或切或磨或擦,往往能在表面看到色,水,种等。

同样大小的石头,成品注定比原石贵。

我不去看成品,一是因为我买不起,二是我爸说买成品的人都是门外汉,算不得赌石。

还有我爸说成品非常容易造假,容易遇上“鬼料”。

但这并不是说原石就没有造假的,我爸的笔记里提到过他看到过一个接近一吨重的原石造假,切开里面全是人造绿……

想要赌石,首先要学会选“场口”。

场口就是开采原石的具体地名,坑口,不同的场口石头的质量,外观都有明显差别,里头藏玉的概率也不同。

世界上有十大名坑,例如木乱干新厂,开采最早的帕岗坑,石头颜色鲜明的灰卡场口等等。

赌石的行话“不识场口,不玩赌货。”就是这个意思。

会选场口之后,赌石的成功性就高了许多,但光凭推断场口是远远不够的,只会凭场口选石头,那还是凭运气。

我怎么可能相信我的运气,这些年我家发生的事情让我很难将自己的运气称之为好……

赌石是一件风险极高的事情,我爸笔记里说,他估计现在市面上的石头,二十块能见到一个绿就很不错了,大部分都是废料。

我时刻谨记着我爸的话,小心小心再小心。

我没有重新来过的机会!

最终,我挑中一块椭圆形巴掌大暗红色的石头,偏小,我掂量了一下,应该不到三斤的样子。

很明显,这块石头就是来自名坑木乱干,水足底赞,一般木乱干的石头都是暗红加紫的搭配,但这块是纯暗红的,皮非常薄。

唯一的缺陷是石头上裂纹有点多。

表面的裂纹容易走进石头里,成为绺裂。

绺裂就是翡翠裂开了,对翡翠的价值影响极大,对一块好翡翠而言,绺裂的出现绝对是致命的。

但这种石头其实并不罕见,不说随处可见也是很普遍的一种,可赌性只能说是一般。

除了色和皮之后,我看上的是这块石头的雾和莽带。

雾是指翡翠的皮和翡翠内部经过半氧化微风化形成的硬玉,其实也是翡翠,是从壳到肉的一个过渡带。

雾分白、黄、红、灰、黑等色。

白雾说明这块石头内杂质少,“地”干净,也说明“种”老,极大地增加了可赌性,有白雾的石头,是非常受欢迎的。

若雾是黄色的,经过化学反应,会导致石头里的翡翠从绿色往蓝色走,价值有可能涨也可能跌,具体要看情况。

红和黑就是一个比一个烂,石头里面就算有翡翠,都要被这两种颜色的雾吃完,行话称“雾盖绿”。

而我选的这块石头,底下就有黑雾。

我感叹了一声,黑色啊,到哪都是不吉利的,但我却指望这黑雾给我带来绿色……

我很有把握,原因在于石头上成片的“蟒带”。

“蟒带”也叫“索”,是在翡翠毛料表面上出现的,由沙粒排列而成的,一条甚至一片缠绕大半个石头的形态,因为像蟒蛇或绳索而得名。

蟒带的形态、颜色、走向、倾向,是判断翠料颜色变化的重要标志。

成色好的蟒带主要有白蟒、带蟒和丝状、点状或条状蟒等,而如果蟒带中绿黑相伴,则可能出现癣加绿的情况,石头里的翡翠都被癣给吃掉。

很不凑巧,我这块石头的蟒带还是成片的黑色。

黑色的蟒带加上黑色的雾,可以说我选的这块石头触了“鬼料”的所有霉头。

但我爸的研究说,就是这样的石头,里面必然出色,我爸不是没有根据的,他笔记里说极其这些条件的石头,就没有见过黑的,里头起码出一个色。

我选择相信我爸。

我拿着石头去结账,称了一下,居然有三斤出头,一斤350,花了我1050块。

付完了钱,我身上只剩下三十块钱了……

我暗骂了一句,妈的,赌输了我连回都回不去了!

接着我去排队等切石头,店里生意很火爆,排队切石头的人很多,有专业赌石的,也有很多游客。

空气中到处弥漫着石粉的味道,我咳嗽了两声,石粉吸进肺里跟第一次抽烟的感觉很像。

但我现在却并不讨厌,反而觉得很香,很像是钱的味道……

这时,我听到旁边有个人在大喊,“出!出!出!”

我和其他人一样,不禁侧目。

那是一个油头垢面的消瘦中年男人,虽然衣服陈旧破烂,但依稀能看得出来是价值不菲的名牌货。

师傅正在帮他切石头,那是一个脸盆大的石头,看皮壳应该是南齐的料子,我初步估计得要五六十万。

这料子松花太盛,长到石头里,我判断应该出不了货,有翡翠也是脏的,值不了钱。

果然,石头一分为二飞,师傅拿水冲了一遍,抛光,咬着烟说,“蒙头了,里面什么都没有。”

那男人呆呆地看着石头,大叫着不可能,情绪极其激动。

众人都见怪不怪了。

随后店里的安保人员就过来了,要把他赶出去,防止男人寻死在店里。

寻死他们不管,但老板都不愿意让人死在自己店里,不仅要被警察盘问,影响生意,还晦气,影响出绿的概率。

然而来不及了,男人竟然挣脱了束缚,一头撞向那切成两半的石头,在地上抽搐了几下,死了。

众人这下才慌了,跑了许多游客,我看得也是触目惊心,我第一次亲眼看到为赌石死的人……

我突然想到了我爸……

我站在一个角落,哆哆嗦嗦地抱着手里的石头,那人的死反而坚定了我赌石的决心,一刀穷一刀富的那命运,是由自己争取的!


由于刚刚的突发事件,排队的人也少了很多,很快就轮到我了。

师傅接过石头抛了两下,笑了笑,问我,“你想怎么开?”

我不想浪费时间,直接说,“切,沿着蟒带切。”

其实小料子不应该切的,因为料小,容易把翠切断。

但我管不了这么多了,行里有句话,“擦涨不算涨,切涨才算涨。”

只有切出来的翡翠,才是真正的有价值。

师傅闻言,说了一句爽快,把小石头放在切割机下动刀子。

切割机比料子大很多,看上去有种大材小用的感觉。

切石头的过程很快,不过十几秒钟,但我却感觉十分漫长,手心全是汗,不停地咽唾沫。

看似爽快的背后是我一个提到嗓子眼的心!

我很清楚这块石头切废了我的结果是什么,家破人亡。

这一刀就像是把我的心给剖开了。

师傅切完之后吹了吹,冲水,抛光,声音意外地说,“哟呵,蛋清底,蓝跳绿,翠性还不错嘛。”

我看了差点激动地跳起来,和师傅说的一样!

底子和生蛋清一样透明,玉质细腻、温润,是个好底。

而且还跳色了,翡翠上蓝绿相间,大大地增加了翡翠的价值。

师傅吧唧抽着烟说,“可惜了,生了黑花,否则价格起码涨一倍。”

我也看到了,唯一美中不足的,翡翠内部有一个黑色的包裹体,不透明,看上去就像是清水中的墨点一样,给我的翡翠降了不少价值。

生花在翡翠里并不少见,也称飘花,其中蓝花和绿花是好花,能够明显提升翡翠价值。

白花的话得看情况,唯一不行的就是我这黑花。

而且我这翡翠小,三斤重的石头,开完了之后只有不到半斤重了。

不过我也满足了,至少我成功了。

我拿着石头去找回收的柜台,打算把石头直接出给店里。

赌石店切出来的石头可以直接出给赌石店,也可以出给现场叫价的老板。

区别在于,给老板的话,没有中间商赚差价,遇到老板特别喜欢的翡翠还要多要些。

但出给赌石店需要抽成,价格相对也会低一些。

我这么小块石头,还飘黑花,算不上漂亮,一般没有老板会要。

所以我直接给了店里,出了一万块钱。

我多少有点郁闷,如果这石头十公斤重,我起码可以出到五十万。

但我还是很高兴,起码我出色了,迈出了坚实的一步。

拿到钱之后我继续回到原石区选石头,一万块可不够我妈的住院费,我信心满满,这回我要尽量多弄点钱,除了住院费,治疗费也要不少钱。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第二次就得心应手很多,我很快选中一块大场口后江场的石头,小皮球大小,皮薄皮壳是灰绿色的。

石头底下有一片黑绿色的癣,那叫膏药癣,行里说看膏药癣要看癣的厚度,癣越厚,色越高。

但我爸的研究说膏药癣要配松花。

石头侧边就有一点一点的松花,这叫蚂蚁松花。

就是这样的石头,出绿的几率很高。

选定了石头去结账,这块石头六斤重,是第一块石头的两倍,但却要九千块钱,一千五百块钱一斤。

这就是不同场口石头的差别。

我暗骂了一句真黑,接着去切。

这一次已经没有第一次紧张,但心里还是紧绷着,贵啊……

索幸石头没有让我失望。

切石头的是同一个师傅,看着我惊讶地说道,“小伙子运气不错啊,又出了一个冰种蓝翡翠,水头足啊,就是太小了,没有镯子位,打两对坠子差不多,店里应该能出到十万。”

我看着那石头中间那一抹几乎透明的蓝色,会心地笑了起来,感谢我爸在天有灵,保佑我和我妈。

正当我想去把石头出掉的时候,人群中一个女人突然说,“出给我吧,我出十二万。”

我回头一看,顿时眼前一亮,女人非常漂亮,秀发盘起来,精致的五官划着淡妆,眼睛很大很亮,鲜红色的口红非常性感,嘴角带着微微笑意,很媚,接近一米七的身高搭配一身青花瓷的旗袍,叉到大腿根部,将身材勾勒地淋漓尽致,引得几乎所有男同胞们侧目。

她踩着一双黑色的高跟鞋向我款款而来,身后跟着两个黑衣壮汉,走到我跟前,伸出白嫩的手和我握手。

我闻到一股香味,让我的身体紧绷,神经紧促,开始脸红,接着握住了她柔弱无骨的手,心头一阵荡漾……

女人抿嘴一笑百媚生,声音很软,“怎么样?小帅哥,翡翠愿意出给我吗?我出十二万。”

我手忙脚乱地说,“愿意愿意。”

我哪有理由拒绝?价格给的这么高,还是一个倾国倾城的美女……

活二十多年了,我他妈还是一个处男,和这样的极品女人说话我都紧张得不得了。

女人将手抽了出来,我感到一阵空落落的感觉,她说,“我叫宋妍,我能请你吃个饭吗?”

我一愣,心中突然感觉怪怪的,似乎明白她出高价的意图,但肯定不是和我吃饭这么简单……

我感到一阵失落,原来不是对我有意思,想想也是,我一个穷屌丝,凭啥对我有意思……

想明白之后我就拒绝了她,“不行,我妈还在住院,我得赶紧回去给她交住院费。”

宋妍眨了眨大眼睛,撩了撩耳边的细发,“没事,我可以等你。”

我说,“我家在昆明。”

她笑了笑说,“我家也在昆明,我们可以一起回去,我也去看望一下伯母。”

我听了很意外,她居然还要去看我妈?

我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好像对我很有意思,很想接近我,但不是男女之间那种喜欢。

可她越是这样反而让我越加防备,但我却没法拒绝她,我已经收下她十二万了!

而我也不敢轻易拒绝她,看她给我付钱的时候风轻云淡的样子,根本不把十二万放在眼里,这等财力的女老板,我惹她,说不定哪天就把我剁了……

我突然想到电影里的一句台词,越漂亮的女人越危险。


之后,我和这个叫宋妍的漂亮女人一起回了昆明,一起去了医院,看望我妈。

我家的情况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我全部都和宋妍说了。

宋妍听完说我很厉害,二十岁出头负担就这么重,说我以后一定会出人头地的。

这是好话,可我听了总感觉话里有话的意思。

宋妍跟着我进了医院,我先去交了住院费和医药费,一共八万多。

接着回病房,我还在想这两天许晴有没有照顾我妈妈,如果有的话,真得好好感谢她。

想想我真的愧疚许晴挺多的,她以前就非常照顾我,我出事之后也没有像其他同学一样疏远我,又是关心我借钱给我。

但我走到一半突然听到病房里传出来打骂的声音。

我心头一跳,连忙跑进去,结果居然看到周娜在殴打许晴!

许晴站在床尾,周娜使劲揪住她的头发扇她巴掌,表情狰狞,嘴里念念有词,许晴哭的很痛苦,手握着周娜的手,想减轻疼痛,也不还手。

我大吼一声住手,冲过去扯开周娜的手,将她推到一边,睚眦欲裂地瞪着她,“你有病啊!你干什么!”

许晴低声呜咽,我一看她的脸都被扇红了,脸上还有丝丝血迹,心中更加生气。

周娜看到我顿了一下,脸色一喜,然后指着许晴尖声说,“林飞,她要害你妈妈!”

许晴哽咽着说,“我没有,我在给阿姨擦身子…”

我自然相信许晴的话,周娜什么货色我早就已经清楚了,我绝对不会再相信这个虚伪的女人。

我压抑着心中怒火,咬着牙说,“周娜,你他妈到底想干什么?”

周娜装出一副很关切的神情问我,“林飞,你妈伤成这个样子,你怎么不和我说啊?”

我听了几乎失去理智,“我没说?我他妈上次找你借钱的时候跟你说的一清二楚!”

周娜表情明显呆了一下,嘴巴喃喃道,“有吗……”

我气笑了,这个女人真是可耻到一定境界了,她当时可是还安慰我说我妈一定会好起来的。

结果现在问我有吗?肯定是对我说的话没有放在心上,一门心思想着怎么搪塞我,怎么在她朋友面前羞辱我!

我不屑地说道,“哼,没有行吧!”

周娜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说,“林飞,我不是不想帮你,后面我也和你说了,我爸不同意……”

“够了!”我打断了她的话,这个女人真的恶心的让我想吐,“周娜,你别再恶心我了好吗?你以为我没有听到我走后你和你的狐朋狗友们说什么?真的,没必要!我是穷,但我他妈也是有尊严的!”

周娜脸色煞白,慌忙想抓住我的手臂说,“不是,不是的,林飞,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我不耐烦地摆开手说,“行了!没事!我不怪你,借我钱是情分,不借是本分,我没奢求你什么,我现在就求你赶快走,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了,我不欠你什么!”

周娜却更加慌乱了,连忙从包里拿出一沓钱塞给我说,“林飞,我跟你道歉,阿姨的治疗费我借给你,我出,我有钱。”

我不知道周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她现在这个假惺惺的样子让我更加厌恶。

我打掉她的钱,冷冷地说,“不用你的钱,我自己有钱!”

周娜皱着眉头问我,“你哪来的钱?”

我直说,“许晴借了我一千块钱,我赌石赢了十万块回来,怎么样!”

周娜一听我去赌石,整个人都炸了,莫名其妙地很生气地指着我说,“赌石?你疯了是不是!还敢去赌石?你不知道你爸是怎么死的吗?你迟早和你爸一样变成疯子!”

别人侮辱我可以,我最受不了别人说我爸妈,我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反手甩了她一巴掌,大吼道,“我爸干什么不关你的事,我去干什么也不关你的事!滚!”

周娜捂着脸,被我打蒙了,眼泪一下就流出来了,指着我说,“你,你敢打我?我爸都没有这样打过我!”

说完哭着跑了。

我很气,叉着腰深呼吸了好几口气,喝干了一杯水才缓过劲来。

周娜家很有钱,她很可能会报复我,但我不怕她,如果我连周娜都怕,那我还有什么资格说要出人头地?

接着我安慰了一下许晴,给了她两千块钱,说,“多的一千块多谢你照顾我妈,还被那个婊子给打了,当补偿了。”

许晴此时已经不哭了,但还是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只数了一千块钱拿走说,“我不要这么多……”

接着抬起头很担忧地对我说,“林飞,你怎么跑去赌石了?你知道赌石多危险的!”

听到许晴也对我去赌石的事情不满,我很郁闷,我明明赚了钱的,为什么她们还要一个劲地说?

我知道她是为我好,我只能闷声说,“你放心,我自有分寸。”

但许晴还不罢休,还说,“你不想你爸爸,不管你自己,也要看看你妈妈啊!你万一出了事,你妈怎么办?”

听了这话,我脑子又是一热,声音严厉地说,“我不会出事的!好了,你不要再说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然后把一千块钱硬塞到她怀里说,“你不要的话我就丢掉了,另外,如果周娜再找你,你就和我说。”

周娜伪善的面具被我揭开后,我对她看的一清二楚,她也极有可能会报复许晴。

许晴看我情绪很不好,没有办法,只能收下钱,然后给了我一张病历单,“医生说阿姨的情况很不好,要做手术,我没有钱交手术费……”

我让她不用担心,我有钱交的。

许晴离开了,走的时候一步三回头,眉头就没有松开过,临走前还看了一眼在门口的宋妍。

我重重地叹了口气,看了一眼病历单,说脑子里的肿瘤是导致昏迷不醒的重要因素,要做切除手术,手术费要五十万。

看到五十万的数字我竟然感到有些麻木,我揉了揉脸,心中更加坚定了要继续赌下去的想法,剑走偏锋也好,自寻死路也罢,我只有赌石这一条出路!

这时,宋妍走过来看了一眼我手上的病历单,沉默了一下说道,“我朋友昨天新进了一批货,有兴趣去看看嘛?”

我回头看了一眼日渐消瘦的我妈,重振精神。

“走。”


第一次赌石能赢,给我来到了很大的鼓舞。

现在去赌,我也很有信心可以赌赢,我妈的命就在我的手里,我没有了父亲,绝对不能再失去我妈。

再来到了瑞丽的时候,天色已晚,我们也没有去吃饭,直接去了赌石一条街。

宋妍带着我走进了一家名叫“富贵”的赌石店,我们刚进去,一个男人快速的走到了我们的面前,他笑着伸出手,和宋妍打招呼:“妍姐,几天不见,又漂亮了很多啊!”

男人看着有四十多,有点油腻的样子,络腮胡,寸头,体型壮硕,一身名牌穿在他的身上,很不搭。

宋妍与他轻握一下,便抽了出手,说:“李老板,你不是说新进了一批料子吗?我来看看。”

“这边,这边。”李老板招呼着我们来到了原石区。

一些大大小小的石头堆放在地上,看上去有些杂乱无章,形状各异、大小不同,小到几斤,大到十几二十斤的也有。

我蹲在这堆原石面前嗅了嗅鼻,疑惑的看了一眼李老板,这堆料子可不像刚出货来的。

站在原石区前,李老板乐呵呵的对宋妍介绍了起来,“妍姐,这些都是昨天才到的料子,昨天一出场口我就给拉回来了。”

宋妍对李老板点了点头说:“行,我看看,你去忙吧。”

李老板尽管从开始到现在都很热情,但对眼前的原石,他没说实话。

石头大都深埋在泥土里,有的在河床、河底、山上很多地方都有,这么多的原石,总应该有泥土的气息在里面,尽管过去了一天的时间,也应该有一点点,可站在原石区前,我闻不到半点泥土的气息,由此可见,李老板没有说实话。

这些料子最少也有五天以上了。

宋妍应该不是很懂赌石,所以李老板才敢这样忽悠。

我忍不住看了几眼李老板,向他这样说话都面不改色的人,我得看清楚,社会上这种人大有人在,一个不慎可能就会落入陷阱。

“好嘞妍姐。”李老板转过身欲走,可又折返了回来,很是热情的问宋妍:“妍姐,需要我帮你挑选一块吗?”

“不用,不是我赌。”宋妍很简单直接的拒绝了他。

“不是你赌?那是?”李老板瞪了瞪眼,在疑惑之间,目光放在了我的身上。

看见我,他忽然明白了过来,随即笑了笑。

来到这里敢赌石的,年龄大部分都是三十开外,具有一定赌石经验的人才会下手去买、去赌,其他的人都是看着,不敢轻易的下手。

他看着我笑,无非是因为我年龄小,我很明白他刚才的表情是把我当成了门外汉。

一刀穷,一刀富,一刀穿麻布。

能在这里赌出玉石的只有极少数。

我才二十出头,一副学生模样,像是我这个年纪来赌石的,在这条街上,就是他们眼中一只待宰羔羊罢了。

“好的妍姐,你们玩,有什么事可以叫我。”李老板不再多言,转身离开了。

宋妍甚至没去看地上的一堆料,而是扭头看向我,抿嘴微微一笑,温柔的说:“有看上什么料子给我说。”

我点了点头,说了一声谢谢妍姐。

她看着我一笑,没说什么,转身往休息区走了过去。

宋妍一离开,我便蹲下身来,一块块石头翻看着,但前前后后看了十几个,没有一个满意的。

我的目光不停的在一块块的石头上扫过,忽然之间我看见了一块带有蜡壳的料子,拿在了手里。

这块料子有碗口一般大小,整块料子发黄,很像是黄梨,这种料子也叫黄梨皮。

黄梨皮料子,很多场口多出,出自最多的还是老场区的帕敢、大谷地、四通卡、马那、格拉莫等场口。

我手里的这块料子上有很多的细沙颗粒,很粗糙,并不光滑,摸着有种扎手的感觉。

黄梨皮的特点就是含色率高,能出上等的好玉石料子,可也是有也弊端,那就是肉少,别看碗口这么大,可能里面只有鸡蛋般大小是能用玉石料子。

我也没有用强光灯去照射,因为外面裹着一层很厚的岩石,就算强光也照射不进去,只有切开才能够见分晓。

我低着头,死死的盯着手里的石头,纠结着该不该把这块黄梨皮的料子买下来。

那一瞬间,眼前的石头,让我想起了我妈那张苍白的脸,躺在病床上的她,脸上很痛苦,嘴巴一张一合的呼吸着。

我紧紧的握着这块料子,眼泪滴在了石头上,又看着其他的料子,相比之下,没有比这块料子更具有可赌性的其他料子了。

我坚定了信念,买,一定得买。

我拿着石头来到了宋妍的面前,她翘着宛如玉脂一般的腿,站起身来,挑眉问我:“挑好了?”

我点了点头说是。

宋妍把李老板给叫了过来,李老板在看见我选好石头,眉目间多了一丝惊讶,疑惑的眼神在我的身上停留了好几秒,他笑着说:“黄梨皮的料子,小兄弟挺有眼光嘛。”

我笑着说是瞎选的。

李老板称重完料子按着几下计算机,抬起头跟我讲:“黄梨皮的价格要贵,这块料子也足足有十五斤重,一斤价格是两千七,你是妍姐的朋友,给你摸个零,给四万行了。”

“李老板。”宋妍抬抬了抬手,眉宇有些不悦的说:“朋友是朋友,财是财,分清楚的好。”

李老板无奈的笑了笑,说:“成,一共四万零五百。”

其实到现在我的内心里还在纠结着,称都称了,怎么说也得买下来,现在我除了放手一搏之外,别无他法。

“怎么?小兄弟钱不够?”李老板见我有些犹豫,皱眉似有些不悦的催促着。

“我买!”


想到还躺在病床上,日渐消瘦的母亲,还在等着我拿着救命钱回去,我一咬牙,翻开背后的书包,拿钱放在了李老板的面前。

“小兄弟,还挺有钱的嘛。”李老板笑呵呵的把钱收到了柜子里,同时和我说:“你是妍姐的朋友,我就不清点了。”

宋妍伸手按住了钱,对李老板笑了笑说:“李老板你最好还是清点一下。”

我侧目看了一眼宋妍,她双手环胸站在我的身边,由内而外的散发着御姐高冷的气息,这样的人间尤物,也有着温柔的一面。

李老板脸上有些挂不住的笑了笑,说了一句不用,便把石头和发票递到了我的手里。

对于我挑选石头、购买石头,整个过程之中,宋妍始终都在看着,没有干涉。

我拿着石头来到了师傅这里开始排队,宋妍紧跟在我的身边。

我的心里还是很紧张,比第一次还要紧张万分,心脏砰砰的跳着,手心都冒出了汗。

就在这时,我听见前面很大声的传来了一句:“不可能的,我不可能输的,两百万,两百万呐~”

一个男人跪在了地上,而他的面前就是切开的石头,两半一分为二的石头,没有一点的绿。

他很崩溃的哭着,眼泪像决堤的洪水。

他的举动吸引了很多人,但大多数都是在嘲笑,也有的人面不改色,没有一个人对他同情的,哪怕他跪在地上嚎啕大哭,也没有人去劝阻他。

“怎么切?”终于轮到了我,师傅轻撇了我一眼,拿出一根烟叼在了嘴里。

我忙说:“沿着边缘切。”

黄梨皮的料子,绿很少,需要沿着边缘切,尽量保证里面肉的完整性,这样才能卖高价。

师傅朝着我点了点头,掏出打火机,把烟点着,把石头固定在切割机上,很快,砂轮和石头触碰在了一起,火光四溅。

我吞了吞口水,双手抓着自己的裤腿,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切割台,此刻的我除了紧张,还是紧张。

一刀天堂,一刀地狱,我妈的手术费,我将来的命运,全部都在这一刀上。

突然之间,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我的身子也猛的怔了一下,我向肩膀看去,一只芊芊素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指如葱根,指甲上涂抹着红色的指甲油,显得既高贵,又冷艳。

宋妍眨了眨眸子,一双眼睛清澈如水,问我:“你抖什么?怕自己会输吗?”

我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对自己的紧张和怕输,没有隐瞒。

宋妍浅浅一笑,说:“不用太紧张了,还有我。”

我有些发愣的看着她,没有明白过来,她口中的“还有我”具体是什么意思。

现在我对宋妍的预谋有了一个初步的判断,我在第一次赌石赢了的时候,她选择了收走了我的石头。

当时的宋妍,并不清楚我是真的懂赌石,还是瞎猫撞见了死耗子。

但我很明白,这一次她又带着我来赌,目的就是想知道我是不是真的会赌石。

如果我懂赌石,我会赌石,她才会选择我的,为她所用。

我不喜欢被人操控,我在父亲的公司里呆过,很清楚上司命令下属是怎么样的。

有那么一句话:当官的动动嘴,当兵跑断腿。

我不想当兵,任何人的兵都不喜欢当。

我赢了,她就有心招揽我,给我很高的条件来满足我的一切要求。

我输了,宋妍就会转头走人,像是她这样的女人,肯定不会与失败者为伍。

一时之间,我的内心纠葛万分。

可我又不能输,因为我还要靠着这块石头来救我妈的命,

就在这时,李老板笑眯眯的走了过来,他看着我说:“第一次赌石紧张是正常的,不紧张才叫怪,输赢都是一瞬间的事儿,就前不久,我们店隔壁那家,就有人跳楼自杀了,死的那叫一个惨。”

李老板说的很是轻描淡写,似乎对这样的事儿习以为常,可我的心里却悲痛万分,我知道,他口中说的那个跳楼自杀的人,指的是我爸。

我没有回他的话,继续把目光放在了石头上,我对李老板这个人没有什么好感,不光是因为他刚才说了我父亲,也因为他刚才对宋妍的撒谎。

切割机的声音突然停止,那一刻我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瞪大了眼睛盯着石头的切割面。

师傅一只手擦着额头的汗,一只手拿着石头在水桶里泡了泡,去掉切割面上的碎屑。

他的手很缓慢的抬了起来,几乎是同一时间,他瞪大了眼睛,“哦豁,冰种的料子。”

我急忙跑了过去,一把从师傅的手中把石头抢了过来,心脏噗通噗通的跳着,我看着切割面上,一块如鸡蛋般大小的翠绿,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种老、水足,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太小了,可尽管如此,我的心里依旧不断的重复着一句话:我妈有救了,我妈有救了……

可猛然之间,我的脑子里闪过了一个疑问。

我两次赌石都是按照我爸那本笔记上来赌的,而且都出了绿,这就证明那本笔记上记载的都是真的。

既然笔记是真的,那我爸为什么还会跳楼自杀?


我爸对赌石比我研究的更为透彻,看石头应该会很准,不会随便乱花钱买石头来赌,我爸的离奇死因,让我不得不觉得,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就在我还想着这个问题的时候,宋妍迈着轻盈的步伐,来到了我的面前,伸出手放在了我的面前说,“可以给我看看吗?”

我抬头看了一眼宋妍,没有犹豫,把手里的料子给了她。

她拿出来手电筒,在那块有绿的地方照了照,满意的点了点头,赞赏道:“不错的冰种油青料子,只是可惜,里面有点棉,要是料子再大点,最少二十万以上。”

说是出绿,其实我知道,色并非是真正的绿,而是油青色偏绿,但算不上真正的绿,种老,可色偏差,能用的料子也不是很多,说是二十万已经顶天了。

可尽管宋妍开出了二十万的价格,但我妈手续费用需要的是五十万,连一半都不足。

另外是三十万,我上哪儿去弄?

我想继续赌,可赌石圈里有这么一句劝人的话“出绿就走,见好便收。”

赌石和赌博没什么区别,这里都有一定的心理作用,赢了还想赢,输了想翻盘,最终落得一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这就是我不继续赌的原因,我不能去走那些人走的路,况且我已经赌了两次。

一只柔软的手轻放在了我的肩膀上,我抬头看着宋妍,她说:“我知道二十万对你母亲的手术费还差很多,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帮你。”

“真的吗?”我满怀期待的看着宋妍,我知道她不缺钱。

可在我问出这句话后,我就有点后悔了,宋妍她现在最想要看见的,就是我这一副表情,她一直等着的,也是我那句话。

我心里知道上了她的当,可现在除了她愿意帮我之外,没人会借给我钱,我只能求助她,为了救我妈的命,哪怕我心里十万个不愿意,我一个也不能说。

或许,这就是命运吧,在我无力抵抗的时候,只能选择顺从。

宋妍微笑着对我点点头,她的一颦一笑,摄人心魂。

“小高。”宋妍叫来了她的司机,对他说:“去银行里取五十万来。”

“好的妍姐。”小高答应着转身走了下去。

宋妍拍了拍我的肩膀,轻柔的道:“我们走吧!”

我点了点头,跟着宋妍在准备离去时,李老板突然叫住了我们。

宋妍柳眉弯曲,满脸不悦的说:“怎么了李老板?”

李老板笑呵呵的说:“妍姐,这个小兄弟运气不错啊,不再赌一次了吗?”

他让我接着赌,有着他自己的目的,应该和宋妍起初的想法差不多,想看我到底是运气赌赢的,还是真的会赌石。

这个李老板也起了招揽我的意图。

我没说话,只是偷偷撇了一眼宋妍。

宋妍低眉看了我一眼,回道:“我这位小兄弟也只是图个好玩,没想到运气这么好,有机会我们下次再来。”

李老板嘴巴动了动,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后,对我们露出一个尴尬且不失礼貌的微笑,说:“嘿嘿,既然如此,那妍姐改天再来玩。”

宋妍轻声“嗯”了一下,带着我离开了赌石店,刚来到车旁,小高也拎着一个手提袋走了回来,他打开了车门,先让宋妍上了车。

在我要坐进去时,小高冷冰冰的跟我说了句:“坐副驾。”

我抬眼看了一眼宋妍,她目不转睛的看着那块料子,爱不释手。

我打开了副驾的车门,坐了进去,而小高也把手提袋放在了我的双腿上。

我轻轻的拉开了手提袋的拉链,里面放着一踏踏的红钞票,我的眼睛都瞪直了,我还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钱,这是我第一次看见。

这些钱像是散发着某种魔力,不断的勾引着我,让我的眼睛一刻都舍不得离开。

有了这些钱,我妈的病就有可能治好,

“钱,你收下了,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正沉浸在幻想之中时,宋妍的一句话,宛如一盆冷水,让我从头凉到了脚。

我回过头来,看向了宋妍,有些木讷的说:“你想让我给你赌石?”

宋妍放下了那块石头,微笑着点点头:“我喜欢聪明人,也喜欢和聪明人做生意,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买石头的钱我来出,出绿了归我,也会给你百分之十的辛苦费,简单来说我出钱,你出力。”

宋妍开出来的条件,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诱人,出绿的百分之十,石头卖一百万,我就能拿十万,石头卖一千万我就能拿一百万,这样的条件对我来说太过于诱人了。

用宋妍的钱来赌,一样存在着风险,这就意味着我不能输。

我没有马上回答她的话,低下头陷入了沉思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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