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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婚缠情甜蜜蜜

沁鸢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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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微阅云   主角: 慕相宜蒋箭飞   更新: 2022-04-02 06:0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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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读书简介

慕相宜蒋箭飞《暖婚缠情甜蜜蜜》讲的是狭路相逢,她意味深长地瞥他一眼,冷嘲热讽:"真快"他剑眉微扬,挑起唇角:"试试?"慕相宜十八岁的人生里经历了几件大事:男友渣、父母亡、失清白、得萌宝某天,小宝贝满脸愁苦:"妈咪,我好像找到去火星种太阳的爹地了"慕相宜职业假笑:"乖,他坟头草两米高了"权少卿磨牙,身体力行打破这一谣言:"现在正流行人鬼情未了,来,我们好好谈谈"

第1章

精彩节选


七月的夜晚带着丝丝燥热,久牧山上一个又一个的帐篷,都在等待绚烂的流星雨。

慕相宜手脚发软,浑身燥热,却只能不停地奔跑,倏地脚下一绊,跌入一个温热的怀抱。

男人捉住她的手腕明明滚烫如斯,却让慕相宜感受到了一丝凉意,宛如沙漠中行到末路的旅人碰见了水源。

不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男人沉声吐出一句“滚”,随后吻住了她的唇。

月光清凉,却没照亮两道火热交叠的身躯。

慕相宜哭着想抓紧什么,却只拽下了男人的一枚袖扣。

他的声音格外性感,极致之时,他贴着她耳畔轻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

“相宜相宜慕相宜!”

一道奶声奶气的呼唤打断了慕相宜的梦境,脸上的爪子使劲拍了两下,她才终于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睛。

七年了,这个梦境时常伴着她,可她怎么也看不清男人的模样,只记得那一晚的流星璀璨耀眼,那一晚的山风宛如热浪。

她不知十八岁的她会遭遇那些,如今想来,后背依然一阵寒意。

“相宜,你今天要去‘南讯’报道,要迟到了,快起来。”

慕西一身绅士的小西装,粉雕玉琢的小脸上嵌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精致得让人想揉进怀里捏一捏。

每每看到这个儿子,慕相宜心里就止不住地发软,她伸手摸摸他脑袋,打着哈欠道:“西西,我是你妈咪。”

“哦。”慕西一张可爱的正太脸,却非要摆出冷漠的表情,“你也知道。”

慕相宜吐吐舌头,掀开被子下床洗漱,吃完儿子准备的早餐,这才换上高跟鞋出发。

“宝贝儿,妈咪下午回来送你去新学校报道,你好好在家。”

嘱咐完这句,慕相宜抓起车钥匙出了门。

慕西站在门口摇头晃脑,稚嫩的小脸上满是忧愁:“唉,什么时候才能成熟一点啊。”

“南讯”是一家新兴企业,发展势头之猛烈,大有抢占市场大半份额的意思。

原因无他,只因这是中南市四大家族之一的安家小小姐,安盛楠的公司。

这位雷厉风行的千金小姐,从初中就和慕相宜一块儿玩,时至今日,已然认识十余年。

当初慕相宜遭遇变故,跟着姑姑远赴美帝,她哭得像是没了爹妈。

故而,一听说死党要回来,她毫不犹豫地聘请慕相宜做了南讯的首席财务官,帮她处理现下最棘手的“光子网络”并购案。

慕相宜一下车,一头短发的安盛楠就迎了上来,探头往她身后看了看:“我儿子呢?”

“卖了。”慕相宜把包包往肩上一挎,转身往楼里走。

“卖哪儿了?我去赎。”安盛楠道,“今天就看看你工作的地方,明天正式上班。”

慕相宜脚步一顿:“你不早说。”

说着就要走,安盛楠一把拉住她:“来都来了,上去看看,下午我没安排,陪你送西西去学校,晚上给你接风洗尘。”

慕相宜斜她一眼:“我都回来两天了。”

“好饭不怕晚。”安盛楠理由充足,领着她在公司转了一圈,之后回家接慕西。

为了方便,慕相宜在南讯和慕西的学校之间买了一栋小公寓,小家伙站在门口迎接她们。

“干妈。”慕西彬彬有礼地打招呼,安盛楠抱住就是一顿亲。

慕西一脸生无可恋。

“走吧。”安盛楠牵着慕西的小手,率先上车,一路往学校去。

去学校无非就是报道,认识一下新老师,没多久便结束了。

回家左右没事,三人去逛街,买了些东西,这才去“世景豪庭”给慕相宜母子接风洗尘。

“啧,铁公鸡终于舍得拔毛了,这么高档的地方。”慕相宜例行嘴损。

“看我儿子的面子。”安盛楠拉着慕西,不和她一般见识。

慕相宜撇撇嘴,等菜的间隙去了一次卫生间。

刚打开门,隔间便传来一道男声:“女人,这么迫不及待?嗯?”

慕相宜一惊,解腰带的动作瞬间停下,匆忙跑到门口确认了一遍,是女洗手间没错。

人有三急,她真不能再憋了。

一咬牙,她跑到远一些的隔间解决,刚在马桶上坐下,洗手间里响起了女人跌宕起伏的呻吟声。

那分贝,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多享受。

慕相宜低咒一句,催眠自己假装没听见。

伴随着女人销魂的声音,慕相宜走到洗手池前。

才打开水龙头,女人的声音忽然拔高,像是到了某种不得了的境界,吓了她一跳。

下一秒,隔间的门打开,一名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衣冠楚楚,风度翩翩。

慕相宜下意识地看去,眸中划过一抹惊艳。

琥珀色的瞳孔,眼神深邃如寒渊,高挺的鼻梁,绯薄的唇,这怕是造物主最满意的杰作。

只可惜……

慕相宜不自觉地扫了一眼男人的某个部位,小声道了一句:“真快。”

快?

听力过人的权少卿眼睛一眯,周身的气息顿时危险起来。

就因为那名不知谁派来的女人莫名其妙鬼叫,眼前这看着未成年的小丫头就以为他在这种地方提枪上阵了?

他权少卿洁身自好,可没这么随便,时间也不可能这么短。

细细想来,他活了二十七年,只在七年前碰过一个女人。

那一晚,山风微热……

水龙头的声音停止,权少卿急忙拉回自己的思绪,扬了扬眉毛道:“试试?”

慕相宜抽了张纸擦手,眉目间尽是嫌弃。

“别人战斗正酣,你却鸣金收兵,还要人陪着演凯旋的戏码,抱歉,我没兴趣。”

话音落下,慕相宜将手中的纸巾一扔,嘴角淡淡一勾,转身走人。

权少卿被她的伶牙俐齿与大胆惊到,尚未来得及出口反驳,已然不见她的身影。

“权少。”隔间跟出来的女人娇滴滴地往他身上黏。

“滚。”权少卿冷着脸吐出一个字,大步流星地离开。

他有意寻找慕相宜的身影,却不知她已回了包厢,嫌恶地抖了抖身子,安盛楠好奇地问:“你冷?”

“没,遇到一对恶心的狗男女。”慕相宜摆摆手,拿起筷子开吃。

晚饭过后,安盛楠将母子二人送回了家。

“相宜,我约了光子网络的负责人明天见面,你这边可以吗?”

这个并购案实在重要,拖一天就有数不清的变数。

“我随时OK。”慕相宜给儿子整整衣服,巴掌大的小脸上漾着自信与张扬。

翌日,慕相宜起了个大早,将慕西送到学校才折返去南讯。

安盛楠已经吩咐秘书把并购案的相关资料放在了她桌上,这一看就是一早上。

下午六点,安盛楠领着她去了“鎏金苑”,服务员把她们带进了约好的包厢。

十分钟后,光子网络的负责人到了,身后还跟着两人。

慕相宜合上资料抬头一看,唇角直抽搐。


蒋箭飞踏进包厢,一眼便看见了慕相宜。

他的视线和她有短暂的交汇,继而双双别开,蒋箭飞眸中闪过一丝异光,不自在地轻咳一声。

他想破脑袋也没想到,自从七年前在久牧山一别,再次见到慕相宜会是这样的场景。

她比以往多了几分魅力,清纯与妖娆并存在她身上,交织出一种蛊惑人心的美。

蒋箭飞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忽然就移不开了。

慕相宜眼观鼻鼻观心,暗想今天出门前就该看看黄历。

即便不抬眸,她也能感觉到蒋箭飞的视线,她莫名有点烦躁。

老盯着她看做什么?再续前缘?她又不会瞎第二次。

慕相宜微不可查地拧拧眉,抬眸想和蒋箭飞说话,却对上了权少卿深邃的眸。

他挑挑眉头,颇为意外这样的再遇方式。

权少卿心里还记着慕相宜说的那句“真快”,暗想一定要找到这女人好好说道说道,没成想这么快又见面了。

舌尖抵了抵口腔内壁,权少卿忽然有点玩味地勾起一抹浅笑,转瞬即逝,危险至极。

几人之间的诡异气氛并未发酵,安盛楠起身招呼:“蒋总,权少,幸会,请坐。”

“容我介绍一下我身边的这位美女,慕相宜,南讯新任首席财务官。”

相宜,淡妆浓抹总相宜。

倒是个好名字,和她也相配。

权少卿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慕相宜,恶劣地道:“安总,雇佣童工是犯法的。”

慕相宜的长相很具欺骗性,在她身上,清纯比妖媚更多,若她乖乖扎个马尾穿个校服,说是高中生都没人怀疑。

“伤风败俗不犯法,权少倒是个中好手。”慕相宜收拾好自己短暂的诧异,笑眯眯地回击。

她经常被人说未成年,背后的潜台词就是看不起她的才能,她素来讨厌被这样贴标签。

权少卿脸色不变:“实践出真知,空口评判他人的‘能力’,成熟的人一般干不来这种事。”

“眼见为实,更何况还有耳朵的辅助。”慕相宜心知他在说昨晚的事,不甘示弱地道。

两人你来我往,空气里仿佛燃着噼里啪啦的战火。

蒋箭飞和安盛楠瞧着他们之间如此重的火药味,均是一头雾水。

“权少。”眼看两人准备大战三百回合,安盛楠急忙出声,“蒋总,我觉得可以上菜了,我们边吃边聊。”

一边说着,安盛楠一边用眼神询问慕相宜是怎么回事。

在中南市,可以不认识坐在市政厅的那位,但权少卿绝对不能陌生。

七年前才回来接手权氏财阀旗下的虎跃集团,一路势如破竹,而今已是中南市第一权贵。

想巴结他的人多如过江之鲫,慕相宜的做法,实在令人费解。

慕相宜撇撇嘴,扭头冲安盛楠挤了挤眼睛,后者似懂非懂,继续活跃着气氛。

“蒋总,今天约你出来呢,主要是跟你说声抱歉,我得出差一段时间,并购案以后交给相宜负责。”

蒋箭飞眸中划过讶异,而后是惊喜:“安总言重了,我很期待和相宜的合作。”

慕相宜冲他露出一个职业假笑,优雅地夹了一点葡萄鱼。

叫这么亲密,她有点膈应。

“这么说来,慕小姐会是我的对手了?”权少卿端着高脚杯晃了晃,兴趣盎然。

能说会道的女人他见得多,毒舌成她这样的,他倒是头一次见。

“我的荣幸。”慕相宜和他对视一眼,浑身上下都是不服输的劲头,“权少尽管赐教。”

权少卿短促地笑了一声。

虎跃对光子网络同样感兴趣,他今天也是约了蒋箭飞谈并购的事,后者直接给带到了这里,现在看来,不亏。

一顿饭下来,正事没说好,倒是慕相宜和权少卿一直在打嘴炮,弄得安盛楠越发疑惑,就是一直没找到机会问。

饭后,几人有说有笑地往出走,安盛楠被家里一个电话叫走,权少卿和蒋箭飞同时开口。

“我送你。”

“我送你。”

慕相宜挑挑眉头,脸上是戴了面具一般的假笑。

“我有辆小破车,比不上二位的豪车,不过这里停车费贵,我得赶紧开走。”

话音落下,她便上了自己的“小破车”——一辆赤褐色的保时捷卡宴。

车子绝尘而去,权少卿状似不经意地问:“蒋总和慕小姐是旧识?”

蒋箭飞有些失神地望着慕相宜离去的方向,点了点头。

权少卿眉头微挑,意味不明地摸摸下巴。

******

第二天,慕相宜一到公司就被安盛楠叫去了办公室,一番连环追问。

“蒋箭飞,我前男友。”慕相宜摊手。

“我靠?!”安盛楠惊掉了下巴,“就是那个约你上山看流星给你下药的宇宙级渣男?”

慕相宜淡淡地应了一声。

七年前的那一晚,她以为蒋箭飞想占有她,却无意中听到了他和隔壁帐篷里出来的人说话。

那人慕相宜见过,是个大老板,每次看她都是一副色眯眯的样子,令人作呕。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蒋箭飞给她下药是为了将她送给那人,以此换取自己创业的第一桶金。

后来她跑掉了,也不知道蒋箭飞是怎么得到的创业资金。

“抱歉啊相宜,我不知道是他。”安盛楠拍拍她肩膀,“并购案你别管了,我交给其他人。”

这件事,慕相宜一直没跟她细说,实在被她问得受不了,才告诉慕西是那样来的,却始终没提渣男的名字。

“没事。”慕相宜淡淡一笑,“其实要不是今天见到,我都忘记有这么一号人了。”

十七八岁的感情最纯粹,可也最不堪一击,那件事之后,慕相宜是恨蒋箭飞的。

然而,时过境迁,整整七年,她早就在生活的打磨里忘却了这些乱七八糟的往事。

爱的反义词不是不爱,而是遗忘。

她的心里和脑海里都没有这个人的位置,再相见,顶多是多了几分熟悉而已。

安盛楠有些担心:“真的没事?”

慕相宜点点头:“花那么多钱请我来吃闲饭,我可能会被噎死。”

“有什么问题,一定要跟我说。”安盛楠郑重其事地叮嘱,又问,“对了,那权少呢?你和他是八字犯冲了?”

慕相宜翻了个白眼:“厕所事件男主角。”

“不是吧。”安盛楠表示惊讶,“外界都传他禁欲冷酷。”

慕相宜冷笑:“可能虎跃公关部的工资高。”

“行吧。”安盛楠笑了一下,“虎跃也想收购光子,你们应该会经常打交道,你自己当心点。”

慕相宜努努嘴:“我就不信他能吃了我。”

虽然一见面就嘲笑人家“快”,那人看着也不像大气的样子,可她也不是良善之辈。


生活就是一盆黑狗血,不停地往慕相宜脸上泼。

慕西在学校适应得非常不错,反倒是慕相宜这边忙得昏天黑地。

晚饭时常顾不上,还得小宝贝放学回家做好了晚餐给她打包送到公司。

到底是陌生的城市,慕西在公交站下了车,转了半天也没找到南讯在哪儿,只好给他妈咪打电话。

“相宜,你们公司是不是那栋最气派的楼?”慕西捏着电话站在楼下,奶声奶气地问。

南讯规模不小,却也没有奢侈到拥有一整栋总部大楼,它是在高级写字楼里面。

慕相宜想到这栋楼确实大气磅礴,毫无心理负担地点了点头:“是的,宝贝你自己坐电梯上来哦。”

慕西应了一声,挂了电话,把手机装进小书包,迈开小短腿。

生活环境所致,慕西早熟,智商超群,做得一手好菜,大多数时候,他都像个大人一样。

因此,慕相宜不会想到,自己高智商的儿子会走错门。

南讯所在的高级写字楼和虎跃总部大厦比邻而居,慕西毫不犹豫地走进了虎跃。

他一身绅士的打扮,背着小书包,拎着保温桶,眨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怎么看怎么可爱。

前台小姐瞬间母爱泛滥,走出来蹲下问他:“小朋友,你来找谁呀?”

“姐姐好。”慕西礼貌地问好,“我找你们的首席财务官,慕相宜。”

前台小姐愣了一下:“小朋友,我们财务部没有这个人哦,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呀?”

慕西皱了一下眉,把保温桶放在一旁的椅子上,从小书包里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

刚把号码拨出去,手机“叮”的一声,关机了。

糟糕,今天忘了充电了。

慕西努努嘴,失望地把手机装回书包,问道:“姐姐,你能把你的手机借我用一下吗?”

这么可爱的孩子,是个人都不舍得拒绝。

前台小姐点头如捣蒜,起身准备去拿手机,一转头却见自家总裁黑着一张脸站在不远处。

看那样子,已经站了有一会儿了。

完蛋,被小可爱迷倒,她玩忽职守了。

前台小姐害怕得想尿遁,却见权少卿大步走过来,压根没理她。

他居高临下地打量慕西,面色不虞地问:“小鬼,你是谁?”

他刚开完会,被董事会的几个老头吵得心浮气躁,正烦着,态度难免差劲。

慕西仰头看他一眼,眉目间有着一股子清冷:“我叫慕西,老头,你又是谁?”

老头?

权少卿不自觉摸摸自己的脸,转头问身后的助理乔凯明:“我老?”

助理摇头:“总裁你年轻英俊,貌赛潘安。”

“小哥哥,睁眼说瞎话不是好孩子的行为。”慕西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童言童语。

相宜说过,别人敬一尺,要还一丈,别人在头上撒尿,不可以任其为所欲为。

这个臭老头叫他小鬼本就不礼貌,语气还那么恶劣,属于后者。

乔凯明摸摸鼻子,尴尬不语。

权少卿眯了眯眼,莫名觉得这孩子的说话方式和某个欠揍的女人有点相似。

他转头问前台小姐:“他找谁?”

“慕相宜,说是首席财务官。”前台小姐站得笔直,笑容比空姐还标准。

果然是有关系的,权少卿抵抵唇角,破天荒地道:“小鬼,我知道你姐姐在哪儿,我带你去。”

慕相宜看着那么年轻,理应生不出这么大的儿子,他下意识以为是姐姐。

权少卿不喜欢小孩子,那种软趴趴的生物,他看见就烦。

可眼前这精雕细琢的小家伙,他却没有任何反感,反而生出一股亲近感,真奇怪。

“你是谁?”慕西坚持,固执地仰着小脸看他。

一般情况下,若有人敢接二连三地问这个问题,权少卿绝对会回以一个冷笑。

而现在,他却纡尊降贵地蹲下身子,和慕西对视,伸手捏捏他的小脸:“记住了,小鬼,我叫权少卿。”

“哦。”慕西一脸冷漠,“比杂志上老。”

权少卿一愣,顿时明白过来自己被摆了一道。

这小子明明认识他!

他气得有点想笑,挑眉问:“你还看财经杂志?”

封面专访倒是都有他。

慕西一本正经:“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哦豁,还是个心系国民生计的?

权少卿觉得这么个小不点装成熟的样子莫名可爱。

不过,说他“老”真的过分,他不由得想起慕相宜说他“快”。

啧,这姐弟俩,真是一个比一个欠收拾。

下班了正好没事做,不如去会会那个女人。

权少卿眯了眯眼,问道:“你还去不去找慕相宜了?她离这儿可远。”

“去。”慕西抱上保温桶,跟着他转身往外走,“你会拐卖我吗?”

“我长得像人贩子?”权少卿反问,不明白这么小的孩子,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

“坏人的脸上也没写着坏人两个字。”慕西气定神闲地反驳,“相宜说过,防人之心不可无。”

权少卿腿长,走一步抵得上他四五步,时不时回头看他:“慕相宜都教你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相宜教我的都是精华,你不懂。”慕西一副护犊子的样子。

两人才说了几句话,权少卿便停下了脚步:“到了,你打电话让她下来。”

慕西扭头看一眼隔壁的虎跃大厦,瞪大了圆溜溜的眼睛,一脸“你果然不是好人这么近还骗我说很远”的表情。

权少卿戳戳他鼓囊囊的腮帮子。

“我自己上去找相宜。”慕西如此道,想想又补充了一句,“谢谢你送我过来。”

有礼貌,不错。

权少卿暗自品评,却是问:“万一她下班了呢?”

“不会,她还等着我送饭呢。”慕西道,扬了扬手里的保温桶。

“这都六点了,她自己饿了就去吃了,你和你们家保姆以后别忙活了,省得又走错门。”

权少卿心想:他要是心情好,也可以顺道叫她一起吃个晚饭什么的。

“我们家没保姆。”慕西说着便往门里走,还没进玻璃门就见慕相宜匆匆跑出来。

看见小家伙在门口,慕相宜松了一口气,捧着他的脸亲了一口:“宝贝儿你没失踪啊?”

这么久不上去,她以为迷路了呢。

慕西把保温桶塞进她怀里:“你好像很失望的样子?”

“还好还好。”慕相宜否认,笑着又亲了他一口。

不知怎地,站在两人不远处的权少卿觉得这画面有点刺眼,他往前走了两步,语气讥讽。

“让这么小的弟弟送饭,慕小姐心可真大。”


慕相宜一见到权少卿就自动开启战斗模式,笑容要多灿烂有多灿烂,就是假得堪比塑料脸。

“太平洋也挺大的,权少管吗?”

权少卿磨磨牙:“小鬼走去虎跃了,否则我真不闲。”

慕相宜看向慕西,小家伙点点头,表示自己刚才真的有迷路。

慕相宜了然,再看向权少卿时,笑容里多了几分真诚:“谢谢权少送西西过来。”

变得这么快?

权少卿挑挑眉头,正欲说点什么,身后响起喇叭声,紧接着,蒋箭飞从车上下来,怀里抱着一束娇艳欲滴的玫瑰。

他径直走过来,冲权少卿微微颔首,将花递给慕相宜:“安总说你最近总加班,还没吃饭吧?”

慕相宜装瞎,没去接他的花,而是扬扬手里的保温桶:“有劳蒋总挂心,可惜分量不足,不能和你们分享。”

变相邀约被拒绝,蒋箭飞脸上闪过一抹不自在,强行挽尊:“没关系,我吃过了。”

“这样啊。”慕相宜点点头,“我还有一些工作没完成,就不请蒋总上去坐了。”

蒋箭飞一僵,脸上满是痛苦的神色:“相宜,我们之间,一定要这么陌生吗?”

慕相宜看着他此般模样,心中一阵恶心。

他以为她还是那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吗?几束花几句好话就能哄走?

可笑。

不等她说话,蒋箭飞抿抿唇,强行将玫瑰塞进她怀里。

“相宜,有些话我想跟你说清楚,今晚八点,老地方,不见不散。”

话音落下,他便转身离开。

慕相宜脑子懵了一瞬,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说的老地方。

目睹全程的权少卿意味不明地冷哼一声:“世风日下。”

慕相宜张嘴想反驳,却看他上了车,绝尘而去。

慕相宜:“……”

是她让他看戏的吗?厕所激战的人好意思说她?也不知道谁才没皮没脸。

慕相宜愤愤地磨牙,瞪着权少卿离去的方向小声低咒。

慕西一脸无奈地看着她:“相宜,再不上去吃饭菜要凉了。”

“哦哦,对,吃饭。”慕相宜反身拉住儿子的小手上楼。

“那个送花的人是谁?”慕西问,伸手扯了一片花瓣。

知晓自家儿子不能糊弄,慕相宜如实相告:“前男友。”

慕西小脸一僵,表情十分微妙:“他不会就是我那个去火星种太阳的便宜爹吧?”

“想什么呢。”慕相宜翻了个白眼,“你妈咪没瞎到这种境界。”

慕西丢过去一个鄙视的眼神:“你眼神没好过。”

慕相宜拧他耳朵:“慕西西,我还是不是你亲妈?啊?有你这么嫌弃亲妈的吗?”

慕西淡定地解救自己的耳朵,满脸都写着诚恳:“上天什么时候派个人收了你?”

思考两秒,慕西又道:“相宜,反正你没人要,其实凌叔叔真的不错。”

“谁说我没人要?”慕相宜指指怀里的玫瑰,“你看,这不是有人上赶着送花吗?”

可惜现在不是情人节,不然还能转手卖了。

电梯到达办公室所在的楼层,慕相宜看儿子愁得真情实感,抿抿唇问:“西西,你真的喜欢你凌叔叔啊?”

慕西看她一眼,瞬间猜到她的想法。

小家伙嫌弃归嫌弃,玩笑归玩笑,但内心很成熟,很多事情他都明白。

“妈咪,我不是小孩子了,不需要你委曲求全为我找一个爹地。”

慕相宜鼻子一酸。

她的宝贝总是这样,懂事得让她心疼。

从小到大,慕西没让她操过心,唯一的一次,是和幼儿园小朋友打架,鼻青脸肿。

慕相宜很生气,问他为什么。

三岁的慕西揪着小西装,特别小声地问:“妈咪,我真的没有爹地吗?”

慕相宜一瞬间泪如泉涌,抱着他哭了很久。

慕西懵懂的小脑袋里隐约明白了什么,挥着小短手安慰她。

从此以后,慕西再也没问过他爹地的事。

慕相宜眼眶泛红,却是冷着脸道:“你想得美啊,我才不要为了你把自己推进坟墓。”

慕西撇撇嘴没说话。

他这个妈咪啊,什么都好,就是太口是心非。

慕相宜打开保温桶吃饭,偶尔给慕西喂一两口,吃完了继续工作,渐渐地忘了蒋箭飞说的“不见不散”。

忙到晚上九点,终于完成今天的工作,慕相宜拉着慕西下楼,在停车场看见了蒋箭飞。

“相宜。”看见慕相宜,他迎上来,脸上怒火与苦涩交织。

慕相宜摸摸慕西的脑袋:“宝贝儿,你先上车。”

慕西仰着头,捏了捏她的手指,表情有些担忧。

他妈咪长得美,以前就有一些不怀好意的男人老打歪主意,不得不防。

慕相宜亲亲他脸蛋:“没事。”

等慕西上了车,蒋箭飞才问:“那是你的孩子?”

刚才他也以为那是她弟弟,可转念一想,她是独生女,后来父母双亡,哪儿来的弟弟?

慕相宜点头:“是我儿子。”

蒋箭飞脸上划过一抹惊讶,咬咬牙,有些犹豫地问:“他父亲是……”

“这个就不劳蒋总操心了。”慕相宜的神色淡淡的。

反正不是他,两人在一起那会儿,拉个小手都脸红心跳的。

蒋箭飞捏捏拳头:“相宜,你……是不是还恨我?”

慕相宜道:“不恨。”

“那你为什么不来?”蒋箭飞反问,责备地看着她,“我等了你两个小时。”

“我没答应。”慕相宜道,“有什么话你就说吧,我忙着回家休息。”

蒋箭飞有点摸不著她这冷淡的态度,想了想,还是说到七年前。

“相宜,对不起,那晚我不该鬼迷心窍,我只是太爱你了,想和你有实质性的发展,我……”

“我去找你了,可那人有枪,我……对不起。”

“相宜,我很担心你,可后来我联系不上你,那段时间又很忙,等我有空的时候,你已经和你姑姑去美国了。”

慕相宜听着他忏悔,只觉得无比讽刺。

真是人不眼瞎枉少年,她当年怎么就看上了这么个玩意儿?

慕相宜嘲弄地轻勾唇角:“说完了?”

蒋箭飞犹犹豫豫地点头,想去抓她的手:“相宜,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我不介意你有孩子。”

“我介意。”慕相宜往后退开一些,避免和他的碰触。

“第一,我知道你七年前是想用我换创业资金;第二,后来我给你打了无数个电话,一个都没接通,想必你是拉黑了我。”

“第三,西西是上天送给我的宝贝,我们过得非常好,轮不到你来谈介不介意。”

蒋箭飞脸色大变,僵在原地无言以对。

慕相宜拉开车门:“除了工作之外,我不希望我们再有任何交集,还请蒋总自重,再见。”


不再给蒋箭飞说话的机会,慕相宜关上车门,启动车子离开,将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她以为,她把话说得那么绝,蒋箭飞会就此偃旗息鼓,可她低估了他的厚脸皮。

那晚之后,他消停了两天,此后不仅没放弃,反而有种愈挫愈勇的趋势,一天三个电话一束花,十分准时。

慕相宜有时担心和并购案有关,不得不接,接起来他又总是说废话,弄得她整个人都很暴躁。

下班跟打卡似的在公司门口堵她,装出一副深情无限认真追求的样子,公司前台羡慕不已。

又一次看到蒋箭飞靠在车头等她,慕相宜转身就走,准备再加会儿班。

“相宜。”蒋箭飞已经看见了她,柔声唤,“公司今天开了会,并购案有新进展。”

又是这个理由,慕相宜忍住暴走的冲动。

她真想跟安盛楠说她不干了,可这是她回国后的第一仗,以后能不能站住脚就看这次了,她不能轻易放弃。

慕相宜深吸一口气,转过头道:“到公司谈吧。”

“我定了桌,我们边吃边聊。”蒋箭飞指了指对面的高级餐厅。

这家餐厅慕相宜和安盛楠去吃过两次,十分对她的胃口。

她正犹豫着,蒋箭飞身后传来一道戏谑的声音:“啧,约饭呢?”

慕相宜抬眸看去,权少卿撑着脑袋靠在车窗边,满脸的幸灾乐祸,眼底有些阴翳。

拜地理位置所赐,蒋箭飞每次来送花他都能看见。

不是他说,就那一束一束的红玫瑰,俗气得要死。

慕相宜瞅瞅蒋箭飞,再瞅瞅权少卿,眼珠子一转,扭着纤细的腰肢走到权少卿的车旁,伸手在车顶敲了敲。

权少卿眉头一挑,不动声色地开了中控锁。

慕相宜就赌蒋箭飞今天不会说正事。

拒绝一个男人最好的方式就是告诉他自己有主,虽然又俗又土,但这是最快效的。

慕相宜拉开车门坐了上去,扭头道:“抱歉,蒋总,我和男朋友约了一起吃晚餐,工作的事,我们明天再聊。”

蒋箭飞的脸色精彩纷呈,不可置信地反问:“男朋友?”

慕相宜硬着头皮点头。

她可不是好惹的,见天看她的戏,她也要收点利息,关键时刻,就做做挡箭牌吧。

权少卿兴味地抵抵唇角,倾身过来,抬手勾了勾她下巴,还挺入戏。

“蒋总,我这人比较小心眼,下班时间,女朋友的时间都属于我。”

他特意咬重了“女朋友”三个字,拇指指腹在她白嫩的小脸上抚了抚。

嗯,手感不错。

慕相宜冲他甜甜一笑,眼中藏着冷意,看似亲昵地拉下他的手,其实指骨都快给他掰折了。

“你们……”蒋箭飞似乎不能接受这个事实,神色悲怆,“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权少卿懒得管自己被掰住的手,戏谑地看着近在眼前的小女人,嘴角轻佻地翘了翘。

“对呀,相宜宝贝儿,我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慕相宜让他这个称呼恶心得一身鸡皮疙瘩:“昨天。”

蒋箭飞捂住胸口,满目凄然,嘴唇抖了抖,一个字都没说出来,一副心脏病要发作的样子。

“蒋总,需要送你去医院吗?”权少卿关切地问,趁机又往慕相宜那边靠了靠。

“不用。”蒋箭飞艰难地道,步履沉重地上了自己的车走人。

慕相宜探头看他离开,松了一口气。

这下,他应该不会再抽疯了吧?

她想跟权少卿说句谢谢,不想一转头就和他四目相对,两人之间的距离极近,鼻尖碰在一起,气氛顿时暧昧起来。

权少卿的眼睛十分好看,注视久了就容易陷进去。

慕相宜不自觉地沉沦了几秒钟,看他眼眸微微弯了弯,她才如梦初醒般别开视线,往后一仰,脑袋直接伸出了车窗外。

权少卿的手掌垫在她后脑勺,一把又给按了回来。

慕相宜的心脏忽然砰砰砰地跳起来,让她尴尬得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她脸上浮起一抹薄红,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那个……刚刚谢谢你,我先、先走了。”

权少卿瞧着她的反应,眼底染上些许笑意。

她还以为这女人只会假笑呢,原来还会害羞,那么伶牙俐齿,此刻结巴得一句话说得磕磕绊绊。

真可爱。

权少卿鬼使神差地想,把车门锁死了。

“从来没有人利用了我还能全身而退。”内心戏演绎完毕,权少卿眼神危险地道。

他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笼罩在慕相宜身边的暧昧与压迫散去一些,她顿时觉得轻松不少。

“怎么能是利用呢,人与人之间互帮互助,这是人类的传统美德。”

慕相宜坐得端正,快速收拾好自己的情绪,脸上挂上了一贯的假笑。

“我帮你了,你准备怎么助我?”权少卿修长的指尖在方向盘上缓慢地敲了敲,慢条斯理地问。

慕相宜瞥了一眼蒋箭飞刚才指的餐厅:“请你吃饭?”

“我不差你那顿饭。”权少卿拒绝,“陪我去个地方。”

说着就启动了车子,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车速飞快,慕相宜下意识抓紧安全带,一路喊着“开慢点!”被他带去了一处酒吧。

天还没黑,酒吧里冷冷清清,只有吧台的调酒师百无聊赖地玩着酒瓶。

权少卿熟门熟路地和吧台的调酒师说了句“照旧”,而后往一处阴暗的角落走去。

慕相宜想了想,没跟过去。

这人估计心情不好来买醉,他们不熟,她不想奉陪,更何况,她还没吃饭,还是去接慕西回家做饭吃更享受。

权少卿一回头没看到人跟上来,迈开长腿折返,一把捉住她的手腕往自己身边带:“别想跑。”

服务员送了一托盘的酒过去,红的白的都有,还有两杯颜色漂亮的鸡尾酒。

权少卿端起其中一杯问她:“喝吗?”

慕相宜被迫坐在他身边,有点生气地挣开自己的手腕:“不喝,权少你自便,我还有事,先走了。”

权少卿的指尖动了动,在她掌心轻轻一勾,垂着眸子,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周身忽然被落寞包围。

他小声说:“陪我一会儿,就一会儿,行吗?”

慕相宜从他的语气里感受到了孤独与祈求,不知怎地,她心头一紧,抿了抿唇没说话。

权少卿勾着她的一根手指,不再说话,慢慢地啜饮着那杯漂亮的鸡尾酒。

光线不甚明晰,慕相宜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是莫名有些心疼这样的他。

权少卿沉默地喝掉了两杯鸡尾酒,又干掉了一瓶伏特加,再想喝白兰地的时候,慕相宜按住了瓶身。


权少卿一怔,抬起醉意朦胧的眼睛看她。

慕相宜若无其事地收回手,淡定又冷静:“再喝就醉了,我可不负责送你回家。”

权少卿嘴角一勾,脑袋顺势一偏,稳稳当当地靠在了她肩膀上,说话的热气喷洒在她耳畔,宛如香醇的佳酿,有些醉人。

他说:“醉了,乱性吗?”

慕相宜心头一跳,条件反射地站起来,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权少卿没骨头似的,就那么跌在沙发上斜躺着,浅色的瞳孔里映着浅浅的笑意。

原来,她这么禁不起撩啊,真的有点可爱了。

慕相宜瞧着他的眼神,莫名觉得被轻视。

不服输的劲头上来,她微微一挑眉,云淡风轻地道:“太快了,不乱。”

权少卿脸色微变,想起令人浮想联翩的那次相遇,却是忽然笑了:“不会让你失望的。”

说着,他伸出舌尖抵了抵唇角,那双潋滟的眸子里,仿佛有一双钩子,勾住视线的同时蛊惑人心。

都建国这么久了,他这种妖孽为什么还能存活于世?

慕相宜心中暗忖,别开视线,却不想看到了正从门口进来的凌右骞。

和他认识七年之久了,慕相宜的记忆里,他永远都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温润如玉,体贴入微。

他的五官不像权少卿那样俊得令人沉沦,而是仿佛每一个器官都刻着温柔,让人安心。

该死,她居然拿学长和权少卿比?

慕相宜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赶紧停止脑海里的思绪,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权少卿。

他还是软骨人似的姿势,周身却不见方才的轻佻与暧昧,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说不清的压迫,强势又危险。

变色龙吗?

慕相宜如此想着,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声音:“相宜,真的是你,你怎么在这里?”

“学长。”慕相宜转头和凌右骞打招呼,没有面对权少卿时的满身刺,整个人都柔和了许多,“你来谈事情吗?”

权少卿瞧着,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嗯,约了客户。”凌右骞淡淡一笑,扭头看了一眼沙发上的人,眼底莫名,“你们一起的?”

慕相宜正欲开口,却被权少卿抢了先:“这种场合,情侣不在一起,那不是给居心不良的人可乘之机吗?”

“情侣?”凌右骞拧了拧眉,疑惑地看向慕相宜。

他怎么不知道她交了男朋友?

慕相宜尴尬地笑了一下:“说来话长,有机会再跟你解释。”

凌右骞眸光晦涩地看了一眼权少卿,问慕相宜:“一会儿的客户你也认识,不如一起?我们也挺久没见了。”

“我女朋友,为什么要跟你一起?”权少卿反问,眼底光影交错,越发深邃,“凌少,我还没死呢。”

凌右骞脸上划过一抹不快,声音冷了几分:“权少,相宜都没说话,演独角戏有意思吗?”

权少卿哼笑一声,开启嘲讽模式。

“年纪轻轻就聋了?相宜说‘说来话长’,意思就是我们的故事缠绵悱恻得很,上赶着找虐呢你?什么毛病?”

慕相宜:“……”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这个意思。

凌右骞一直温润如玉,可碰上权少卿,身上好似有什么东西被解开了封印。

他眼神一暗,气势也逼人起来。

两人没说话,互相对视着,空气安静得诡异,弥漫着看不见的战火,熊熊燃烧。

慕相宜左右瞅瞅,果断选择暂时避开:“我上个洗手间,你们继续。”

她认识的凌右骞,一般不会吃亏,她不担心他被欺负。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这两人之间明显有不得了的故事,她不想知道,更不想掺和,溜之大吉才是上策。

她一走,这一方天地瞬间就像是被寒冬笼罩,气温嗖嗖地往下降,眨眼就到了冰点。

凌右骞眉目阴沉,语气不自觉加重:“相宜不是你过往的那些女人,你最好离他远点。”

说来也怪,权少卿这个人,不熟悉他的人都道他禁欲冷酷,对女人不假辞色。

但认识他的都知道,这哥们可不是对女人避之不及的那种,遇上顺眼的跟他卖弄风情,他还会看心情撩两句。

久而久之,他的朋友或者对手们都以为他换女人如换衣服,过尽千帆。

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嘴上撩闲是一回事,除了七年前的迫不得已,他从未真刀真枪地实战过。

因此,凌右骞的警告听在他耳朵里,不仅刺耳,还十分可笑。

权少卿隐在半光半影的角落,半真半假地道:“我本来没打算做什么,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几分兴趣了。”

凌右骞眼底聚积起阴霾,捏了捏拳头:“权少卿,我们之间的恩怨,不要牵扯无辜的人。”

“我和你没恩怨。”权少卿对答如流,语气轻飘飘的,辨不出真假,“单纯看你不顺眼而已。”

凌右骞恶狠狠地瞪着他。

权少卿满不在乎地扯扯唇角:“而且,她是你喜欢的人,怎么能算无辜呢?”

同为男人,他能感受到凌右骞对慕相宜的情感,这样的认识让他无端恼火,好像自己的宝贝被觊觎了一样。

凌右骞正欲说话,手机响了一下,是慕相宜发来的短信。

——学长,我先回家了,改天再请你吃饭。

凌右骞收起手机,深深地看了一眼权少卿,转身去包厢了。

令人心烦的人走了,权少卿便又颓废地躺回了沙发里。

今天是他母亲的忌日,他的心情十分糟糕,在南讯门口看到蒋箭飞纠缠慕相宜时愈发烦躁。

现在又被凌右骞搅和,他简直郁闷得想杀人。

都是慕相宜那个女人害的。

权少卿仰头,咕咚咕咚喝了半瓶酒,心里琢磨着等她回来,看他怎么收拾她。

然而,二十分钟过去了,别说回来,慕相宜连个影子都没有。

这女人,该不会跑了吧?

权少卿倏地一下反应过来,掏出手机就要打电话,翻了半天通讯录才发现他没有慕相宜的电话,连微信都没有。

权少卿:“……”

竟然说走就走,不对,说都没说就走了。

放他鸽子,这个女人,胆大包天了啊。

权少卿终于忍不住低咒一句,干脆利落地干掉剩下的半瓶酒,神清气爽地……酒驾了。


慕相宜对抛下权少卿先走的行为毫无愧疚之心,从后门开溜便打车回了家。

小小的公寓里弥漫着饭菜香,她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慕西系着小围裙从厨房出来,凑到她身边闻了闻,皱着小脸提醒:“相宜,请你对自己的酒量有点数。”

慕相宜吐吐舌头:“知道知道,我没喝,别人蹭的。”

她作为纽约鼎鼎有名的财务官,应酬自然少不了,按理来说,她该练就千杯不醉的酒量才对。

然而事实是,慕相宜三杯倒。

能在商场立足并做出亮眼的成绩,全靠她的三寸不烂之舌以及令人赞不绝口的专业能力。

至于喝酒,她是能避免则避免。

慕西的眼神严肃了几分,面无表情地重复:“蹭的。”

慕相宜举手做投降状:“宝贝儿,我保证这是意外,而且是非常单纯的意外。”

尽管天天嚷嚷着要给自家妈咪找个能照顾她的男人,但慕西的要求极其严苛,不经他同意,谁也别想动他妈咪。

慕相宜不是随便的人,相当洁身自好。

意图不轨的人也有,不是被她自己收拾了,就是被慕西的“朋友”收拾了。

尽管慕相宜不知道慕西的朋友是些什么人,但她放心他的宝贝,只要不出事,她的溺爱便无限度。

慕西冷漠地“哦”了一声,解下围裙,把锅里的排骨汤盛出来。

为了方便他儿子发挥厨艺,回国前拜托安盛楠买完公寓后,慕相宜就让人改造了厨房,灶台等都是适合慕西的高度。

事实证明,慕相宜的决定没错,慕西就是她的贴心小棉袄。

吃完晚饭,慕西就钻进了自己房间,慕相宜在书房看了会儿资料才回房睡觉。

她以为,权少卿那样的人,被放了鸽子之后,肯定会生气好几天,即便正面遇见都不带搭理她的那种。

然而,慕相宜赤褐色的卡宴刚在南讯门口停下,便见靠在一楼罗马柱上的权少卿朝她走了过来,显然是在等她。

慕相宜一愣,久违的心虚浮上心头,暗自定了定神才下车。

权少卿果然是在等她,上下扫她一眼,皮笑肉不笑地打了个招呼:“早啊,女朋友。”

一听这话,慕相宜就知道他还在计较她昨天用他应急的事。

真小气!

慕相宜腹诽,脸上却是堪比天上阳光的灿烂笑容。

“权少早,找安总吗?她可能会晚点,劳驾你多等一会儿,我先上去了。”

说着就要走,权少卿却直挺挺地杵在她面前,完全没有让路的意思。

“慕小姐,我倒是不知道,你装傻的本领比你的嘴上功夫还厉害。”

“好说好说。”慕相宜把讽刺当夸奖。

权少卿哼了一声:“记得我昨天说过什么吧。”

他说的话那么多,慕相宜却和他心有灵犀似的,想起了他想要她想起的那一句。

——从来没有人利用了我还能全身而退。

慕相宜一脸坦荡:“陪你喝酒,我去了,你难道想出尔反尔?”

哎呀,还会倒打一耙、偷换概念呢。

权少卿磨牙:“你的嘴唇没沾到一滴酒,说这话,你良心不痛吗?”

不等她回答,他又自顾自地道:“哦,不好意思,你肯定没有这玩意儿。”

反正他也没有。

慕相宜暗暗咬了咬后槽牙,心想着虎跃是不是要破产了,要不总裁怎么会这么闲,大早上专门跑来闹她的心。

“手机给我。”正当她胡思乱想的时候,权少卿开了口,命令式的语气,不容反驳。

慕相宜无所畏惧地问:“干嘛?窃取商业机密?”

权少卿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她:“安盛楠脑子里哪根筋没搭对,让你做南讯的财务总监。”

就这个新兴公司的商业机密,他真没兴趣,即便有,他也不认为一个新任的财务总监手里能有大秘密。

慕相宜没给他:“那你要做什么?”

权少卿啧了一声:“防备心这么重,有什么不能看的?”

他只是想要个联系方式,免得想找人的时候联系不上。

但直男如他,弄得跟要债似的,还是一言不合会大打出手的那种债主,相当凶残。

慕相宜瞪他一眼。

“快点,我赶时间。”权少卿见她无动于衷,不耐烦地催促。

慕相宜正欲说话,耳边传来一声喇叭,一扭头看见蒋箭飞下车,居然还带着玫瑰。

看来大早上闲得那啥疼的不是一个人。

玫瑰花应该不是要送给她的吧?慕相宜乐观地想。

然而,事与愿违,蒋箭飞捧着玫瑰就朝她走了过来:“相宜,我不信你才回国就有了新恋情。”

他昨晚连夜调查了一下她的过去,发现她和权少卿此前毫无交集,昨天不过是为了打发他而已。

光子网络的并购案正在关键时刻,他要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利益。

思来想去,拿下负责人最直接,毕竟是彼此的初恋,总有些不一样。

慕相宜:“……”

死皮赖脸到此般境界,她也是叹为观止了。

没要到电话又被忽略的权少卿极度不爽,他不高兴,他就不能让别人高兴。

慕相宜正准备实话实说并且劝退这位执着的前任,权少卿陡然一把揽住了她的腰。

“蒋总,我认识几位眼科权威,帮你预约一下?”

“权少,你若是也喜欢相宜,我们可以公平竞争。”蒋箭飞颇为自信地提议,心想着或许能借此和权少卿多接触。

虎跃也有意收购光子网络,不是他非要在一个财阀和新兴公司之间选择后者,而是虎跃给的收购价远不如南讯。

他一方面希望背靠大树好乘凉,另一方面又嫌弃虎跃给的价格低,所以一直拖着。

若权少卿和他同时追求慕相宜,到了合适的时机,他主动退出卖个人情,他想要的,自然而然就能实现了。

蒋箭飞的算盘打得啪啪响,却不想权少卿压根没心情和他瞎扯。

他只觉得这个缠着慕相宜的男人浑身上下都不顺眼。

“蒋总,你昨天或许没听清楚,我重申一遍。”权少卿道,用力搂了搂慕相宜。

“她,慕相宜,我女朋友,听得懂?”

蒋箭飞拧了一下眉头,满脸不相信。

“看来得证明一下了。”

权少卿如此道,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单手挑起慕相宜的下巴吻了上去。


唇上突如其来的温度瞬间夺走慕相宜的思绪,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却又在下一秒紧紧闭上。

接吻要闭眼睛。

脑子里鬼使神差地闪过这一想法,她的睫毛不安地抖了抖。

仅有一次的亲密记忆里,权少卿甚至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吻过那个女孩,现下的感觉对他来说是完全陌生的。

有点紧张,有点窃喜,还有点极其不该出现的羞涩。

她的唇不像她的人那么强硬,软得不可思议,似有淡淡的甜味,带着一股独属于她的馨香。

权少卿不由自主地想探索更多,微微启唇,伸出舌尖轻轻碰了碰。

男人冷冽的气息席卷而来,慕相宜如梦初醒,“唰”地一下睁开眼睛,抬手就要推开他。

权少卿见好就收,在她有动作之前便退开,却依旧紧搂着她的腰。

“味道不错。”他贴在她耳边低语一句,这才重新看向蒋箭飞。

他的表情已经由震惊变成了失望,隐约还有愤怒,目光幽怨地看着慕相宜,希望她能给个解释。

然而,慕相宜心里乱得跟一锅粥一样,满脑子都是权少卿唇上的触感和他那句魔魅的话。

完了,一定是单身太久寂寞了,要不然她为什么感觉其实也还不错?

慕相宜悲愤地想着,完全没注意到蒋箭飞的眼神。

“蒋总,看够了吗?”权少卿吊着一边的眉毛问,意犹未尽地抵着唇角。

蒋箭飞张了张嘴,没说话。

“我不喜欢别人觊觎我的所有物,希望下次看见你,你已经绝了不该有的心思。”

权少卿半真半假地警告,看对方脸上精彩纷呈的表情,他心底升起一股异样的胜负欲。

他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可若板起脸来说话,那气势也并非一般人能承受。

尤其当他面无表情地盯着某个人看的时候,那双浅色的瞳孔里仿佛有深渊,危险致命。

蒋箭飞被他盯了几秒,心底发慌。

手一松,玫瑰花险些掉在地上,他慌忙握紧,结结巴巴地道:“抱、抱歉,我先、先走了。”

话音落下,他逃似的跑开了。

权少卿冷嗤一声。

就这熊样还想追慕相宜,做白日梦去吧。

“权少,抱够了没?”慕相宜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冷着脸出声。

未经她同意吻她,回过味来的慕小姐很生气。

权少卿扭头看她,却见方才惊慌失措的小白兔已经转换回了那个戴着面具的精英女。

他微微勾唇,索性两手勾住她的腰,和她面对面,大言不惭地道:“没有。”

凑近了才发现,她身上有股似有若无的花香,很淡,却像罂粟一样吸引人。

这个姿势过于亲密,好像两人真是相恋至深的情侣,慕相宜浑身不自在。

她脸上浮起一抹薄红,又羞又恼:“权少卿,你放开我!”

大庭广众的,她还要脸,没看路过的人已经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他们了吗?

死变态!

“我就不。”权少卿搂得舒服,小孩一样任性,“除非你告诉我你的电话号码。”

慕相宜一愣,抬眸看到安盛楠的车子过来,她一惊,飞快地报了一串数字。

“不会是假的吧?”权少卿快速记在脑海里,不放心地问。

“真的!”慕相宜咬牙切齿地瞪他,“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吧?”

权少卿笑了笑,松了手,顺势勾了一把她下巴。

慕相宜像炸毛的猫一样跳开,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头也不回地跑进了大厦。

权少卿摸摸下巴,自言自语:“唔,炸毛的样子也挺可爱。”

脑子里过了一遍刚才的数字,他掏出手机,果断拨了出去,电话那边很快传来慕相宜的声音。

“您好,我是慕相宜,请问您哪位?”

这语气,跟冷冰冰的话务员一样。

权少卿啧了一声,欠揍地道:“看来没骗我。”

慕相宜:“……”

下一秒,手机里传来忙音,权少卿又啧了一声:“脾气不小。”

不过,很有趣。

******

另一边,权少卿口中可爱脾气大又有趣的慕相宜,捏着手机做了数次深呼吸,才忍住现在就出门换张卡的冲动。

他一定是有病,一定的。

慕相宜喃喃自语,想得太投入,连电梯门开了都没反应过来,直到后背被撞了一下。

“想什么呢?权少吗?”安盛楠的声音传来,人也拉着慕相宜一起进了电梯。

她来得可凑巧了,远远地看见他们接吻,近了一些看见拥抱。

慕相宜白她一眼,牙齿都要咬碎:“别跟我提那个变态!”

安盛楠作为她多年的好友,到底明白她的性子,见状便一脸惊讶地问:“靠,不会吧,你刚刚是被强吻的?”

慕相宜磨牙,哼哼两声没说话。

安盛楠唇角抽了抽,一针见血地道:“小相宜,强吻你的男人,你居然没有一脚废了他,不像你的风格。”

慕相宜一愣。

她当时都懵了,连后来权少卿和蒋箭飞说的话都没太听清楚。

好友一说,她才反应过来。

对啊,她为什么不废了权少卿,还被他要走了真正的电话号码。

她在想什么?脑抽了吗?

安盛楠啧啧摇头,满脸八卦:“小相宜,你们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故事?”

“快醒醒吧你。”慕相宜强装镇定,“刚才是为了打发蒋箭飞,我又打不过权少卿,所以就……你懂的……”

“我不懂。”安盛楠一点也不给面子。

“我就记得去年你把想吻你的人打掉了两颗牙齿,人家离你的脸还有五厘米。”

慕相宜:“……”

是吗?呵呵。

安盛楠靠着电梯,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她。

慕相宜假装看不见,脸皮比她厚多了。

安盛楠看半天也没看到她恼羞成怒,挫败地耷拉着肩膀:“相宜,你不是我的狗子了。”

慕相宜额角一跳。

通常情况下,安盛楠说出这句话,之后就会对她进行一系列谴责,多久的陈年往事都能翻出来品一品。

慕相宜深受毒害,心有余悸。

恰好电梯到了,她赶紧往自己办公室跑,顺便丢下结束语。

“是,我有别的狗子了,智能王二狗,比你强,你退下吧。”

安盛楠看她脚底抹油,懒得去追,想了半天,给凌右骞打电话汇报军情,以免她看好的CP被拆散。


办公室里,慕相宜久久不能平静。

仔细回想了今早发生的事,她得出一个不算结论的结论:她该找对象了。

被人一撩就心神不宁,念念不忘,必然是单身七年之久惹的祸。

正胡思乱想着,手机响了,是凌右骞打来的。

慕相宜叹口气,颇为挫败:“怎么就是不来电呢。”

认识这么久,凌右骞从没明确说过他的心思,可慕相宜不傻,她看得出来,也能感受到。

凌右骞很好,为人处世,性格样貌,家世背景,无一不是顶尖,中南市的名媛淑女,不少人对他趋之若鹜。

可他在她身边转了这么久,慕相宜就是没感觉,一丝一毫想和他做情侣的想法都没有。

她也担心凌右骞因为她耽误了好姻缘,明里暗里地拒绝过,也帮他牵过线,反而被凌右骞骂得狗血淋头。

慕相宜一想,自己的事情都没操心好,别反而把别人的事弄得一团糟,此后再不管他感情的事。

两人就像知己,一晃就是七年。

慕相宜努努嘴,划开接听键:“喂,学长。”

凌右骞的声音像他的人,如三月春风,沁人心脾:“在忙吗?”

慕相宜瞥一眼看不进去的文件:“还行,怎么了?”

“我妈过几天生日,你不忙的话,帮我参谋参谋挑个礼物?”凌右骞道,仰头看着南讯所在的楼层。

慕相宜心想:反正没法继续工作,不如就出去走走吧。

“可以,你在哪儿?”慕相宜合上文件,起身晃荡去安盛楠办公室跟她说一声。

“在你公司楼下。”凌右骞的车就停在大厦门口。

“稍等。”慕相宜挂断电话,正好走到安盛楠的办公室门口,敲敲门跟她说了。

安盛楠摆摆手,乐见其成:“去吧去吧,逛到天黑都没关系,不算你旷工。”

慕相宜送她一个白眼,转身下楼。

上了凌右骞的车,慕相宜直截了当地道:“学长,你跟我说说阿姨的性格喜好之类。”

凌右骞无奈一笑:“你当任务了啊?”

“也不是。”慕相宜系上安全带,“你知道的,我就是习惯先把正事办了。”

“不着急,还有几天呢,今天看不到合适的就明天。”凌右骞启动车子,直接去格耀商场。

慕相宜耸耸肩:“那行吧。”

格耀商场离南讯并不远,二十分钟的车程就到了。

这里定位高端,一般的工薪阶层逛不起,因此显得比较冷清。

凌右骞和慕相宜先后逛了几个店,包包珠宝围巾等都有涉及,却是没看到一样合适的。

“要不然买身衣服?”慕相宜实在没好的点子,看见服装店就顺嘴提议。

凌右骞淡淡地笑着:“她的衣服每月都有专人定制送上门,我买的她还不一定看得上。”

慕相宜“哦”了一声。

凌右骞眼神闪了闪:“倒是我挺久没买衣服了,正好你帮我看看。”

慕相宜问:“你的没有专人定制啊?”

凌右骞摇摇头,走了几步,扭身进了一家男装店。

店面很大,装修简单个性,慕相宜随便拉了件西装的吊牌看,六位数,她砸咂嘴,放下了。

“相宜,这套怎么样?”凌右骞指着一套银灰色的西装问。

慕相宜认真地看了几眼:“还不错,你去试试。”

凌右骞让人把衣服从模特身上取了下来,又道:“买全套吧,你帮我看看袖扣?”

慕相宜比了个“OK”的手势,转到另一边的橱窗。

男人的袖扣就像女人的口红,什么场合配什么款式,什么衬衫配什么颜色材质,颇有讲究。

慕相宜转了一会儿,没一对瞧上眼的。

要么太俗气,要么太浮夸,和凌右骞的气质不搭。

正想着一会儿换一家再看,导购很热情地给她推荐了另一个橱窗。

那里摆的袖扣价格都在六位数以上,一对蓝宝石的袖扣摆在最显眼的位置,一下就抓住了慕相宜的视线。

深深的蓝色,优雅而神秘,切割工艺精湛,矜贵奢华。

慕相宜不由得想起了七年前的那一晚。

极致之时,她从男人衬衫上拽下来的那枚袖扣,也是这般迷人的深蓝色,只是更精致。

她伸手想将盒子拿出来,却碰到了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两人的目标一致。

慕相宜抬头,不期然地对上了权少卿浅色的瞳眸,她脑子里瞬间闪过“冤家路窄”四个字。

他身边站着一名五官明艳出尘、气质优雅温婉的女人,亲昵地挽着他的胳膊。

慕相宜下意识打量她,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

早上才擅自吻她,还死皮赖脸地要电话,这会儿就和别人手挽手逛街,真渣。

慕相宜收回手,若无其事地垂下眸子,假装没遇见,不想权少卿却开了口:“挺别致的,你也喜欢?”

他没指名道姓,慕相宜便不会自作多情地以为他是在和自己说话。

正巧,凌右骞换好西装出来,站在镜子前喊她:“相宜,怎么样?”

慕相宜快步走过去,勾唇笑了笑:“挺好的,很衬你。”

镜子的位置和权少卿站的地方正好隔着一个模特,凌右骞没看到他,他却看见了他们。

原来,慕相宜刚才是在给凌右骞选袖扣?

权少卿的胸腔涌起一股无名火,眼神晦涩难辨。

他身旁的沈知意知晓他和凌右骞素来不对盘,轻轻拽了拽他的胳膊:“少卿,这是外面。”

同为四大家族之一之二,即便不和,大庭广众撕破脸总归不好。

权少卿邪佞一笑:“我在乎?”

记者都打过,他的形象又没有多好。

话音落下,他便撇开沈知意的手,朝着凌右骞走了过去。

沈知意深怕他闹事,急忙跟上,抢先开了口:“凌少,真巧。”

凌右骞从镜子里看了他们一眼:“是啊,沈小姐给权少买衣服?”

这一问的含义就多了,多亲密的关系才会特意给异性买衣服?

慕相宜想着他们刚才的样子,垂眸不语。

“嗯。”沈知意应了一声,看一眼慕相宜,“女朋友吗?凌少眼光真好。”

“什么女朋友,凌家家大业大,凌少哪有空谈恋爱。”没等被问的人开口,权少卿接下了话茬。

沈知意一愣,迷茫地眨眨眼。

她怎么觉得权少卿生气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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