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读书简介
墨清澜楚元祁《嫡女谋:太子殿下请自重》讲的是群众:"太子殿下,听说太子妃武功高强,单手解决十个暗卫?"某太子:"我家澜儿柔弱不能自理"恶毒小花:"太子殿下,姐姐心狠手辣,不惜将人开膛破腹"某太子:"我家澜儿见不得血,连只野鸡都不敢杀""......"一朝重生,墨清澜一心复仇搞事业,不料被前世的腹黑太子盯上她杀人,他递刀她盗墓,他挖坟整得一个妇唱夫随,喂饱一票单身狗
第1章
精彩节选
“楚元祁!我以顾家满门忠烈发誓!”
“只要我墨清澜苟活一日,便教你们这对阴险小人不得安宁!”
“楚元祁!你这个畜生!虎毒尚且不食子!你还我孩儿!还我孩儿!”
“楚元祁!就算我入了十八层地狱,也要化作厉鬼,让你们永生永世不得善终!”
时值盛夏,冷湮宫内却是寒意森森。
女子咒骂的嗓音如鬼魅般在诺大的宫殿响起,让殿外守着的洒扫宫女们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青天白日的真是晦气!居然被刘公公派来守着这疯女人!”
“红姐姐,里面那个疯女人是谁啊?”
“你说她啊,本是名门贵女,偏偏嫁给了当年还势单力薄的陛下。披甲挂帅,南北征战,扶持当今陛下登上皇位。几经波折,册封为后,也怀上了皇嗣。到最后却被自己的庶妹夺了盛宠。被打入冷宫不说,孩子也死了。啧啧,真是富贵的身子受苦的命!”
“啊,咱们英明神武的陛下竟然始乱终弃!还有她那个妹妹未免也太狠毒了吧。”
“谁说不是呢。”
“杂家看你们两个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在背后嚼主子的舌根!”两个小宫女伤春悲秋地聊着,却没想到她们口中的狠心的女人竟出现在她们身后。
“如……如妃娘娘饶命!是奴婢们口不择言,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过奴婢们吧!”
“饶?本宫既然如此狠毒,不妨免费送你们一程!刘福海,把她们拖下去喂狗!”墨如梦冷笑一声,随即伸手推开殿门,走了进去。
空荡荡的冷宫内,墨清澜蓬头垢面地抱着一个夭折的婴儿,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像一件泥塑,一动不动。
“姐姐,几日不见,冷宫里的日子可还好过?你如今这般狼狈模样,对比八年前意气风发地择婿之时,还真是讽刺啊!”墨如梦漫不经心地在冷宫内来回踱步,尽管墨清澜像石头似的不发一言,但她知道,墨清澜正常的很。
“你来做什么!”果然,墨清澜听到她的声音后,倏然抬起头,猩红的眸子满是滔天的恨意!
“姐姐难道忘了吗,今日,是顾家满门抄斩的日子啊!我知道姐姐恨我,但此番妹妹前来,是真心想让姐姐与亲人团聚呢!”墨如梦装作一副惊讶的样子,妆容细致的脸上此时满是嘲讽。“来人呐,将箱子抬进来!”
话音刚落,便有七八个太监抬着一个滴着鲜血的木箱子放到墨清澜面前。
木箱打开,刺鼻的血腥味顿时在四周弥漫开来。几个鲜血淋淋的人头就这么赤裸裸地暴露在空气中。
只消一眼,墨清澜的身子就似被雷击一般。心,如同被放在火堆上炙烤,痛得无以复加!
疼爱她的外祖,视她为亲生的舅舅,舅母!
此刻,全都死不瞑目地看着她!
墨清澜再也忍不住,眼泪如断线的珠子,啪嗒啪嗒地往下掉。想让他们安息,但伸出的手愣是滞在半空,不停地地发抖。将她的孩子掐死还不够,连她的外祖一家都要赶尽杀绝吗!
不,不!还有清绝表哥!
对,清绝表哥一定会报仇的!
“哎呀,姐姐。还有一件事儿,妹妹忘了告诉你呢。”墨如梦俯下身子,涂着鲜艳豆蔻的手指,蓦地掐上她的下颌。
“你给我闭嘴!”
墨清澜一双猩红地眸子狠狠地瞪着她,那副模样,恨不得化成一只猛兽把墨如梦撕成碎片!
“那还真是可惜啊。清绝表哥,临死都还想着还姐姐一个清白呢。”
轰–——
墨清澜脑子里紧绷着的,最后的一根弦,也适时而断!
楚元祁!
楚元祁!
你为何要对助你登基的顾家赶尽杀绝!你怎能啊!
“姐姐,今日沦落到这步田地,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若不是你当初挡了我的路,兴许我还能......放你一马。”墨如梦享受着肆意践踏她的快感,明明是秀色佳人,此时却面目狰狞如蛇蝎。
墨清澜抬头,猩红的眸子剜了她一眼,而后将婴儿轻轻地放到地上,那小心翼翼地神情,好似生怕将他吵醒一般。就在墨如梦笑得开怀时,她刷地起身,拿出袖中藏着的发簪就朝墨如梦掠去。
她天晋女战神的名号,不是摆在明面上吓唬人的!
“啊!来人!来人!快,快来救本宫!”墨如梦顿时吓得花容失色。眼看着发簪就要穿透墨如梦白嫩的脖颈,却被突如其来的冷刃弹开。
是楚元祁!
“墨清澜!你放开梦儿!”楚元祁终于来了,带着满眼的嫌恶。
“陛下!不要啊!您千万不要伤害姐姐。都怪臣妾,原本想探望姐姐,安慰安慰她,却不想勾起了她的伤心事……呜呜,姐姐,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该……不该拿有孕之事刺激你的。”墨如梦低下头,用一副极其懂事的口吻,似乎是在替墨清澜求情。
“什么?!梦儿,你有了朕的骨肉?!墨清澜,只要你放开梦儿,朕免你一死!”听了墨如梦的话,楚元祁看向墨如梦的眼中一去阴霾,连语气都软了下来。
可他此时越在乎墨如梦,墨清澜的心里就越恨!
“呵呵,放开?如果不是她,我的熙儿还活的好好地!他会慢慢长大,他会喊我母后!他会是天晋的储君!”墨清澜说道此处,浑身都在颤抖。
那是她日盼夜盼,足足盼了三年,是她喝了成千上百副苦药才得来的孩子!
那是她的命啊!
她的心怎么能不痛!
“八年了,楚元祁,你心里到底有我几分位置?单单就凭墨如梦的枕边风,就能让你杀了亲骨肉!单单就凭她!你灭了我外祖家满门!你的心,怎能如此地黑!”
明明顾家已经弃政从商了啊!为什么楚元祁还不肯放过顾家!
“够了!墨清澜,朕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若再不放开,莫要怪朕心狠手辣!去把朕的弯月弓拿来!”楚元祁的眉毛簇起,英俊的脸上满是不耐。
楚元祁,天晋王朝在位皇帝。他的箭术,放眼全天下也鲜有对手。可当初那般深情款款的人,此时却把冷箭对着糟糠之妻!
墨清澜眼睁睁地看着他拉弓挽箭,锐利的箭尖竟是直直地对准了自己的心口而来。只一瞬慌神的功夫,箭尖嵌入皮肉之痛就在全身蔓延开来……
这就是当初,发誓要一生一世呵护她的夫君。
这就是,与她耳鬓厮磨说要儿孙满堂的夫君。
笑话!
都是笑话!
“墨清澜,你总是这般强势,这般无趣!朕只想要一个温婉贤惠的皇后,而非一个运筹帷幄的女将军!你的存在,让朕一个帝王成了摆设!你让朕如何容得下你!原本,朕想看在梦儿的面子上,饶你一命!可你偏偏来挑战朕的威严。事到如今,朕不妨与你明说,这么多年,朕爱的只有梦儿!而你,只不过是朕手中的一枚棋子!而你怀的那个野种!也不是朕的!就凭你,还不配生下朕的孩子!”
轰———
原来到如今,能真正击垮她的,也不过是楚元祁的这段话罢了。
楚元祁啊楚元祁,
枉我墨清澜舍生忘死为你筹谋八载,换来的竟是你可笑的嫉妒与无耻的背叛?
八年!原来她竟把韶华喂了狗!
八年!原来她一直未看清楚元祁和墨如梦的真面目!
墨如梦说的对,是她自己咎由自取,识人不清!
可是她恨!她好恨啊!
楚元祁,若有来世,你一定要祈祷自己不要遇上我!若有来世,我一定要你们血债血偿!
看着墨清澜再无生息,墨如梦低下头,嘴角扬起疯狂的笑意。
墨清澜,你终究是斗不过我。
当天夜里,冷湮宫内就莫名起了大火。
可怜墨家那荣宠半生的嫡长女,天晋王朝无比尊贵的皇后娘娘,到头来,竟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数月后,烟雾袅袅的灵山胜境。
男子一身素缟跪在大殿前,狭长的凤眸中,尽是坚定。
“徒儿愿以三生命格为引,立下血契,求师父扭转乾坤。”
“逆天改命是为大逆不道!只为了一个女人,你...你竟连自己的一切都不顾了!?”
“只求师父成全!”男子又是重重一拜,鲜血染透雪白的抹额,也丝毫不为所动。
“罢了!罢了!”
“小姐?您能听见奴婢说话吗?这料峭春寒,若是引起高热,可又要受罪了。哎,这可如何是好啊。小姐……小姐?”
恍惚间,墨清澜隐隐听到耳边有人唤她。
而且,这声音略显稚嫩,还夹杂着些许哭腔,甚是熟悉。
是了,定是她的傻冬晴。想不到在阴曹地府,她还能与旧人相聚。
墨清澜挣扎着掀起眼皮,却又被从花窗透进来的日光刺得闭了回去。
又是阳光明媚的一天,真好。
可是下一秒,墨清澜的脑海就轰地一声炸开。
她倏地坐起身来,满是震惊地打量着四周。
这!
这不是她出嫁前的闺房么!为何自己会在这里?!
难道...难道她这八年来所经历的一切,仅仅是一场噩梦?难道楚元祁的那一箭没有要了她的命?
不!
不可能!
那些九死一生的瞬间,那些撕心裂肺的背叛,历历在目,犹言在耳!
怎么可能只是一场噩梦!
墨清澜不死心地下床,跌跌撞撞地走到梳妆镜前,只一眼,便彻底愣在原地。
镜中的人儿,约莫二九芳华,肤如凝脂,眸似星辰。眉不描而黛,唇不点而嫣。额角那朵曼陀罗此时更是嫣红似血,阴森异常。
这......这分明就是八年前的自己!
她……竟然重生了吗!
墨清澜说不清此时的心里是什么滋味,只转身紧紧抱着冬晴。
她重生了,是不是连上天都觉得她冤枉,是不是意味着连上天都在帮着她?
既如此,那么这一世,她墨清澜,誓要报前世灭门之仇,溺子之恨!
察觉到墨清澜的情绪起伏,冬晴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的。
唉,她家的小姐从来都是机灵开朗的,怎地落了一场水,就满身的阴寒之气呢?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您刚落水着了风寒,应该卧床歇息,好好休养才对。奴婢扶您上榻吧。”
“冬晴,别说话,让我静静地抱一会,可好?”墨清澜强压着哽咽。
她的晴儿这般为她着想,这般维护她,可她前世为何能蠢到如此善恶不分呢!
“小姐...您到底怎么了?您别吓奴婢啊!您等着,奴婢这就去请府医!”
冬晴见墨清澜如此失态,也跟着慌了,急忙转身想去寻府医。
刚好撞上扭着水蛇腰,款款而来的绿袖。
“小姐不过是落个水而已,至于兴师动众地请府医前来吗?小姐这一年到头为了二皇子可没少受伤,怎么这回,反倒矫情起来了?往难堪了说,二小姐的旧疾犯了,若是没有府医在跟前候着,出了什么差错,是小姐担得起,还是冬晴你这个死丫头担得起?”
冬晴瞧着绿袖这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就恼火,奈何小姐平时只听绿袖的。
这一次,就是绿袖怂恿小姐去冰湖取莲子,小姐才失足落水的!
小姐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唯独怕水!
绿袖明知此事,还告诉小姐,二皇子最为欢喜的就是银耳莲子羹,摆明了是想害小姐!
可是,她不敢多说一句,恐怕小姐只会越来越讨厌自己。
“只为了墨如梦的旧疾,连累着本小姐连一副驱寒的汤药都不曾喝到。若本小姐有何不测,是墨如梦一个庶出的女儿担待得起,还是你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奴婢担待得起?!”
墨清澜半靠在窗前,虽是虚弱得很,但冬晴和绿袖都能感觉的到刚刚那一股子凌厉的杀气。
冬晴有些发愣,小姐,这是怎么了。
往日里,不都是顺着绿袖的话说吗。
绿袖也是被墨清澜着突如其来的凌厉吓得愣了半刻。
但一想到平日里这位大小姐对自己言听计从,提着的心又被自己安抚下来,脸上的轻蔑不减反增:
“大小姐,奴婢也是为了您着想。主君如此宠爱二小姐,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由此可见,二小姐才是墨府里最金贵的人。您呢,连那马棚里被悉心照料的马儿都不如。再说了,一个堂堂礼部侍郎的嫡千金,却为了二皇子当众做了那么多丑事,你那不知廉耻的下贱模样,整座临安城都传遍了呢。你觉得,主君会为了你,开罪鞍前马后照顾二小姐的我吗?”
“是吗。”墨清澜冷笑一声,随手摘下挽着床幔的金钩,一个甩手,只听“噗通”一声,绿袖就跪在了地上。
“小姐...你...”冬晴此时满眼地不可置信,眼睛睁大地如铜铃一般。
“冬晴,掌嘴。”墨清澜看着绿袖惊吓的眼神,嘴角弯了弯。
“小姐...真的要打吗?”冬晴有些犹豫。
“你不敢下手?”
“不不不,奴婢只是觉得小姐今日好像有些不一样了。”那双狠厉且清淡的眸子,她从未见过,却是一直在期待的。
“那就打,打到你消气为止。”
墨清澜知道,冬晴前世跟着自己,因为护着自己,所以没少挨打受气。
到最后,也是...想出宫替自己搬救兵,被墨如梦抓了回来,做成了人彘!
自己...是愧对她的。
而这一顿耳光,只是复仇的开始!
得到墨清澜肯定的眼神,冬晴鼓起勇气,走到绿袖跟前儿,左右开弓,愣是打到没有力气才罢手。
“冬晴,你这个小贱蹄子,居然敢打我!大小姐,你敢碰我一根手指头,二小姐和三少爷不会放过你的!”
绿袖捂着红肿的脸颊,盯着墨清澜的眼睛如蛇蝎般狠毒。
虽是个当丫头的,可绿袖从没挨过打,眼下又得了墨如梦的承诺,说不定就能飞上枝头当凤凰。
此时挨了一个丫头的打,还是平日里受惯了她欺负的,她怎能受得了!
“哦?你倒是说说,他们会如何不放过我?”墨清澜挑眉。
说到此处,绿袖的眼中明显流露出几分向往,“三少爷已经答应,要将我娶进门!日后,我也是这后院的主子!”
“绿袖,小姐我原本以为,你能跟在墨如梦身边,应该有几分聪明,却没想到你竟是如此的蠢钝如猪啊。墨家,是何等人家?墨家唯一的男丁,就算要娶也是娶世家大夫的千金。你一个狐媚惑主的婢女,就连给墨如风提鞋都不配!若是让刘氏得知,竟然有人胆敢勾引自己的儿子,还是一个卑微下贱的婢女,你说,下一个被丢到窑子里的会不会是你?嗯?”
墨清澜抬眼,别有兴味地看着绿袖红肿的小脸瞬间变得惨白。
想到那个被刘氏丢到窑子里,被折磨地不成人样的阿若,绿袖的眼中突然生出了几分恐惧,单薄的身子此刻也抖如筛糠!
不,她绝不能进窑子!
不能!
“大小姐,是奴婢错了,是奴婢该死!奴婢不该对大小姐不敬。求大小姐救救奴婢,奴婢不想进窑子啊!”若是进了那种地方,那自己一辈子的幸福可都毁了!
“想让我救你,可以。只要你按我说的做,刘氏不敢动你。”墨清澜起身,几步踱到她面前。
“这...请大小姐明示。”
入夜,月朗星稀,冷风徐徐。
“你们两个手脚麻利点儿,这件事儿若是办成了,日后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二老大,你说这麻袋里装的是什么人?”
“平时看你胆子小的跟芝麻粒儿似的,今日胆子倒是大了。不妨告诉你,这麻袋里装的可是咱们的摇钱树!你最好少打鬼主意,走!”三个夜行衣打扮的人,黑布遮面,抬着一个麻袋,买通了守城的侍卫,一路就朝着郊外的清风山而去。
临安城郊外的清风山,是当今朝廷的一大心病。说那山上的是一群土匪,朝廷确实也没有他们烧杀抢掠的证据。
若不是为了借机办点儿事情,墨清澜断不会将计就计被几人“费尽心机”地绑来。
“二...二老大,不行了,这山路本就难走,咱们还...还抬着一个大活人,实在是走...走不动了。”
“是啊,二当家,咱们休息一会儿吧。反正离天亮还早,而且我下的药,够大当家的睡到日上三竿了。”
两个小厮地将麻袋放下,气喘吁吁地说道。
只是还未等到领头的二当家开口,远处就传来一道低沉的,充满危险的男音。
“是吗?几日不操练,你们是忘了寨子里的蛇窝了?”
“大...大大大当家?!”两个小厮顿时吓得跪倒在地上,连连求饶,“大当家的,都是二当家让我们这么做的,不管我们俩的事儿啊!二当家,您,您倒是说句话呀!”
“你们!这,这有什么好怕的!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咱们寨子里的兄弟姐们!眼看着...寨子都揭不开锅了!烧杀抢掠的事儿又不能干,大当家,难道让全寨子的人跟着你一起喝西北风吗!”领头的二当家气得扯下黑布,看着越走越近的男子,气急败坏地说道。
“你可知,你绑来的人是谁?”
“谁?不就是个小女子么!我熊二不管她是谁,我只知道只要过了明天,咱们就有五百两银子拿!”
“墨小姐,你是自己出来?还是鄙人亲自给你解绑?”被称为大当家的男子,眼光直接掠过这三个人,放在了一动不动的麻袋上。
“久闻清风山的大当家是个仁义之人,今日一见,果然传闻不假。”
良久,墨清澜从麻袋里探出头的时候,一张清俊的面庞便呈现在眼前。一身儒雅白袍的男子,竟是一个山寨的土匪头子。只是有一点,墨清澜想不通,前世她绞尽脑汁都见不到一片衣袖的人,为何如今主动现身。难道,是因为重生,所以有些事发生了改变?
“墨小姐与清风寨无冤无仇,为何要陷我等于不义?”男子的声音依旧低沉,甚至有些寒意。
“大当家何出此言?明明是您的手下为了银子将我绑上了山。”墨清澜说着便瞧了二当家与那两个小厮一眼,吓得那两个小厮是连滚带爬地跑到了二当家身后。
“慧元师太的关门弟子,若能被几个土匪绑架,清风寨也不至于蜗居至此。”
言下之意,是墨清澜故意放水了。
墨清澜眉眼渐开,“大当家,咱们谈笔交易,如何?”
“墨小姐如此矜贵的人,若是上了清风寨,恐怕不出三日,我这清风山就寸草不生了。”
“大当家既帮了我,那便是我的朋友。我墨清澜从不做置朋友于死地之事。”
“但墨小姐执意上山,难保不会让鄙人以为,墨小姐是朝廷派来探路的奸细。”
“我外祖父曾经救了整个清风寨。说一句难听的,就算本小姐此行居心不良,你连同整个清风寨也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不是吗?”
墨清澜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狡黠道。
“倒是有顾老的几分气概。”白袍男子话落,便径直负手往清风寨而去。
墨清澜松了一口气,转头向那两个小厮勾勾手,却是吓得那两人更不敢抬眼。“二当家,你带着这两个胆小鬼帮本小姐办件事儿,待本小姐下山,给你一千两银子,如何?”
“什么事儿?”一听到银子,还是一千两,以财迷著称的二当家顿时来了劲头,提着俩个小厮,凑到墨清澜跟前,神秘兮兮地问道。
“就是......”
“真要这么做?”二当家是真的不懂,这墨小姐不是自取其辱么!
“我自有我的道理,你们尽管照做便是。”
“是是是。”
翌日清早,墨府饭厅坐满了人,除了墨清澜,倒是整整齐齐。
墨知山刚坐下,碗还没端稳,管家就急忙忙地走进来。
“老爷,顾家夫人来了。”
墨知山听完,手里的碗差点摔出去。只要顾家的人找上门,准没什么好事!他那位大舅哥和舅嫂,都不是好相与的!
旁边的姨娘刘氏,见墨知山的脸色瞬变,随即贴心地帮他整理袖口。“管家,没看见老爷正在用膳么?去请顾夫人到花厅稍座,我去招待。”
“这......”管家擦了擦汗,顾家夫人是出了名的泼辣,那可不是他一个小小的管家可以拦得住的。
果然,转个身的工夫,一位气场颇强的蓝衣妇人便走了进来。
墨知山抬眼一看,眉头便皱的更深了。
“几日不见,顾夫人风采依旧。老爷还未用过早膳,不如,妾身领您去花厅坐坐?”刘氏在墨知山跟前,是做足了大家主母的姿态。
只是刘氏刚起身,就被顾夫人的话噎在原地。“不劳刘姨娘大驾,本夫人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招待的!”
“你......顾夫人,这可不是顾府。我姨娘更是没有得罪您,您何必一大早来我们墨府闹事?”墨如梦见自己的亲娘被人欺负,自然是气不过。况且,顾家所来为何,她心里清楚的很,更巴不得把事情闹大才好。
“呦!这二小姐的家教可真好。家中长辈说话,也敢插上一嘴。刘姨娘,本夫人在与你们主君说话,但凡长了脑子,都晓得闭嘴。你们母女,出什么风头?”顾夫人袖子一甩,径自找了个位置坐下,惹得厅内众人连大气儿都不敢出。
“我儿说的不错,顾夫人清早便跑来我府上大闹,是否太失大家风范了?况且是在澜儿的面前......”
墨知山四处看了一眼,见墨清澜不在席上,心下恼火顿生。
“管家,去大小姐的院子看看。这都什么时辰了,竟然还不起身用早膳!”
“墨大人,真是好大的气。这整座临安城都传遍了:墨家大小姐昨夜被土匪掳上了清风寨,生死不明。敢情您还不知道呢?”
顾夫人哪管墨知山心里爽不爽快,来时早已得了老爷子的飞鸽特赦,今日不把墨府闹个底朝天,他墨知山就记不起自己还有一个出身顾家的嫡妻!记不起还有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嫡亲女儿!
“什么?!管家,去把冬晴叫来!”
“不必管家去叫,冬晴,你进来吧。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与你家主君听听。”顾夫人顺手拿起丫鬟刚上的茶,说道。
“是,夫人。回禀主君,我家小姐昨夜刚睡下,就有黑衣人闯进来,把奴婢打晕了。待奴婢醒来,发现小姐已然失踪。奴婢焦急万分,想着让院里的侍卫出去找,可那一院子的护卫都不听奴婢的,就连绿袖也去了二小姐房里。奴婢想禀告老爷,又被刘姨娘拦了下来。奴婢是实在没办法了,便去顾府求救。谁知刚出府,便听到了小姐被土匪掳去的消息。”冬晴低着头,边说边哭,句句挑战着墨知山的神经。
墨知山瞧了一眼脸色并不好看的顾夫人,不得不数落起刘氏。“你说你,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拦着冬晴禀报呢。”
不过这轻言轻语的,明眼人都能瞧出来,墨清澜与刘氏母女相比,孰轻孰重。
“父亲,姨娘这也是见您日夜操劳,才不忍心扰您好眠。再者,谁能知道冬晴是要禀告姐姐被土匪掳去了呢。”
顾夫人瞧了一眼墨如梦。
心下暗想,果真是妾室生的孩子,撒谎都不带脑子,半分上不得台面。“论起来,三公子今年也该读书了吧?就是不知今年能不能进得了青麓书院的大门?”
“你...”
“梦儿!”
整个临安城,哪家不知,要想进青麓书院,那可是要顾家点头的!
若是此时得罪了这顾夫人,墨如风这辈子就难有出头之日了!
这个墨知山清楚,刘氏更清楚。因此,还未等墨如梦把话说完,就立马使了个眼色让她噤了声。如风可是她的命根子,绝不能出一点差错。
“说来也真是奇怪。这不过五六个时辰,连咱们自家都还不知道大姐姐是被土匪抓去了,外头的谣言倒是传的挺快。母亲,您说这是为什么呀?”四小姐墨如芸倒是随了三房姨娘赵氏的几分精明,状似无意地瞥了瞥刘氏与墨如梦,若说这两人什么都没做,她是万万不信的!
赵氏倒是没接话。主君生性多疑,芸儿这番话,就算没有证据,也足够主君不待见她们母女俩几日的!
顾夫人睁眼瞧了一眼墨如芸,而后睨着只顾低头吃饭的墨如梦,冷哼一声,继续道:“墨大人,本夫人有句话虽然难听了些,但也还是要说的。澜儿虽是你们墨家的女儿,却也有顾家一半的血脉。整个临安城都知道,澜儿是我们家老爷子的掌上明珠!若是此遭澜儿平安无事的回来,咱们两家相安无舆。但凡澜儿受了半点委屈,顾家断不会心慈手软,轻易放过幕后主使!哼!”
说罢,顾夫人便起身,打道回府。
这尊大佛一走,整个饭厅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山哥,这顾夫人若是真吹了枕边风,那咱们的如风可就...”刘氏就指着自己的儿子能考上功名,入朝为官,给自己争口气。如今顾夫人有意无意地提这一句,倒是让她这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如风,如风!我让你管着家里,不是让你只顾着自己的儿女的!眼下澜儿出了那么大的事,你怎么能拦着冬晴禀告!”
“山哥,我日日张罗着大小姐的吃穿用度,都是顶好的,难道这还对大小姐还不够尽心吗?就算是大小姐看不上我,处处挑我的刺,我可曾在你面前诉过半句委屈?如此,我还落了个偏心的名头,实在是没法活了呀。”刘氏小心地瞧瞧墨知山,拿出手绢就开始哭得肝肠寸断。
这么多年了,谁让他就吃这一套。
“父亲,您不能全怪我娘。况且,大姐既被土匪掳了去,就算是回来了,也难保不被怀疑是否还是清白之身。如此一来,皇家是断断不会让姐姐进门的。少了与皇家的联姻,墨家很快便会成为临安城的笑柄。父亲与其想着怎么找姐姐,还不如先考虑考虑家中其他女儿。”
墨如梦眼角低垂,语气中肯,字字中的。看似为墨家着想,为墨家的女儿着想,实则为了什么,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
“老爷啊,梦丫头这话说的不错。大小姐无论如何,都有顾家护着。可是咱们墨家的女儿,又都是庶女,若是被大小姐连累了,那都是嫁不得好人家的呀。”
“行了!都给我闭嘴!管家,你马上备车,我要去一趟二皇子府。还有去宫门外听打听。”墨知山被墨如梦的话点醒,连早膳都顾不得吃,风风火火地就出了门。
冬晴本想跟在管家后头悄悄退下与墨清澜会和,可是刚挪到门口就听见三房赵氏说的话,气就不打一处来。“三姨娘说的这话,不知亏不亏心。好歹您当初也是夫人带进府的,就算不想着还夫人的情,也不该趁机落井下石诬陷我家小姐。”
“你这个小贱蹄子,主子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儿?徐嬷嬷,掌嘴!”
赵氏是当初夫人顾氏怀有身孕时,主君在外头养着的。
这事儿是赵氏的唯一痛处,墨府谁人不知。可自顾氏死后,就没人敢提起来,偏生冬晴这个丫头是个实心儿的,这下可要自讨苦吃了。
徐嬷嬷是宫里出来的,手劲儿大的很。不过十个巴掌,冬晴的左脸就肿了起来,吓得整个饭厅的下人个个捧着自己的脸,唯恐下一个挨打的就是自己。
“徐嬷嬷,您看,是不是换右边儿脸打。冬晴姐姐这半张脸肿得小山似的,也不好看呐。”站在墨如梦身后的鸳儿,瞧着冬晴嘴角的血迹,心中暗爽!谁让这死丫头总是一副清高的样子!明明和自己一样,是个卑贱的丫头!
“鸳儿,徐嬷嬷怎么办事儿,还用你教么?”墨如芸眉眼带笑,可那笑意却是浅浅淡淡,不达眼底。
墨如芸刚说完,徐嬷嬷就人精似的,换了一只手往冬晴的右脸招呼。
只是......预想的巴掌还没落下,就听得一阵杀猪似的嚎叫响起:
“哎哟——疼死我了!”
“徐嬷嬷真是好大的胆子!本小姐的人也敢上手!”
众人只听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还不待徐嬷嬷的手落下,便被墨清澜一巴掌甩到了地上,还掉了两颗牙。
墨如梦抬眼,猝不及防地撞进墨清澜玩味的眼眸,心下一阵凉意。
“你...你...”怎么可能!昨晚自己明明亲眼看着她被装进麻袋带走的!那清风寨里都是土匪,她,她是怎么逃出来!
“二妹妹这般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作甚?是不是觉得,我单枪匹马,怎么可能完整地从土匪窝里走出来?”墨清澜扶起冬晴,看着她的脸肿成小山似的,嘴角微抿,浑身的戾气顿时释放了出来。
墨如梦低下头,额前细碎的刘海顺势遮住了低垂的眉眼。她的心中突然生出一丝不安,却又想不通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想说话,可话到嘴边又哆嗦掉了,明摆着一副亏心的模样!
“大小姐,您别怪妾身话说的难听。自古至今,有几个进了土匪窝子还能完整无恙的?你若是被破了身子,不如大大方方地认了。好歹你也是墨家的嫡女,不能嫁进二皇子府,嫁一个安稳人家也是福气了!”眼下墨知山出了门,刘氏自是什么话都敢说。但凡有人敢在主君面前多嘴,冬晴那个死丫头就是下场!
“二姨娘这话,芸儿就不懂了。瞧瞧徐嬷嬷这惨相,可见大姐姐可是有些功夫傍身的,如何不能从那人数众多的土匪窝里逃出来?二姨娘别是故意说这话,想引人深究,毁大姐姐清白的吧?”
墨清澜有些意外地瞥了墨如芸一眼。
这位三妹妹,听上去是在为自己鸣不平,实际上一字一句都在强调,即使自己有些三脚猫的功夫,可那清风寨是出了名的人多势众。就算侥幸逃了出来,也难保清白。借刘氏之口,坐实不清白之论。
这墨如芸,比起墨如梦来,强得不是一星半点。怪不得前世,墨如芸能嫁给新科状元,进封诰命,一路顺风顺水。
“二姨娘管家几年,竟连胆子也越发大了。府中嫡女遭遇不测,不命人寻找,反而唇舌相讥,意图毁我清白。本小姐倒是想问问,你到底安得什么心?!”
墨清澜语气淡淡,冷意泛泛。
“大小姐这话可将妾身的罪定大了。妾身只是担心,若是大小姐顶着破落的身子嫁进皇家,那么东窗事发之日,恐怕就是墨家满门抄斩之时。难不成大小姐要做害死墨家的凶手吗!”
刘氏眼睛微眯,一字一句地回道。
“我很奇怪,为何二姨娘和儿妹妹如此确定我已非完璧。难道昨夜的土匪真是二姨娘与清风山勾结而找来的?”
“大姐姐自己做错了事,何必拉着我们下水。我一个闺阁小姐,哪里能认得清风山上的土匪呢?”墨如梦眨了眨眼,就算墨清澜逃了出来,谣言已经散出去了,她就不信,皇家能受的住百姓的指点与怀疑。
墨清澜也不辩驳,就用一双带笑的眸子看着她。
一时间,饭厅又陷入一阵尴尬。
“二殿下,您听老臣说,这件事儿定然有什么误会。澜儿一向是个自持的孩子,不会做出有损皇家尊严的事儿来。这婚既自幼订下,又怎能说退就退呢。”
“墨大人,本殿下今日心情不佳,没空跟你逞口舌之争!临安城早就传得沸沸扬扬,难道你非要本殿下把那顶绿帽子坐实了?嗯?”
门外传来一阵争吵声。听这声音的主人,墨清澜眼都不用抬都能听出。这二人,一个是她的好爹爹。一个,是前世将她逼死的夫君——楚元祁!
低头的功夫,一道颀长的身影就挡在了门口,墨清澜低垂着眼眸,眼中的情绪越来越冷。
楚元祁,这么快咱们又见面了。
“墨家嫡女墨清澜接旨!”
明晃晃的圣旨展开,一屋子的人都跪了下来。只有墨清澜,稳稳地坐着,没有丝毫起身的意思。
“墨清澜,由本殿下亲自来宣旨,已算保全了你的面子。你莫要不知好歹!”
楚元祁垮着一张阴沉的脸,这几年因她惹出的笑料,憋的一肚子的闷气,终于有地儿发了出来。
“二殿下这是什么意思?臣女刚刚从土匪窝里爬出来,您就请了圣旨来退婚。这几个时辰,二殿下怕是如坐针毡,着急得很吧?”
墨清澜抬起眼眸,淡淡道。
“放肆!你这个逆女,竟然还敢顶撞二殿下!还不快跪下,给二殿下赔礼道歉!”墨知山额上挂着汗,进门瞧着墨清澜倚在主位,刚刚受的气顿时就上来了。
“爹爹,女儿做错了什么,要跪下?难道爹爹也同别人一样,如此不信任女儿?”
墨清澜看着他,语气凉凉。
“你!”墨知山被墨清澜怼得哑口无言。
“姐姐,咱们自家人定是相信你的。可这临安城的百姓,几千几万张嘴,以姐姐一人之力如何使他们相信姐姐是清白的?如今圣旨已下,姐姐若是拒接圣旨,岂不是置整个墨家于死地吗?好歹姐姐也是墨家的嫡女,姐姐如此做,对得起爹爹,对得起墨家的养育之恩吗!”
墨如梦小心翼翼地看了楚元祁一眼,果然如传闻般英俊潇洒。因此心下便越发坚定想要取墨清澜而代之的想法。今日的退婚圣旨,墨清澜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
“若我执意抗旨呢?”墨清澜眼眸微眯,冰冷的视线扫过厅内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在楚元祁身上。
“那么墨家,就等着株连九族吧!”楚元祁的脸色越来越臭。
“二殿下,看来你是真的很厌恶臣女啊。可是墨家的下场,与我又有何关系呢?”
墨清澜起身,越走进楚元祁一步,心就颤抖一分。
想起前世死在自己怀里的孩子,墨清澜的心上好像堵了一座山一样,呼吸不畅。如果可以,她恨不得此刻就抽出袖中的断刃,一刀贯穿了楚元祁的心脏!
可是,她不能!
楚元祁蹙着眉看着她越走越近,不知为何,竟然觉得墨清澜与往日有些不同。眉目里幽深的眼神,让他的心里总有一些不寒而栗,不自觉地就握紧了拿着圣旨的手。
“二殿下握得这么紧,是舍不得臣女?其实臣女对殿下也...”墨清澜觉察出他下意识的紧张,眉角突然扬了起来。
楚元祁,这是一个开始。
这一世,我墨清澜誓要让你爱而不得,生不如死!
“本殿下恨不得与你毫无瓜葛!”楚元祁咬牙。
“如此,甚好。”
墨清澜伸手接过圣旨,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楚元祁愣了半刻,才对着墨知山道:“都起来吧。墨大人,虽然这桩亲事作罢,可父皇仍说,墨家的好女儿不止墨清澜一个。即使退了这门亲,墨大人依然是父皇信任的臣子。本殿下还要回宫复命,改日再登门拜访。”
墨知山脸上托着笑,“这是自然,这是自然。皇上没有降下欺君之罪已是对墨家偌大的恩典。臣日后定然更加为朝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殿下请。”
“慢着。”
墨清澜扫了一眼圣旨,幽幽开口,“虽然臣女接了旨,有些事还是要弄明白的。二殿下与爹爹,也不急于这一时片刻吧。”
“姐姐的事情,还能大过等着二殿下回宫复命的皇上吗?”墨如梦低头道。
“放肆!我在与爹爹和殿下说话,你不过一个庶女,屡次三番插什么嘴!”墨清澜依然语气幽幽,只是这回带着几分威压的气势,吓得墨如梦梨花带雨地哭起来,端的一派委屈。
“姐姐不守女德被退了婚,何苦把气撒在梦儿的身上。若是因为梦儿心悦二殿下让姐姐心里生出不适,那梦儿日后便将这份情谊深压心底,决口不提便是。姐姐何苦在这么多人面前,让梦儿难堪。”
话落,厅内的气氛突然就微妙起来,谁也不敢打破承诺。
楚元祁成日与世家公子们在凝香阁寻欢作乐,见过的美艳女子数不胜数。但很少有像这般娇羞温婉又识理的,一时间竟被墨如梦那副梨花带雨的模样怔住了。
“墨大人,这是?”
“回殿下,这是臣的二女儿。梦儿口无遮拦,冒犯了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梦儿,还不过来见过二殿下,给殿下赔礼。”刘氏瞧出了苗头,赶紧陪着笑把墨如梦拉到楚元祁跟前儿,道。
“梦儿见过二殿下。梦儿一时迷了心窍,唐突了殿下。还请殿下恕罪。”墨如梦羞赧一笑,眉眼间尽是女儿家的娇羞。
“无妨。有这样单纯善良的女儿,真是墨大人的福气。”楚元祁意味深长地看了墨如梦一眼,发现她正在钦慕地看着自己,楚元祁因墨清澜生的气消了大半,说话的语气也温和起来。
话落楚元祁看了墨清澜一眼,今日的墨清澜实属出乎自己的意料。
按照平日里她对自己的态度,是万万不可能如此干脆就接下退婚圣旨的!还有她靠近自己时,所散发出来的戾气和恨意,一改以往的爱慕,和以前的墨清澜简直判若两人!
这么明显的变化,难道是她知道了散播谣言之事自己也参与其中?!
还是知晓了什么旁的事也不得知!这番思忖,惹得楚元祁十分不安,直接拒绝了墨知山相送,径直出了墨府。
“刚失了一桩婚,爹爹就急不可待地将妹妹推了出去。这不知道的,还以为爹爹是想靠着卖女儿加官进爵呢。”墨清澜冷冷一笑。
楚元祁除了箭术了得之外,其他方面完全就是个废物。若不是因为当今皇上的偏爱,一个一无是处的皇子,是不可能与足智多谋的大皇子还有战功显赫的三皇子一争高下的。
也正是因为皇上的偏宠,各家大臣总想着把自己的女儿往二皇子府里塞。
前世的自己,就是个例子!
只不过这一世,自己被退了婚,墨知山自然要想方设法换个棋子。
“放肆!”墨知山沉着脸,气得伸手指着墨清澜,继续道:“被退了婚,就老实地在自己的院子里静心思过!几日后的风化宴,你也不必去了!”
墨清澜眉眼微动,嘴角渗出一丝冷笑,“爹爹这变相禁足,怕是为了顺理成章地带着墨如梦参加风华宴吧?”
“如今闹得满城风雨,爹爹自然是为了姐姐的颜面着想,才不让姐姐出门。姐姐怎能如此揣测爹爹?往年的风华宴,姐姐也不屑去,既如此,为何不肯将机会让给妹妹?”墨如梦捏着绣帕的手不停的搅着,红唇紧死死的咬着,说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梦儿说的不错。”墨知山看着二女儿满意地点了点头。
“既然都是墨家的女儿,我看芸妹妹也很好。不会撒娇卖委屈,端出去也是个落落大方的大家闺秀。大皇子妃体虚,贵妃娘娘正张罗着给大殿下纳一位贤淑的侧妃。风华宴,就是一个机会。爹爹觉得呢?”
墨如梦瞥了一眼向自己投来怨毒眼神的墨如芸,似笑非笑。
选择趟了这浑水,就没有干干净净走出去的道理。既然有胆子编排她,那她也不介意让墨如芸也慌一慌。只是要委屈了那位未来的新科状元,要心碎一阵子了。
墨清澜看着这一家人剑拔弩张的气氛,心下冷笑,带着冬晴就出了饭厅。
“小姐为何要让主君带着四小姐参加宴会?”
行至偏远处,冬晴才小声开口。
“冬晴,有人穷极一生想要追求的,却是有人弃之如敝履的。”墨如芸这个人,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只要抓住了短处,她自然就知道怎样做才是最好的。
风华宴,就是一个很好的试探。
墨清澜抬头,日头高升,不温暖却刺眼得很。
“奴婢不懂。”
冬晴总觉得,小姐自从醒过来,就开始让人捉摸不透了。就比如退婚这件事,小姐爱慕二皇子那是临安城,人人皆知的事情。就算被人如何嘲笑,小姐也听不进任何人的劝告。若是以前的小姐,是绝对不会做出设计让自己退婚的事情来的。
“冬晴,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应该退婚。”
“小姐是家里的嫡长女,也是顾家老爷子的掌上明珠,是真正的名门闺秀。不应为了一个心不在自己身上的人,浪费自己的真心。”冬晴看着墨清澜,眼神真挚地说道。
“你看,连你都明白的道理。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不懂的呢?”
墨清澜对着她笑笑。
前世,自己确实不懂这个道理,撞了南墙头破血流才知道悔恨。
如今,既然有命再活一次,就绝对不会让前世的悲剧,再度上演!
回到院子里,墨清澜就吩咐冬晴召集了所有人。
看着跪了一地的人,墨清澜轻笑一声,“怎么,平日里也没见你们给本小姐行这么大礼。今日一来,倒都跪上了。”
底下的人面面相觑,有一身穿翠衣的丫鬟,咬了咬嘴唇,道:“小姐平日里只让绿袖姐姐和冬晴近身,奴婢们就算是想跪,也跪不上。”
“翠兰,小心着说话。你虽是洒扫丫鬟,可小姐从没亏待过你吧。”冬晴瞧了墨清澜一眼,不像是生气的样子,心下松了一口气,出言劝道。
“翠兰?你接着说。”墨清澜坐在榻上一手支着下颌,慵懒道。
“是。奴婢此前亲眼见着绿袖姐姐半夜三更摸出院去,心下好奇,便跟了过去。谁知道,竟是进了二房的门。奴婢有心提醒小姐,可连小姐的屋都进不去。既然如此,小姐还不如将奴婢打发回后厨,也比在这院里勾心斗角来得痛快。”
翠兰伏在地上,一字一句地说着。小姐的脾性她就算不清楚,也能摸出一二。就算她说了实话,小姐也不会像二房那样动辄打骂。那就斗胆赌一次,她一定要走到小姐身边去。
墨清澜倒是没有看翠兰,只用一双幽深的眸子静静地看着其他人,直直盯得她们原地发怵,“你们也是和翠兰一样的想法?觉得本小姐信错了人?”
“不不不,奴婢(奴才)不敢。”
跪着的众人个个面如土色,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既然如此,以后翠兰便近身伺候吧。”
“真的?奴婢发誓定会全心全意服侍小姐。”翠兰惊喜地抬头。
“起来吧。”
墨清澜眼眸微抬,眼角笑意莫名。
果然,下一秒就有人站起来。
“奴婢不服。小姐凭什么只留翠兰一人近身伺候!奴婢来小姐院子半年多,什么脏活累活都抢着干,凭什么说走就走。”
“放肆!小姐是主子,小姐说了什么便是什么,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做小姐的主!”
小姐平日不顾及这些奴婢,可冬晴心里明镜儿似的。香叶就是三房赵姨娘那里出来的。眼下投奔二房的绿袖被小姐逐了出去,香叶肯定是按捺不住的。
“冬晴,小姐还没说话,你多什么嘴!我可是放弃了三姨娘房里的三钱月银,来给小姐做贴身丫鬟的。凭什么翠兰那个后厨烧火的丫头都能近身伺候,我却不行?!”
“既然如此,香叶从明天开始,也近身伺候着。其他人,全部遣散!我墨清澜的院子里,容不得吃里爬外的奴才!”
“小姐!”冬晴惊呼一声,对上墨清澜安抚的眼神,才没有再说话。
乌泱泱的人,一盏茶的时间便都从哪来回哪去。
冬晴的心里自从墨清澜答应让香叶留下,就提起来没放下过,犹豫半晌才出声道:“小姐不知道香叶是三姨娘房里拨出来的吗?”
“自然知道。”
“那小姐还...”
“你且看着。这几日她们二人大可随意出入我的屋子,你不必设阻。”
墨清澜眯着眼,眼底似结了一层薄冰,一眼彻骨。
傍晚,红霞漫了半边天。
墨清澜正坐在院中作画,就见翠兰急匆匆地进了院来。
“小姐,老夫人回府了。”
“哦?”墨清澜眼皮都没抬,继续低头捣鼓着朱墨。
“刚刚进门,看样子气得不轻,怕是小姐被退婚的消息传进了老夫人的耳朵。奴婢过来的时候,正好瞧见老夫人身边的钱嬷嬷往这儿来。怕是请小姐去前厅的。”
“只老夫人一人回府的?”墨清澜有一句没一句地问着。
“自然还有表姑娘一起的。听说是担心老夫人气坏了身子,特意跟来照顾着的。”翠兰一五一十地答道。
听到这里,墨清澜才停下笔。
表姑娘,林雪儿,是墨老夫人的表妹的孙女儿。因为林家当年出了一桩事,到这一辈,就剩下林雪儿和她的哥哥林武两人相依为命。
本来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就因为林雪儿拿出老夫人曾经赠给表妹的银镯子,勾起陈年往事。老夫人一时心软,就将林雪儿接到墨家养着。这一养就是十年。十年间,老夫人去哪,林雪儿就跟着。这几个来回,各家还以为林雪儿才是亲孙女儿。
前世老夫人回府,就是为的林雪儿的一桩婚事。
如今提前气势汹汹的回府,怕也是林雪儿从中提的醒儿。
前世自己虽未与林雪儿正面冲突,却也是因她,顾家才惹来无妄之祸。今生,林雪儿,就是她墨清澜的第二大死敌!
果然,墨清澜刚回了神,就看到钱嬷嬷进了院子。
“三年未见,钱嬷嬷倒是越发精神了。”墨清澜笑道。
“大小姐说笑了。老夫人正在前厅等着,大小姐这就跟老奴走一趟吧?”
钱嬷嬷生得一副精明相,只是却是个没有脑子的。被人利用了还不自知。若不是当初林雪儿用了点小手段,这钱嬷嬷怕是还在外面的庄子上做苦力!
“不急。冬晴呢?”
“冬晴姐姐替小姐出门办事了,还未回来。”翠兰低头答道。
“我也懒得进屋。翠兰,你去把我床头暗格里的盒子拿出来,一起与我去前厅见祖母。”墨清澜起身,放下袖子,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懒懒道。
“可是冬晴姐姐还未回,香叶也不知哪里去了。小姐这院子不能没人看着呀。”翠兰道。
“无碍。青天白日的,还不怕有小贼不成。”墨清澜淡淡道。
“是。”
钱嬷嬷领着墨清澜和翠兰进前厅的时候,老夫人正亲昵地握着林雪儿的手,那模样,不知道的,还真以为这才是亲祖孙俩。
“孙女问祖母安好。”墨清澜福了福身,做足了乖巧孙女的样子。
老夫人冷哼一声,“我可没有你这种不知检点的孙女儿!要说孙女儿,还得是雪儿这般天真善良,洁身自好的好姑娘,才配做老身的亲孙女儿!”
老夫人这话,明里暗里的,棒打了三个亲孙女也不自知,一心只顾着林雪儿。惹得墨如梦和墨如芸几人面上皆不好看。
墨清澜笑笑,不着声色地看了林雪儿一眼,“这是谁给祖母吹了耳边风,竟然这般不待见家里的姐妹。”
“大表姐这般看雪儿做什么?倒像是雪儿的错了。外祖母,雪儿真是冤枉了。”林雪儿嘟着嘴,笑着就往老夫人的怀里靠,惹得各人反感。
“好孩子,这几年陪着祖母在庵里吃斋念佛,外祖母都念着你的好。有外祖母在,我看谁敢冤枉你。”
老夫人此话一出,这前厅的气氛顿时尴尬起来。
“母亲,您看,一家人都在,何必坏了气氛呢。”墨知山咳了一声。
“哼,还不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祖母,澜儿有些话,不知当不当讲。”
“有话就说。”
“先不说澜儿是否真的因失了清白,惹得皇家退了婚。家里这两个妹妹,虽都是庶出,可都是正经的大家闺秀。就说四妹妹吧,知道祖母喜斋饭,这几月就窝在芸院的小厨房里捣鼓着。我外祖父前些日子还念叨着,让我与四妹妹好好学学,做个疼人的孙女儿呢。”
墨清澜说罢瞧了墨如芸一眼,后者只有一瞬间的惊愕,而后深深的低下头去。
看来是赌对了呢。
听了这话,老夫人的脸色这才好了些,“芸儿是个好孩子。”
“是啊,老夫人。妾身前几日还纳闷,芸儿一个小姐,总学着奴婢往厨房跑什么。今日大小姐提起来,妾身才恍然大悟。芸儿这丫头啊,从小什么都好,就是不爱声张。”
赵姨娘见老夫人心喜,自是不放过任何一个出彩的机会。难得墨清澜也帮着她们三房说话,这好感不刷白不刷。
“芸儿孝顺,也是你这个娘教导有方。日后芸儿也同姑娘们一道来我这坐坐。”老夫人瞧着墨如芸低头的模样,想着刚刚自己说的话,一时心也软了下来。
“能跟在老夫人身边听几句教导,也是妾身和芸儿的福气了。”
赵氏边说边看着刘氏,得意洋洋。
刘氏心下恼火,可不敢当着老夫人面前发作,只对着墨知山挤眉弄眼。
“母亲,都是自家女儿,也不好厚此薄彼,梦儿也到了出嫁的年纪,如何立足于夫家,还得母亲多做指点。”墨知山尴尬地笑了笑。这一屋子女人,自己坐在其中,当真是,不知何时张嘴。
“舅舅不必担心。祖母回来之前就念着姐妹们呢。雪儿与几位姐妹几年未见,自然也是想好好亲近亲近的。你说是吧,大表姐?”
林雪儿说话的声音不大,却十分清晰,粉唇一张一合,嘴角带笑,实在让人不忍辩驳。
墨清澜挑眉,笑道:“一家姐妹自然要亲近的。何况祖母那么喜爱林姑娘,定是林姑娘有什么过人之处。正好咱们几个姐妹也好学学如何讨祖母的欢心。”
一句林姑娘,让林雪儿的脸上登时就难堪起来。毕竟,自己姓林不姓墨。但是,只要老太太心向着自己,这几个蠢女人都翻不出浪来。想通了,林雪儿脸上重新换上得体的笑容,
“外祖母,雪儿回来之前特意托人去见了莲花寺的主持方丈。明日雪儿就去莲花寺将外祖母心心念念的《妙法莲华经》抄录回来。”
“好好好,外祖母知道雪儿最知心了。”
那乖巧听话的模样,若墨清澜不是重生而来,恐怕也会同前世一样,轻易地就相信了林雪儿这副伪善的面孔。
“祖母,这是孙女今日特意焚香净手,替祖母从莲华寺请来的《妙法莲华经》。孙女听莲华寺的主持方丈说,此经佛理至深,读后自大有益处。不知祖母可欢喜?”
说着,墨清澜打开翠兰抱着的盒子,一卷经文瞬间就吸引了老夫人的注意。
“这《妙法莲华经》不是不能外借的吗?”
老夫人是常年信佛之人,看着那卷经文,显然有些心动。
墨清澜红了红脸,“确实是不外借的。只因我清怀表哥与主持方丈是忘年交,方丈又见我虔诚请愿,所以才应允我将此经文带回,对祖母以敬孝心。”
墨清澜瞥了一眼林雪儿,正巧将她眼中那一瞬而逝得怨毒收归眼底。
林雪儿啊林雪儿,本小姐为你筹谋的好戏,还在后头。
“大姐姐,是今日去的莲花寺?”一直没吭声的墨如芸突然问道。
“不错。”墨清澜挑了挑眉。
“可是大姐姐昨夜被土匪掳了去,今早才回府。这半日功夫,大姐姐应该没空出门吧?”
墨如芸这一提醒,整个厅子的人都恍然大悟。
墨清澜早上就被禁了足,那这经书定是早上带回的。那被土匪毁了清白这件事......
想到这里,墨知山的眼睛突然亮了亮,“澜儿,你不是被土匪掳上了山?为何又能去莲花寺将经文取回?”
墨清澜凉凉一笑,“爹爹早上不是认准了女儿将清白落在了土匪窝?”
墨知山老脸一红,确实是自己太过紧张,差点损了一颗最有利的棋子,“爹爹近几日被礼部的事情弄昏了头,一时不察。”
“爹爹,可是姐姐的贴身丫鬟冬晴,亲眼见着姐姐被土匪打昏带走。姐姐如今拿出一捧经书,就想让大伙相信你是清白的,这也太强人所难了吧?莫非,姐姐是为了让祖母和父亲相信你的清白的,就故意找来一卷假经文,想欲盖弥彰?”
墨如梦眼看着墨清澜轻而易举地得了老夫人欢心,又将墨如芸那个胆小鬼推到老夫人面前去,这摆明了是让她无路可走!她怎能咽下这口气。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盯着钱嬷嬷手里的经文。
“这《妙法莲华经》天晋有且仅有一本。当然也有人以仿写真迹贩卖为生。莲花寺为了防止有人以假乱真,特意在经文最后加盖一枚独属于莲花寺的印章。祖母大可将经文展开,看一看落款便知。”
墨清澜眼里带着笑意,只是未达眼底。
老夫人看了墨清澜一眼,随即让钱嬷嬷小心地打开经文,看到落款,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本就对墨清澜的印象有所缓和,此刻更是满意了些。
“澜丫头,是个做不得虚假的好孩子。咱们墨家虽然落败了几年,但也不能让嫡女白白蒙了冤屈。明日,老身就进宫面见太后,澜丫头也随我一同前去,将事情原委,好好说与太后做主。若有人证,是再好不过。”
“是,孙女待会就去顾家,让清怀表哥明日一同入宫。”墨清澜乖巧道。
“可是祖母,是冬晴亲眼看见...”墨如梦显然急了,眼睛赤红。
“够了!”老夫人眼睛微眯,厉声喝道:“老身活了大半辈子,如今虽说眼睛不好使了,可不见得心也跟着瞎了!内宅争宠,关起门来,爱怎么斗那是你们自个儿的事。可若是有人胆敢让墨家因此蒙羞,我老婆子第一个容不得她!”
老夫人是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
所有人都吓得屏息凝神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墨清澜低头,额前细碎的发丝将她眼底的戏谑遮了个严实。
若不是她今早路过莲花寺,也不会突然想起前世今日正好是清怀表哥回城的日子。
因此她才能借着清白表哥的名头,将经文借了出来。既由他人之口证明自己的清白,又捷足先登让老夫人对自己平添好感。
而整件事自己只是顺势而为没又插手,皇家就算想找个背锅的,也不会动自己的注意,反而对自己只有愧疚。如此一来,那些暗地里参与散播消息的,反而要胆战心惊了。
回想前世,也正是因为林雪儿不知从哪得知清怀表哥回城的消息,才以婚事将近为由哄得老夫人回府。然后借去莲花寺抄写经文之由,诬陷清怀表哥醉酒后毁了她的清白,得以嫁进顾家。而后竟因爱生恨,与墨如梦沆瀣一气,将顾家一步步打入地狱!
这一世,林雪儿休想沾染清怀表哥的一片衣袖!
一家人心思各异地吃了一顿团圆饭后,墨清澜便带着冬晴出了门。
“小姐不是要去顾家吗?”冬晴左右瞧瞧,看着从成衣店走出的翩翩俏公子,心上突然涌出一阵不好的预感。
果然,墨清澜下一句话就让她的话僵在嘴角。
“这都过了晚膳时间了,舅母还未给我传信儿,怕是祖父还在怪我冲动行事,差点毁了自己的清白。若是我此时去顾家,那不是往枪口上撞吗?”
虽然很想去顾家,但是,也不急在这一刻。
别人不了解,可她是亲外孙女。
那老头子整人的法子,可不逊色于清煜表哥一星半点!
墨清澜想了想,摇摇头,盯着冬晴,“好冬晴,你代小姐我去一趟,报个平安。两个时辰后,咱们还在这里会和。”
“哎—小姐,小姐!”冬晴苦着脸,看着墨清澜越跑越远。顾家,她也不想去啊。
临安城有一条花街,各家青楼勾栏都在此处。其中最大的一家,当属凝香阁。
墨清澜前世虽从未来过这种地方,可是凝香阁的名号却是如雷贯耳。只因它的背后,有一个神秘莫测的主子。
“哟,奴家瞧着这位小公子眼生的很,别是第一次来吧?”
墨清澜刚走进凝香阁,就有一名穿着妖艳却不媚俗的女子贴了上来。
墨清澜合上扇子,支起女子的下颌,挑眉道:“公子我瞧着姑娘是个机灵的,带本公子去见你们妈妈,如何?”
“咱们妈妈可不是谁都能见的,公子是瞧不上奴家吗~”女子柔若无骨的手就要抚上墨清澜的胸前时,被一锭银子吸引了视线。
“本公子自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姑娘若是替我引荐,这一锭银子就是姑娘的了。”
女子眼冒金光,一把拿过银子,就算是一天客满,自己也赚不到这么多呀。
“公子随奴家来吧。”
女子引着墨清澜进了内院,七拐八拐,终于停在一间厢房前。
“妈妈,有位公子有事求见。”
女子此时可没有之前在前厅的轻慢,眼神中仅剩恭敬。
“下去吧。”
“是。”
一道声音自房内传来,清清淡淡,细听上去也就双十年华。
只不过,似乎不是自己前世认识的那人。
“有缘千里来相会,妈妈不打算让本公子进去坐坐?”
“公子有何事,直说便是。”
“本公子想会一会谢家三公子。”墨清澜眉眼微眯,道。
那屋里的人似是有一瞬间的停顿,“公子真是说笑了。奴家可从未听说谢家何时出了一位三公子。公子请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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