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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剑缘

沈翊书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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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掌中云   主角: 沈翊书凌玉霜   更新: 2022-04-08 05:58: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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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读书简介

沈翊书凌玉霜《江湖剑缘》讲的是站在阴谋的漩涡之中,参透真相的同时,也可见人心人心之险恶,胜过天底下最利的剑,最巅峰的武功

第1章

精彩节选


大盛开国即将满六百年,都城永昌渐渐热闹起来,都在为大盛这个特殊的日子做准备。家家户户,比过年的氛围还要热闹一些。
而永昌之外百里的韩家沟却没有这样的氛围,而且还很平静,就如同它存在的历史一样,平静而默默无闻。
沈翊书从梦中幽幽转醒,走到了门口,看着那日复一日的在那里鞣制皮货的韩老头道:“老韩,你能不能让我多睡一会,不要每天早上起来的这么早?”
韩老头笑道:“我们跟你不一样的,你是不用劳作的人,我们每天起早贪黑才能有饭吃。”
沈翊书是几月前来的韩家沟,租下了韩老头家的一间房子,在韩家沟住了下来,整天过着闲适的生活。虽然看起来他已经是个十足的懒汉,也不像是来京城寻找机会的年轻人,但是他出手一直都很阔绰,似乎并不缺钱财。
韩老头的家里只有自己和一个孙儿,所以家里有空闲的房子。听说,他的儿子死于战乱,而儿媳早就已经跑了。村里的人认为,韩老头是个苦命的人,所以对他也很照顾。
韩老头为人很有意思,喜欢喝酒,尽管是很差的酒,喝起来有点酸,但是他从来不会吝啬,会把自己买来的酒,送给家里的客人饮用。就算是沈翊书喝过很多有名的美酒,也觉得他这口酸涩的酒,是天底下最美味的酒。
韩老头的孙子韩小陶,是个只有七八岁的孩子。沈翊书刚来的时候,他还很怕生,但是很快他就发现沈翊书也是一个很会玩的人。比如,他会做柳笛,也会抓鱼和小兔子。
孩子最容易和别人做朋友,也最慷慨,所以小陶每天会把韩老头做好的饭菜端给沈翊书,有时候家里有一些好吃的,也不会藏着掖着。这一切都看在韩老头的眼里,他却也不甚在乎。
安贫乐道,不贪不占,这是难能可贵的品质。但是,这种难能可贵的品质在这种地方,实在是俯仰可得,并不稀奇。
沈翊书要出门去京城,这是昨晚就说好的事情。尽管沈翊书早就已经说过自己不需要送,但是韩老头依然坚持要送上一程,并且把自己已经鞣制好的皮货准备好,一起去京城里卖掉。
小陶特别的高兴,因为京城是个很热闹的地方,而且每次去京城,总是能有一些收获。韩老头会给他买一些新鲜的吃食,甚至是漂亮的玩具。
车装好之后,小陶爬到了车顶上道:“沈大哥,你也爬上来吧,上面可舒服了。”
沈翊书笑道:“你是小孩子,爬上去也没事,但是我要是爬上去了,恐怕你爷爷的皮货,都会被我压坏了吧!”
韩老头笑道:“快些上去吧,这些东西又不怕压,你坐在上面,我赶车。”
沈翊书拗不过老头子,只能和小陶一起坐在了皮货上面。
到了京城之后,韩老头就去找了皮货商,把皮货买了出去,等分别的时候,小陶手里拿着两个糖葫芦,并送了沈翊书一个。
沈翊书摸了摸小陶的头道:“快则一两日,慢则三五日,我即回去。等我回家,也给你买冰糖葫芦。”
韩老头和小陶回去了,沈翊书看着小陶坐在马车上回头张望的样子,笑着告别。
入夜,韩家沟外,一个手里拿着一把伞的老人,身边跟着一个身材高大的剑客。这老人,是最近入京的梁成功,以前的吏部尚书。而这个剑客已经跟了他几十年了,名叫典丰。
典丰凝神静听,突然睁开眼睛道:“大人,他来了。”
梁成功点了点头道:“好,他来了,那你就去吧!”
典丰转身离开,没有任何的犹豫。二十年的经验告诉他,该走就走,最好不要有什么犹豫。
过了一会,梁成功的身后,一个身穿蓑衣的人飘然而至,而且,他是真的飘了过来,而不是走过来。这就说明,这个人的轻功非常的了得。
但是,那大盛几十年的官员梁成功,偏偏负手道:“好功夫,来得惊天动地,这可不是你的作风。”
对方笑道:“来了便是来了,藏头露尾本来就没有任何意思。”
梁成功笑道:“你一再的显示你的愚蠢,实在是没有任何的意思,我看,你还是低调一些比较好。最近,京城里虽然是热闹,但是天神府在外地的红衣校尉已经回京了不少。如果你不慎碰上个红衣校尉,你就算是有来无回了。”
那穿斗笠的人道:“多谢梁尚书提醒,但是我最好奇的事情就是,你梁尚书这样的人,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梁成功道:“此地距京城百里之遥,而且偏僻至极,这样的地方,有什么不好?”
穿斗笠的人笑道:“难道你就没有想过,这样的地方,可能也正是一个由你亲自选的,葬身之地。”
梁成功缓缓的回头,看着他道:“你很喜欢说笑话?”
那人点头道:“不错,人如果要是不喜欢说笑,那恐怕日子过得有些太过无聊了。”
梁成功冷冷道:“可是,你今天讲的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那人吃了一惊,梁成功的生意就像是一块万年寒冰,冷的像是让人在三伏天里骤然坠入冰窖之中,冰寒彻骨。
梁成功不仅仅是大盛的吏部尚书,而且年轻的时候还是一个武者世界的人,他可从来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不管是在武者的世界,还是在朝堂上,都有死在他手里的无数冤魂。
那人识趣的赔礼道:“是我不该开这样的玩笑,还请尚书大人见谅。”
梁成功这才熄火,看着对方道:“东西给我。”
那人点了点头,突然眼中闪过一丝的厉色道:“那就要看看,驰名天下的梁尚书,到底有什么了不起的本事。”
说完,手突然从怀中伸出来,但是掌中空无一物,向梁成功的面门一掌拍了过来。
梁成功冷冷的看着他,突然抬起右掌,一股热辣的气息突然涌现。
两掌相对,对方惊呼道:“离火掌!”
梁成功这一掌带给了对方太多的惊讶,以至忘了自己此时此刻,正在最危急的时刻。
突然,梁成功面上露出一丝惊骇,骤然加大力道,将对方逼得退开数丈,口中就出一口鲜血。
紧接着,那本来处于上风的梁成功好像面色变得更加难看,今天双唇紧闭,但是嘴角依然可看到鲜血流出。
第二天,平静的韩家沟不再平静了,因为这里发现了一具尸体,但是他们还不知道的是,这具尸体的身份,就是梁成功梁老尚书。
韩家沟的村长很快就去报案了,毕竟这里死了人,如果不去报案,恐怕对韩家沟来说,是一桩祸事。

本地县衙的人很快就赶了过来,因为死了人,不是什么小事,所以县里的县尉亲自带着衙役们,出现在了平时谁也不会在意的韩家沟。
昨夜下了雨,地上杀人的痕迹很少,这对于查案来说是很不利的。
县尉刘崎是个很自负的人,但是他有自负的资本,能够在天子脚下当县尉,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有的荣幸。
刘崎看着地上的尸体,骤然眉头紧锁起来。在京城的官场上混,有一个很必须的条件,那就是要能够认识足够多的人。因为,永昌最不缺的就是达官贵人,关系也错综复杂,要是不能够明辨人物关系,恐怕见风使舵这种事情就做不来了。
刘崎没有荣幸见过梁成功,因为梁成功好几年前就在政治斗争中落了下风,借着丁忧的理由,被当今的陛下排除在政治中心之外。如果不是临近发生立国六百年的庆典,他恐怕都没有机会进京来。
但是刘崎看得出来,死去的人是一个极为富贵的人,而且身份地位很高。因为,此刻尸体上除了伤口,最醒目的是一条腰带。那是一天金玉为饰的腰带,但是即使你有钱,这样的玉带也买不到。因为,这是一条被纹着蟒的玉带,也就是说这是一条蟒带。
蟒带绝不是一般人能够拥有的东西,必须是身份到了或者是皇家特别开恩才有的东西。所以,刘崎认为,这个人应该是个官宦。
刘崎看了看之后,大声道:“来人,马上去请知县大人来。”
然后,刘崎把韩家沟的所有人都聚集在了一起,逐个的查问,但是韩家沟的人都说,他们夜里什么都不知道。
这时候,有衙役汇报,他们发现了车辙,应该是昨夜雨中有人经过。
刘崎带人去看,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之后,突然在一个水坑面前蹲了下来,看了一会,从水里捞出来一个破布的羊皮包裹,然后站起来道:“这是什么?”
旁边的捕快看了一眼,恭恭敬敬的接过去,打开看了一眼道:“大人,这是皮匠所用的工具。”说完,拿出一把刮刀来。
皮匠所用的刮刀特别的特殊,两边有刀把,而且刀呈月牙形,刀刃在内弧。这种刀具,确实是比较罕见,绝不会是一件兵器的形制。
刘崎皱眉道:“皮匠的工具,在水坑里,而且还有人在雨中路过。我看,这件事并不难,把村里的皮匠抓出来,那就很容易了。”
韩家沟的人以种地为生,皮匠并不多,只有韩老头一个人。但是要说是韩老头杀人,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但是这个笑话,其实一点也不好笑,因为就算是一件看起来不太有可能的事情,在有些人那里,会变成事实。
韩老头被县尉带了回去,但是小陶没有被带走。村长算是很仗义了,一看事情不妙,让自己的儿子把小陶给抓住,捂着嘴让他没有出声。所以,昨夜雨中回来的,就只有小陶的爷爷韩老头了。让一个孩子去受苦,没有人能够忍得下心。
沈翊书用的时间和预想的差不多,在永昌城里耽搁了四天,然后回到韩家沟了。他来的时候比去的时候还快,尽管他用两条腿,但却比马车还要快。欣慰如果太难的话,冰糖葫芦可能就没法吃了。
走进韩老头的家,他却发现家里根本就没有人,从院子里喊了几声也没有人搭理自己。这时,门口韩里正道:“沈公子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呢?”
沈翊书笑道:“怎么会不回来呢,韩家沟的人热情,我恐怕想在这里住上一辈子了。”
村长叹道:“哎,你一番好意,我们韩家沟也是惭愧啊!但是现在,你恐怕还是离开的好,你回来的路上,就没有听说什么吗?”
沈翊书一愣道:“哦,发生了何事?”
村长无奈的把事情告诉了沈翊书,并且说韩老头已经认罪了,定的是死刑。
沈翊书听完之后,看了看韩里正道:“小陶呢?”
村长道:“在我家,这个沈公子不用担心。我养下他,过几年年纪大了,也能干一些活了,这房子和家里的地,也就能够养活他自己了。”
沈翊书没有表态,反而拿起自己拿回来的的包裹道:“带我去,我想见一见小陶。”
村长带着沈翊书见了小陶,给了小陶两个糖葫芦,还有一包糖,安慰了很久之后告诉他“心里不好受的时候就含一块糖,等什么时候糖吃完了,爷爷也就回来了。”
村长以为沈翊书在骗小陶,但是善意的他并没有拆穿。可他没想到的是,沈翊书第二天一早,就去了县衙。
到了县衙的门口,沈翊书说自己来申冤的,结果县衙里的人就以为这是个笑话,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过了一会,沈翊书觉得这帮人好像根本没有拿自己当回事,于是径直走向县衙,把门口的几个衙役打了一顿,然后就直接到了停尸房。
知县听说之后很快就赶了过来,却见此时沈翊书正站在那里,旁边还站着一个县衙里的仵作。
知县大声道:“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本县的县衙里如此嚣张,你到底是什么人?”
沈翊书看了看他道:“王知县,我知道你的出身很一般,从考中之后一直在边远的地方做官。蹉跎二十载光阴,终于有人看中了你清正廉明,让你在天子的门口做了一个父母官。你还没到老迈的年岁,仕途还有希望。可是你现在要是草菅人命,我看你的乌纱帽,可能会保不住啊!”
王知县没想到对方竟然也知道自己的事情,再看对方浑不像是个种地的粗人,气度非凡,也许可能是个身份不简单的人,所以也不敢得罪。
王知县道:“何出此言?”
沈翊书笑道:“我是不知道谁杀了人,但是我却知道被杀的是什么人。你破案是没有错的,而且算是你的政绩,可如果错了,而且死的还是个大人物,那你可能会有很大的麻烦。”
知县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但是自己已经命刘崎去想办法找了,如果能够找到死者的身份,而死者恰好身份尊贵,那破案就是一个很好的露脸机会。
知县笑道:“哈哈,你这家伙果然有几分见识。但是,他的身份就算再不简单,我破案的对错,和他的身份,恐怕是没有关系啊!”
沈翊书冷笑道:“不,有关系,而且很有关系。你应该看得出来,死者身材高大,体魄健壮。如果让一个老人去杀这样的一个人,能有多少胜算呢?”

王知县明显愣了一下,然后思索了一会道:“你的意思是,人不是老皮匠杀的?”
沈翊书道:“自然不是。”
这时,门口有人大声道:“胡说八道,好大的胆子,什么时候本县县衙,轮到一个不知所谓的狂徒做主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这人气势很强。而这么强的气势,当然在这个县衙里,就只有刘崎了。
刘崎和一个带着一顶方帽的年轻人走了进来,气势凌人的看着沈翊书。
沈翊书看着他道:“你,就是那个自作聪明,屈打成招的县尉刘崎?”
刘崎吃了一惊,这家伙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一些吧!毕竟自己是个县尉,平日里哪里有百姓敢这么对自己说话呢!
但是,一个人气势盛也未必就没有好处。毕竟,沈翊书这样长相风流倜傥而且气度好整以暇的人,很容易被人认为是有什么后台的。
刘崎看了看自己身边的人,定了定心神道:“我不管你是谁,你有什么依仗,今天你侮辱本县尉在先,我决计不会饶你就是了。”
王知县道:“慢着,既然事关重大,总还是要让人心服口服才行。既然他敢这么说,那我们就听一听,他都有些什么理由。”
刘崎看了一眼王知县,他倒是很清楚,这王知县如今在这件事上能讨到的好处极其有限。所以,如果他非得找茬,自己也没有什么办法。
刘崎道:“大人,你这么说,是认定在下判错了案子了?”
王知县笑道:“刘县尉,这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只不过是想把事情差个水落石出,既然他说你刘老弟屈打成招,我也好给你一个清白。”
刘崎还要发作,这时刘崎旁边的年轻人道:“刘县尉,我觉得王知县的话,有道理。”
刘崎听完之后,点头道:“好,那我们就听一听这位有什么高论。”
沈翊书看了看刘崎身边的年轻人,感觉对方的身份恐怕并不简单。
沈翊书看着尸体脖子的伤痕道:“你们说,这个伤口是月牙形的兵器留下的,所以认为是刮刀。但是,刮刀这种兵器确实能够留下这样的伤口,但是一个老人,要精准的砍到一个人的脖子,而且还留下这么规整的伤口,恐怕并不容易。这一点,刘县尉以为,他是怎么做到的?”
刘崎道:“难道,他就不能从后面动手么?”
沈翊书笑道:“从后面动手,他为什么不用割的方法,非得用这种办法,刮刀并不是锋利的兵器,如果真的直直的拉过来,恐怕更加费劲。而且,只要是杀过鸡的人,我想就不会用这种愚蠢的方式。”
刘崎皱眉道:“你在说我愚蠢?”
沈翊书点了点头道:“没错,你确实很愚蠢。我想,即使你自己不懂,你也应该让懂的人来看看吧,现在尸体已经好几天了,可我还是看得出来,死者是个内功高手。难道,你觉得一个韩家沟的老头子,竟然有杀一个武者的能力,那他还有必要束手就擒么?”
王知县笑道:“哦,何以见得他是个武者?”
沈翊书笑道:“看他的太阳穴高高隆起,必定是内功不弱。而且,他的手掌看起来他是个养尊处优的人,但是他的手比他的胳膊还要白几分,可见他很爱惜自己的双手。据我所知,有一些练习纯阳掌法的人,双手会呈现乌青的颜色,为了遮盖这种颜色,他们会用特质的药物来保养自己的双手。”
刘崎冷笑道:“一派胡言,万一他只是爱惜自己的双手呢?”
沈翊书点头道:“不错,有这种可能的,而且是很有这种可能,因为他很富态,看起来就是个养尊处优的人。”
王知县道:“你这样自己推翻自己说的话,了就有些没意思了。”
沈翊书道:“好,那我告诉你们,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对方有很重的内伤。试问,你们抓来的韩老头,他是个内功高手么?”
刘崎看着沈翊书道:“那么,一个见财起意的人杀了一个受内伤的人,不是更加合情合理么?”
沈翊书道:“听着好像是没错,但是这位腰间明晃晃的是一件很名贵的东西,一个图财的人,眼睛得有多瞎,才会视而不见呢?”
刘崎被沈翊书说的是脸红脖子粗的,这事实已经很明确了,他屈打成招了。
刘崎旁边的年轻人突然笑道:“有趣啊,有趣,你是个很有眼力的人,但是和这等蠢材计较,那也是没有什么必要的。他的心思,无非是早点破案,能够立功受赏罢了。”
沈翊书笑道:“立功受赏我看未必,满门抄斩很可能就在眼前了。”
刘崎怒道:“你,胡说八道。”
沈翊书道:“你觉得,一个简装出行都带着这样一条蟒带的人,身份简单么?要是偶然被皇家恩爱,恐怕非得供起来不可,就算是带在山上,那也是恨不得配上自己最漂亮的衣服。但是,这位的衣服材质很值钱,但是款式并不奢华,也没有杂彩。所以,这样的蟒带,他并不稀罕。所以,他的身份,只能是某个高官或者是皇亲国戚。这么大的案子如果被人发现你判错了,你可不就是犯了大罪了么?”
刘崎吃了一惊,脚步踉跄了一下,听沈翊书一说,他这才知道自己到底惹了多大的祸。
沈翊书看着王知县道:“知县大人,可以放人了么?”
王知县笑道:“当然可以了。”
刘崎身边那个年轻人道:“慢着,知情不报,还是得判罪。我是天神府校尉,我的话,能算数么?”说完,拿了一块黑色的令牌,向二人展示。
王知县赶紧道:“算数,当然算数。天神府校尉的话,岂能有不做数的道理。”
沈翊书看着对方,心里犯死了嘀咕,于是道:“你想怎样?”
那人笑道:“你接着查,尸体接着看,这样,我或许能够看在你的面子上,放过那个老汉知情不报的罪过。”
沈翊书看着对方道:“你是红衣校尉?”
那人点头道:“不错,在下林白宇,幸会。”
沈翊书道:“在下沈翊书,最不喜欢的就是红衣校尉。”
林白宇愣了一下道:“你,可真是有一张诚实的嘴啊!”
沈翊书道:“你说的事情,我可以考虑,但是我只要尽力,你就要放人。并不保证能查出什么?”
林白宇好奇道:“哦,为什么?”
沈翊书指了指尸体道:“他身上只有一处伤口,也没有别人内力留下的气息,那内伤不是被人打的,那么请问,他怎么会有致命的内伤。”
林白宇皱起了眉头,很显然这是一个对他来说无解的问题,一个人受内伤,总是会留下一些痕迹的。

林白宇皱着眉头,反复思索这个难题的时候,沈翊书转身向外面走去,显然他对于待在停尸房并没有太大的兴趣。
刘崎有点怒意,大喝道:“好大的胆子。”
刘崎正要追出去的时候,林白宇冷笑一声,吓得刘崎顿时停下了脚步,不知所以得看着他。
林白宇道:“你还是好好的想一想,自己如此草率定案,该怎么交代吧!”
刘崎吃了一惊,要是林白宇都这么说了,那自己应该确实是有大麻烦了。林白宇来这里,不是为了看热闹,他是为了看一看这具尸体。只不过从林白宇的反应上,刘崎没能看出来他的变化。
林白宇追了出来,向沈翊书道:“沈兄留步,我这里还有一些问题,想要请教一二。”
沈翊书回头道:“林校尉,请指教。”
林白宇笑道:“不敢,只是刚才沈兄的问题,我已有了答案了。”
沈翊书道:“哦,请讲。”
林白宇点头道:“在下认为,走火入魔便能受内伤而不留痕迹。”
沈翊书点头道:“不错,各派武学修习都可能会走火入魔,受内伤也很容易,且很少留下可见的外在伤痕。且走火入魔之人极容易内力狂乱,损伤经脉,我看他的经脉,的确是受了伤。”
林白宇颇为得意道:“看来,我这次是猜对了?”
沈翊书摇头道:“未必,你只是和我的想法有些一致,而我们并不代表真相。”
林白宇认真的点了点头道:“对,是这个道理。”
林白宇一犹豫,沈翊书就又要走了。
林白宇追了上去道:“沈兄去哪里?”
沈翊书回头道:“我开始为了把韩老头带回去,但是我没能带回去,可我也得回去吧!”
林白宇有点尴尬,挠了挠脑袋道:“像你这样的人,如果我放了韩老头,恐怕再难找到你,对吗?”
沈翊书看着林白宇道:“你还真是个小人!”
林白宇无奈的点了点头。
沈翊书转过身去道:“明天你可以来找我,如果你不来,那就算了吧!我看你好像住在京城,不如你给我买两包桂花饴糖,我会谢谢你的!”
林白宇好生郁闷,自己都做了这么小人的事情了,怎么好像还是没有主动权一样。这个沈翊书,还真是个怪人。
沈翊书回到韩家沟,在村口就看到了小陶,而且,他望眼欲穿,已经吃完了所有的糖。看得出来,他吃的很快,好像以为自己吃完的比较快的话,自己的爷爷回来的也会比较快。
沈翊书感到愧疚,毕竟自己没有把韩老头带回来。小陶的眼中,也带着浓浓的失望。
沈翊书拍了拍小陶的脑门道:“明天,跟我去看你爷爷啊,他没事了,过几天就回来。”
小陶道:“真的吗?”
沈翊书点头道:“当然了,你爷爷没有犯错,当然要放了。”
小陶激动的点头,也不去里正家了,跟着沈翊书回了自己家。
沈翊书好像不太会照顾自己的生活,人有长处就会有短处,自然不可能什么事情都能做得比别人好。
两个人胡乱对付了一口,第二天还在睡觉的时候就被林白宇的砸门声吵醒了。
沈翊书一脸晦气的走了出来,打开门道:“就这么个破门,你使这么大劲干嘛,想给人家换门吗?”
林白宇无奈道:“今天我是特地来请你帮我的,我若能够破获此案,到时候我一定重谢你。”
沈翊书冷笑了一声,刚洗完脸的时候,小陶走了出来道:“沈大哥,他是谁呀?”
沈翊书道:“不放你爷爷的恶人。”
小陶立马脸色就变了,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就差没有把林白宇直接给推出门去了。
林白宇就算是再怎么不要脸,也不好意思让一个孩子如此仇视自己。他对沈翊书这种故意坑自己的行为很不爽,但是有求于人的情况下,他也没办法。
林白宇拿起两个纸袋道:“看,你要的桂花糖,而且我还给你买的最好的。”
沈翊书走过去接了,道了声谢转身就递给了小陶。
林白宇皱了皱眉头道:“那小哥儿,你吃了我的糖,就不许瞪我了。”
小陶依然不给面子,依旧像看仇人一样看着林白宇。
林白宇骑的是马,来的时候飞快,但是走的时候小陶在马背上,他们俩安步当车,所以一点也不快。
到了县城里头,林白宇立刻就想把小陶的爷爷给放了,毕竟这孩子可真的是有点记仇的。可是当他去要人的时候却被告知,韩老头已经被人连夜带走了,而且带走的人就是红衣校尉。
沈翊书愣了一下,随即向林白宇道:“这,就是你说的放人?”
林白宇咬了咬牙道:“你放心,我这就去把人带回来,我还不相信了,谁会这么不讲规矩。”
沈翊书知道此事并非林白宇所愿,但是人既然是被天神府的校尉带走的,那么常人便难以将人再带出来了。
林白宇飞马入京去了,沈翊书带着小陶,租了一辆马车,也跟着进了京城。
到了京城之后,沈翊书找了一家客栈住了进去。他是没什么事情不进京城的,但是没想到这刚来过一趟,没两天就又来了。
到了天快黑的时候,林白宇带着韩老头来了。只是,韩老头好像在两处都受了刑,看起来有些不太好。
能从天神府出来,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林白宇好像很颓废,尽管他是努力了,可是人还是受刑了。
林白宇面色惨白,看着沈翊书道:“没脸来见你,但是人得送回来,只是无颜再让你帮我了。”
沈翊书看韩老头身上的伤都被包扎了,也上了药,可见林白宇已经医治过了,所以,他对于这个失信的人没有说话。
这时,小陶从里面钻出来,重重的推了一把林白宇道:“你这个恶人,离我爷爷远点。”
小陶并没有多大的力气,但是林白宇已经有些站立不稳了。看得出来,对于失信这件事,他很在意。

沈翊书摸了摸韩老头的脉搏,看了看伤口道:“我倒是有一个不错的办法,可以弥补你心里的遗憾。”
林白宇皱眉道:“哦,如果有,你告诉我。”
沈翊书道:“他受伤很重,又到了这个年纪,能活过来也没办法再干活了,更别说养大自己的的孙子。所以,你拿钱就可以解决。”
林白宇瞪大眼睛道:“就这个办法?”
沈翊书点头道:“你不缺钱。”
林白宇点了点头,不得不说他把问题想的太复杂了。其实,人最根本的需求无非是生活,这是钱可以解决的事情。在他眼里,失信是一件很大的事情,但是在韩老头这里,失去劳动力,才是最大的灾难。
林白宇道:“他可以去我家颐养天年,孩子我会把他养大成人,这可以吗?”
沈翊书点头道:“可以,穷人发不了横财,看来你也懂这个道理。”
林白宇有点汗颜,自己根本就不是这么想的,只是想尽力弥补罢了。他仅仅是觉得给一笔钱的行为太过敷衍,仅此而已。
沈翊书把韩老头安顿到了客栈里面,让小陶看着,和林白宇走出了客栈,坐在了一个酒铺里面。
林白宇刚要开口,沈翊书道:“死者是谁?”
林白宇一愣道:“是梁成功。”
沈翊书道:“一个吏部尚书,怎么会武功?”
林白宇道:“对,他会武功,而且武功出奇的好。尽管他会武功,但是他的吏部尚书做得更好。”
沈翊书点了点头,看着林白宇道:“天神府有没有找过杀手?”
林白宇道:“正在找,但是没有什么结果。”
沈翊书道:“我并不了解梁成功,但我也知道典丰一直是他的护卫。这样的高手,在梁成功被刺的时候,去了哪里?”
林白宇摇头道:“不知道,梁成功是刚刚回京的,好像只有他一个人来了,家人什么的都在后面。也许,典丰在护卫他的家人。快则一两日,天神府能找到他的家眷。”
沈翊书点了点头道:“好,知道了。”
林白宇看了看沈翊书道:“你还愿意帮我?”
沈翊书道:“你尽力了,我也该尽力。”
林白宇叹了一口气道:“谢谢。”
沈翊书喝了两杯酒,向林白宇道:“还是明天来找我,我先走了。”
就算是沈翊书好像脾气很臭,但是林白宇已经很感激了,至少沈翊书愿意帮自己,这就已经很好了。
第二天,林白宇果真是来了,来的时候又拿了糖,只不过小陶好像还是不太愿意搭理他。
林白宇道:“天神府的人,对京城以及附近有什么人走动可以说都是非常了解的。所以,我特意昨天晚上没睡觉请了几个人喝酒,我听说,天神府有人在查一个江洋楼的杀手。”
沈翊书看着林白宇道:“天神府有人在查,你觉得可能和这位来京的刺客有关?”
林白宇道:“这种事情不用我猜,只要是天神府有人在查,那就是可信的。”
沈翊书大有深意的看了看林白宇道:“阁下,一定是红衣纹豹的校尉吧?”
林白宇皱眉道:“没错,如果你没有表现出你的不屑,我一定觉得你真是个睿智的人。”
沈翊书一本正经道:“哦,抱歉。”
林白宇点头道:“无碍。”
两个人沉默了下来,大概都觉得刚才的对话实在是有点诡异。
两个人沉默了很久,林白宇道:“不如我们去看看,城北老汪客栈,那家伙应该还在。”
沈翊书点头道:“好!”
两个人火速赶往城北,在老汪客栈的对面停了下来。
老汪客栈之所以有名,是因为老板老汪是一个结交很广的人,不仅仅是京城来往的富商巨贾、官场人物还是三教九流他都认识很多。所以,大家都愿意给老汪卖几分面子,而江湖上来往的人住进了老汪的客栈,自然也需要给老汪几分面子。这里面深层次的原因是,老汪在一定程度上可以代表京城的帮派势力。
沈翊书看着老汪,老汪也看着沈翊书。老汪率先开口道:“沈少侠为何去而复返?”
沈翊书道:“今天来是另一桩事情,并且不是我要找你,而是他。”
老汪看了看林白宇道:“林校尉竟然有雅兴到小店里来,还好只是你一个人,应该不是来嫌麻烦的吧?”
林白宇有点尴尬,看着老汪声色俱厉道:“少废话,你这来黑店的还有理了。信不信,小爷一把火烧了你这店。”
本着民不与官斗的想法,老汪点头哈腰,恭恭敬敬道:“岂敢,林校尉要是有什么吩咐只管说,不必客气。”
林白宇觉得今天老汪还算是上道,于是将自己要问的和盘托出,可惜老汪听完之后完全就是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让林白宇生起闷气,但是真烧了客栈他也是不敢的。
沈翊书笑道:“汪老板,不如我们借一步说话,我看林校尉好像是有点口渴,不如喝杯水再说。”
林白宇如何不知道对方是故意不愿意跟自己说,所以认定汪顺老板也不会告诉沈翊书,所以冷笑一声就坐下来,好整以暇的等待了。
过了不久,沈翊书和汪顺有说有笑的走了出来,看起来倒像是一对好朋友一样。林白宇竖起耳朵去听,居然听到他们在说喝酒的事情。
林白宇觉得这应该也算是蛇鼠一窝了,果然江湖中人还是更相信跟自己一样的人。
沈翊书示意林白宇离开,于是林白宇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汪顺,跟着沈翊书出门了。
到了外面,沈翊书突然停住脚步道:“血翼蝙蝠昨晚就没有回来,你打听的消息没问题,但是下手的人明显比你我要快。”
林白宇吃了一惊道:“被人抢先了?”
沈翊书摇头道:“是的,因为他身上有伤,恨不得哪里都不要去,如果有个地洞,他都会毫不犹豫的钻下去。”
林白宇长呼一口气道:“看来,这个人应该是杀人凶手无疑了。”

沈翊书摇头道:“现在只能够确定,他在梁成功遇刺的那天晚上没有在客栈里,而且他回来的时候受伤了。而且,他的兵器和梁成功咽喉的伤口,吻合。”
林白宇道:“那还等什么,赶紧去抓他呀,我看就是这个人无疑了?”
沈翊书看着林白宇道:“你平时的时候要是这么办案,应该不经常立功吧?”
林白宇看了看沈翊书道:“你什么意思?”
沈翊书叹了口气道:“算了,就当我没说,你可去去抓一下这个血翼蝙蝠。不过据我所知,一个想来行刺的人,应该不会住到王顺客栈这种极容易被人关注的地方来。杀人之后,打死都不应该有回京的理由。”
林白宇道:“也许,他有不得不回来的理由。”
沈翊书点头道:“所以,这个理由是什么,也许很重要。”
林白宇皱了皱眉头,看着沈翊书道:“你会帮助我,对吗?”
沈翊书道:“你问我这个,是什么意思?”
林白宇道:“追捕血翼蝙蝠,我们能不能抢个先机。”
沈翊书摇了摇头道:“我劝你先去找找梁成功即将入京的家人,弄清楚他扔下家眷提前进京的目的,以及护卫典丰不在的原因。”
林白宇道:“你是说,离京?”
沈翊书道:“如果你还能找到人帮忙,希望你能够弄清梁成功和韩家沟到底有什么联系。毕竟韩家沟没有什么靠近的官道,他出现在那里就很不正常。”
林白宇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
沈翊书道:“那,你离京吗?”
林白宇想了想之后笑道:“这种苦差事自然是我去了,我有一个好朋友也是校尉,他可以帮我查。”
沈翊书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
林白宇看了看沈翊书道:“那,你干什么?”
沈翊书道:“找血翼蝙蝠。”
林白宇马上骑着马出了京城,去堵截梁成功的家眷,寻找梁成功提前入京的真相。而沈翊书,果真开始找血翼蝙蝠了。
血翼蝙蝠是个很有名的杀手,当然也是个高手,但还不算是最顶尖的杀手。他之所以有名,和他的一些经历是有关系的。有人弃暗投明,就有人会堕落。
永昌的城北建筑并不是很规整,甚至有些地方很破败,在风吹之后,簌簌的草木之声使这里变得更加安静了。如果有人在城北的贫民区藏身,是一件未必聪明的事,因为这里太适合打架,也太适合杀人越货了些。
血翼蝙蝠蹲在屋檐下,正在用小火和瓦罐熬着药,而身上的伤口,包扎的很草率。
这时候,一个身上穿着黑袍的年轻人走进来道:“血翼蝙蝠,你跑到这里来,竟然想躲开我天神府的追拿么?”
血翼蝙蝠没有理他,继续熬着药,那黑袍人向血翼蝙蝠一步步的走来,突然在离血翼蝙蝠只有一刀距离的时候,突然倒地不起,口中开始吐出浑浊的白沫。
“好手段,没想到你还是个用毒的高手。”
血翼蝙蝠抬起头道:“你,是谁,来得早到底进来的晚?”
顺着血翼蝙蝠的目光,沈翊书已经站在那里,而且现在那中毒的人身边,只是他没有中毒。
沈翊书道:“我就想看看你的本事,能见到你这么会使毒,我就可以确定一件事了。”
血翼蝙蝠道:“什么事?”
沈翊书道:“当然是刺杀梁成功梁尚书的事。”
血翼蝙蝠心中警兆大生,盯着沈翊书道:“你也是天神府的校尉?”
沈翊书摇头道:“不是,我只是想来看看,杀手杀人到底有几种理由。”
血翼蝙蝠冷笑道:“那我可以告诉你,最好的杀手永远只有一种。”
沈翊书笑道:“买卖人,讲究。”
血翼蝙蝠的药已经熬好了,所以他已经没有功夫去理会沈翊书了,端起药罐子,把药汁从里面倒进一个破碗里面,然后开始吸溜的喝药。
沈翊书一直等他喝完,然后道:“你会使毒,但是药配的很烂,却不相信大夫。”
血翼蝙蝠道:“你想说什么?”
沈翊书道:“你不是梁成功的对手,你也不可能配的出来让他内力尽散的药。我现在很确定,你不是来刺杀梁成功的,但是你确实和他动手了。我想让你告诉我,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韩家沟到底有什么东西,能够吸引梁成功去那里?”
血翼蝙蝠面色凝重的看了看沈翊书道:“年轻人好见识,但是我好像没有理由告诉你。”
沈翊书道:“那,得看你想不想活下去。”
血翼蝙蝠冷笑道:“你恐怕太高估你了,我的生死,你左右不了。”
沈翊书没有说话,突然从原地跳开,接着就是一道剑气从天而降,而此时血翼蝙蝠,本来嘲弄的面色开始认真了。因为,沈翊书并不简单,这意味着他未必是在吹牛。
沈翊书向血翼蝙蝠笑道:“你相信她还是相信我?”
血翼蝙蝠看了看从屋顶上跳下来的女子,皱了皱眉头道:“信你。”
沈翊书点头道:“好,去昌河边等我,不要跑太远。”
血翼蝙蝠拱手道:“多谢。”说完转身就跑,丝毫不留恋。
那女子美眸寒光一闪,转身就要去追血翼蝙蝠。
沈翊书飞身上前,拦住对方道:“杀人的……。”
话还没说完,这女子长剑就向沈翊书递了过来。
沈翊书本来想说杀人的不是血翼蝙蝠,结果这女子就动手了,还真是够狠辣的。
沈翊书伸出双手就想夺对方兵器,然而一股冰寒之气袭来,吓得他终究是没敢冒险。这女子的不仅剑法厉害,内功业很惊人。
沈翊书退了两步,认真一看,这女子冷若冰霜,一身戎装使她的身材显不出来。但是,面孔就像是洁白的竹纸经由天底下最优秀的画师蘸取世间最精美的色彩点就。
别说是人间殊色,便是穷尽一个人的想象,瑶池仙女的样子,也该是这样的。
她叫凌玉霜,这是沈翊书第一次遇见她。

这第一次见面好像不太愉快,以沈翊书这种游荡江湖多年的脾性,见到漂亮的女子虽然不会做什么非分的事情,但是也一定会以欣赏的心情多看一会的。但是现在,他没有这个时间。
凌玉霜嫉恶如仇,很多江湖中人都知道,但是她和沈翊书实在是不可能有什么交集。所以,沈翊书一时间也不知道她是谁,只是觉得应该也是为了梁成功被刺杀而来的。
凌玉霜一剑不中,再来一剑,沈翊书被迫抵抗,双手推出,一股雄厚的力道汹涌而出,将对方拦下,长剑竟也难以寸进。
凌玉霜吃了一惊,毕竟不是经常能碰到这样的高手的,而京城江湖上没有这号人物,最近天神府了解的进京武者之中,也没有这个人。
沈翊书边退边说道:“停手,不要冲动。”
凌玉霜可不管这些,长剑抖擞,再取沈翊书胸腹要害。
沈翊书皱眉道:“仙子莫要生气,我不是来跟你们做对的。”
凌玉霜听到这个称呼,却觉得沈翊书再羞辱自己,于是更不手下留情了。
沈翊书眼见对方剑法好生了得,转身一跃就准备逃离,但是背后剑气冰冷彻骨,他又不得不回头继续对敌。
说起来不过是误会,但是动起手来就没那么多顾忌了,沈翊书为了自保,不得不连续发掌,以中掌来让对方忌惮。这么做很容易力竭,到时候对方长剑在手,那可就危险了。
凌玉霜连续发了二十几招,沈翊书一直躲来躲去的,剑气激荡之下,一旁的树枝被削断,掉了下来。
沈翊书乘机接在手里,心道:“这姑娘不好打发。”
有了树枝在手,沈翊书突然一剑刺出,正中对方长剑,此刻对方剑招已老,正是力竭之时,被沈翊书这树枝一点,长剑差点脱手。
凌玉霜更惊讶了,原来沈翊书竟然还是个剑术高手。于是,她便要出全力应对了。
沈翊书以为对方一迟疑就等于结束了,扔了树枝道:“行了吧,再打我就真的出手了。”
如果他不是嘴上非得讨便宜,凌玉霜也愿意就这么算了。毕竟种种情况说明沈翊书不是坏人,但是这最后一句话,听着就很像自己都没有认真的出手似的。试问,这种话一个骄傲的人如何能忍。
沈翊书眉头一皱,感觉对方杀意又出来了,转身一跃数丈,施展自己最厉害的轻功绝学,用于逃跑。
跑了一会,沈翊书又停了下来,回头一看凌玉霜居然追了过来,而且距离并不远。于是回头道:“听我解释,我是帮天神府的朋友查案子的。”
凌玉霜停了下来,看了看沈翊书道:“你帮天神府的人,为什么要抢走血翼蝙蝠?”
凌玉霜的声音很空灵,不由得让沈翊书有点心神荡漾了。
稳住了心神,沈翊书笑道:“我当然是不知道为什么,天神府的人内部互相争锋,我怎么能知道细节。”
说完,沈翊书望着脚下的一滩血道:“不过我知道,刚才血翼蝙蝠都已经相信我了,如果你不跟我打架,这会应该问出了不少真相。但是现在,他好像被人带走了。”
凌玉霜看了看沈翊书旁边的血,也知道沈翊书说的对,血翼蝙蝠果然来赴约了,只是他们俩刚刚打了一架,来晚了。
凌玉霜认为,这会抓血翼蝙蝠的,应该就是天神府的人,于是转身就回天神府去了。
沈翊书看着凌玉霜离开,看了看地上的血,无奈的跺了跺脚就离开了。
到了夜间,一处寂静的院落,一个看起来很富态的人,费力的把一个麻袋打开,然后坐在椅子上,看着里面的人挣扎了很久,才从里面钻了出来,而这个人,正是血翼蝙蝠。
血翼蝙蝠看着这富态的中年人道:“哟,什么时候,你庞如海竟然还当了员外了,可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庞如海冷笑道:“少废话,我问你,梁成功到底是怎么死的,他给你的东西在哪里?”
血翼蝙蝠摇头道:“我不知道,对于你问的问题,我根本一无所知。”
庞如海皱眉道:“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事到如今梁成功已经死了,你再不交出那件东西,你也就活到了尽头了。”
此刻,沈翊书正好趴在柴墩子上,突然脊背一凉,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躺在了柴墩子上,看着持剑而立的凌玉霜道:“你故意毁我的吧!”
凌玉霜冷漠的看了他一眼,飞身进了院子,就要去抓捕血翼蝙蝠和那叫庞如海的员外。
庞如海身躯胖大,但是看到凌玉霜之后速度奇快,飞起一脚,踢在血翼蝙蝠的胸口。血翼蝙蝠吐了一口血,然后就不知死活了。
凌玉霜吃了一惊,一掌拍在庞如海的后背,庞如海胖大的身躯撞上一旁的桌子,但是他强忍着剧痛,撞破窗户就要逃走。
沈翊书不费吹灰之力,等庞如海刚刚站定,伸手一抓,将庞如海从窗户扔了回去,稳稳的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原来,那一抓之间,他已经打了对方穴道。
庞如海汗如雨注,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沈翊书走了进来,摸了摸血翼蝙蝠的脉搏,然后掏出一颗药丸送进去,然后一股内力送过去,笑道:“好腿功,就是差了点功力。如果我所料不错,阁下气力不足,也是有伤在身吧!”
庞如海冷笑道:“是又如何?”
沈翊书道:“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血翼蝙蝠这个祸胎能够屡次从天神府手里逃脱了,原来是有你这位高人相助。可是,你最后还是按捺不住了。”
庞如海道:“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沈翊书摇头道:“她我不知道,我来这里是因为血翼蝙蝠引我来的。他被你打伤的时候,捏碎了一种叫做七香丸的东西,我就这么顺着香味找过来了。所以,你这段时间干了点啥我都看见了。”
庞如海面如死灰,看着地上的血翼蝙蝠道:“这个该死的家伙,居然相信你。”

沈翊书看着对方笑道:“这不难理解,人在溺水的时候,就算是一根稻草都会去抓的。”
凌玉霜道:“庞如海,你和血翼蝙蝠在至少二十年前就认识,而且还和梁尚书往来很多,这件事你摆脱不了干系。而且据我所知,血翼蝙蝠,就是你请来刺杀梁尚书的。”
庞如海冷笑一声,不再言语。
沈翊书看了看庞如海道:“否认就好,我觉得你不可能刺杀梁尚书,毕竟你没有第一时间杀人灭口,就说明这几年还有别的秘密。刚才你追问的事情我很感兴趣,但是被这位漂亮的仙子给打断了,现在你可以跟我说一说。”
庞如海继续冷笑,仿佛不屑与沈翊书说话。
沈翊书道:“庞如海,韩家沟到底有什么东西,能够吸引梁成功梁尚书独自前往,和一个江洋楼的杀手一起密谈。梁尚书留下的东西,到底在谁的手里?”
庞如海看着沈翊书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沈翊书笑道:“因为如果你不说,这位天神府的美貌仙子就会让你尝试一下天神府的手段。而且,不得不放过一个江洋楼的杀手,换取你们之间的秘密。”
庞如海道:“你休想,他绝不会告诉你。”
沈翊书摇头道:“不,我不这么认为,我认为他会说的。因为秘密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梁尚书被杀,并不是血翼蝙蝠所为,倒像是典丰干的。我想,典丰忍辱负重几十年,此刻动手,必定是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庞如海突然发了狂,大声道:“你,胡说八道。”
沈翊书走过去,推了一下凌玉霜道:“来,告诉她你是谁,再告诉他红衣校尉林白宇带人去了哪里?”
凌玉霜一愣,虽然不愿意,但还是觉得此刻应该以大局为重,于是道:“我是天神府校尉凌玉霜,林白宇已经率领人马出城去迎接梁尚书家眷,并且缉拿典丰。不过典丰剑法厉害,林白宇恐怕难以缉拿,所以只好让唐劲前去相助了。”
沈翊书点了点头笑道:“典丰跟随梁尚书入京,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他一定不会和梁尚书的家眷在一起。但是为了防止杀人灭口,梁尚书的家眷还是要保护起来的。典丰背主,罪无可恕。被天神府盯上的武者,最后都难逃一死,典丰应该还不可能变成例外吧!”
庞如海有点害怕,看着凌玉霜道:“你们天神府,都知道什么了?”
庞如海还是自动过滤了沈翊书,毕竟他怕的是天神府,从来都不是沈翊书这个不明来历的家伙。
凌玉霜道:“知道的不多,但是恰好发现梁尚书曾经是当地的父母官,而且当年发生过一件很大的劫案,事关价值难以估量的金银财宝。而那场劫案发生的地方,就是现在的韩家沟附近。不过最要紧的是,庞如海在此之后从一个普通的捕快摇身一变成为了富商,而血翼蝙蝠,恰好是当年劫案中被怀疑但是后来洗清冤屈的人。”
沈翊书一愣,没想到凌玉霜居然知道这么关键的线索,看来天神府还是厉害,想查什么都方便。
沈翊书接着凌玉霜的话道:“所以,梁尚书和一个杀手有关确实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但是如果抛开梁尚书的美名的话,如今他仕途无望,不正是拿回多年前藏下的宝藏的最佳时刻么!
而且,血翼蝙蝠这个人加入江洋楼这些年有一个特点就是什么事都没干成过,所以我想,他应该是为了躲避什么人,加入江洋楼活命。”
凌玉霜好奇的看了看沈翊书,自己本来并不能确定梁成功的事情,可是到了沈翊书这里,就好像是一件已经确定了的事情。
庞如海看了看沈翊书,叹了一口气道:“既然你这么喜欢猜,那你再猜猜,当年的事情里面,我们三个人,都是什么样的角色?”
沈翊书略一思索道:“你居然想试探我,就想知道我是不是朝廷的人,如果我不是,我就不知道方面的劫案始末。所以,你就可以收买我了?”
庞如海大笑道:“哈哈,不错,我正想告诉你,如果你知道这事关一笔宝藏,你有没有兴趣知道这笔宝藏的一半,到底有多少?”
沈翊书看了看一脸不善的凌玉霜道:“算了吧,我打不过她。”
说完,看了看凌玉霜道:“其实,财宝已经没了,应该被典丰收入囊中了。梁尚书和血翼蝙蝠见面,没带着庞如海,说明他们俩已经有了扔下庞如海自己带走宝藏的办法。所以,典丰忠心耿耿几十年,唯一背叛的理由就是,他已经得到了财宝。”
椅子上的庞如海突然奔溃,大声叫道:“你胡说,不可能,不可能!”
沈翊书冷笑道:“是不是,你自己掂量。财帛动人心,你以为典丰这样的人,真的甘愿当奴隶几十年?”
庞如海近乎癫狂的大喊大叫,之后又一阵狂笑,好像在嘲笑自己的机关算尽,最后一无所获的结局。
沈翊书长舒一口气,小声道:“凌姑娘,人我已经给你弄疯了,现在你们天神府带回去要是审不出来,那可就有点对不起天神府的名声了。”
凌玉霜冷冰冰道:“用你管。”
沈翊书吃力不讨好,转身就要回客栈去了,事已至此,感觉自己也算是对得起林白宇了。就等林白宇回来,兑现他对小陶他们的承诺,然后自己应该就可以全身而退了。
就在沈翊书以为万事大吉的时候,第二天林白宇送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那就是典丰带着梁成功的家眷进京了。而且梁成功的家眷替典丰作证,说是典丰一路上在护送他们,并没有跟着梁成功先一步进京。
这个结果,将会推倒沈翊书之前所有的判断,如果事情真的是这样,那事情就很难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了。除非,还有什么人对梁成功下毒,但这个人必须很了解梁成功,而且还能让梁成功放松警惕。

沈翊书不得不再去找梁成功的尸体,但是梁成功的尸体被家属已经带了回去,所以只好和林白宇两个人一起去梁成功的家。
梁家很大,一眼看过去就有一种富贵逼人的景象,可见他生前并不是一个缺钱的人,但是钱这种东西,好像很少有人会因为它太多而感到麻烦。
沈翊书进了梁家,第一个看到的就是典丰。一个很高大的人,剑就配在腰间。据说,他的剑很快。
识人先识剑,沈翊书看着典丰的长剑,沉默了一会道:“久闻典护卫剑法超群,今日一见,实在是三生有幸啊!”
典丰道:“不敢当,阁下是?”
沈翊书道:“在下沈翊书。”
典丰并不是很在意沈翊书,点了点头之后,目光沉凝在灵堂里。
林白宇和沈翊书站在灵堂外面,自知此时此刻要说验尸算是有点过分了,毕竟梁成功都快臭了还不让安生的下葬,确实对不住他尚书的身份。
林白宇看了看站在自己身边波澜不惊的沈翊书道:“还装镇定,你今天要是找不出点借口,以后梁尚书的尸体,就别想碰了。”
沈翊书道:“怎么,听着还挺遗憾的,你难道进了天神府,就有了对尸首难以自拔的爱?”
林白宇苦笑道:“可总该想想不能查尸体的时候,还有什么可以查吧!”
沈翊书笑道:“来查就好好查,尸体有必要就动,没必要就不要动了。你还不如好好想想,他们为什么和典丰沆瀣一气。而典丰,为什么要回来?”
林白宇道:“哦,你坚持认为是典丰杀人?”
沈翊书道:“难道你没看出来,典丰比梁兴业还像梁成功的儿子,而梁家的人对典丰,实在是有点尊敬啊!”
林白宇道:“几十年主仆,倒是不难理解呀!”
沈翊书道:“你见过哪家的苦主不是哭天抢地的要求官府查找真相,反而爱答不理的。”
林白宇惊为天人,盯着沈翊书道:“我说怎么感觉这么不对劲,你这一说我就明白了。”
沈翊书笑道:“我想,财宝的事情基本上可以确定,只有梁成功身败名裂、梁家万劫不复的威胁,才会让梁家甘心替典丰说谎。”
林白宇叹了口气道:“真是可笑,梁成功尸骨未寒,他的家人竟然与虎谋皮。”
沈翊书道:“那你一定是没经历过绝望,不然不会觉得这种事情有什么可笑。”
林白宇看了看沈翊书,心里也有些好奇,到底沈翊书是个什么样的人,经历过一些什么事情,才会拥有如此之强大的洞察力。
林白宇道:“去找梁兴业?”
沈翊书道:“去打扰一个孝子很不近人情,现在血翼蝙蝠和庞如海都在天神府,不如大点胆子,直接去挖掘宝藏。”
林白宇冷笑道:“你有没有仔细听我说,我们差的是藏宝图,而且只有庞如海的那份,血翼蝙蝠的那份根本找不着。这也就意味着,我们根本没办法找到宝藏。”
沈翊书笑道:“血翼蝙蝠既然没被典丰给杀了,就说明那藏宝图没有被典丰拿走。我们现在有两份还是一份,典丰是不知道的。虽然说是三份合在一起才能找到宝藏,可是你有两份的时候,有人会觉得你占上风,尤其是当你自己开始挖掘的时候。”
林白宇沉默了一会之后,点头道:“好像还真是这个道理,看来我们可以诈他一诈。”
沈翊书道:“你能找到人吗?”
林白宇拍了拍胸脯道:“放心,人手这方面,我一定给办的特别漂亮。”
沈翊书点了点头,等见到林白宇找来的人才知道对方绝不是吹嘘的。
林白宇找的人绝对是专业的,他连抓进大牢里面的盗墓贼都能找出来帮忙。看这个队伍,绝对是能够掘地三尺,把宝藏拿出来的。
沈翊书坐在岗上看着一群人在那里忙忙碌碌的拉开架势,招手把林白宇叫过来道:“不能瞎跑,得在一个小范围里挖掘,把戏做好。最好能挖出点什么来,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做到了。”
林白宇笑道:“放心,这群人来的时候就带着动心呢,等会埋下去再挖出来,糊弄一下总还是可以的。”
沈翊书道:“你家,挺有钱的呀?”
林白宇一愣道:“我们家,可没有挖过宝藏,这些东西都是我借来的。在永昌,我的朋友遍地都是。”
沈翊书笑道:“呵呵,还不都是看你爹的面子。”
林白宇没有说话,过了一会,一队天神府的人来了,带队的是凌玉霜,还有随行的几个红衣校尉,看起来场面就很大。
林白宇自豪的道:“看,我真正的朋友来替我捧场了,你总不能说这也是看我爹的面子吧!”
沈翊书看了看刚刚下马的凌玉霜道:“你跟她,居然还是朋友?”
林白宇笑道:“当然了,我从小就在天神府,她也从小就在天神府。我们俩是最好的的朋友,不瞒你说,天底下能和她交朋友的人,只有我林白宇。”
沈翊书笑而不语,看着凌玉霜走过来,突然站起来道:“家里灶上还有吃的,我得回去看看,别糊了。”
林白宇道:“一起去,正好我也饿。”
沈翊书道:“算了吧,粗茶淡饭罢了,怕你吃不惯。”说完三步并做两步,飞快的离开了。
沈翊书家里哪有什么吃的,可以说什么都没有。所以,回去的时候在邻居家里买了点咸菜和大饼,又在家里找了一块干肉,以他平常的生活标准,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刚要吃饭,林白宇和凌玉霜走了进来。林白宇道:“我们也饿,请我们吃饭,等结束之后,请你在永昌最好的酒楼喝酒。”
沈翊书有点手足无措,把咸菜和刚炒的菜放下道:“这,不好吧!”
林白宇看了看桌上的饭菜道:“是有点少,不过我有干粮,就点咸菜流行。”说完就掏出来一张大饼,准备吃饭了。
凌玉霜站在一边道:“不要为难人家,敝帚自珍动不动?”
沈翊书有点郁闷,穷是穷了点,但还不至于舍不得一碗咸菜,这么说自己,嘴下可有点不留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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