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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婚新娘:狼性总裁宠上瘾

二婚新娘:狼性总裁宠上瘾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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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腾文小说   主角: 江言笙顾依依   更新: 2022-04-08 05:5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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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读书简介

江言笙顾依依《二婚新娘:狼性总裁宠上瘾》讲的是整个景城,她名声狼藉,是会所里的"大小姐",也是谈判桌上雷厉风行的江小姐,还是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霸道男人嘴里的猎物她本以为只是个一夜情的对象,却没想到越牵扯越深,最后竟然把自己都给要进去了,而这个男人竟然就是传闻中花心滥情还和自己妹妹不清不楚的顾大少不过,在她面前倒是有点儿像护食的小狼狗?又是一夜过后她把钱搁在床头,本来准备像之前一样一走了之,却听见身后恶狠狠的磨牙声"女人,你又把我当牛郎?"她眯了眯眼,"咱们现在是离过婚的人,你出力我出钱,有什么不对的吗?"顾燃危险的笑了笑,"没有我的允许,这个婚你能离的了?"

第1章

精彩节选


初秋,每一丝风都裹挟着阴冷。

顾家的别墅被鲜花和气球装点的浪漫又高贵。

江言笙扶了下长发,对着镜子补了妆,才端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优雅的走了进去。

她穿着露背的浅色长裙,露出弧度动人的后背,看起来清纯极了,但是还是有不少嘴碎的人在她背后小声议论。

“这不是这不是刚和顾大少离了婚的江小姐吗?顾小姐的生日宴她竟然还敢来?”

“这不是来了嘛?”

“都离过一次婚了,还是跟顾大少,以后还有谁敢娶……”

“哎,这可未必……”

议论的人一半是说她爆如雷霆般的婚姻,另一半却还带着三分审视和垂涎的看着她的脸。

江言笙心里膈应的不行,微微挑眉,琥珀色的眼眸里闪着凌厉的冷光,环顾一圈。

刚才还敢捂着嘴说话的人顿时安静如同鹌鹑。

被侍从恭敬的带到了大厅里,江言笙漫不经心的拿起了一杯酒来回摇晃不过一会儿,这次生日宴的主角就迫不及待的提着她的裙子过来了。

“言笙姐你怎么来了……?”顾依依穿了一身白裙,刚拨开人群过来的时候还真挺像一个白莲小公主,身材凹凸有致,肤若凝脂。

美中不足的是,这小公主的眼睛看不见东西。

更准确的说,顾依依的眼睛看不见,不过她的脑子倒是活络的很。

顾依依脸上带着害羞的微红,仰头说话的时候声音轻轻的,吐气如兰这个词也不是吹的,但是江言笙是半点欣赏的心情也没有,她稍稍碰了下顾依依的手臂,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半步。

上一回和这位瓷娃娃靠的太近了,结果人家摔一跤,周围人立马觉得是她不通情达理,还真是百口莫辩。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位顾大少的原因,这位顾小姐似乎每次总喜欢给她找点儿麻烦。

就算她三天前已经单方面和顾大少离婚了,顾依依还是跟块狗皮膏药一样甩不开。

“今天是你的生日,我爸爸让我给你带点礼物。”她说着砰的把手上的礼盒放在桌上,脸上带着得体温柔的笑容,像是衷心来祝福顾依依生日的,唯有眼底满是寒意,“既然礼物带到了,我就该走了。”

江言笙把一双纤细优雅的手从黑色手套里拿出来,指尖轻轻点了下桌子,语重心长的提醒道:“还有,虽然我三天前已经和顾燃离婚了,但是现在手续还没有完全下来,我还是你的大嫂,不要这样姐姐妹妹的叫,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和你哥有什么不一般的关系呢……”

江言笙说话的时候,周围敬酒的人群有一瞬间的寂静,所以就算她声音不大,说的每个字也清清楚楚的进了这些人的耳朵里。

顾家在景城身份高贵,来的自然是顶层名流精英,在听到了她说的话时候还能够面不改色的接着各说各的,只是余光都不约而同的汇聚在这里,人人都竖起了耳朵。

“嗤!”

她突兀的听见顾依依身后传来一声男人的轻笑声,顺着抬眸看过去,只见一个五官深邃,身形宽阔,眼瞳漆黑的优雅男人正慵懒的斜靠在长桌边上,合身剪裁的西装一丝褶皱都没有。

隔得距离不是太远,江言笙嗅到空气中传来一丝烟草混合的清新香味。

男人的唇缝紧紧的抿着,要不是刚才她明确的看到是这人笑了,估计也要质疑一下自己的眼睛。

两人视线对上的一瞬间,江言笙觉得这人莫名的有些眼熟,但是男人刀尖一般令人发麻的眼睛实在让人不敢多看,下一秒她就移开了视线。

“言……嫂子这是说什么呢?”被江言笙逼着改口,顾依依的面色难看,她就算看不见别人的反应,也能感觉到无数双眼睛聚焦过来的灼热。

顾依依嘴唇都要咬出血了,却磨不出一个字来。

江言笙这个女人,竟然还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跌面子!

果然当初就不应该看着那门婚礼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成了!

一只手下意识的把身侧的白裙搅得团在一起,顾依依微微抬了下下巴,没有神色的灰色眼瞳怪异的盯着二楼尽头的一个房间,半晌才把虚无的实现挪回来江言笙身上。

“我说什么了?”江言笙有些无奈的摊摊手,“顾燃是顾家的养子,和你没有半点血缘关系,但这也不代表他不是你哥啊!”

“而且这婚礼办的快,走得也快,我可是自始至终连新郎都没看见过一次,要不是为了我妈的遗言,你以为我稀罕你们顾家?”江言笙微微前倾,优美的脖颈像是一只高贵的天鹅。

顾依依攥紧手,长长的指甲深深陷入手心里,出了血都不知道,她猛的上前几步,手指刚碰到江言笙的衣服就被轻轻甩开。

“这么多人,顾小姐想做什么……?”

虽然知道顾依依看不见,但是面上功夫还是要做足了,江言笙只轻轻皱了下眉头,很快就不见不耐烦,只周身气息瞬的冷淡了下来。

顾家的脏事儿不少,顾依依却从不曾放在台面上讲。

但这也足够让江言笙心里犯呕。

嫁到顾家的那几天别说顾燃从头到尾都见不到人,这个小姑子更是每天在她跟前泪流满面,旁敲侧击的说心酸爱情故事,要不是她知道这两人是兄妹,她还差点要当真了!

“嫂子既然来了……”

顾依依的眼瞳里映出女人的窈窕身影,她又“看”了眼二楼紧闭的房门,感受到那里的悄无声息,她顿时有些恼羞成怒。

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顾依依咬了下嘴唇,从旁边的桌上捞起两杯早就在那里的酒,递了一杯到江言笙面前,轻巧的笑着,有些挑衅的抬起下巴。

“也别说我招待不周,喝杯酒再走吧。”

江言笙低下头,眼底闪过幽深的光芒。

顾依依给的东西能喝?这小白莲吃相可真难看。

她今天来,早就打定主意要撕破脸了。

“开车来的,不方便喝酒,不过既然是顾小姐的意思……”

江言笙微笑接过酒杯,对上顾依依看不见东西的眼睛,当着众人的面一歪,酒水尽数洒在地上。

“多谢款待。”

满场抽气声此起彼伏,是没想到江言笙竟然真这么大胆子敢甩脸。

“你……!”顾依依虽然看不见,但她听得见。气的手一松,自己那杯霎时摔在地上,啪地一声四分五裂。

耳边清脆的高跟鞋声走远。

江言笙竟然头也不回的走了!

顾依依气的胸口不断起伏,没想到江言笙这么不按常理出牌,而那个她一直心心念念的人在她跌了面子的时候又迟迟不出现!

要不是江言笙!要不是江言笙,她怎么会现在被人摆在明面上嘲讽?

她的脸上表情一瞬间扭曲,冷笑一声招来了几个恭敬的黑西装男人。

来来往往的宾客见江言笙已经走了,也纷纷把头扭过来,唯有刚才近距离看戏的男人优雅的擦了擦手,没一会儿就消失了踪影。

到了地下车库,江言笙还没来得及掏出钥匙。

寂静无人车库里除了她这边的声音,突然传来了零星的脚步声!

心头不安的感觉越来越浓重,江言笙车门还没打开就被人缠上了。

穿西装的男人脸上面无表情,“江小姐,不好意思了。”

下一秒她的身体腾空,手腕被人毫不留情的攥住,力道大的她倒抽一口冷气,她反抗一下就被更强的力道按回去。

“顾依依让你们来的?”江言笙一边冷静的问道,一边不动声色的去够掉在一边的包,她随身带了防狼电棒,是以备不时之需的。

西装男脸跟门一样板,“无可奉告。”

他一脚把顾依依的包踢到了更远的地方,手上不知何时拿了个小巧玲珑的东西。

“江小姐请不要做无用的挣扎。”

江言笙心里一凉,她低低抽泣了下,“我真是命苦,明明之前还是一家人,怎么转眼小姑子就派人来对我下毒手?她是顾家小姐,我老公还是顾氏总裁呢!你们要是现在敢对我动手,小心他收拾你们!”

西装男面不改色,也不把江言笙的威胁放在心上。

等他走近了,江言笙才看清他手上的是什么东西。

竟然是一根针管!

顾依依到底想干什么?就算给她下毒想要杀了她也不该选在这种地方吧!难不成是想要强迫她吸毒?

这女人是不是疯了!

那东西根本沾不得!

“顾依依这个贱人……”

她嘴里吐出一口狠狠的气,疯狂的挣扎起来,但是男人抓的她手臂青紫,一动不动的压在车门上。

江言笙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针管里的东西尽数进了身体里。

不过片刻,她就觉得眼前不清明起来。

耳边的脚步声杂乱而让人心惊,江言笙手腕上的桎梏怎么都甩不开,视野里模糊一片,她把嘴唇都咬破了才恢复一丝神智。

要真是那东西,她怕是要被顾依依害死!

“景江海宴,小姐说了,送到1143房的王总那里去。”


西装男说话声音虽然轻,江言笙却听的一清二楚,心头的恐惧随着身体里腾空而起的灼热满满的消减了小半。

她庆幸,看来顾依依脑子也没那么好使。

但是也太记仇了!不就是给的酒没喝,竟然就强迫注药!

什么张总王总的,她哪儿都不想去!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江言笙也顾不上今天穿了有些暴露的裙子,高跟鞋尖狠狠的踩着面前男人的脚面,男人痛呼一声,骂了句贱人一巴掌就要甩过来,周围几个人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

江言笙一个翻身在地上打了个滚好不容易摸到了车钥匙,把锋利的一面背对手心握好,身形灵巧的踹开又扑上来的两个男人。

“这都什么事儿……”

江言笙把高跟鞋脱了从引擎盖上翻过去,在钥匙上胡乱地按了下,却怎么都找不到解锁的钮,她的心里很清醒,这些人全都在对面,她从副驾驶座进去再摸到驾驶座上……

只是顾依依的这药未免药效太快了些!

她心里就一个念头。

顾依依真是和她八字相冲命里犯煞,碰上了,从来都没有好事儿!

面前又笼罩下一片黑影,江言笙的身体不合时宜的突然软了一下,心里暗骂一句,意料之中的桎梏却迟迟没有传来,反倒是刚才还耀武扬威的几个男人在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动之后全都如同死虾一般蜷缩在地上捂住腹部,来回翻转的叫嚷着疼。

鼻尖传来一股熟悉烟草清冽味道,江言笙睁开湿润迷茫的眼睛。

她隐约看见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倚靠在她面前的一辆车上。

离她很近。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体里的药,她还想要和这人离的更近一些……

把钥匙尖反过来对着自己的手心,狠狠的用了下力,刮的出了血江言笙才松了口气,因为手心里的阵阵刺痛她才得以清醒一点。

单不说这人她不认识,仅仅是凭借能够在顾家生日宴出现的身份,这个人都不该是她该招惹的。

她今天来明明只是想要给顾依依找点儿麻烦解解气的,没想到弄了一身腥味儿。

“你……”

江言笙故作冷静的开口,男人却先一步迈开修长的两条腿到了她边上来,手腕被温热的掌心触碰,她想要挣扎却没了力气。

“怎么把自己弄的这么狼狈?”

男人淡淡的视线像是解毒剂,江言笙动了动手腕,却被人握的更紧,她的脸腾的红了大半。

她猛的甩开男人的手,往后退了几步,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这位先生,我是很感谢你刚才的出手相助,但是现在我还有事要忙,就先走了,以后若是有事,江家必定相助。”

江言笙说这话已经是委婉的许诺给这人江家的一个人情,按照常理来说是不会有人拒绝的。

“哦?”

但是这男人似乎是个旁门别类的,没一会儿又靠过来了,高挺的鼻梁几乎贴着江言笙的脸颊。

“还请先生自重。”江言笙眯了下眼睛,脸上虽然潮红却没有半点情绪波动,她现在是看清楚了,现在来的这位就是刚才站在顾依依身后的那位。

“自重?”

男人玩味的勾起唇角,像是听了什么有意思的笑话,他挑了江言笙耳边的一缕碎发,“江小姐怎么不自己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只是一点小小的药而已,等会儿回去之后自然就没事了。”

“你确定你这样还能开车?”

男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遥远,江言笙叫了声糟糕,心底传来一阵酥麻,她听这人流水一般好听的声音只觉得说不出的勾人。

她隐约听见男人问了句,“这么快就离婚,当初为什么要和顾家少爷结婚?”

江言笙咬牙切齿的捏紧了拳头,被人逼到了角落里,要不是为了妈的遗言,而且和顾大少结婚我可以把我妈的股份拿到手里来,你以为我愿意……

虽然心里把那个未曾谋面的顾大少翻来覆去的骂,但是她并不想在外人面前展现自己的弱势。

于是只明媚抬眼,“人帅多金,谁不想嫁?再说了,这种天之骄子还不是被我想甩就甩!”

男人轻笑了声,下一秒江言笙就感觉耳垂被人捏了下,强有力的身体紧紧靠着她。

“小白眼儿狼……”

江言笙知道自己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她的手胡乱的摸到了男人硬邦邦的腹肌,这人身材还说得过去,也不算亏。

她正胡思乱想的时候身体突然悬空,被人打横抱起塞进了一辆车里而后风驰电掣的离开了。

模模糊糊之间被人放到了床上,一只手顺着她的腰侧掠过,江言笙倒抽了口气,连呼吸也变得灼热起来。

她倔强的握住男人短硬的黑发,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你……是谁?”

男人似乎在她耳畔说了什么,但是她什么都听不清楚,耳边传来巨大的喧嚣声,她像是被海浪卷席着一层又一层的被冲向深处,唯有后颈像是被野兽标记的猎物一样不断的被人摩擦。

……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江言笙感觉像是被车碾过一样,浑身无力。

她喉咙沙哑,如同被塞了满满的棉花,声音都破碎不成句子。

“几点……”

床边的闹铃是陌生的铃声,但是一直吵吵嚷嚷的让人没了睡觉的兴致,她伸出手想要去摸索,却刚好碰上一只结实的手臂,昨晚上的疯狂顿时如同潮水一般涌上来。

“还早,再睡会儿。”

男人按了铃,在她的眼角还算温柔的抚了一下,而后起身随手拿了件衣服。

身后是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音,江言笙却清醒的不能再清醒,她后脊背发凉,一直挺着等到男人进了浴室才敢睁开眼睛。

耳边是哗哗的水声,江言笙掀开被子一个鲤鱼打挺的做起来,她看着腿侧的青紫顿时一个机灵,她往浴室望去,磨砂的玻璃上勾勒出一个裸着

江言笙轻轻拍了下微红的面颊,从昨晚上被撕碎的礼服裙子和凌乱的男士西装边上走过去。

弯身有些慌乱的夺了几件衣服穿上,但是衣服都大了不止一圈,她穿在身上不伦不类的。

江言笙本来是拿了包准备悄无声息开门溜走的,谁知浴室水声忽然停了。

门“刷”的打开,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直接扣死了她的手腕。

“要去哪儿?”

不是才刚进去吗?动作这么快!

江言笙干笑两声回头,男人身材修长,弯腰看她的时候如猎豹一般劲瘦有力。

“我看看这门锁没锁上……”

男人身上还沾着水气,看着江言笙几乎包不住臀的衣服,露出身上大片雪白的肌肤,上面还有深深浅浅的暧昧痕迹。

皱了下眉,他扔了块毛巾给江言笙,自顾自的坐回床上去。

“看你精力还挺旺盛,过来帮我擦头发。”男人微眯眼睛,拍了拍床边。

江言笙瞪大眼睛看他,刚才一瞬的畏惧一扫而空。

明明被占便宜的是她,这人怎么还跟个大爷一样?

“你叫我过来,我就过来,当我是条狗?”

男人皱眉,“你不认识我?”

江言笙反呛,“我该认识你?”

她把毛巾一丢,腿一抬直接坐在了男人身上,手一点一点攀上他的胸膛,“这么说,你是顾依依的人?英雄救美的戏码也是她安排的?”

男人扣住她的手腕,“别把每个人都想的那么聪明。”

“你嘴上说说我就信了?”江言笙挑眉。

话虽这么说,但男人与生俱来的冷峻气场绝对不是顾依依那个白莲花能驾驭的住的。

但这人又确确实实的出现在顾依依的宴会上,如果不是顾依依的相识,那说不定就是哪家的富贵公子哥。

还以为救人一把,以身相许的戏码是真的?可笑。

“你想怎么样?”男人冷着脸看她。

“我想……”

江言笙把长发拨开,嘴唇在男人耳边轻轻呵出一口气。

男人嗅到鼻尖清新的发香,有一瞬间的恍神,回过神来才发现江言笙不知哪儿抓来条领带,轻巧一绕就把他的手绑上了。

还打了个死结。

江言笙笑着轻抚了下男人深邃的眉,像是如胶似漆多年的情人,“我想你还是不要给我带来麻烦的好。”

男人面色更沉,几乎能结冰。

江言笙却心情甚好,她摸着自己的手机,就着两人黏紧的身体拍了几张照片,炫耀似的在男人眼前晃了晃。

“不管你是不是顾依依的人,记住了,你现在有把柄在我手里,别想着做什么不该做的事儿。别人能给你的钱,我能给你双倍。”

见男人也不反抗,江言笙不急不忙的翻身下床,把狼狈的一身整理好,对着镜子抹了口红,气色才好上许多,却没见到男人在她身后愈渐深沉的眸子。

离开时,江言笙从包里摸出一张便签纸,潇洒的写了行电话,附带一个似火的唇印。

两指夹着放在男人胸膛上,她说:“我打小阅男无数,你这款还挺不错的,有空联系。”


江言笙出门才发现这里是别墅区,她穿着拖鞋走了好长一段路才打到车,几乎是慌不择路的逃跑了。

虽然刚才这一系列事情做下来在她看来足够的有魄力,但是真正看着那片别墅越来越远,江言笙狂跳的心才慢慢的平静下来。

她的手指都在发抖。

要不是绑了男人的手,她是没胆子做这些事情的。

撩了下头发,鼻尖缭绕着男人衣服上陌生的香味。

江言笙看着窗上映着自己的脸,自嘲的笑笑。

真是狼狈不堪。

……

江言笙前脚刚走,床上的男人两手一用劲,领带应声而裂,发梢上没干的水珠滑过他劲瘦的腰身。

他把胸口的便签纸拿了起来,男人周身刚才还冷峻的气氛稍微散了一点,不由得勾起一个无可奈何的笑容。

阅男无数?

明明动作青涩无比还偏要装作久经沙场。

这小狐狸,自己吃了亏,竟然还心思缜密的算计到他的头上来了?

……

回了自己的公寓,江言笙做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把身上带着香味的衣服脱下来,要不然她总觉着自己还被那个男人抱着。

穿戴整齐之后,江言笙有些嫌弃的用一根手指头拎起这件昂贵的衬衫,不屑的撇撇嘴。

“真是骚包,没穿过的新衣服都要喷香水。什么毛病?”

刚收拾好自己,二舅的电话就像是掐准了时间打过来,铃声尖锐的乱叫。

江言笙皱眉接听。

“什么……”

“言笙啊!早上的董事会不来就算了,但是现在二舅告诉你啊,你昨晚上和男人出去鬼混的事情都传到外面去了,你自己不要这个脸,咱们江家还是要的,早上董事会的人一个个都压着气呢!”

一瞬间的慌乱转瞬即逝,江言笙在想清楚自己今早上从别墅区出来的时候应该是什么人也没碰上的,顿时嗤笑一声。

“二舅,这话可不能这么说,你这个消息是从哪里得来的?”

电话那头的二舅声音猛的一窒,他道:“还能是从哪儿来的,我就是从顾家宴会回来,听见有人说你和男人在停车场搂搂抱抱,今儿个就有人说你在景江海宴见男人的……”

江言笙揉了下发痛的额心。

“有些话可不是光靠讹造就能叫人当真的,二舅你好歹也是我家里人,怎么外面人说风就是雨呢?”

“景江海宴咱们家也不是没有关系,你自己去找人调调监控,要是真能找得着我这个人,我也就认栽了,但是我可确确实实是背了个黑锅啊!”

她有些冷漠的笑了笑,现在看来昨晚上和她在一块的那个男人应该不是顾依依的人,要不然就是那个男人本来是顾依依带来的,但是他现在改了主意。

所以顾依依在抓不到她把柄的时候,竟然狗急跳墙的想起诬赖这一招。

盘算了她股份好久的二舅自然是给个台阶就上,迫不及待的打电话过来数落她。

只是,这个算盘,他们是注定要成空了!

江言笙拿着手机的指尖忍不住微微颤抖,眼底闪过猩红的暴戾,“而且我见什么人,跟什么人上床应该都和二舅没有关系吧?我现在已经离婚了,我想和谁交往就和谁交往,这一点,总是背着舅妈出去喝酒的二舅不是应该更清楚吗?现在拿了点儿鸡毛蒜皮的事情就想来威胁我?”

“言笙啊……”

电话那头二舅的声音顿时变得畏畏缩缩起来,隐约还听见女人尖酸的辱骂声还有砸东西的尖叫声,二舅连回她话的时间也没有,闷哼几声也不敢大声嚷嚷,生怕电话这头的她听见。

江言笙不动声色的笑了笑。

她就知道,无事献殷勤,声音还说的这么响亮,只怕刚才二舅打电话的时候开的是免提,现在夫妻二人正忙着吵架呢!

“江言笙,最近公司有个比较棘手客户要谈,这事儿本来是二舅手上的活,你可别说是二舅欺负你,只是最近公司里不服你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一个个都拿你当作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这个单子你要是谈得下来,才能服众!”

“这个单子你去谈是再好不过了!”

最后二舅恼羞成怒,丢下一句话,就匆匆挂断了。

等到这客户的资料到了江言笙手里,她才知道这个客户到底是有多“比较棘手”。

她才知道为什么二舅说这单子的时候还带了点儿嘲讽和怜悯。

穆连臣。

江言笙的指甲带着点恨意的把合同单顶上的那个名字刮了一遍又一遍,恨不得掏出个洞来才好。

刻骨铭心的初恋。

这个男人,她以为自己会记住一辈子,但是谁知道这才短短过去一年,这份恨就稍微变了些,这回她的恨还带上了自己。

要不是穆连臣拿她做幌子,虚情假意的和她谈了三年的恋爱,让她承受了周围人的明枪暗箭,最后安雅婧和他订婚的时候怎么会那么的风平浪静,怎么会那么的高枕无忧!

她恨自己当初大学单纯不懂事,竟然会走眼看上这种人,她怎么不知道穆连臣这种披着温和面孔假象的男人是一个笑面虎呢!

穆连臣连带着他出现的那几年就像是她人生中的一个黑点,妈妈为了她操碎心最后含恨离世,而她的名声也因为穆连臣糟糕的一塌糊涂。

她为了这个男人守身如玉却平白落得出入那些场所,是景江海宴的“大小姐”名号。

现在看来,江言笙倒还庆幸自己当年的守身如玉,至少昨天晚上的第一个男人还是挺不错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穆连臣这两年混的风生水起竟然还要过来和他们江氏做生意,但是这笔单子她不得不做,也不得不谈下来!

……

天还没完全黑下来,江言笙已经带齐东西站在川流不息的街头,她看着街对面五光十色的会所,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没想到这回穆连臣还把见面的地方约到了景江海宴。

这人是不是百分百的确定来谈的是她?

江言笙搓了搓手呼出一口白气,她现在身上还难受的厉害,为了不让人看出来身上的痕迹,她不得不穿了条黑色长裙,披下头发。

刚才在家里照镜子的时候,才发现她后颈的地方竟然给那个男人狠狠的咬出了不少牙印,也不知道是不是属狗的!这牙是真的利!

她在便利超市里买了热牛奶暖胃,等会儿进去免不了喝酒,如果穆连臣亲自来的话,估计得猛灌她。

以前穆家公司还没这么大的时候,穆连臣出去谈生意,跟在边上喝酒的都是她,而在桌上游刃有余,杀的别人片甲不留的却是穆连臣。

她那时候还笑着对穆连臣说,男主内女主外,我们俩是绝配了吧?

可能是她喝的太醉了,才会在穆连臣那双刻薄的眼睛里看见一点情爱。

她现在还年轻,可不想为了几杯酒把命都搭上。

江言笙站在街边面无表情的盯着景江海宴的门口,面前惊雷一般的甩过一辆黑色的限量版宾利,路边的泥泞都溅起来半米高。

她皱眉往后退了退,护好自己的裙子,一抬头那辆车就没了踪影。她莫名觉得眼熟,晃了晃脑袋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外面看是安安静静的会所,一推开门却是满满的纸醉金迷,屋里本来嘈杂喧嚣的人在看见进来的是江言笙之后,顿时安静了下来。

江言笙稳了稳莫名发慌的心,迈着优雅的步伐走了进去。

她本来以为包间里人会很少,没想到穆连臣像是开party一样叫来了这么多人,她粗略的看了过去,发现还有几个是昨天顾家宴会上眼熟的。

当然最显眼的还是靠在那头沙发上晃着酒杯的穆连臣,栗色的碎发温和的洒在额前,给人一种这个男人很温柔的错觉,但是他浑身的气质却叫人靠进不得半分。

就算包间里很吵,穆连臣身边还是安安静静的一个人也没有,和这喧嚣的地方格格不入。

她一进来,穆连臣如同锥子般的视线就紧紧的锁在她身上。

江言笙径直朝着穆连臣过去,把包搁在桌上,她柔柔一笑,“穆总,抱歉来晚了。”

“不晚。”

穆连臣轻启薄唇,像是赏她似的说了两个字。

江言笙还没来得及坐下,身后的门又被打开。

一个轻灵出尘的声音带着笑意传来,“怎么这么安静?是不是玩的不够尽兴?”

江言笙没有回头,但是随着哒哒的高跟鞋走近,她的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下。

她看了眼坐在咫尺的穆连臣,这个男人,还真是有点意思。

自始至终眼神都搁在她身上。

脸上的笑意没有丝毫的改变,江言笙转过来就对上一张巴掌大妆容精致的小脸。

安雅婧有些惊讶的捂着小嘴,往后故作姿态的退了几步,“言笙?你怎么会在这儿?虽然今天是连臣请客,但是也没有不请自来的道理啊!”

江言笙捏住安雅婧柔若无骨的手往边上一甩,看见女人脸上一闪而过的得意和嚣张。

她就知道。

回忆是条狗,还是条疯狗,像是她小时候在幽深黑暗巷子尽头看到的那种。

见人就咬,血肉淋漓。


江言笙展颜一笑,她把耳边的碎发撩起来,垂下眼眸,晃了晃手上的合同。

“怎么会是不请自来呢?”

“我和穆总是来谈公事的,安小姐既然想要玩就到那群人里去,我想就算你们二人已经订婚了,穆总的公事安小姐应该不需要事事都过目吧?”

“啊,我是忘了!”安雅婧被江言笙几句话气的脸上的妆都歪了,“言笙是景江海宴的‘大小姐啊’,听说跟谁玩都吃得开,是我唐突了。”

“不知道今天来的几位有多少是和这位‘大小姐’玩过的?”

她有些骄纵的朝着后面围聚着喝酒的人问道,人群里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声。

安雅婧嗤笑一声,“昨晚上江小姐的风流事可是整个景城都知道了!也不知道是和哪个男人混了,现在外面娱记都等着一手消息呢!”

她装作不小心的高跟鞋上来几步,踩了江言笙一脚,身子再飞快的一扭,人险险的快要摔倒。

要不是有个桌子挡着,估计她这小小计谋还不能得逞。

脚背上给踩的一阵一阵疼,江言笙倒吸了口凉气,终于体会到昨晚上给她踩了好几脚就疼的吱哇乱叫的人心情了。

还真别说,小细高跟踩人就跟针扎的一样。

江言笙几乎要给这个女人的小伎俩气笑了,这是想要在大庭广众之下给别人演一遍怎么“被”推倒的吗?

她觉得好笑,怎么自己像天生就带了吸小白莲的气场,一个个在身边盛开的争先恐后。

以前给害过几次,现在可绝对是长了教训的。

“安小姐可千万要站好了。”江言笙伸出一只手牢牢的扶住了安雅婧纤细的胳膊,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下暗劲儿拧了一把。

“没想到景江海宴的地也不平,我看安小姐以后出门还是别穿高跟鞋了,这么点儿大的地方都差点摔一跤,我真是看了都替你操心!”

“江言笙你这个贱人——”

安雅婧给掐的声音都变了调,一只温热的手指抵在她鲜红色的唇口,带着不容置喙的霸道把她的话堵了回去。

“哎,安小姐。我扶你一把,你反而骂我,这不太地道吧?”

江言笙眼睛的笑意没有到底,寒意却到了底。

她松开握住的手,轻声安慰道:“我倒是忘了,我自己都不知道有大小姐的绰号,安小姐却知道的一清二楚,想来是经常来景江海宴这种地方。来这儿玩的人肯定平时嘴里不干不净,没脸没皮的。”

“安小姐可千万不要跟着学坏了。”

她说着这话的同时,眼神冰冷无比的扫视了一圈屋子里坐着的人,刚才还有大胆妄为黏在她身上的视线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江言笙手一松,安雅婧一个踉跄差点坐在地上,刚才这个女人说的话就像是一盆迎头冷水浇在她的身上。

安雅婧下意识的看向坐在不远处的穆连臣,发现穆连臣不仅没有想要上来帮忙的意思,看着她的眸色还格外的冰冷凉薄。

她心里一个哆嗦,身体娇弱颤抖的飞奔进了穆连臣的怀里。

察觉到穆连臣动都没动,虽然没有配合的意思,但是也没有抗拒她,安雅婧才稍稍放下了点心。

她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只手攀上了穆连臣的胳膊,大声的朝着江言笙叫嚷。

“言笙,你真的过分了!我好心好意和你说话,你却处处针对我,连臣啊,你看看她,咱们好歹都是同学一场,怎么在外人面前叫我落了面子呢?没想到她现在竟然变成这幅尖酸刻薄的样子!”

江言笙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

“安小姐,你是活在梦里吗?人都是会变的。”

而且,变的最快的难道不是安雅婧自己吗?

难怪安雅婧要过来和她当闺蜜,难怪安雅婧总是这么关心她当时的男朋友,难怪当初自己明明头一天还和安雅婧玩的很好,第二天就看见自己的闺蜜和男朋友上床了!

原来都是为了安雅婧这点令人发指的善心!

这种假惺惺的作态她江言笙一丁点儿都不需要!

见惯了电视剧里的套路无数,没想到这些东西有朝一日竟然会原原本本的撞在她的头上,她这辈子是何其有幸才碰上了这一对男女!

江言笙几步走到她面前,微微前倾,睨了一眼,“安小姐当初在大学的时候不是吵架打架样样都会吗?怎么现在这么脆弱,路都站不稳还要跑到未婚夫的怀里呆着?是不是……”

她的眼神打了个转放在了安雅婧的小腹上。

“怀了?”

安雅婧像是受了什么刺激,她眼眶充血,一个哆嗦坐起来,伸出一根手指头都快要戳上江言笙的脸,“你胡说八道!我才刚刚和连臣订婚,怎么可能……”

江言笙意味深长的笑笑,“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是因为安小姐怀了孩子穆总才会这么迫不及待的定下来,原来是情比金坚啊!毕竟穆总女人缘这么好,光是大学时候好着的都有十七八个呢,我当时给你赶走了那么多,穆太太是不是该感谢我?哦不对,只是订婚,你先还不是穆太太。”

“我感谢你……”

安雅婧身体都给气的微微发抖。

订婚这么长时间却一直没有婚礼,穆连臣在外面到底有没有别的女人,这些都是她这些日子每天心惊胆战的想着的。

她唯一能够得意的,就是当初自己和穆连臣联手打压过的江言笙。

但是现在江言笙似乎也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明明……

明明以前这个女人只会梗着脖子站在原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被她诬陷了也不会辩解,怎么现在变得这么伶牙俐齿!

江言笙浅笑着一挑眉毛,安雅婧到了嘴边的脏话硬生生的咽了回去,她只瞪着一双让人心惊的大眼睛,控诉般的看着江言笙。

“雅婧。”

一直跟个木头桩子一样一动不动的穆连臣突然冷冷的开口,他斯文优雅的从桌上拿了杯酒放在安雅婧的手心里。

“你醉了,去那边坐着吧。”

“我没……”

“我和江小姐有事要谈,等会儿走的时候带你回去。”

他说着还带着点微笑的往安雅婧身上披了件衣服,不紧不慢的拍了安雅婧一下。

安雅婧本来还蠢蠢欲动的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穆连臣开口,她不得不委委屈屈的紧了紧衣服往不远处玩的嗨的人群里走去。

江言笙皱了皱眉头,目光阴冷。

她是不知道穆连臣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刚才她把安雅婧堵的话都说不出来这人都不出来帮忙,现在安雅婧没台阶下了,才堪堪出来做个好人。

这是给她踩着狐狸尾巴,跳脚了?

就算心里把穆连臣按着骂了千百遍,名字都快捅烂了,江言笙面上还是十足的优雅。

“真是难为穆总还记得我们的公事。”

穆连臣薄唇轻抿,浅笑着往江言笙面前推了一杯酒,和刚才给安雅婧的那杯不一样,这杯光是看颜色就知道烈的不止一点半点。

敲了敲桌上的合同,他的下巴轻抬一下。

“喝完谈。”

江言笙闭着眼睛猛灌下去。

……

半个小时之后,她胳膊颤抖的撑着洗漱池吐的撕心裂肺,嘴里一片苦涩,她擦擦嘴。

别是胆汁都要吐出来了。

果然穆连臣这个人,只要想整一个人,就算一句话都不说也能做到。

半个小时之内,她嘴都喝麻了,穆连臣那边的酒就像无穷无尽一样。

拿酒杯时候一不小心碰到穆连臣的那只手。

她洗了两遍。

除了精神上的厌恶,还有生理上的翻江倒海。

江言笙捂着胃蹲下来才好受一点儿,视线内却突然出现一张纸巾,有些耳熟的磁性男声刺激的她脑内一片震颤。

“喝多了?”

一双纯手工定制的皮鞋和笔直的西装裤入眼。

脸上的苍白虚弱一瞬间收拾妥当,江言笙咬着牙根恨恨的站起来。

把脸边上的纸巾推开,笑意盈盈的转头,看见男人熟悉的脸,她竟然恍惚有一种意料之中的错觉。

竟然是这个男人?

用过就丢的一夜对象现在反而阴魂不散起来。

“来景江海宴谁不喝酒?”

“不过我酒量好,从来没喝多过,就不劳先生费心了。”

男人站定,靠在门边。

和之前坦诚相见的场景不同,这回他深邃的五官带了点疏离和冷漠,这点冷意在他勾唇轻笑之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脸色这么难看,上厕所没带纸?”

“……”

江言笙嘴角抽了抽,看着男人好看眉眼之中真切的关怀,她敲了敲门板,“你也知道这里是女厕所,信不信我喊人抓变态?”

男人笑笑,“不信。”

“之前还说喜欢我这款,现在是打算不认账了?”

她一把扯过男人服帖的领带,舔了下唇,“谁说不认账?你倒是挺有种,一直跟着我到这里来,叫什么名字?”

男人漆黑的眼睛离她很近,看的人背后一凉。

“你要是喜欢,就叫我阿然。”

他的手指像是带了火星子,在江言笙的掌心划了个字出来。

偏偏这个然字没有火字旁。

听起来不像什么少爷公子,倒像是个小弟。


江言笙闻着鼻尖烟草混合的香味,笑了笑,“这什么破名字?”

不仅没有姓,更配不上男人今天带的价值连城的袖扣。

而且单这一个字,还让她联想到那个甩她脸的丈夫,更准确的说,是再过些日子就该称之为前夫的男人,顾燃。

传言中顾氏集团太子爷,景城一手遮天的男人,面容俊美身材纤长,就算结婚了依旧有不少女人趋之若鹜,不过这一切她都只是听说。

因为她和这个名正言顺的丈夫,一面都没见过。

结婚那天和自己的右手喝了两杯就算结束了。

事事不顺,婚姻上还当头一棒。

是个人都不甘心。

鬼使神差,她说道:“现在里面外面不知道安插了多少娱记等着抓和我春风一度的男人是谁,你离我这么近,就不怕被逮着?我的名声可不太好。”

胃里突然一阵绞痛,江言笙皱眉忍着,手上把男人的领带几乎揉烂了。

“你胃疼?跟谁喝了这么多酒?”

男人的声音明明轻轻的,听在她耳朵里却震耳欲聋,江言笙蹲下身烦躁的抓了下头发,搪塞了个借口,“没事,低血糖而已。”

不愿意把虚弱一面展现给这个根本不熟的男人,她轻轻吐了一口气。

“你说两句好听的来,说不定我不仅不晕了,还多拿点儿钱把你包了,离过一次婚的女人,你不介意吧?”

男人一只手贴着她紧身黑色长裙的后面,搭在了腰上,相接触的地方像火一样灼热。

“离婚了?”男人眼睛深邃,“要包我,光靠钱可不够。”

后背的热度很暖,江言笙神乎其神的真好了些,她冷然道:“除了钱还要……”

男人云淡风轻的靠在她纤细的脖颈上,落下一个狠戾又霸道的吻,“你今天真漂亮。”

江言笙迟钝的回头,胃里燃烧的酒烧的她脑袋也晕乎乎的,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在给她说好听的,下一秒下巴被人捏住,“穿的这么好看还喝酒,今天和谁在一起?”

“你要是想走,我现在可以带你走。”

江言笙睁着朦胧的眼睛看他近在咫尺的脸,顶上的灯光照的一切都五光十色。

咄咄逼人的态度又不太适合包来玩,她还需要考虑考虑。

江言笙勾了勾唇,刷的站起甩开男人的手,“我要去哪儿,关你什么事?”

带她走?走去哪儿?合同谁去谈?

前后两只都是狼,她一只都不想相信!

摇晃了两下,江言笙扶着洗手台才站稳,仰视男人的眼神依旧冷淡。

男人不再靠近,站起来的时候把一张纸塞了过来,上面写了一串数字,“再给你一次机会,有事就拨这个电话。”

他说完大步流星的离开。

江言笙看着人确实走了,又毫无形象的吐了一通,好不容易缓过来点儿才撑着手看了眼纸条。

字倒是写的不错,刚劲有力,但这串号码看着倒有点儿眼熟。

写字条的手段也有些眼熟。

可惜这张纸没有唇印,就注定是张没情趣的废纸了。

……

江言笙回了包厢,发现刚才还吵吵闹闹的一群人全都没了踪影,连安雅婧也不知道被打发到哪儿去了。

只有穆连臣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摇着酒杯,顶上四五种颜色的霓虹灯乱转,衬的酒光泛泛。

她站在门口看了眼包厢号,又看了眼不说话的穆连臣,“我这没进错房间吧?人都去哪儿了?”

“二楼有节目,都过去了。”

江言笙眼含笑意,“安雅婧就这么放心把你搁在我身边?老情人旧相识共处一室!这么烂的借口我可不信。”

穆连臣闻了闻酒水,“景江海宴晚上玩得开,她不适合,我让人送她先回去了。”

玩得开?不适合?

“穆总还真是体贴。”

体贴的让她心里泛呕。

当初她拼死拼活挡在前面挡酒喝到胃穿孔的时候怎么不见他体贴一下?

“酒也喝了,合同怎么说?”江言笙把嘴边的苦涩咽回去,手指轻点了下桌上空空如也的合同。

穆连臣神色漠然,打了个响指,有侍应生端了盘子进来,盘子上整整齐齐的码了六瓶白兰地。

“喝的还不够。”

江言笙笑的讽刺,今天晚上她头一回连名带姓的喊这个名字,“穆连臣,你要拿我的命?”

“也行,我今天要是喝死在这里,穆总麻烦把合同签好了送到公司去。”

说完她直接拿起一瓶往嘴里灌。

酒精味道呛人,几滴酒溅到脸上,辣的眼泪顺着脸往下流。

她的手探进口袋里摸了摸那张薄薄的纸,最后还是没抽出来。

真不是她怂,是她坐在这个位置,她不得不怂。

她也不知道喝了几瓶,只知道视线模糊,人往后仰的时候被一双钢筋般的手臂接住了,“几年不见,酒量又好了不少。”

“酒量好吗?还不是给穆总灌的找不着北了?”

“我喝了几瓶?多到穆总都开了千金不换的嘴来夸我了。”

江言笙抬头看他,身体发软神智却异常清醒,她喝醉了就是这样,神智不会醉,顶多就是手脚不受控制。

看着桌上还码了三四瓶酒,她飞起一脚踹翻了,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全喝光了,穆总该心满意足了吧?”

穆连臣垂眸看她,怀里的重量轻飘飘,像是他一松手就能飞走。

“笙笙,你喝醉了。”

“我喝醉了?”江言笙有些疑惑的歪着脑袋看穆连臣,一只手轻轻摸了下他的眼睛。

“穆连臣,你眼里的星星呢?”

“怎么没有了?”

穆连臣皱眉把醉的跟烂泥一样东倒西歪的人扶正,“你说什么?”

江言笙猛的推开他。

穆连臣的触碰让她浑身起鸡皮疙瘩,她恍然大悟的带上了微笑,原来不是穆连臣的眼里有星星,是她自己偏要带着璀璨星光的滤镜看人家。

现在她的爱情在二十二岁的时候死无葬身之地,自然星星也没了。

一定点都没有了。

多可笑啊。

原来这个人也不过就这么平平无奇,她一点也不稀罕了。

她不仅不稀罕,还要狠狠的打这些人的脸!

……

穆连臣唯一的一点耐心,在江言笙吐在他西装上的时候瞬间降为零。

被穆连臣连拖带拽的上了电梯,她神智回笼大半,还报复性的在穆连臣脚上踩了一脚。

穆连臣脸色阴沉,江言笙笑颜如花,“不好意思啊,喝多了,看不清路。”

“刚才安小姐没喝酒都能踩着我,穆总一定要体谅下我。妇债夫还应该没差了。”

两人进电梯的时候,里面还站着一个穿着体面高贵的男人,带了个金丝边眼镜,西装都是高定的,却有一丝卑躬屈膝的味道。

察觉到对方在打量,江言笙大方的抬头,莫名其妙的对上了一双错愕的眼睛。

她明确的知道自己根本不认识这人,但对方快速的低下了头,在九层出去了。

对方出了电梯口就一直站着,江言笙眨巴了下眼睛,看着电梯门合上之前,那人拨了一个电话。

“顾总,你看这块地,我们有多少可能……”

包厢内十分安静,一个秃顶满头大汗的扶着头上可笑的几根毛,他不敢揣测面前人的想法,但是等的时间实在是过去太久了,按耐不住他才开口。

话没说完,就被刺耳的手机铃声打断了。

本来侧躺着面容冷峻的男人坐了起来,看见来电的显示之后有些意兴阑珊。

手机响了十几声,才被骨节分明的手指划开。

“顾总,刚才在电梯间里看见江小姐和一个男人一起上去二十四层了,二十四层是贵宾套房,没办法直接进去,需要去前台调钥匙来吗?”

等了半天才被接起来,电话那头的特助却不急不躁,井井有条的说道。

“不需要。”

男人声音喑哑,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气。

他给了这个女人两次机会,但是她似乎不怎么放在心上。

电话挂断,桌上一杯酒被泄愤似的摔碎在地上。

男人点了根烟,两根手指夹着。

修长的腿交叠,脾气也在即将点燃的边缘,“王先生,这块地,你们竞标成功的可能性基本上为零,还是别做无用功了。”

秃顶又焦虑的王先生面如死灰,他欲哭无泪。

这真是赶巧了,他要是刚才早五分钟开口问,是不是答案会不一样?

……

江言笙把看了十分钟的写了电话号码的纸条揉成一团,叹了口气。

轻轻一抛,东西就进了垃圾桶。

浴室里水声哗哗,东西扔在门口,江言笙看着玻璃上隐隐映出男人的身影,心里无波无澜。

没想到穆连臣还真的放心大胆的和她共处一室,是真的觉得她心思大度到可以原谅之前所有的一切?

江言笙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了穆连臣的手机,划开是锁屏。

她试了穆连臣父亲的忌日,没解开。心里还有些奇怪,之前几年一直都是这个密码,怎么现在改了?

随后轻车熟路的输了穆连臣自己的生日,反而解开了。

江言笙嘲讽的笑笑,果然是个自私自利的男人。

她慢条斯理的点开了安雅婧的联系方式。

扯开了点领口,把头发弄乱了些,直接拨了视频电话过去。


“连臣,你什么时候才回来啊?就算是谈生意……啊!江言笙怎么是你!”

安雅婧一开始的深情款款瞬间变得扭曲起来,她看见江言笙半开的带了暧昧痕迹的脖子顿时失去了理智。

“雅婧,还真是好久不见啊,你这是在家里呢?等着我送你一份大礼啊!”

江言笙半眯着眼睛,慢悠悠的把领口拉好,“哎呀,本来只是想看看他手机里有没有什么小狐媚子,没想到一不小心就拨出去了,我这就挂了……”

安雅婧尖叫,“江言笙!你他的要不要脸!你怎么和连臣在一起?你爬过多少男人的床现在还来脏了连臣!给我滚下来!”

江言笙的微笑减淡,“我自己的事情应该和安小姐没有关系吧,既然你这么想要看连臣,我满足你的要求啊。”

她摇摇晃晃的站起来,靠着冰冷的墙面,唰的一声把浴室的门打开。

手机里咋咋唬唬尖叫嘈杂的女人声音也戛然而止。

里外两人对视,江言笙嗤笑一声,“这是防着我呢还是盼着我呢?在屋里洗澡还围浴巾,重吗?”

穆连臣冷着脸停了水,“你干什么?”

江言笙晃晃手机,“别问我,问问你的准未婚妻,吵得不行。”

她把镜头转回自己这边,笑着冲面色惨白的安雅婧摇摇手,“能上他床的可不止我一个,安小姐就坐在家里面等着接电话吧。”

说完啪的一声按掉了电话,伸手想带上浴室的门,手腕却被人抓住。

“你折腾够了没有?”水蒸气扑面而来。

江言笙礼貌的后退一步,眼睛肆无忌惮的在穆连臣的腹肌上扫视一圈,得出的结论是,半点儿都比不上和她共度良宵的那位。

还好她慧眼识人。

“不知道穆总在说些什么。”

“你给她打电话,为了什么?”穆连臣突然看见她脖颈上明晃晃的痕迹,捏着她纤细手腕的力道猛的增大,“你和谁上床了?”

江言笙收敛了笑意,高傲的甩开穆连臣的手,“排队和我上床的人多了去了,你算什么东西?”

穆连臣气势陡然阴冷,“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江言笙愣了片刻,很快反应过来,穆连臣说的是她所谓在景江海宴“混得开”这件事,气的红了眼睛,她不可思议的看着穆连臣。

这种明显是栽赃陷害的事情,他都会信?

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她怎么会觉得穆连臣稍微有那么一点点的改变?

是她眼瞎!

外衣被男人强硬的扯下来,传来清晰的布料撕裂声音,“是不是他们给你钱你就和他们……”

江言笙想要踹他的关键部位,却被躲开。

“你给我松手!”

穆连臣见她挣扎的厉害,眸色更深,“是哪些人……”

江言笙笑了一声,目光沉如死水,抬手利落的给了穆连臣一巴掌,“穆连臣,我看你是和安雅婧在一块儿呆久了,脑子都不好使了,这些话也亏的你能说得出来!”

穆连臣被她甩的踉跄一下,浴室门在面前轰的一声关上。

江言笙窜的飞快,她去了歌舞升平的二楼,里面乱哄哄的,到处都是相贴的肉体和摇摆的脑袋。

她一把抓住个浓妆艳抹的漂亮女人。女人衣服穿着暴露,露出半截酥胸,被江言笙点了下肩膀,施施然回头。

江言笙掏出三张红票,把她从人群中拉出来,面带微笑,“2406一个帅气多金的客人点了服务,你上去照我说的做,他会给你比这多十倍的钱。”

女人本来见拉住自己的不是个男人还有些恼怒,见了钱之后迅速变了脸,笑意盈盈的把江言笙的安排听完,将钱放好,袅袅的上楼去了。

安排好了一切,江言笙揉了揉发酸的太阳穴,一抬头穿过人群看见了一个熟悉的男人。

男人站在门边上,抱臂冷冷的看着她,身边似乎自带气场,最顶级的舞女都不敢靠近半分。

江言笙心里还装了事儿,她来不及琢磨这个叫阿然还是什么然的男人为什么会在这里,她赶时间去做计划的最后一步。

两人四目相对,江言笙冲着男人抛了个飞吻,做了“好好享受”的口型,身影就消失在了群魔乱舞的人之后。

……

十分钟之后,江言笙一脚踹开了景江海宴后台监控的小门。

“什么人?”翘着二郎腿在监控面前打瞌睡的男人猛的惊醒。

江言笙这张脸就是活招牌,在场的两个人瞬间认了出来,有些不情愿的起身打招呼,“江小姐……”

江言笙扫视了一圈监控上的内容,发现都是些大厅停车场的画面,从二十层往上的客房全都没有显示,她垂眸道:“我要调2406的的监控。”

“江……江小姐,2406是贵宾套房,客人还在里面的时候不能随便调监控。”

“你也知道我是江小姐?那我是你们这里的大小姐,你知不知道?”江言笙冷漠的笑了笑,掏出一张黑卡拍在显示器前面,“卡里有二十万。”

“你就点一下,不吃亏吧?”

“监控,给我调出来。”

黑卡在一阵窸窸窣窣之后被人拿走。

江言笙的食指在桌上轻轻敲了下,屏幕上应声出现了穆连臣的脸,他此刻正面色难看的和面前衣服脱了一半的女人纠缠。

女人哭的梨花带雨,声音听不清楚,但是红唇开开合合,让人怜爱万分。

男人浑身上下只围了块浴巾,还快要被扯下来。

江言笙看的津津有味,还专程录了像。身边两个工作人员大气都不敢出,恨不得瞎了眼才好。

感叹了下穆连臣果然是不懂得怜香惜玉,江言笙靠着桌子给穆连臣打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穆连臣的声音怒气汹汹。

“江言笙,你找的小姐?”

江言笙漆黑的眼瞳里绽放出笑意,声音是捏出来的楚楚可怜,“穆总这是什么语气?我还以为我投其所好了呢,特地花大价钱找来的脱衣舞,穆总还不好好欣赏?”

“我看穆总急急忙忙的,刚才也没招待好。反正我是不乐意的,楼下倒是大把乐意做这桩生意的,穆总要是满意了就把合同签了。”

让人当傻子一样的灌了一晚上的酒,就算是条狗都有脾气了!

合同软磨硬泡就这结果,要是签不成就签不成吧!

她难道还找不到比穆连臣更好的合作伙伴?

这一个晚上过的真糟心!

江言笙捏的手机的骨节都咯咯作响,她冷笑一声道:“这合同穆总要是不太想签,明天你和女人拉拉扯扯脱衣服的劲爆视频就能上头条!”

虽然知道估计今晚上在景江海宴乱搅一通的事儿就会传到父亲那里,江言笙还是觉得做的一点儿都没错,甚至还不解气!

……

没有一天是个好日子,今天更甚。

江言笙来景江海宴的时候没有开车,纯靠走路,现在一出门外面噼啪闪过一道雷,而后雨就像不要命一样砸下来。

她站在门口,雨刮着脸往下掉,门口迎宾的侍应生在背后给她撑伞。动了动唇,她还是没说出借把伞的话。

有情侣相拥着撑伞从她面前走过,手上拎着超市塑料袋,里面装了家常菜,在街角,在雨里交颈缠绵的吻。

江言笙微微张嘴,眼泪突然涌了出来。

她想起两年前和穆连臣去过一次J国,她拉着穆连臣的胳膊走路。

别人说,在J国的阳光里,所有美好的东西都会留下来。

现在看来,这句话也并无错误,她所有的幸福和美好,都没有回来啊。

怎么什么都没有回来?

那为什么要让她回来这里?

回来这个暗无天日的景城,这个只会下雨和乌云密布的景城。

……

雨声很大,没有光穿破厚重的云层,只有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怎么站在门口不进来?”

声音耳熟到让人忍不住战栗。

装作低头按手机,江言笙确实在找闺蜜余舟舟的电话,她心里祈祷这位大小姐应该在附近,能够带她一趟顺风车。

身后撑伞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一个,同时还雷厉风行的把她的手机夺走了。

江言笙仰头看他,男人一米八几的个子,他站在敞开的金碧辉煌的大门边上,手臂轻轻一带,她就跌跌撞撞的进了一个怀抱。

她装模作样的推了下,没推开。

江言笙像是真的累了,她有些慵懒的半眯着眼睛抬头,“里面莺莺燕燕种类齐全,不去里面找乐子,跑出来淋雨?”

“你不也跟木头桩子一样站这儿?”

她脑袋是真的晕,视线对焦了半天才高傲的冲着男人摊开手掌,“给我。”

男人勾唇笑了笑,“这么晚了,没人会冒着雨过来接你的,如果你求我的话,说不定我愿意带你一程。”

江言笙扯了下男人的袖子,把他的脸拽到跟前来,带着酒味的气息喷洒在男人的脸上,带着种勾人魂魄的心动,“没人接我?我打一个电话,争先恐后的都是来接我的,知道不?”

她笑的灿然无比,在男人面前两指合拢搓了搓,“而且,根本不缺像你这样的,我有的是钱……”


尽忠尽职跟在一边接替起撑伞职责的特助,眼观鼻鼻观心,伞撑的稳若磐石。

他根本就没有看见平时洁癖到被人摸一下袖口都要换衣服的顾总,现在竟然任由一个喝醉了的女人在怀里耍流氓。

手心感受到男人胸口的温度,江言笙眼睁睁的看着男人指腹滑过她的面庞,带着种电流般的触感,眼泪被人擦干净。

“来这玩儿的哪个不是笑容满面的,你倒好,怎么还哭了?”

江言笙笑意更盛,“你看错了,我现在不是在笑吗?”

她这么说着,嘴角却像提了千斤,笑的越发不自然。

男人气息不稳,按住了她的唇,“别笑了,丑死了。”

本来不觉得难受的委屈像滔天的海浪,突然决了堤,江言笙把脸埋在男人的颈间,狠狠的咬了口,“你才丑。”

手机被放在了衣服隔层的口袋里,男人嘶的抽了口气,心里骂了句牙尖嘴利狼心狗肺的小狐狸。

他没好气道:“你随便打电话招来的人你也敢上车,危不危险?”

江言笙松开了嘴说:“那你就不危险了?”

男人垂眸看她一眼,景江海宴里震破云霄的五光十色一丁点儿都没沾染在她身上,反而在她不笑的时候,红光打过来,衬的她有一种出尘的气质。

怀里的人瘫的东倒西歪,他直接打横抱起,轻松的迈开步子往车库走。

“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江言笙还在一瞬间的眩晕,头顶上传来低沉磁性的声音,她自然的靠着人肉座椅,懒洋洋道:“不仅没打,你那张纸我还扔了,你能怎么样?”

男人的声音从宽厚的胸腔里传来,“一张纸而已,扔了就扔了,下次再存。”

身体一摇一晃,江言笙像是闭目养神一般閤眼,半天才淡淡的“嗯”了一声,“没什么存的必要。”

“毕竟以前存过了。”

不过不是从这些桃色的手段里存下来的,而是她衣冠楚楚和自己的律师坐在一起探讨离婚官司时候,顺带存下来的前夫号码而已。

谁知道,这么顺手一存,顺手一搜,两个号码还对上了?

一摸一样。

这是当她傻,耍着玩儿呢?

男人的步子停了下来,两人到了车边上,江言笙跌跌撞撞的扶着车盖站稳了,她眼带桃花的看着男人英挺的脸,嘲讽似的开口,“阿然?还是阿燃?这么亲密的称呼原谅我实在是叫不出口。”

男人理了下微乱的袖口,有条不紊,“单字叫不出口没关系,先叫一段时间的全名也可以。”

还叫一段时间全名?脸是真的大的没边了!

江言笙眼里的笑意淡了点,“顾燃,你什么意思?觉得离婚了,就有意思了?舔着脸来上我的床?我还以为是哪块心思单纯的小鲜肉呢,原来是个居心叵测的老腊肉!”

居心叵测的老腊肉脸色一变,他一只手撑着车盖,“下来,回家了,别在停车场耍酒疯。”

“谁耍酒疯?我根本没喝醉!”

江言笙想要不管不顾的大声喊叫,甚至恨不得上前掐住顾燃的脖子,问他为什么当初要让她一个人去办那个丢人现眼的婚礼,但是她猛的被口水抢了下,瞬间眼泪迎了眼眶。

说什么笑话!

回什么家,她哪里有什么家?

是江家吗?

那个家,八面透风,四面插刀,尖言酸语,破烂不堪,谁稀罕回!

弱不禁风的身体小小的缩在车盖上,随着男人的靠近她还在往后退。

“别再和我说话了,我都不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顾燃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江言笙从车盖上拽下来,他好言哄劝,“那我们不回家了,我们回去睡觉。”

江言笙脑袋晕的更加厉害,面前一个顾燃有五个脑袋,听了这话她更加惊恐,紧紧抱着双腿,“我不睡觉!我不想和别人睡觉!”

顾燃:“……”

冷风突然灌过来,江言笙眯着眼睛自顾自的清醒片刻,她意识到刚才出糗,冷静的从车上跳下来,手在车盖上摸摸索索碰到了车标。

酒只醒了三分,江言笙头脑还是不太清醒,男人一只手撑着让她不会倒下来,她突然嗤笑一声,“开的什么车,比亚迪?”

委屈的宾利叫了一声之后迅速解锁。

顾燃憋了半天的话在对上江言笙迷茫的眼睛时候烟消云散,他抿唇扶着江言笙上车。

系个安全带她都不安分的拍了拍坐垫,颇有些得意的说道:“顾大总裁一抬手进账几亿,就开这种车?”

顾燃知道跟醉鬼是不可能讲得清楚道理,他低声说:“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江言笙嘟囔着低头看勒住胸口的安全带,手捣鼓了半天也没解开,她头也不抬道:“舟舟?舟舟你什么时候开车来接我的?咱们好歹也相处十几年了,你到现在连我家住在哪里都不知道?”

她抱怨了一会儿,流利的报出了一个地址。

得到想要的答案之后,顾燃一路上都没说话,带着极好的耐心的听江言笙抱怨了一路,负心汉都该暴毙,渣男全都死绝的理论。

站在紧闭的公寓门口,顾燃抱着她,低头还没问,江言笙迷迷糊糊的从门口花盆后面抓了个钥匙出来,轻车熟路的开了门。

她进门就踢掉恨天高,人直接栽进了柔软的沙发里。

旁边的沙发陷下去一块儿,江言笙下意识的推了一下,却被一双滚烫的手掌包裹住。

“江小姐不是有的是钱吗?怎么平时就住这种单身公寓?”

顾燃贴着她的耳朵说话,嘴下的肌肤细腻,还有醉人的酒香。

江言笙眨巴了下眼睛,男人的唇几乎要靠近她的脸了。

把贴在身上滚烫的东西往外推了推,她漫不经心的回道:“方便而已。”

然后伸出一只手,遥遥的指了下,“门在那边,顾司机要是没事就自己关门走吧。”

她本来想冷血又傲慢的让这个男人直接滚,但是看了看那双深黑的眼睛,话又说不出口。

多蹊跷。

自私阴险滥情的前夫竟然这么鞍前马后的带她回来,那双眼睛里竟然清澈无比的倒映出她的脸。

这份莫名其妙的情,她可无福消受。

江言笙安静的等着男人关门出去,从此分道扬镳,却一不小心睡过去了。

只能怪沙发上的枕头太软了,还是一直包围着她的温度太暖了。

……

一觉睡醒,生物钟比闹铃还早。

江言笙揉着炸成鸡窝的头发坐在桌前,和一碗热气腾腾的红豆小米粥面面相觑,餐桌上还有张字条。

洋洋洒洒一大段说的无非就是顾总裁早上还有事儿,提前走了。

江言笙看着好笑,字里行间怎么都有点儿邀功请赏的意思?

顾总裁原来还是个宝宝,三百多个月的那种。

江言笙喝了小半碗粥,被宿醉弄的头疼不已,再喝一口都想吐。

于是剩下的大半碗顾总好手艺全都进了垃圾桶。

半个小时后,江言笙快速的穿戴整齐坐在了办公室里。

因为双休她没加班,所以桌上堆了十几份设计方案,顶灯的白光在她脸上投下一小片影子。

仔细的看完了手上的十几份,江言笙把大半盖章,挑出来两份打回叫设计师重新修改。

方案刚刚传回到各人的手里,江言笙的办公室就被人敲了敲。

一道略有些阴柔的声音穿破门板进来,带了点儿咬牙切齿。

“江总监在吗?”

“进来。”

江言笙侧头,看着毛玻璃门上映出一个纤长的身影。

一个五官深邃,混血长相,浅蓝色眼睛的男人穿了件米色的风衣推门走进来。

他两根手指夹着方案,看起来有些嫌弃。

“你是克里斯……”

江言笙眯着眼睛努力的回想,设计部里唯一一个从米兰交流调过来的外国设计师,可谓是设计部的珍宝。

她唯一印象深刻的就是这个男人的鼻子很挺,名字还很长很拗口。

她记得鼻子挺的男人性欲都很强。

“克里斯福特蒂安,我知道你们华夏人喜欢倒着念,叫我安笛就可以了,但是总监……”男人进来的时候昂首阔步,丝毫看不出来半点方案被打回的阴霾,他直接把方案拍在了桌上,脸上写满了愤怒,“我们应该共事不止一个月了,为什么您到现在还没有记住我的中文名字呢?”

江言笙干笑一下,试图平复这个情绪爆发边缘的男人,“我知道的,安笛,我刚才只是礼貌性的想要念一下你的全名。”

她话刚说完,鼻子痒了痒,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安笛不仅行为处事和他的设计方案一样火爆,喷的香水也是熏死人不偿命的热情款,勾人夺魄的很。

但是江言笙又明确的看见安笛私底下和别的同事笑闹的时候明明是阴柔的有些娘气,不知道为什么对着她就像个炸药包。

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的罪过这种人。

江言笙闷着一口气指了下对面的座位,“坐下慢慢谈。”

“我并不想和你慢慢谈,我到现在依旧坚持这套方案是非常完美的。”口是心非的安笛用飞快的意大利语说了几句江言笙听不懂的话,一屁股坐下了。

江言笙眨巴了下眼睛。

这个男人似乎明目张胆的当着她的面骂脏话?


江言笙把他特地捎上的方案翻开几页,指尖在效果图上点了下。

“我们之前已经打回过一次了,我也和你指出过服装款式有些暴露了,你在设计的时候还需要考虑到我们的受众群,普遍已经是超过二十六岁……”

她笑着在胸前比划了一下,“不提别人,就单是我们公司,你见过工作时候领子开到这儿的?”

安笛眼睛里挤出了点儿委屈,“之前已经改过一次了,在之前的公司我的方案从来没有被打回过第二次。”

“江,你真的让我很吃惊。”

“我甚至觉得你根本就没有仔细看过我的这份方案,如果你们还是要依照原本循规蹈矩的来,那为什么要从国外请人来?”

江言笙盯着他,面无表情的把他方案中有所改动的地方都直接背了出来。

这回换安笛有些吃惊了。

“我把问题给你提出来了,我说一步你做一步,这是在挤牙膏吗?恕我直言,就算你在米兰深造过几年,这种执行力依旧让我不敢恭维。”

她移开视线,看见不透亮的毛玻璃外面隐约晃动着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影。

“……”

“就算你从前没有被人打回过第二次,那在我这里就是确确实实的发生了,凡事都有个开头,这是我的工作态度。”

“就算不在我这里打回,甲方依旧会打回,毕竟我听说那是个比我更保守些的女人。我只是为了避免重复劳动而已。”

桌上的方案书原封不动的转了个面,回到安笛跟前,江言笙浅笑着坐了个请的手势。

“回去再改吧,安笛先生。”

安笛出去的时候门砰的一声关上,一米八不到的个子在门口簇拥的人里面还是显得高挑。

江言笙叹了口气揉着太阳穴。

她刚毕业没几年就被安排到了爸爸的公司里空降当设计总监,一个月过的焦头烂额,就连她手底下的人都不服她,更何况原本就削尖了脑袋准备坐总监这个位子的人呢?

连下属的挑衅都有人组团来看热闹。

双手合拢捏紧。

嘟嘟……

桌上的手机震的都快掉到地上去,江言笙抬眸看了眼来电显示,没挂也没接,任由它震。

昨天喝了太多酒,头疼但是工作也多,江言笙发了消息给助理,说调一杯咖啡进来,但是助理那头迟迟没有回复。

她自己去了茶水间。

人还没转过去,隔着一堵墙,听见里面人很大声肆无忌惮的说话。

“你是没看见刚才安笛出来脸有多黑!”一个女人一边说,一边用勺子搅拌咖啡,撞在杯壁上叮咚作响。

“我看见了,看见了总监的脸色也不好啊……”

“安笛你这样会不会被总监记恨上啊?”

“我哪里脸黑了?都怪江,今早上出门搽的保养品都废了,你们是不知道她那张嘴有多能讲!要不是我中文没她那么溜,能让她在那里叭叭的?”

“再说了,她能记恨我?几斤几两的东西!听说她之前专业学的都不是这个,一个学金融的来管我们的设计方案,是觉得我们一个个都没脾气吗?”

安笛的声音横空出世,和刚才在办公室里的暴躁截然不同,江言笙听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拿着空杯子靠在墙边,看地上映出了四五个人的影子。

应该就是刚才围着安笛凑热闹的几个人了。

她默默的在心里记了一笔账。

上班时间不认真工作,背后嚼舌根。

记好账,江言笙本来准备走了,但是被一句话又勾的走不动路。

“你们知道吗?听说总监已经离过一次婚了……”

“看不出来啊,那个年轻的样子,我还以为大学刚毕业呢!”

“你连这都不知道?两年前顾大少的婚礼你没看到报道?”

安笛冷哼一声,“结过婚的女人思想这么保守?你们猜她为什么离婚?估计就是她……”

安笛说话声音陡然小了下去,江言笙脑袋往前凑了凑,一段话没听清楚,刚好听见最咬牙切齿的一句。

“我看是根本没有性生活的老女人。”

前几天刚刚和体力旺盛的准前夫大战三百回合的江言笙默默的扶住了墙。

“……”

不过这小兔崽子说的也确实没错,在那一晚上之前,她还确实就是这样。

江言笙不由得深深反省了下自己的审核标准,难道真的太为严苛了些吗?

“总监!”

身后突然气喘吁吁的追上来小助理,穿着小细高跟跑的也很快。

毕竟她站在这儿偷听墙角其实也没几分钟。

助理两手空空,看见江言笙手上的咖啡杯时脸色大变,赶忙上前接过来,“总监我刚才没看到消息,刚才去了办公室发现你人也不见了……”

“没事,眼睛累了,我正好自己下来走走。”

江言笙笑笑,听见茶水间里面刚才还叽叽喳喳的声音突然销声匿迹。

她走进去,里面站着五个男男女女,一动不动跟鹌鹑一样。

跟在后面的小助理和里面几个人对了一眼。

面面相觑。

总监怎么到这儿来了?

看她到跟前来了,几人抖了个机灵,才拉长了调子喊了声总监好。

江言笙目不斜视的到了安笛面前。

“看来安笛先生这方面的经验一定相当丰富,但是我并不希望你把任何黄色的内容带到工作上来。”她接了水,面上似乎一点也不生气,好心提醒道,“打回的方案今天下班之前放到我桌上来。”

“要是我没看到的话,这可能是你这个月的第一次加班了。”

……

回了办公室,座机接进来一个电话。

江言笙还没开口说话,那边就先发制人,“笙笙,我是不是只有这样才能找到你?”

“不好意思,我觉得你可能找错人了,这里没有这号人。”

她滑开手机,上面一溜排二十几个未接来电,把手机反扣在桌上,她正准备挂电话,对面神奇的猜到了她的想法。

“你要是挂了这通电话,那我直接打给你们董事长,到时候让他亲自下来让你接电话,如何?”

江言笙有些恼火,“穆连臣,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合同我不签了行不行,你爱找哪个公司找哪个公司去!”

“还有!别再这样叫我的名字,我是真觉得恶心!”

以前在一起的时候,她总觉得男人这样叫她非常的甜蜜亲昵,但是现在她只想把人扎麻袋扔海里。

“江小姐,合同现在还在我这里,我也没有拒绝的意思,之前的事情就算是我的错,想请你出来吃个饭赔礼道歉。”

对面似乎正常了点儿,江言笙没有说话。

她就说今天一早上怎么风平浪静,老爸没有打电话过来说教,二舅没有上门来咄咄逼人,原来这合同给穆连臣扣下了。

老奸巨猾。

到底是请吃饭,还是等她上钩的鸿门宴?

当然是拒绝了。

江言笙轻笑了一声,红唇开合,“不好意思,穆总话说的慢了些,我晚上有人约了。”

“至于那份合同,穆总要是喜欢就自己留着吧,最好上厕所睡觉都带着。下次来找你洽谈的应该就不是我了,灌了那么多酒穆总那边口风还是严的很,我就不奉陪了!”

她说完干净利落的挂了电话。

突然有人敲门,敲三下顿一下,比之前安笛的要温和许多,似乎也更有涵养。

江言笙抬眸,进来的却不是她部门的人,而是稀客。

“文伯,您怎么有空过来我这里了?”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江言笙笑意盈盈的站起来,亲自给来人拉开了凳子。

文伯是妈妈生前的好友,一开始筹办公司的时候,除了江父江母,掺股的还有几位亲戚和朋友。文伯就是因为和妈妈的交情才出手的,从小到大对她也非常关系照顾。

现在已经是董事会的元老之一。

“言笙啊,我来看看你。”文伯轻轻拍了下她的手背,“你刚上任,公司里很多事情都很难,但是慢慢做总会好的。”

江言笙坐回去,她笑笑,“确实,但是爸一开始就给我这么高的位置,应该就是想要历练我吧。”

文伯叹了口气,“老江他,我是真的不好评判。论心而言,我只是你妈的朋友,当初你妈和他结婚,反对的声音不少,但是他们还是结了。现在你妈走了,凭空出现了个女人,还带了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女孩……”

文伯看着面前笑颜如画的小姑娘,有些话埋在心里还是说不出口,他依稀从江言笙的身上看见了江母年轻时候的样子。

江母当初和他说过的从一而终的爱情。

可能根本就没有开始过吧。

文伯把一沓纸张放在桌上。

“我年纪大了,董事会里的事情太多太乱,我也没有这个闲心思去管了。手上的钱还剩不少,我已经准备周全和家里那位出去旅游了,股份我思来想去还是想交给你。”

江言笙深吸了口气,像是没听清楚文伯刚才在说什么,她皱眉问道:“您是要把手上的股份卖给我吗?”

她看着文件的眼神有些贪婪,心底却只能摇头。

文伯手里的股份可能和她比起来少了许多,只有百分之八点几,但她在江父手底下工作,这点贪念万万不能有。

她突然有些搞不明白文伯今天来这里是干什么的。

文伯的手按在文件上,“不是卖,我直接送给你。”


江言笙心里猛的一跳。

“言笙,别的不说,我只想问你一件事,当年你妈的死和你到底有没有关系?”文伯压在文件上的手捏成拳。

江言笙抬眼看文伯,他穿了件深棕色的羊绒大衣,说出的话却让她如坠冰窖。

不知道过了几秒,江言笙自嘲的笑笑,“这件事大家不是都知道吗?”

“我害死了我妈。”

二十一岁的时候,她为了穆连臣和家里决裂,搬出去一年,甚至不再和江母联系。

没过多久,她就和穆连臣分手了。连带着声名狼藉,人皆唾弃。

她当时确实伤心,但是不知道江母也没日没夜的睡不好觉,辗转反侧,最后导致哮喘复发直接进了医院。

没过一段时间江母的生日,她接到了电话,那天江母很想见她。她买了束花去病房里,却成了一切悲痛的根源。

她买了百合花,江母却对百合花过敏。

整整三小时的抢救没能把人抢救回来,一眨眼,人就永远的没了。

对于还没从失恋打击里走出来,年轻懵懂的江言笙来说,这简直是天崩地裂,但是不管对别人说了多少遍她真的不知道百合会过敏,都没有一个人相信她无力的辩解。

一个个烂词都往她头上砸。

她是主谋,一开始将江母气病的穆连臣也是同谋。

她恨不得杀了自己。

面前的桌子被人敲了敲,把江言笙从回忆的冰河里捞出来,文伯平静的看着她,“言笙,我今天来这里,就是为了告诉你一些,大家不知道的。”

“好孩子,别愧疚。”

江言笙笑了笑。

多少年了,没有人夸过她是好孩子,多的是在背后咒她不得好死。

她深吸了口气,“文伯,这件事没什么好说的,可能之前有些别的诱因,但是最后导致这个结果的人确实是我,也不必再找什么借口开脱。”

万家灯火明亮,唯有她这里黑暗溺毙。

文伯凝重的摇摇头,“我只是觉得,结果可能也并不是你导致的,她对百合花过敏这件事其实是有问题的,我想起之前内人生病时她曾经带花过去看望,当时带的就是百合花。”

“我后来还托人千方百计查了你妈的病历,发现上面写的其实疑点重重,当年任职的主治医生一年之内连升三级,我再往下查竟然什么都查不到了。那时我没有站出来为你说话一方面是我还不确定,另一方面是一边倒的言论。”

“这么些年来我不可能再有什么作为了,但是言笙……”

文伯把文件往前推了推。

“她在天上,肯定不希望自己的宝贝女儿无端背负一个子虚乌有的罪名,你要接着往下查。”

“只有你爬的比我高,你才有能力查下去。”

文伯说话掷地有声,带着种江言笙理解不了的愧疚,她复又看着桌上的东西。

“股份转赠可能会落人口实,最近一段时间,你必须赶紧做出一些成绩来,我才好有借口明面上转给你。”

……

文伯离开的时候江言笙还在发愣,她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或者文伯到底有没有来过这里。

刚才一番话,就像把一个本来连自己都深信不疑的罪,敲开了个口子。

她脑子里想的越多,那道口子就越裂越深。

压抑多年的苦痛像是吸饱了水的海绵,非常的沉。

把文件锁进抽屉里,江言笙低头看了下表,距离下班还有三小时,便拿起手机给穆连臣发了条消息。

——晚饭穆总约在哪里?

不知道穆连臣是不是一直盯着手机,那头几乎秒回。

——江小姐不是说晚上有人约了吗?

江言笙面无表情的胡扯。

——穆总面子大,我把那人给拒绝了。穆总晚上来的时候千万别少带了东西。

文伯说了让她尽快做出些成绩来,当下她手底下的方案不是还在进行中就是等待漫长的回复。

唯有穆连臣那边的合同,是一顿饭就能谈下来的,何乐而不为呢?

她一点都不在乎打自己脸,只要最后结果是好的就行了。

这些事,她还要办的快一些,再快一些。

那头穆连臣隔了一会儿发过来一个地址。

名城九号。

江言笙笑了下,真是巧,老地方。

名城九号,她几年前和穆连臣做成了第一笔大单子手里有了点儿闲钱时候去的饭店。

价格很贵,味道一般,但是耐不住上层圈子都喜欢来吃。

他们当时去了才知道包厢都是花钱预定好的,只能和别人挤在大厅吃,一不小心打坏了个雕花碟子,她放下面子讨价还价还赔了七百。

这么仔细想想,她的过去还真是乌烟瘴气啊。

真是不知道穆连臣选在这么一个地方是为了什么,重拾过去吗?

江言笙胡思乱想的时候电话突然响了,她一秒紧张,还以为是穆连臣直接打电话过来了,接起来才发现是闺蜜余舟舟。

余舟舟的声音平稳却带了点紧张,“言笙,刚才明朗给我发消息说今天晚上八点要给我一个惊喜,之后我不管怎么给他打电话都没人接了。”

付明朗是余舟舟的男朋友,余舟舟和她一样出身名门,不仅事业有成而且脸蛋漂亮腿还长,他们几个朋友总说余舟舟唯一的缺憾可能就是她那个男朋友。

余舟舟是不是鬼迷心窍了?

付明朗高中读了一半就辍学,是个混黑的小混混。

爱情开始猝不及防,却偏偏纠缠了很多年。

江言笙皱眉,“既然他说了是惊喜,说不定就是特地躲着你呢。”

那头余舟舟十分笃定,“不是的,他肯定出事了。我有个朋友刚刚莫名其妙打电话给我说是明朗在Muse惹了很大的麻烦,还劝我不要过去,但是我实在是担心……”

江言笙倒抽了一口气,Muse是江城最大的酒吧,同时也是最乱的,混道上的很喜欢这里。

她有些焦急,“舟舟,那地方你绝对不能一个人去。”

万一付明朗真出了什么事儿,她一个弱女子又能有什么用?

余舟舟安抚她,“没关系的,我有朋友在里面当调酒师,不会有事的。”

江言笙斟酌了下,“你那个朋友靠不靠谱?要是关系没那么靠得住,你带我一起过去。我晚上在名城九号吃饭,正好和Muse靠的近,到时候直接过去。”

“名城九号?”

余舟舟的声音有些怪异,但是她没问什么,只深呼吸了几口,“好,明朗告诉我的是晚上八点,我现在晚饭实在是吃不下,等会儿直接去名城九号等你。”

……

挂了电话没多久,江言笙的焦虑被敲门声打断。

她垂眸看了下表,距离下班刚好还有五分钟。

安笛推门进来,腰挺得笔直,一张无懈可击轮廓分明的脸因为板着而缺少了些俊美。

“怎么?这是不准备加班了?”

江言笙冷冷的撇了他一眼,好看的男人确实值得欣赏,但是毒舌又犯贱的她可是敬而远之。

安笛砰的一声把方案丢过来,脸上带着点儿得意洋洋,“晚上有事,哪有闲工夫在方案上磨磨唧唧?”

他认真的看着江言笙,“江总监不过目一下吗?”

这可是他勤勤恳恳改了一个下午的结果。

江言笙保持笑容,“看了万一你还要重改,晚上岂不得住在公司了?明天再看吧。”

安笛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他翻了个白眼直接出去了。

他纵横职场这么多年,头一回见到江言笙这种能把他堵的一句话说不上来的女人,偏偏又是自个儿的上司。

……

等到公司大楼里的人零零星星,江言笙才出办公室,她刚在大门站定找车钥匙,一辆保时捷慢慢的开到了她跟前。

江言笙看了眼,往前走了一步,车也跟着往前滑了一段。

口香糖一样。

“……”

江言笙上前敲了下玻璃,“挡路了。”

车窗摇下来,露出穆连臣一张棱角分明的脸。

“上车。”

江言笙觉得好笑,她把手心里的车钥匙摇的哗哗作响,“穆总,我可不是残废,自己会开车,就不劳您大驾了。”

“那边多一个停车位一万,我特地过来接你的。”

江言笙漫不经心,她看着坐在车里的穆连臣,觉得很滑稽,她竟然从这个男人的眼里看出了种一往情深的意味。

“那还真是多谢穆总了……”她拉开车门,冷不丁看着副驾驶座上放了一大束玫瑰,花瓣上还沾着水,娇艳欲滴。

江言笙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难怪穆连臣这么急切的想要让她上车。

她直接当着穆连臣的面,嫌弃的用两根手指夹着绳子,把花扔在了不远处的垃圾桶里。

“副驾驶上有垃圾,穆总怎么不扔了?看来穆总好像不太待见我啊,座位上全是水,我还是坐后面好了。”

从从容容的做完这一切,江言笙优雅的坐在了后面,报了名城九号的位置。

看起来像是打出租车。

她从后视镜里看见“出租车司机”脸色铁青,一句话也没说,白天一直压抑着的心情不由得好了很多。

果然,让讨厌的人痛苦,真的是很有趣。

等红绿灯的时候,穆连臣开窗抽了根烟。

“你和顾燃什么关系?”

江言笙皱皱鼻子盯着他指尖忽明忽暗的火星子。

听了这话她蓦地愣了下,却依旧笑意盈盈。

“什么关系?夫妻关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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