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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色将女倾天下

柯儿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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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有书阁   主角: 柯儿景辰   更新: 2022-04-09 06:14: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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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读书简介

柯儿景辰《绝色将女倾天下》讲的是"还望皇上恕罪"乌情儿的头抵着地"这么说,乌小姐是要抗旨不尊?"熟悉的嗓音含着笑意响在大殿,歌舞声戛然而止,整个大殿陷入一片沉寂乌情儿微微抬眸,看着他绝美的容颜....

第1章

精彩节选


“还望皇上恕罪。”乌情儿的头抵着地。

“这么说,乌小姐是要抗旨不尊?”熟悉的嗓音含着笑意响在大殿,歌舞声戛然而止,整个大殿陷入一片沉寂。

乌情儿微微抬眸,看着他绝美的容颜,恍惚回到了十年前,他为了保护自己不惜身受重伤的痛苦神情。

奈何,她已不是当年的元柯,前世的悲剧和现代两年的经历,让她早已磨炼的不似前世那般软弱无能,而景辰,也从当年的三皇子,成为了如今的一国之君。

乌情儿垂眸,眼底闪过一抹哀色,语毕,再次叩首,“臣女不敢,只是,臣女前日受了脚伤,实在无法为皇上献艺。”

景辰慵懒的靠在龙椅上,修长的手指饶有兴味的敲击着龙头,笑意不达眼底。

视线触及乌情儿天鹅般的白皙脖颈,蓦地,他眸底闪过一抹光芒,“既然如此,那便入宫罢。”

人群中顿时嘈杂起来。

“皇上不是一直都很喜欢那个元柯么?”

“十年了,说不准皇上早就忘记那个庶女了。”

“嘘……不要妄论圣意……”

乌情儿神色蓦地慌乱,难不成他已经忘记了当年的仇恨,还是说,已经忘了元柯?

景辰精湛的黑眸打量着跪在地上的女子,挑了挑眉,冷凝的气氛漫布全场,人人屏息凝神。

若皇上真的要招乌情儿入宫,若如得宠,那皇上与乌家纠葛了十年的矛盾恐将化解,乌丞相也将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乌情儿视线游历,见官僚中的元烨正冷冷的盯着她,眸光一颤,闪过一抹哀意。

半晌过后,含着笑意的嗓音在头顶响起,却让乌情儿心下一沉。

“抬起头来。”

乌情儿忍着慌乱撇开视线,却被猛地钳住下颚,逼得不得不与之对视。

精湛的黑眸游离,最后落在她胸前,一根绕着金丝的红绳和莹白的肌肤交相呼应,视线下垂,隐隐能看见红绳的深处挂着东西,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

男人的眸光炙热,恍若要将她烧成灰烬,人群中也骚乱起来。

乌情儿忍下心中的颤意,抬眸,直直的对上了他的目光,熟悉的一切浮现在眼前,乌情儿神情恍惚,口中不觉溢出一声呢喃。

“子凤……”

子凤是他的乳名,这个世界上,只有两人知道,一人是他的母后,一人是他的乌情儿,可最终这两人都死在了乌家的手里!

景辰的眸光蓦地闪过一抹狠厉,让乌情儿瞬间清醒,猛地垂眸,掩住眸底的忐忑。

不知他是否认出了她……

“乌越果然有本事,竟然连朕的乳名都查出来了。”灼热的气息喷在耳边,他俯身,像是情人间的低喃。

乌情儿浑身一粟,眉宇间染上悲切,道:“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景辰似是把玩够了般松开手,重新坐回高位上,修长的手指摩挲着下巴,清冷的笑意回荡在大殿中。

“圣意已下,岂能收回。”

“皇上!”元烨猛地站起身子,满脸怒意的出列,跪在乌情儿一旁,双手抱拳,继续道,“还请皇上三思而行,今日,可是我爱妾与柯儿的忌日!”

乌情儿垂眸,咽下喉间的酸涩,娘亲……

高台之上的景辰慵懒的靠在龙椅上,闻言,眸光闪过一抹精光。

“那皇上为何还……”

“元将军。”乌越忽然出言打断他的话,大步出列,跪在乌情儿的另一边,“回皇上的话,皇上下令,身为臣子莫敢不从。待臣回去便选一良辰吉日,将情儿送入宫中。”

大殿陷入一片静谧。

元烨额上青筋迸出,目光满是彻骨的恨意。

景辰闻言,提唇发出一声闷笑:“择日不如撞日,就三日后吧。”

众人大惊!

“看来皇上是一定要娶乌情儿了,只是可惜了元大将军,丧亲之痛还未……哎。”

乌越目光闪过阴冷,面上却染上笑意,“是,皇上。”

宫宴一直持续到夜晚才结束,御书房内茶盏破碎的声音惊飞了树上的鸟儿。

“臣一时手滑,还请皇上勿怪。”

说着,元烨对着坐在桌案后的景辰抱拳行礼,脸色阴沉。

景辰精湛的墨眸闪过一抹精光,慵懒的身子也坐直了些,“爱卿在怪朕?”

元烨低着头,双手青筋崩起,“臣,不敢。”

静谧……

随行太监轻手轻脚的走进屋中,将茶盏换好,茶盏微动,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像是响在心头。

太监浑身一颤,额间瞬间溢出冷汗,忐忑的看着景辰,后者不耐的挥了挥手,太监才松了口气,连忙快步离开。

“爱卿,朕看见当年青夫人交给柯儿的玉佩了。”

景辰清冷的声音响在大殿,却惊的元烨险些坐不稳,目光灼灼的盯着景辰。

“在何处?”

“乌情儿的脖颈间。”景辰话音一落,气氛瞬间凝结。

元烨死死的攥着茶盏,轻微碰撞声响起,滚烫的茶水顺着大手流下,他却恍若未觉。

“臣,明白了。”

大殿再次陷入静谧,须臾,元烨苦笑出声,“若臣当年不是一届平民百姓,也不至于被詹丞相夺了妻。”

景辰幽深晦暗的眸光闪过冷意,“乌家将詹家送上断头台,成为新任丞相,害青夫人难逃一死,柯儿也消失不见,爱卿放心,朕不会轻易放过乌家的。”

杀意在殿中蔓延,太监端着崭新的茶盏进入殿内,待换好茶盏离开大殿时,后背已然湿透,渗着彻骨的寒意。

“哪怕是让乌家偿命,臣的水儿和爱女也再也不会回来了。”元烨满脸哀色,酣然泪下,“乌家就拜托皇上了,臣只想要柯儿回到身边。”

景辰眸光微闪,“爱卿放心,朕定让乌家血债血偿!”

夜色渐浓。

整个丞相府都笼罩在黑暗中,唯有最破败的西苑内,闪着微微的火光。

乌情儿垂眸,定定的看着纸钱被火舌逐渐舔净,只留下灰,还在苟延残喘的冒着红光,素手一伸,再次投入一张纸钱,火光照在她的脸上,却照不进她的眸底。

娘,孩儿不孝……不能去看望您了……

当年您交给我的玉佩,让我穿越到现代呆了两年,躲过了刑罚。但如今,它又将我带了回来,却已然是十年后了。

景辰确实如您当年所预言的那般,成为了皇帝,可他认不出我,认不出我就是当年和他定亲的元柯。

十年已过,陷害我们的乌家已经坐上了丞相之位,而我,也成为了乌越的女儿,乌情儿。娘亲,您放心,我一定会手刃乌越,替您报仇的。

乌情儿眸光微颤,拿过仅剩的纸钱。

“你在做什么?”蓦地,一道阴冷的声音传来,她素手一颤,厚厚的银钱掉落在铜盆里,发出“噗”的一声,整个世界瞬间陷入黑暗。


乌情儿身形一僵,屏住气息,不敢回头。

渐渐的,她握紧了拳头。

乌越!

尽管身后的人已经垂老,但即便他被烈火烧成一撮死灰,她也能从中嗅出那不共戴天的血仇!

“这是……纸钱?”乌越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随手攀折一段树枝,挑开铜盆里掉落的碎屑,眉头紧皱,“你为何要在后院行如此忌讳之事?”

“此事与爹爹何干,”乌情儿勉强稳住情绪,故作哀怨道,“横竖爹爹也已经将情儿送呈天子!”

“呵,”乌越冷笑了一声,“能面觐天子,这是天底下多少人的梦想,召你前去,朝夕相伴,你又有何不满?”

短短几句话的时间,乌情儿的后背已然被冷汗浸透。

无论她现在如何愤恨乌越,终究是没能抓到他的把柄,一个不慎,甚至还有可能把自己交代在他手里!

该怎么办?

电光火石间,她想起那日大殿上,熙攘人群中一闪而过的孔林。

孔林乃京城正四品六部尚书孔尚书之子,极擅医术,也是原来的乌情儿心心念念的人,当日她被当今圣上胁迫入宫,孔林却始终没有出面为她说上半句话,这样一来,哀莫大于心死,祭奠爱情,倒也说得通。

“情儿愿与心上之人朝夕相伴,却不愿与九五之尊举案齐眉!”乌情儿假意悲愤道,“长相厮守之人心无所恋,心心念念之人无意相守,这叫情儿如何心满意足?”

“我还当所为何事,”乌越默然半晌,忽而笑了,“那孔林,不值一提。你若是对他心死,反倒是一件好事,不必伤心。”

乌情儿不解地抬头看着他。

“你此行,必将入宫为后,”乌越在她耳边说着,气息吞吐如蛇信,危险,冰凉,“这是我与你娘对你的期待,更是你的使命。”

乌情儿的眸子微微睁大了。

她不知道乌越的底气由何而来,她只知道,如果乌越真的一语成谶,那么日后乌家必将一手遮天,为自家报仇的机会也就愈发渺茫起来。

她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

更何况,她还没能搜集全乌越身上的罪证,她怎能说走就走!

“此话,爹爹不要再提,”乌情儿起身,眼中闪过一丝冷冽,却又被哀意掩盖,“夜已经深了,爹爹也早些歇息吧。”

如若再在此久呆,唯恐生变。

言罢,乌情儿心中绷起一根紧弦,当即提起裙子,匆匆往屋内走去。

日后,行事还是要小心为上。

月上西楼,更深露重。

高大的人影隐在花廊耳房内室的雕花木屏风后,不执一言。

他的指尖夹着半片泛黄的纸屑,又轻易被风吹散。

“朕竟没发现,这乌丞相之女,言行举止,处处都像极了另一个人,”他冷笑了一声,“有趣。”

次日。

天刚蒙着微亮,几个丫鬟便打着帘将一位粉面桃腮的姑娘迎了进来。

乌情儿听着廊下脚步匆匆,也不过是在心里暗笑一声,并未回头。

来者是谁,她很清楚。

当年孔林爱慕元柯,也就是曾经的自己时,她便留心过孔翎这个小丫头。

与乌情儿交好,看待她却百般不顺眼,恨不得处之而后快,当然,最后她也成功了,为了让自己的密友和兄长在一起,手上沾满了无辜者的鲜血,这一听到乌情儿要入宫的消息,又巴巴地赶来了,真真称得上是情真意切。

要不怎说这秦桧都能有几门子朋友,这人哪怕是坏得烂透了根,她也能是群而又党的。

就是不知道,她要是清楚自己的好姐妹被鸠占鹊巢,会有何感想。

“情儿姐姐!”那姑娘刚一进屋,便挽住了乌情儿的胳膊,神色凄凄,“你真的要进宫吗!你这一进宫,日后我们还怎么再相见?况且,哥哥他……”

只见那铜镜里倒映出一张白皙的鹅蛋脸,明眸秀眉,肤色白嫩,模样虽甜,周身却透着一股蛇蝎美人的气息。

整整十年过去了,乌情儿还是觉得与她气场如此不合。

乌情儿收敛好外放的情绪,垂眸,不着痕迹地抖落开被孔翎抓住的袖摆,再抬头时,眼底便也平添了一抹哀意:“这又如何是我能决定的事情,妹妹,圣命难违,家父又把控着普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重权,如若轻言怠慢,岂不是白惹了一身……杀身之祸?”

她将后面四字咬得极重。

想必世上不会有人比那场满门屠杀的浩劫的始作俑者和幸存者,更懂得这无名之罪的可怕了。

果然,言罢,孔翎的面色便白了几白:“那我去劝劝兄长,让他直言早有迎娶之意,情投意合,想必圣上也不好从中作梗!”

“十年之久,偏争朝夕,皇上也不是个傻的,”乌情儿慢慢摇了摇头,“妹妹,对林哥哥,你是知道的,我不愿让他为了我做无谓的牺牲,况且到头来,这也不过是郎无情妾有意。不瞒你说,昨夜我便已经想通了这个道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这么多年来,我也看清了一些事情。”

进宫是为下策,然而嫁与孔林,则是条绝路。

要想复仇,权字第一。后宫再如何闭塞,再如何禁锢重重,那也是皇家,哪怕远离了乌家,若是真能做到母仪天下,那也能算得上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而孔林不过一介六部尚书之子,空有一身医术,复仇之路上,终究难当大用。

当务之急是先稳住咄咄逼人的孔翎,再另寻他计。

“姐姐,你变了,”孔翎捏紧了水葱般的指甲,开口道,“当年你可告诉我,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詹丞相书房里那封密信,都不认姐姐这一番话!”

“姐姐,你难道不记得了吗?”见乌情儿不出声,半晌,孔翎哀哀开口道,“姐姐,你近来这是怎么了?以往的事总也不记得,性情也大变,就连桃花纸这等妙计,你也一并忘了不成?”

桃花纸!?

桃花纸极为轻薄,常为儿童临摹字帖时所用,也极易被渗透,故世人一过总角之年,多弃之不用。


大梁三年,皇帝病危,整个国家内忧外患,乌尚书诬蔑元家通敌,元家被处以株连九族之刑,一家被斩首示众,其中最关键的物证,就是詹丞相书房里搜出的一份叛国密报,其上就是他父亲元烨的笔迹。

当年,乌情儿总也想不明白,乌家究竟是如何无中生有,将叛国重罪嫁祸于元家之上的,难道,桃花纸便是这场冤案的关键?

“我怎会忘,”思忖片刻,乌情儿轻笑道,“那桃花纸真真是……煞费苦心。”

“是啊,”孔翎似乎也有几分怅惘,握着青绿底绣玉兰花杭缎手帕,“要不是姐姐你想的好招,我还真想象不到,可以差人将桃花纸偷垫在丞相的信纸之下,趁着墨迹未干,便可拿去做拓印,仿造出全套字迹……要不然这叛国罪,还真不是这么好定的。”

话音刚落,乌情儿恍若着了霹雳,怔在那里。

她的脑海中瞬间浮现起那日的场景。

她随兄长拜访丞相府东厢房,瞧见孔翎一个闪身,进了书房。

当日她还只道孔翎不过是个玩心大的小丫头,捉迷藏躲了进去也未可知,谁曾想……

“还不是妹妹胆大心细,”乌情儿指尖微颤,挽起云髻,克制住声音里满溢的悲愤,将琉璃八宝攅花簪插入乌黑发丝之间,“敢于将‘罪证’藏入詹丞相的书房,要不然,此等‘妙计’又如何能成!”

孔翎不知为何,总觉得此刻的乌情儿显得如此陌生,让她憷于靠近。

“姐姐……”孔翎嚅嚅道。

她心下惊惧,起身欲走,却发现那芙蓉色底云水金龙妆花缎的绸裙摆不知在何时被梳妆台的铜镜拐压得结结实实,一个不慎,跪倒在地。

乌情儿冷冷地看着这个灭门的帮凶狼狈地跪在自己面前,心中却没有半点解气的慨然,反而是满腔悲凉。

即便是下跪又如何。

依然抵不过她的罪过。

自己要做的,是亲手将这些渣滓送入地狱!

“妹妹怎么就不起来了?”乌情儿轻声说,头上的点翠珠钗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清脆的碰撞声竟让孔翎头上起了一层薄汗,“何苦在这地上跪着。”

说着,一双素手便递了过去。

明明平日里都是一贯说笑的姐妹,此刻孔翎却觉得乌情儿身上有什么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她艰难地挪开裙摆,扶着墙壁和条凳试图站起身来,眼神一瞥,却瞥见一根绕着金丝的红绳从乌情儿羊脂玉般的肌肤中滑出,尾端似乎还坠着……

由于孔翎来得早,乌情儿还未来得及洗漱更衣,睡衣宽大的领口中很快滑出一块玉佩。

这是!

孔翎的瞳孔骤然紧缩。

糟糕!

乌情儿心下只道不妙,目光如炬,恰巧与惊慌失措的孔翎撞了个正着。

“听闻……听闻姐姐前些日子伤寒,还是好好……还是好好将养身子吧,妹妹就……就先回去了!”孔翎立刻低下头,装出一副什么都没有看见的模样,心脏却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叨扰!”

乌情儿死死地盯着她。

这个眼神……

孔翎不知为何想起了临死前在绝望中痛苦挣扎的元柯,嘴唇咬得死紧,几欲出血,才吞下了险些溢出的惊呼。

她一把扯起裙子,跌跌撞撞地从乌情儿的闺房里跑了出去。

不,不可能的,元柯早就已经失踪了,怎么会和情儿姐姐相似,我肯定是看走眼了。

可乌情儿的身影却在她的眼前晃动,与脑海中浮现的元柯的身影不断重叠,令人惊骇。

“孔家小姐这是怎么了?”乌情儿的贴身丫鬟芍药端了盆兑好了香膏的温水进来,预备为乌情儿梳洗,冷不丁被失了魂似的孔翎吓了一跳,“要不要奴婢遣人前去看看?”

“无妨,”乌情儿目送着她远去,眼睛微眯,“不过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丞相门外,车来人往,熙熙攘攘。

“听闻孔尚书家的爱女昨夜里猛然就病倒了,”几个丫头倚着后门,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神秘兮兮地谈着街头巷尾传出的闲话,“听人说啊,是被那不干不净的东西给魇着了。孔尚书孔夫人连带着那孔家少爷急得求爷爷告奶奶,可没用。”

“我可听说啊,她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另一个大点儿的丫头贴了过来,“高烧不退,嘴里却不断嚷着‘饶了我罢’云云,你说这不是做了亏心事,又何必怕那鬼敲门呢?”

“可快别说了,那孔尚书眼瞧着就要过来了,”一个显然是为首的大丫鬟冲他们摆了摆手,“好好当你们的差,若出了半点差错,夫人是菩萨般的人物,不与你们计较,我可决不轻饶!”

一众丫头婆子散去,几个小厮引着孔尚书过了角门,进了内院。

由于两家世代交好,入这丞相府他早已是轻车熟路,然而这次,孔尚书的手中却满是黏腻的汗。

绕过那象征着傲然君子的丛丛紫竹,便是丞相府的议事厅,上悬“孝悌忠良”四个大字,金晃晃的,十分扎眼。

“我家老爷就在里面,”小厮陪着笑道,“那奴才,先行告退。”

孔尚书等到人影全都不见,才转身拐入了另一条甬道。

他所议之事,与这“孝悌忠良”,着实是相差甚远。

又过了好几扇侧门,那黑漆漆的铁门才显现在孔尚书的眼前。

他握紧门上的铁环,用力扣了扣,半晌,乌越的声音从中传来:“进来。”

孔尚书松了口气,赶紧推门而入。

门内无窗无光,过了好一会儿,孔尚书才能看清隐在屏风后乌越的面目。

很显然,爱女与自己近日来的打探已经惊动了乌家,以至于乌越已然对他产生了戒备。

现在的乌家权势滔天,今非昔比,孔尚书知道,自己的回答要是有半点不妥,或许这乌纱帽,就会保不住了。

“说,为何要百般试探我乌家!”

乌越的声音冷厉中藏着一丝凶狠,听得孔尚书着实害怕,当即什么都招了:“丞相,下官所言,多有得罪,还望丞相海涵!”


乌越的眉头皱了皱:“你先说便是。”

“不知丞相对当年青夫人那块玉佩还有没有印象,”孔尚书凑上前去,声音里不住打着颤,“昨日小女造访府上,回去便一病不起,竟说……竟说……”

“竟说什么?”乌越横眉冷竖,“快快交代!”

“竟说那玉佩……在令爱脖颈上挂着!”孔尚书言罢,腿一软,便跪在了地上,“就连那丝线,也与当年青夫人解与元柯时,一模一样!”

“你说什么?”不知为何,那日乌情儿在西苑烧纸的场景忽然浮现在乌越眼前,他将青瓷盖碗重重砸在楠木包金的桌上,惊怒交加地喝道,“你可知自己在说些什么?”

“下官所言句句属实,如有半句造假,下官便不得好死!”

孔尚书发起如此重誓,让乌越不得不迟疑了许久。

“我知道了,”乌越深吸了一口气,“你先退下吧,这件事,我自有裁决。”

用午膳方罢,漱过口,乌情儿倚在雕花紫檀贵妃榻上,指尖把玩着刻成梅花状的大理石茶杯,静静凝视着碧绿的茶水。

几个丫鬟拿着芭蕉叶在一边恰到好处的打着扇,也没能消去她心头的燥热,反倒让她皱起了眉。

自从上次不慎被孔翎发现那枚玉佩之后,她便发现自己身边若有若无的试探多了不少,就连巡回监视,都一并用上了。

若是放在前世,想必她早就手足无措了,然而,两次重生,早将她磨砺得与以往不同。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已经死过两次,她什么都不怕,她只怕不能报那灭门的血海深仇!

“芍药,”乌情儿思忖片刻,招手,示意自己的贴身丫鬟靠近,“着人在墙上落钉。”

他们不是忌惮自己的玉佩吗,也罢,索性就挂出来让人看看,之所谓理直气壮,有时候,人越是坦荡,越是不易招人猜忌,反倒是遮遮掩掩,方能激起人的探知欲。

丫鬟婆子忙罢,乌情儿就起身摘下了自己的玉佩,挂在了墙面上。

“情儿这是在忙什么呢?”乌越的声音从她的身后传来,当看清了她在做什么之后,声音就像是被人一把抓住了嗓子一样,卡在了喉咙里。

他此行就是来亲自打探玉佩一事的,谁曾想,乌情儿竟直接把这玉佩大摇大摆地给挂了出来!

“爹爹,女儿听说将玉佩挂在床头可以躲避梦魇,翎妹妹听闻已经被魇住了,不怕爹爹笑话,听着情儿心里倒有几分害怕,昨晚上恰巧一夜多梦,着实没怎么睡好,想了想,也便病急乱投医了。”乌情儿大大方方解释道,“爹爹来,是有什么事情找女儿吗?”

她看乌越的神色渐渐缓和下来,心下了然,也跟着松了口气。

乌越是个聪明不易慌乱的人,他不会听着孔翎说上几句“这玉佩是当年青夫人给元柯的”就跟着六神无主起来,他更相信自己所见到的,比如说,乌情儿敢于当着大家的面,十分自然地显出这块儿玉佩来。

在他眼里,如此磊落,不像是心里有鬼。

有时候,恰巧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乌越显然是心下放松警惕,很快恢复了往日的和善,继续将她当成了自己的宝贝女儿看待。

乌情儿心中暗笑,也不点破。

“此行爹爹是想告诉你,三日之限已到,”乌越说,“该是你入宫的日子了。”

乌情儿猛地抬头看向他,脸色骤变。

“爹爹!”她直接跪了下来,哀声道,“爹爹为何要将女儿置于死地!”

“此话怎说!”乌越大惊道,“此话你万万不可对外说去,皇家重地,怎生是死地!况且我看那皇帝直接钦点你入宫的模样,也不像是无情无义,必定是钟意于你,你此行进宫是封嫔封妃的,是大好事!快快起来,莫要再耍那小孩子性子!”

“钟意”两个字如同一把尖刀,插在了乌情儿的心头。

当年景辰发誓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不过十年……

“情儿纵使已对孔公子死心,也不愿与皇宫与别的女人争抢,”乌情儿的睫毛微颤,泫然欲泣,“情儿还想日后能见到爹娘,还想能承欢膝下,还想能……”

“我们乌家,是要做大事的人家,怎能拘泥于那些儿女情长!”乌越不满道,“你若入宫为妃为后,你便是乌家最有力的左膀右臂!怎么,你早些年的魄力都去哪儿了?你乌家女儿的血脉,都继承到哪儿去了?”

乌家的血脉?

呵,阴险狡诈,冷酷无情,六亲不认,毫无底线吗?

乌情儿在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仍是凄然的模样。

但乌越的质疑却再次提醒了她。

归根结底,她不是乌情儿,再与这些对乌情儿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人朝夕相伴,早晚有一天她会露出把柄。此行进宫,倒也不失为一个迂回之计。

进宫离开,不但可以避免节外生枝,也能放松乌越的警惕,毕竟她现在已经对孔林死心,入宫为家族增光,按原来乌情儿的性格,也未尝不可。

默然许久,乌情儿还是点了头。

“这才像我们乌家的女儿!”乌越赞道,“一应物事早已备好,今日你多加休息,明日进宫!”

乌越离开后,乌情儿却依然跪在那儿。

她在跪那块玉佩。

娘,我会为你们报仇雪恨的。

今日我所跪,我所泣,往日你们的血,你们的命,我通通,要他们加倍偿还!

乌家果然是大家手笔,尽管皇帝限定三日后进宫,也能从容不迫地准备好入宫所需的一应物事,知道的说是丞相之家家大业大,不知道的还以为乌家早就惦记着将女儿嫁入深宫之中。

乌情儿和乌越及乌夫人等人假意相泣一场,便换上了宫装,八抬大轿往皇宫内行去。

活了三世,乌情儿从未想过自己的大婚之日,竟会是这样度过的。

原本嫁与皇家,是需要带随身婢女的,可不知为何,景辰下旨不许。

“做我身边的人,一心一意最好,”景辰薄唇微勾,带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全心全意把你交给我,有何不妥?”


时间紧迫,乌情儿也来不及细想,只能独自登了轿。

等坐在了轿上,她反倒觉得这样极好。

“乌情儿”所带的贴身婢女,说到底也是乌家人,是不是乌越留了后手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也未可知,皇家分下来的侍女除了各宫人手,便多为皇家亲选的良家子女,无依无靠,刚好能为自己所吸纳。

乌情儿听着马夫吆喝开门的声音,轻轻阖上了眼睛。

她即将要嫁的男人,是从天真烂漫之时便与她相伴,发誓要与她终老的人。

可这个人,却毫不犹豫地在她母亲的忌日,娶了杀死了她全家的元凶的女儿。

乌情儿的心一寸一寸地凉下来。

这才是她应该祭奠的,已经死去的爱情。

“小姐,已经到了,”乌情儿还没受过册封,马夫侍从等一干人也不好胡乱称呼,只能维持原状,“请下车吧。”

乌情儿闻言收拢了思绪,稍加整理衣着钗环,便扶着婆子的手下了车。

她今日身披洒金白底纱衣,荔枝红底撒花百褶裙,乌黑的秀发绾成精巧的芙蓉归云髻,其间插着白银卷须红宝石簪,腰系象牙白子粉蓝绣金花卉纹样腰封,上面挂着一个石榴红绣双喜纹杭缎荷包,脚上穿的是酒红并蒂莲花绣花鞋,喜庆而不俗气,整个人宛若出水芙蓉,看得旁人不禁呆了。

这一身红色,极易艳俗,放在以前的乌情儿身上,也是绝未有过的搭配,只有历练几生的沉稳气质,才能镇住这夺目的光彩,使得她整个人妩媚动人,却又不太过扎眼。

“见过小姐,”一个显然是执事宫女的女子走了过来,笑着屈膝一福,很快指派了一众宫女,“这位便是乌丞相之女,乌情儿,你们几个,快将小姐迎进流明殿。”

流明殿是历代皇帝的寝宫,不去分配后宫之位,反而带去寝宫,乌情儿一时有些不解。

再者,既然已经进了皇宫,哪怕不如乌越所料,自己是进来封嫔封妃的,亦或者正式的册封还没有下来,众人不知位份,不好称呼,也该叫一声小主才是,哪有到现在还是叫小姐的理?

“小姐请随我来,”为首的丫鬟带着其余的宫女也依次见过了乌情儿,为她开道,“就在不远处。”

乌情儿只得乖乖跟上。

远远望着寝殿的门,乌情儿不禁思绪万千。

当祁元七年还是大梁三年,当朝皇帝还是那个不慕名利的三皇子,景辰便还是她的青梅竹马。

那时她便经常来往皇宫之间,而今脚下这条道,对她来说,既是踏上一条新的旅途,又是回望自己回不去的曾经。

拾级而上。

很快众人便到达了寝殿的门口,通报了值班的侍卫,就在此等候。

“小姐,皇上让您独自进去,”很快,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走出了一个白面无须的太监,“剩下的,你们继续当差吧。”

这太监乌情儿认识,姓刘,是当年贴身伺候景辰的几个人之一,很得他信任,想必现在已经是坐上了大内总管的位置。

她愈发觉得眼前的情景怪异起来,却无从分辨,只能硬着头皮走进去。

殿门一开,她便听见了奢靡的娇笑声。

“皇上……皇上别闹……臣妾、臣妾痒……”

期间夹杂着景辰的低笑声,能听得出来,心情相当愉悦。

乌情儿身躯一震,猛地抬头看向卧榻上的二人。

一对儿交颈鸳鸯。

其中一人,还是她曾经心爱的人。

“进殿不垂眸,这是谁教你的规矩?”景辰很快发现了她的存在,眉头一皱,周身的温度似乎都随之下降了不少。

“这又是哪位妹妹?”美艳的妃子倚在景辰怀里,轻笑道,“罢了,皇上,看样子妹妹也是第一天来,以后我这个做姐姐的,多教她些规矩便是了。”

“还是斓儿最懂朕心,”景辰释怀地笑了,“那咱们便大人不记小人过,饶她这一回,依爱妃看,可好?”

乌情儿站在原地,不断发着抖。

进殿垂眸,她当然知道。

将入门,问孰存。将上堂,声必扬。将入户,视必下。

这是礼记里的话。

是当年,他们一起学的。

“芙蓉归云髻,”不知什么时候,景辰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暧昧地贴近她的耳边,轻声说,“就连这个,乌越都能打听到?朕还真是小瞧了他。”

乌情儿这才想起今早婆子问她,要梳什么发型。

芙蓉归云髻。

这是当年景辰最喜欢她梳的发型。

过了这么久,她还是能脱口而出。

乌情儿觉得眼前渐渐起了雾,跌跌撞撞出了门,又被刘公公拦住了。

“从今儿起,你就是咱们圣上的贴身宫女了,”刘公公笑眯眯地道,“可别因为觉着自个儿是丞相的千金而委屈,你这可是最亲近这万金之躯的位置了,至关重要。还不快谢咱万岁爷?”

没有册封。

更没有他景辰曾许诺的十里红妆。

只有一道由太监传来的口谕。

这一刻,乌情儿竟不知该哭该笑。

“臣女乌情儿——”

乌情儿转身,冲着那扇朱红大门跪下。

她将声音扬得很高,双膝重重砸在地上。

屋内的欢愉声依旧没有停止。

“谢主隆恩。”

她将头磕在地上。

眼泪顺着眼角滴落进冰凉的大理石砖缝里。

被凤仙花染得鲜红的指甲在其上碾得尽断。

恍若泣血。


一大早,乌情儿就被耳朵旁边“哐啷哐啷”的敲锣声粗鲁的叫醒了。

“还当自己是丞相府的小姐呢!我可告诉你,昨日姑姑已经交代过了,皇上亲自口谕,对待你要像刚刚进宫的粗实婢子一样,好好的让我们调教调教,不要下次去了流明殿再失了分寸,平白无故的惹了皇上和斓贵妃的不快。”

乌情儿没有说什么,直接起身,她没有必要跟这群小丫鬟计较了去。“哎,记得一会儿去流明殿,皇上快要醒了。

去了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知道吧!不要再惹怒了皇上,届时就算是丞相大人也保不了你。”乌情儿点点头,转身去外面洗漱了。

“真不知道她有什么好的,不就是投胎投的好吗?既然被皇上看上了,还专门让我们来叫她,真是的。”

乌情儿已经出来了,还是听到了里面丫鬟的嘀嘀咕咕。她投胎投的好吗?如果真的投胎投的好,她宁愿没有用那块儿玉佩,她宁愿和自己的娘亲一起死去。也不愿意投身在一个仇人的身体里,苟延残喘。

只可惜没有人能够理解她,这条路上注定只能有她一个人。

“乌小姐,你不要理会石榴,她啊,只是嘴坏了一点点,没有什么坏心眼。你可千万不能同她计较。”

乌情儿发呆之际,有个小丫鬟靠了过来。乌情儿知道,这是刚刚在房间里面的另一个丫鬟。

“你是?”

“喔,忘了同乌小姐说了,我叫冬梅,刚刚的事情请乌小姐一定包涵。”乌情儿点点头。“没关系,我不会同她计较的。”

乌情儿眼睛咕噜转着,正好有些事情要问,她虽为了避免被发现将计就计来到了皇宫,只是好歹她也是个丞相之女,宫里的事情如果一点儿都不知道反倒更加的让人怀疑。

“咳咳,冬梅,昨天晚上那个斓贵妃,住在哪里?我虽是丞相之女,但是来到这里就是来服侍主子的,我找个机会好过去请罪什么的。”

乌情儿一脸的沮丧,好似是为了昨日得罪了斓贵妃而懊恼不已。冬梅眯着眼睛笑了笑。

“乌小姐,我劝你啊还是不要过去请罪了,昨日的事情我听说过了,要不是昨日皇上在那里,斓贵妃啊定是不会放过你的,你今日去请罪岂不是自己送上门去了吗?”

冬梅也着实看着这个乌小姐可怜,一个丞相之女,大富大贵的,嫁给什么人不好,偏偏被皇上看中了,进来宫里以为可以受尽皇恩,不曾想做了个龙床丫鬟,也是可怜,这才善意的提醒着。

“嗯?这是为什么啊?我在宫外虽然不曾知道贵妃品行,却也知道但凡进了宫里的女子,尤其是被皇上看中的,自然都是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我去请罪,想必不会被为难吧!”

乌情儿看着冬梅这个丫鬟也算是善良,如果日后她能够有所作为,定然不会亏待了她。

“哎,这你就不懂了吧!斓贵妃的父亲是当朝哑相,据说皇上当日只是见了一面便惊为天人,整个皇宫里面还没有人敢于斓贵妃为难呢,皇上本应该是雨露均沾,可为了斓贵妃,在她刚进宫之时,数月独宠,这可是皇宫里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呢!”

冬梅兴趣很好的说着,这件事情被人都传了个遍,没想到这丞相之女却不知道。看着疑惑的冬梅。

“是这样,我虽然是丞相之女,但是父亲总是让我待在内宅,这些事情自然没有听说过。”乌情儿如是说道。

“嗯嗯,乌小姐就是跟我们不一样呢!”冬梅不禁感叹,果然,大户人家的女儿怎么能听这么害羞的事情呢!

“斓贵妃知道皇上专宠,便在这宫里横行霸道起来,虽然很多人都有怨言却也不敢说什么,这宫里啊,还是皇上的宠爱最靠谱,乌小姐,我劝你要不让丞相大人把你接回去,要不就得到皇上的宠爱,否则就跟我们一样永无出头之日。”冬梅一时口快,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

“乌小姐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好了,我知道,我不会告诉别人,那这宫里还有什么不能得罪的人吗?我初来乍到,可不想我爹爹连我的尸体都找不到。”

乌情儿继续打探,她来到宫里是来避难的,但好歹这深宫之中也不是没有消息,她没有打算久留,自然是要留着自己这条命的。能躲的她就尽量躲开些。乌情儿倒是有些感谢在那个世界待的那两年了,出了学习了很多新奇的东西之外,最懂得就是电视剧里的宫心计了。

遇到事情也不会让她自己乱了手脚。

“嗯,倒也没什么了,这皇宫啊出了名的还有四妃,这是先皇留下来的,小姐这个应该知道的。”

“嗯,这个我知道,先皇为了平衡后宫,历朝历代,纳四妃,不让君王沉迷后宫,繁衍子嗣。”这个规矩乌情儿还是元柯的时候就有了,依旧记得当日她生气为什么皇上立下了这个规矩,她明明是要跟景辰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景辰还安慰她。

“此生我只要你一人,什么四妃,我都不要……”没想到,现在物是人非,一切早已改头换面。

“乌小姐,你没事吧!怎么哭了?”乌情儿没有想到她竟是自己想起往事还哭了起来。“喔,我没事,我只是觉得先皇活着的时候有幸见过一面,有些缅怀罢了。”乌情儿随口邹了个理由。

“好了,皇上怕是要起来了,我先过去了。”找了个借口便离开了。出了婢女们住的“榄微居”,她再也忍不了,把自己贴在墙上,眼泪簌簌而下。

十年了,不曾想,当日的阴差阳错,竟然成了永别,她怎能不恨,怎能不怨,娘亲,放心吧,有柯儿在一天,就不会忘记为您报仇。

柯儿身居仇人身,心却没有一天不经受折磨。等柯儿为您报了仇,看着爹爹无恙,就去找您。乌情儿看着太阳下面的第一颗启明星亮起来了,在现代,她最享受的就是这个时候,她的亲人会不会同她看的是同样的一片天,享受的是同样一片阳光。

擦干眼泪,她快步的朝着流明殿走去。这个时候,景辰,不,是皇上应该要醒了。嗯?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难道是还没有醒过来。乌情儿站在门口,进去万一看到不好的又要受罚,不进去一会儿又要被怪罪,来来回回,乌情儿遇到了进宫的第一个无解题。

“你还要等多久,难道让朕亲自请你进来吗?”

一声威严的声音,乌情儿吓得一哆嗦,没有犹豫的走了进去。“皇上,奴婢怕打扰到您和斓妃的休息这才没有进来!”

“你过来!”景辰一句话,乌情儿这才抬起头看了一眼,景辰坐在床边,衣衫不整,身体上不加遮掩的痕迹让乌情儿红了眼。

床上躺着的女人是斓妃无疑了!乌情儿慢慢的走上前去。“还不跪下!”乌情儿皱起眉头,还是跪了下去。

“啪!大胆奴婢,也不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清楚,本妃是谁?”乌情儿不明所以被打了一巴掌,愤怒之余抬起头来,咦?昨天晚上明明是斓妃,今天怎么换了个人?“奴婢眼拙,叩见贵妃娘娘!”

她不知眼前的这个女人是什么妃,只能笼统的叫了一句。眼睛却是撇了一眼端坐的景辰。看清楚他眼睛里的嘲讽。

乌情儿知道,他是故意的。有些情绪低落的低下头。“怎么?连文妃都不认识,也敢来伺候朕?”

景辰感受到了乌情儿眼睛里的落寞,有些不懂,转而又是浓浓的愤怒,指尖挑起乌情儿的下颌。

乌情儿一时走神,下意识的扭头。

“啪!这是皇上看得起你,你也敢躲,贱婢!”乌情儿吸了口凉气,这个女人打了她两巴掌,下手可真狠。

“怎么,还是不认识我?”文妃看着乌情儿一点悔过的意思都没有,尤其那一句斓妃更是让她气大,平日里斓妃就已经高她一头,现在到了这里还被一个丫鬟看不起。

“回娘娘话,奴婢不敢,奴婢自知身份低贱,不敢称娘娘封号,以免污了娘娘的耳!”乌情儿再次低下头,不再看上面两人是怎样的表情。倒是景辰,没想到这个女人这般聪慧的躲过了惩罚。

“哟,皇上,您这个奴婢从哪里找来的,竟然这般的会说话!让臣妾刚刚打的那两巴掌都有些不忍了呢!”

文妃像一条水蛇一样的缠在了景辰身上。“哼,她是乌丞相的女儿乌情儿。”景辰不屑的说着,一把搂过文妃,调戏着她。

“哎呀,皇上,臣妾好痒啊!没想到是乌丞相的女儿,果然很懂事呢!连这奉承人的本事都跟她爹一模一样呢!果然是女承父心呢!”文妃看了一眼轻蔑的说到,一个小小的丞相之女也配跟她相提并论。

“爱妃说的不错,哈哈!”这句话似乎取悦了景辰一样,乌情儿,只听得“咕噜”一声,抬眼,没想到两个人又滚进了床帐里面,一阵缠绵。


乌情儿看了一眼,有些难以忍受的低下头,慢慢的退了出去,站在门外,听着里面此起彼伏的欢愉声。

昨日是娘亲和她自己的祭日,他不但让仇人之女乌情儿进了宫,还在第二日这般奢靡淫乱,是不是他早就忘记了她,连带这曾经一起的承诺和誓言随着那日埋葬了去。乌情儿一阵胡思乱想,景辰不是这样的人,她和他青梅竹马,怎么会不了解他,只是事实摆在面前,乌情儿纠结了。

“好了,你进去吧!皇上还等着你伺候呢!”发呆之际,这个所谓的文妃已经摇曳着身姿走了出来,顺便瞥了一眼乌情儿。“你的姿色还有家世都配不上当今皇上,所以不要想着能够爬上龙床。刚刚你都看到了吧!皇上那样对我也只能是我,你想都不要想!”

乌情儿低着头由着文妃对她一阵数落,她要低调,即使这些话再难听也不关她的事情。“娘娘放心,奴婢蒲柳之姿,定是不敢逾越了本分,皇上天之骄子,奴婢想都不敢想,能够服侍皇上已经是祖上积了德,怎么还敢有其他非分之想。”

乌情儿这么说也是这么想的,十年的光阴,她想的再也不是什么儿女情长了,家恨家仇早已让她喘不过气来,还谈什么儿女私情。

“哼,你知道就好,行了,进去吧,别让皇上久等了。耽误上朝怕就是你爹爹的罪过了。”文妃不屑再多看一眼,这才被人扶着走了。

乌情儿良久之后才抬起头,如果可以治罪,乌情儿一定会想办法把景辰留在这里数日。乌情儿这才走进了流明殿,突然想到前些日子皇上说她不低头,便赶紧把头低了下去,直到摸索着走到了床前,才停了下来。“皇上,有什么需要奴婢做的吗?”

乌情儿低声询问着。“呵,乌情儿,你是乌情儿吗?朕听说过乌家小姐为人心机颇重,怎么朕给了你机会你还不把握!是在跟朕玩儿欲擒故纵的把戏吗?乌丞相应该给了你任务吧,你这样什么时候才能完成!”景辰玩味的看着跪在下面的女子,就像看着一头马上就要落网的猎物一样,嗜血无情。

“奴婢不敢!”乌情儿没有想到景辰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惊讶的抬头,在和景辰对视的一瞬间,慌忙低下了头。难道她真的不像乌情儿吗?他应该也不了解乌情儿才对。

转眼一想,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十年过去,沧海桑田,景辰说不定真的知道她不是乌情儿。坐在上位的男人看着下面的女人像只受惊的兔子一般,轻蔑一笑,想必乌情儿很是吃惊他怎么能够知道乌丞相说的话吧!“给朕抬起头来,看着朕的眼睛,告诉朕,你来这里有没有目的?”

景辰一声呵斥,乌情儿皱起眉头。“奴婢不敢,奴婢谨记皇上说的进殿垂眸,皇上天颜,奴婢不敢。奴婢进宫更没有什么目的,如果不是皇上一句话,奴婢也不会进宫。”

元柯生怕景辰看出她不是真正的乌情儿,只能找借口,希望景辰放过他。“喔?你现在是在怪朕吗?真是乌丞相调教出来的好女儿。都敢怪朕了。”景辰瞬间来到了乌情儿面前,手狠狠地掐住乌情儿的下巴,强迫着她抬起头来。

“呵,长得真是好看,你记着,不管你有什么目的,朕都等着你亲自爬上朕的床!”一把甩开了乌情儿的脸,“滚出去!”

乌情儿只能狼狈的起身跑了出去。留下背后的景辰一脸的高深莫测。“诶,你们听说了没有,今天早上那个乌情儿准备爬上皇上的床,被轰了出来!”“对啊,我也听说了,还是皇上身边的刘总管亲自说的!真是不要脸呢!”

“咳咳,不要说了,她来了!”元柯早就听到了,不过她是无所谓的,况且她知道,这一切不过都是景辰想要她活的困难一点罢了。

“这有什么啊?不要脸还不让人说了,本来就是这样,想爬上皇上的床被赶出来了,还真是个贱皮子呢!”

元柯听着说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只是众宫女想象的发怒并没有发生,元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让这些人感觉自己的气发到了海绵身上。“诶,站住,我说你呢!”

元柯还没有走过去,就被拦住了。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有什么事情吗?”轻抬眸子看了一眼,不想理会。

“哟哟哟,就是这么勾引皇上的吧,我都差点把持不住了,哈哈哈!”众人越来越过分了,只是当事人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说完了,我可以走了吗?”

“啪!贱人,还真当自己还是乌府小姐呢,刘总管下了令,让众姐妹好好伺候你!来,给我打!”

“住手,你们这是干什么,怎么能随便打人呢!”元柯想象的拳头巴掌并没有到来,抬头,这个时候也只有冬梅会帮她了。

“冬梅,我警告你,这是我们自己的事情,你不要管,不要一位楚妃对你看中你就可以管我们的事情!”刚刚打了她的丫头气势汹汹,元柯不想连累冬梅。

“你走吧,不要管我!”冬梅摇摇头。“你们不要忘了,再怎样,她都是丞相的女儿,我听说丞相对这个女儿百般看中,就算她做不了皇上的女人,以后出去了,你们还有得活吗?她可是皇上钦点的侍奉床架的,把她打伤了,吓到皇上你们想过后果没有!”元柯看着冬梅这样盛气凌人,只是紧紧握着她的手确实除了一层又一层的汗。

“冬梅姐说的对,你们是想要皇上打你们板子了吧!还不快离开!”石榴也赶到说着。

“好,等着瞧,我是不会放弃的。”

说完话狼狈的离开了。“乌小姐,你没事吧!”冬梅这才松了一口气,赶紧抓着元柯左看看右看看。

“谢谢你,放心吧,我没事!”“哼,没事就好,还连累了我们!”石榴不屑的说着。乌情儿笑笑没有说话。

“我刚刚听她们说你是楚妃的人?这楚妃又是谁?”乌情儿继续今天早上没有打探到的事情。

“这都不知道,果然是个土鳖,这楚妃啊,是跟冬梅姐姐同乡的,对姐姐啊可好了。否则你以为刚刚那些有丫鬟看到谁的面子上,真以为自己是乌小姐值几个钱啊!”

“石榴,不许跟乌小姐这般说话!”冬梅无奈的说着,眼睛看向乌情儿,希望她不要介意,乌情儿只能笑着摇摇头,表示自己不介意。

回到了房间里,虽然只是一个早上,元柯都觉得身心俱疲,自己这张脸在进宫的短短几日被打了无数次。算了,不管了,早上还没有睡够呢,现在趁着皇上早朝,还可以睡会儿。

“乌小姐,你在里面吗?”还没有等元柯眯起眸子,冬梅的声音传了进来。

“冬梅,你进来吧,有什么事吗?”元柯站起身来,看着从屋外进来的人。

“是这样的,乌小姐,刚刚宫里传来消息,说是孔尚书的女儿进宫来看您啦,皇上特许你可以见一面,您快点随我走吧,去晚了就看不到了。”冬梅进来边说着边拉着元柯往外面走去。

“孔翎?”一路上,元柯都在想为什么景辰会特批她跟孔翎见面,进宫之前,乌越告诉过她,要处处小心,尤其不能跟宫外面的人见面,因为可能处处都在别人的监视里。

只是这孔翎来又有什么事情呢!“情儿姐姐,你来了,翎儿好想你啊!”元柯还没有看到人,就被飞奔过来的一坨鹅黄色吓了一跳。

“翎儿,你怎么会来?”元柯打量了一番,前些日子说是这位大小姐被自己吓病了,怎么这么快就好了吗?又来试探自己?“好久没有看到情儿姐姐,我代替哥哥过来看看你,你还好吗?”

孔翎的眼睛里还是有些忌惮的,看到元柯脖子上似乎还挂着一条绕着金丝的红绳,一瞬间移开了眼睛。

“孔翎,你应该已经知道我是皇上钦点入宫的,跟孔林万万没有可能了,你还是不要再说这些话了,引得别人误会再引火烧身。”

元柯这些话说的绝情冷漠。孔林她是再也不会有什么瓜葛了。如果有,也是丧母之痛。

“情儿姐姐,你知道你什么时候最像你吗?就是这个时候,绝情冷漠。算是哥哥看错了你,情儿姐姐你多保重,走之前翎儿还有一句话要说,你脖子上的玉佩是你我当年亲手杀掉的元柯的玉佩,你最好还是收起来吧,翎儿先走了。”

看着远去的人,元柯眼睛里的恨意像是淬了毒一般,午夜梦回,你是否也会想起那个被你们害死的元家之女,元柯拿出玉佩,娘亲,你看到了吗?女儿正在为您报仇。

深思的女子没有看到竹林之后慢慢隐去身形的人。“她们当真是这般说的,朕没想到,她们敢这样明目张胆。”

景辰一脸的戾气,看着远处。


“十年了,我的柯儿死了十年了。真是痛煞老夫。”元将军坐在一旁,眼睛通红,像极了杀红了眼的样子。景辰看了一眼,皱起眉头。

“来人,去把乌情儿给朕叫过来!”等到元柯来的时候,大殿上只有皇上和元烨两个人了。

“奴婢拜见皇上,拜见元将军。”缓缓跪下,爹爹,你可知道这一跪已是十年之后,女儿不孝。良久,元柯才抬起头来,掩饰住自己的情绪。看了元烨一眼,眼睛里千千万万的情绪没有人看得懂。

元烨也是一震,这明明是奸佞之臣的女儿,他恨得牙也痒痒,只是这刚刚一拜,他心头却是一阵不适,具体的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难道就是因为他和她们一家人有着血海深仇吗?元烨不想过多理会,只得移开视线。看着上位的景辰。

“不知道皇上唤奴婢前来是有什么事情吗?”良久,元柯看着两人都没有要说话的意思。本来就是她生命中很熟悉的两个人,此刻却不得不说造化弄人。“朕听说你刚刚见了孔尚书的小姐,不知道说了什么?”景辰一脸的黑色,他要看看这个女人如何再糊弄他。

“回皇上,奴婢自知身份低微,没有资格会见宫外的人,如果不是皇上下旨开恩,奴婢也没有这个机会,至于皇上想要知道奴婢聊了些什么,不过也只是些女儿家的闺阁私话,皇上不知道也罢。”

元柯心里有些感恩在现代待的两年了,如果不是这两年,这些话她哪里说的出口呢!她分明知道皇上就是来者不善。“真的只是儿女家的私话吗?那我怎么听说孔尚书家的小姐走之前说过你们联手杀了元将军的爱女呢!”说到这里,元柯突然抬起头,没有想到景辰既然派人看着她。

“皇上赎罪,这句话是万万没有的,皇宫里,怎能有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元柯一瞬间冷静下来,只要她不承认就不会有事。“哈哈哈,乌丞相真是养了个好女儿啊,巧言善辩,口齿伶俐!”

景辰冷笑着走了下来。“你进宫的目的是什么?朕给你机会,只要你说出来,我就让你达成目的。”狠狠地捏住秦月的下巴,让她迫不得已抬起头来。

“皇上,奴婢说过,奴婢从来没有任何目的,当初进宫是皇上你一再逼迫,现在却来问奴婢什么目的不是可笑吗?”

元柯知道她自己不该这样跟当今的皇上说话,只有她是真正的元柯的时候她才有资格这样说,只是看着她心心念念的男子对她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迫,她始终是忍不住了。

“呵呵,很好,那朕现在就让你死!”“嗯!”元柯没有想到景辰会把手突然移到她的鼻子上,一时不察,嘤咛出声。“求朕,朕就放了你!”眼看着自己手上的女子一点一点的失去力气,甚至从头到尾都没有挣扎过,是不屑吗?景辰更加的愤怒,当初自己心爱的女人是不是也是这样死在这个毒妇手里的。

“皇上!”眼看着气氛越来越紧张,元烨看着倔强的乌情儿,却是想起了自己死去的女儿。景辰似乎突然醒过来一般,手一松,元柯无力的滑落,刚刚差一点元柯就好像能看到自己的娘亲了。“为什么不杀了我,杀了我就可以看到我的娘亲了!”

元柯眸子赤红,想来刚刚景辰定是动了杀她之心。“哼,朕怕脏了手。”景辰斜睨了一眼,这个女人和她的柯儿真的好像,连这个都可以学吗?“孩子,你刚刚说死了可以见到你的娘亲,这是什么意思,据我所知,乌夫人还健在!”元烨敏感的抓住了元柯的话头儿,来到元柯身边,低声询问着。

“元将军,我……”不可以,不可以告诉爹爹,她就是元柯,宫里宫外到处都是乌越的眼线,况且她什么都没有查到,怎么说服爹爹相信她,怕是会被当做傻子乱棍打死吧!

“元将军,情儿无可奉告。”忍着心痛说着话。“跟一个低贱的女人有什么好说的,滚出去。”景辰看着下面的女人倔强的狠,眼里飘过一丝烦躁。

“奴婢告退之前还有一句话要说,请皇上容禀。”元柯突然磕头,男人眼睛里划过一丝讶异。

“说!”“谢皇上,既然皇上很讨厌奴婢,那么奴婢恳请皇上开恩,什么时候皇上想起来了,放奴婢出宫。奴婢必感恩戴德。”

元柯慎重的说完,又是一记响头。“下去吧!”景辰看了良久,不知道乌情儿葫芦里又是什么药,明明就是进宫觊觎后位的,偏偏装的这般蛮不在乎。元柯向着元烨点点头,这才退了下去。“元将军有什么想法吗?”

景辰这才认真起来,似乎刚刚只是请元烨看了一场戏。

“老夫,在这个丫头的身上似乎看到了我柯儿的影子,虽然相貌大不相同,但是举手投足,尤其她的性格像极了柯儿。”元烨眼眸看向远处,似乎在回味刚刚看到的。

“将军说的不错,朕也有这样的感觉。”景辰承认的说道。“老臣以为自己是老眼昏花了,竟把仇人的女儿看成了自己的女儿,不曾想皇上也有这样的看法吗?”元烨一时间竟是有些欣喜的站起身来。

“元将军,她一辈子都是杀死柯儿当然凶手,你还记得朕说过她的脖子上佩戴的正是柯儿从小到大带的玉佩吗?当初柯儿走后,我一度在寻找却始终都找不到,不想过了十年竟然出现在了这里,这不是巧合。子凤这个名字,如果不是她那日提起朕都已经要忘了真的乳名。”

景辰眼睛里像是有无数层的雾气,丝丝缠绕着,让人看不清楚他眼睛里到底藏着什么。

“她竟然连这都知道吗?皇上,你说她会不会……”

“不会,元将军,柯儿已经走了十年了,难道你以为她是柯儿吗?我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玷污柯儿。”

男人似乎处于发怒的边缘,看着元烨,随时都要爆发。元烨自然清楚这些怒气不是跟着他来的。

“皇上,老臣知道这十年来你一直都惦记着柯儿,只是人死不能复生,等老臣找到乌越老贼害我的证据,报了家仇,届时也请皇上不要再念着柯儿,能有皇上这般维护,九泉之下,她也可以安息了。”

元烨一把老泪纵横,无论多少次提起家恨,都让这个烈士暮年的老将无法平复。“元将军,这个女子只不过是乌越培养出来祸我后宫的,既然他要唱戏,我自然要奉陪到底。”

男人眼睛里划过一抹冷酷,转瞬即逝。日子已经过了好久,元柯倒也清闲,只是午夜梦回难免心伤。这么待在宫里也不是办法,她一点儿证据都接触不到,还说什么报仇。不知道是不是她那日的话奏效,景辰竟是再也没有叫过她。流明殿里……

“皇上,怎么不见那日伺候的奴婢呢!臣妾对她印象倒是不错呢!”景辰搂着美娇娘斓妃斜卧在塌上。好不悠闲。

“怎么?爱妃想要她来伺候……”“哎呀,皇上讨厌。”似乎景辰说了什么露骨的话一般,斓妃一瞬间红了脸,娇羞可人。“哈哈哈,即是如此,来人啊,叫那奴婢过来伺候爱妃。”

景辰眼眸一眯,整日里暗卫报过来的都是乌情儿睡了吃吃了睡,看来她过得很是滋润。

“是,皇上!”刘总管走了之后,流明殿又是一片春光。元柯被叫过来的时候也是一脸的懵,她还真是个乌鸦嘴,刚说景辰也许已经忘了她,不想这么快就来折磨她了。

又是相似的情景,依旧是流明殿,元柯心里一阵腹诽,难道做皇上的都是除了上朝下朝就是寻花问柳吗?整日里也不怕闪了腰!不过这话元柯也只敢在心里面说说了。“乌小姐,请进吧!别人皇上等久了。”

刘总管看了一眼眼前的女子,催着她进去。皇上除了当日的元家小姐,还没有对谁这般上心过呢!“刘总管,要不我再等等吧!你听皇上还在里面忙着呢!”

元柯难为情的说着,这样进去不是打断了别人吗?她心里也不痛快。原来景辰身边没有了她也可以这般肆意。

“啊……”似乎是为了回应元柯的话一样,寝店里的斓妃一阵娇语。元柯无奈的红了脸,刘总管也是一脸的尴尬。“既然这样,你便在这儿侯着吧!皇上传你,你再进去!”

说完话,摇晃着身子走开了。元柯点点头,看着人走的没了影子,便也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自然是离着寝殿较远的。让她听着景辰和别的女人颠鸾倒凤,说不出心里是何等滋味。

“来人!”不知道是不是元柯想事情入神,听着景辰的声音,竟是无端端的打了个哆嗦。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并无不妥,这才走了进去。“奴婢叩见皇上,叩见斓妃娘娘!”元柯垂眸。

“哟,还真是情儿啊!起来吧,我只是在皇上面前随口一提,不想皇上就把你找来了。”


斓妃卧在美人榻,语气还带着些微的喘息,听的元柯很是不适。“朕听说乌小姐能歌善舞,既然来了,便为朕和爱妃跳上一曲吧!”景辰看都没有看一眼,把玩着斓妃的头发。“回皇上,并非奴婢推辞,奴婢已经好些日子未曾跳过,很多动作已是生疏,在皇上和斓妃娘娘不敢献丑!”

元柯推辞着,她倒是会跳舞,只是跳的舞景辰全都看过,乌情儿她哪里知道会跳什么呢!万一被景辰看出怕是又要说是乌越培养的。“大胆,乌情儿,是不是觉得朕不敢杀了你!”

景辰已是被乌情儿一再的拒绝,心里早就有了杀意。即使他在宫里说乌情儿意外身亡,也没有人敢说什么。

“奴婢不敢!”元柯慌张跪下。“皇上,依臣妾看,她的舞姿哪里有宫里的好,怕也是浪得虚名罢了,空长了一张好脸,绣花枕头一个,皇上还是不要为难她了。”斓妃并非好意为元柯说话,她早就听过,宫外传闻乌越教女有方,琴棋书画无一不晓,她不肯跳正好合了她的意,若是她敢跳,她定然不会放过她的。元柯放松了一口气,虽然知道斓妃并不是为了帮她,但还是要感谢她。

“喔?看来乌丞相养的女儿真是虚有其表,来啊,去请楚妃前来。”

景辰说完话便搂着斓妃进了床帐里。楚妃?看来她这几日倒是把宫里有权有势的女人都见了个遍。

“秉皇上,楚妃到了,就在门外,是否请进来!”刘总管的声音,元柯正好抬头,看着床上的两个人,光天化日,让人难以启齿。

“进来吧!”景辰一瞬间坐了起来,吓得元柯慌乱的低下了头,刚刚景辰是跟她对视了吗?元柯暗骂自己不小心,这个男人不知道又要怎么侮辱她了。

“臣妾参见皇上!”元柯没敢抬起头,只是听着声音,文文弱弱,不像斓妃的声音这样勾人,对冬梅不错,想必是个大家闺秀。

“赐坐!”“楚妃姐姐,是这样的,眼前这位就是乌丞相的女儿乌情儿小姐,皇上本意让她跳个舞让妹妹看看的,只是这乌小姐推辞,无奈便叫了你过来,我听说你当日里被皇上看上还是一曲舞呢,不知道姐姐今日可否让妹妹开个眼界!”

斓妃借着景辰的宠爱,对楚妃可以说是很刁难了。“呵呵,妹妹这是哪里的话,按理妹妹这样一说,姐姐本不该推辞,一曲舞本就是让人看的,只是妹妹刚刚也说了,姐姐身体实在不好,如果勉强跳怕是会中途体力不济,不如这样可好,等姐姐养好身体,再过来跳于皇上和妹妹看,也不算失礼了。”

楚妃回答的合情合理。“姐姐这是小气不肯跳了!

是姐姐觉得这个舞只能跳于皇上看,不能跳于妹妹看嘛!”斓妃咄咄逼人。元柯不说话,却也知道现在处处是陷阱,她若开口,难免会得罪三个人,所以她还是什么都不说,看的出来,楚妃进门的时候,景辰眼睛看了一眼,倒也不是无情,想必景辰不会由着斓妃这样欺负一个孱弱的女子。

“斓妃,不得无礼!”景辰虽是再说斓妃不应该,只是语气里却没有一丝的责怪之意。跪在地上的元柯皱起眉头,当真是越来越让她失望了。“这样吧!既然皇上都开口了,我也不为难姐姐,只是今日这舞皇上定是要看的,要不这样吧!还是由丞相之女来跳吧!若是跳的不好,无非就是受点罚也不会有什么的。”

斓妃斜睨了一眼楚妃,这宫里都说楚妃贤良,她倒要看看这次楚妃是救还是不救。

元柯却是一瞬间明白了斓妃的意思,这支舞不管她跳的好与不好,怕是都要受罚了,但是如果她肯求楚妃娘娘跳,自然没事。元柯不得感叹,这深宫里的女人果真厉害。

“咳咳,妹妹,有何苦为难乌小姐,妹妹无非是想要看姐姐跳舞罢了,既然如此,姐姐跳就是了。”楚妃起身走到了乌情儿身边,弯腰扶起她。

“你起来吧,斓妃娘娘只是借你想看我这个病秧子跳舞,你便去一旁看着就好。”元柯这才看清楚眼前的楚妃是什么样子,病美人说的应该就是这样的人了,若柳腰肢不盈一握,皱起眉头别有一番风味。

皇宫里必然有全天下最美的女子果然不错。元柯有些走神,楚妃只能推着她去了一旁。回过神来之时,楚妃已然准备跳舞。

“等等,楚妃娘娘,这件事情本就是奴婢引起,不料却被有心之人牵扯到娘娘,这支舞还是情儿来跳吧!好与不好,罚与不罚,情儿都受着。”元柯这才上前。

“呵呵,哎哟,乌小姐这么一说,倒是本宫成了这有心之人了吗?”斓妃本来目的就要达到,不曾想却被乌情儿这个奴婢打乱。自她入宫,受尽宠爱,本应该就是这后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想却被这个病秧子,因为比她先来到这宫里,处处打压,还要行礼,她怎么受得了,早就想给她点颜色看看了。

“奴婢说了,这舞好与不好,罚与不罚,全有娘娘处置。”

元柯本也不想这样,如果她能够把自己择出来当然很好,只是刚刚看了一眼楚妃,私心里便觉得这样的女子根本不适合入宫,豺狼虎穴之地,她不想欠别人,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别人就要她还。

“皇上,你看这个奴婢,竟然暗指臣妾欺下犯上,在您跟前都这样污蔑本宫,私下还不知道要怎样编排皇上,必要严惩。”斓妃恨恨的看着乌情儿,敢坏她的好事,那就等着吧!

“来人,乌情儿污蔑贵妃,看在乌丞相份上,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拉下去重打五十,不得留情。”景辰看了一眼下面倔强的女子,那他今日便训一训这只不听话的棋子。

“唉,皇上,不是还要跳舞吗?不然这样吧,先打二十,然后让她跳完舞之后在打剩下的怎么样?”

斓妃缠着景辰,她就是让这后宫看看,谁才是她们的主子。“皇上,这五十已经要了人的命了,那壮汉都挺不住,何况一个姑娘,这打二十哪里还能跳舞!”

楚妃突然跪在地上。希望皇上能够开恩。“奴婢甘受其罚。”元柯说完话转身走了出去。不顾里面几人的反应。

“你看啊,皇上,这贱婢仗着自己是丞相的女儿竟然这般放肆,难怪当初的元家女儿都不是她的对手。”景辰本就被元柯这样的样子激怒,又被身边的斓妃点火,哪里还能容忍。

说的是,当初的柯儿受的苦又算什么。“来人,给朕狠狠地打,就按贵妃说的,朕就在这儿等着,楚妃,你也起来坐到一旁,看着就好。”楚妃还想要在说什么,却被景辰警告的目光制止了,她看的出来这个乌情儿本就不至于这样,如果不是斓妃挑拨,让皇上想起元家灭门,今日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楚妃有些担忧的坐下。再说元柯,刚出门便被押了起来。就在流明殿门口,一板又一板,她狠狠地咬着牙,不管自己的嘴巴已经被咬出血,一声都不哼。

打吧,打到她死心。二十大板,元柯默默地数着,突然觉得二十大板真的好痛,她快要没有知觉了。

“回皇上,人来了。”元柯被狠狠地扔到了地上,那一刻,元柯觉得快要晕死过去了。

二十板,没有一点点的留情。元柯的身上已经有了,血迹斑斑,整张脸更是汗如雨下,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趴在地上,眼泪流了出来也倔强的不肯出声。“哟,这就不行了,不要忘了,舞还没有跳呢!”斓妃在上面煽风点火。

“皇上,这人都成这样了……”

“既然她没有说不行,就跳吧!”景辰看着地上的女子,那倔强的眼神是那样的熟悉,不,他是怎么了。

“情儿,你听到了吗?只要你肯求皇上,就没事了,你不要这样,你快说句话啊?”

楚妃心急,皇上的意思就是希望这丫头求个饶。

“奴婢可以……跳!”歇了一会儿,元柯恢复了一些,虽然只是轻轻的动一下就疼的她抽搐,只是她生来不会妥协。

小时候,爹爹还说她,生错了女儿身,若是男儿,必保家卫国,大有作为。只可惜她现在却把这股气力用错了地方。元柯推开楚妃,扶着地面,慢慢的站了起来。

“请皇上允许广陵散。”

元柯说完话,景辰皱起眉头,广陵散,为什么要选择广陵散这首曲子。只是还是轻轻的点点头。元柯已是随着乐师的曲子开始舞动,这首曲子本就是脍炙人口,说的就是杀人报仇之事,受伤的元柯,脸色苍白,有那么一刻,景辰看着这个女子似乎跟着曲子融为了一体。旋转,滑落,元柯早就麻木了。一曲毕。

“奴婢这就去受罚!”元柯不想有一刻的停留,这首曲子她一直都会,只不过景辰从来没有看过罢了,因为娘亲告诉她,这首曲子太过哀伤,不适合她跳,她也只是学会便再也没有跳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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