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读书简介
薛菱程竟《他的温柔眼》讲的是薛菱喜欢那个沉默寡言的男人,他没钱、年纪大,放在以前她绝对不会喜欢这种男人可那男人矜冷,不喜欢她,她能做的,就是跟飞蛾扑火一样使劲纠缠他
第1章
精彩节选
薛菱觉得自己看上了住在隔壁的那个男人了。
她被薛仁凯赶回奶奶家住的第十天,她一共见过那个男人三次,前两次是他干活回来在自己家院子冲冷水澡,她看到他的好身材,还有硬朗分明又出色的五官,浑身散发禁欲的气息。
放在以前,她绝对不会喜欢这种男人。
没钱,年纪也大。
可现在她着迷了,念念不忘。
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想到他的身体和轮廓分明的五官,她只能睁开眼睛,干瞪着天花板,深夜寂静无声,她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睡。
那个男人叫程竟,今年三十岁,未婚,带着一个拖油瓶的痴傻弟弟。
听镇里的人说,程竟不结婚也是因为他那个痴傻弟弟连累的,哪个女人愿意嫁过去要照顾两个男人,而且程竟又没钱,就算长得好看,有个拖油瓶,谁见了都躲着。
想到这里,薛菱扯了扯嘴角笑,她的笑意味着什么,只有她自己明白。
薛菱睡不着,套了件T恤和短裤就走上三楼的阳台,刚好可以看到隔壁院子,她就是在这里看到了程竟在他家院子冲冷水澡。
天气热,他傍晚做完工回来浑身是汗,脱了汗衫直接浇冷水,那冷水浇灭了他身上燥热,却浇不熄她心里燃起的滚烫。
薛菱说不出来那是什么感觉,像是怦然心动,又仿佛是一眼万年,茫茫人海,她只看了一眼,就被牢牢吸引住目光,再也不能移开半分。
隔天早上,薛菱敲响了程竟家门,开门的是小傻子,程竟的弟弟。
小傻子看到生人,眼神下意识躲闪,小声怯弱说:"找、找谁呀?"
倒也不是很怕陌生人。
薛菱上下打量他,努力露出和善的笑容,说:"你哥哥在家吗?"
她自认为装出来的笑容已经很和善了,可小傻子还是被吓到了,连忙退后几步,"等、等下。"
小傻子一边进里屋一边喊:"哥、哥,有人,有人。"
倒也不是太傻。
薛菱想了想,眼神冷了几分。
很快看到里屋走出来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他穿着黑色半袖,下身是一条黑色工装裤,衣服大概是洗晒过很多次,布料有些发白,他微微抿着唇,眉眼像是有万千愁绪化不开,眼神如泼墨般山水画浓稠幽深,五官硬朗分明,下一秒,没有征兆的,他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薛菱。
薛菱盯着他的眼睛看,突然心里被什么一箭穿心,她无法走动和思考,明明那双眼睛和别人的一样,她却在他眼里读到了孤独和寂寥,他也没说话,似乎习惯了沉默和隐忍。
小傻子从里屋冲出来,怀里抱着一把木剑,手脚并用挥舞起来,嘴里碎碎念着听不懂的话。
过了一会儿,薛菱回过神,视线被小傻子夺去,她笑了笑,眼里寒霜融化,说:"听人说你会木工,做的不错,我奶奶的衣橱坏了,想请你帮忙做一个新的衣橱。"
他依旧没说话,只是用那双深邃幽深的眼睛看着挥舞木剑的小傻子,他张口,嗓音沙哑朝小傻子说:"程河,把玩具收起来,别伤到别人。"
薛菱看到他喉结滚了滚,从喉咙里发出的声音低沉沙哑的不行,好像声带发音有问题。
小傻子没听见。
程竟重复喊他:"程河。"
薛菱没所谓说:"他不会伤到我,我也会躲。"
程竟这才看她,回答她刚才的话:"你找别人做吧,我接不了。"
薛菱莞尔一笑:"别人做不来,我奶奶要求高,她说你做的不错,我才来找你。"
程竟说话口气没什么情绪起伏,淡淡地:"我忙不开。"
"生意很好?很多人找你做木工?"
他没点头也没摇头。
薛菱又说:"我给你双倍的价格,先给我做。"
他蹙眉了,一板一眼说:"已经和别人说好了。"
哦,挺有原则嘛。
薛菱又笑,眼尾上挑,有些勾人的成份,"那你悄悄的,别让别人知道,我也不会说出去,我家就在隔壁,你不用跑那么远,很近的。"
程竟似乎不会拐弯,他直肠子直白道:"你还是走吧,我做不了。"
"你做得了,我说你做得了就做得了。"薛菱脾气也来了。
在某种时候,她就是靠这么讨人厌的脾气活到今天,就连薛仁凯差点被她气的心脏病发住院,她长大了,薛仁凯管不了了,一狠心就把她送回临川小镇的奶奶家。
薛菱知道自己不招人喜欢,不管是身为父亲的薛仁凯,还是身边的同学老师,没人喜欢她。
既然都不喜欢她,那她也不用照顾别人情绪,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反正她给别人的形象已经很差了。
程竟定定看她几秒,似乎觉得跟她多说无益,转身就进里屋忙自己的活了。
薛菱也不走,有些微恼,又是这样,又是这样,她又被无视了。
薛仁凯说不过她也不理她,让她自生自灭。
就连眼前这个男人也一样。
小傻子在边上玩的开心,注意到她,喊着:"来玩、给你、一起玩。"
薛菱这才看他,稍微平复情绪,说:"给我什么?又玩什么?"
"剑、剑,哥给我做的木剑。"
"剑只有一把,你确定给我?"
小傻子笑的可傻了:"嗯嗯。"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人愿意陪他玩,不嫌弃他笨和傻。
程竟在里屋做木工,前段时间下雨,他把院子的木头和刨木头的机器都搬到里屋来,院子空出一大块地方让程河玩,他在里屋可以清楚听到院子的动静,那个女孩还没走,在院子陪程河玩游戏。
程河玩的很开心,笑的也大声,那女孩声音清脆,偶尔响起几道,都是叫程河小傻子。
程竟不介意,也没必要介意,程河的确是傻子,他小时候发高烧,家里没钱,烧坏了脑子,人看着二十岁,智力其实跟七八岁孩子一样。
过了一会儿,薛菱被奶奶叫回家了,院子又安静下来,程河拿着木剑蹲在院子里,陪他玩的人走了,现在没人跟他玩了,他又不能打扰程竟干活,只能孤单在院子杵着。
程竟忙完后出来,院子没了那女孩的身影,他也没在意,换了工作服,拿了工具包,叫上程河就出门了。
薛菱这会刚到家,站在自家门口跟奶奶说话。
奶奶说:"你怎么跑隔壁去了?"
薛菱:"没什么,好奇。"
"好奇什么好奇,你老老实实在家呆着,别给我到处惹是生非,隔壁那家有传染病,你去了小心传染上什么病。"
奶奶思想老古板了,薛菱正想反驳,余光瞥到有程竟带着程河经过。
程河还和她打招呼挥手,笑的天真无邪。
程竟正眼看都没看她。
程竟的背影宽阔,但也冷漠。
薛菱应付完奶奶,就在门口蹲守着,一直到下午,程河回来了,不见程竟。
薛菱把程河拦住,笑眯眯叫他:"小傻子,笑这么开心,捡到金子啦?"
程河嘿嘿笑,怪不好意思的,似乎跟她熟了一些,也不太怕她了,说:"没有金子。"
"那是什么?"
"是酥肉。"程河神秘兮兮从布兜里拿出用牛皮纸袋包着的东西,凑近了有肉香飘出,"哥买的,叫、叫我拿回家放好。"
酥肉,在程河格外珍惜,怕弄丢了,还用布兜裹着紧紧抱在怀里。
薛仁凯虽然对她漠不关心,但经济上从来没苛待她,她要钱就给钱,就是不给父爱,她唯一能证明自己存在的方式就是问薛仁凯要钱,变着法的要钱。
而程河把一份酥肉当宝,她想起程竟那张平淡却又非常好看的脸,她的心被一点点揪紧,酸楚的滋味在胸腔回荡,每一次呼吸,都令她觉得难受。
她是真动心了,尽管她也不知道怎么就对程竟有了意思。
他会木工,能做床、衣橱等家具,只要是木头的,他都会,手艺精巧,为人诚恳,从不缺斤少两,而且主要便宜,他的名声在临川小镇这一块非常有名。
很多人都找他干活,给他介绍生意,他不愁没生意,但是收费太低啦,除开制作那些成本材料外,他赚不到多少钱的。
薛菱回过神,说:"那你要拿好,别掉了。"
程河用力点头,笑的可憨了。
"那你回来了,你哥呢?"
程河没多想:"哥在干活呢。"
薛菱问到了程竟在哪里干活,她换了身衣服,精心打扮了一番就去找他了。
薛菱见到了在干活的程竟,他带着帽子,身上有淡黄色的木屑,他低头在木头上画线,手臂上的衣服挽了起来,露出手臂,手臂肌肉看起来很硬,跟他人一样,又硬又死板,不懂开窍,难怪赚不到钱。
程竟听到脚步声,以为是老板监工,也就没抬头,继续做自己的。
薛菱贪婪的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好一阵子,他也没回头看她一眼,她想,他应该是工作太专注投入了,才没有注意到她,又或者,她的存在感还不足以让他注意到。
如此一想,薛菱想靠近他,再靠近他,却没注意地上乱糟糟的木头还有一些铁钉,她穿的鞋底薄,加上没注意,她踩到了木头上突出的钉子,她疼的叫出声,脸色瞬间煞白。
程竟听到声音立刻放下手里的工具,转身抬头看到薛菱慌张喊他:"程竟,救救我。"
他反应及时,疾步走到她身前蹲下,大掌握住她的脚腕,他皱了下眉,很快判断出她是踩到木头上的钉子了,她穿着短裙,露出一大截白嫩无暇的肌肤,他视线一扫而过,觉察到她身上的肌肤白的晃眼,而他的手掌扣着她的脚踝,她重心不稳,弯腰伸手撑在他宽阔有力量的肩上,小手柔嫩,身凑近了,他能闻到她身上散发一股淡淡好闻的清淡香味。
薛菱疼的声音都在哆嗦说:"呆子,你发什么呆呀,我快站不稳了。"
程竟回过神,声音跟早上的一样沙哑,说:"你要去诊所看看。"
那钉子生了锈,要打破伤风针才行的。
薛菱咬牙,娇弱的不行:"那你背我,我走不了路。"
去小诊所的路上,薛菱趴在程竟后背上,她身材好,紧紧贴着他,她故意贴着他脖颈,脸颊可以碰到他的耳廓,紧贴厮磨着。
她想起红楼梦里描写的耳鬓厮磨,多指恋人相恋的亲密情景,就仿佛他们俩关系很亲密,心里忍不住开心。
这算什么呢?
因祸得福?
他身体很热,也不知道是天气热还是他本来就热,额头上冒了一层薄薄的汗,连同身体都是热烫的撩人。
她有些小紧张的,同时还有小确幸,像是发现了不被人知晓的宝藏。
薛菱靠他很近,自然能察觉到他身体不住的紧绷和僵硬,而且他连背着她,手掌握成拳头,不敢碰到她其他身体的部位。
天气热,她贪凉快故意穿小短裙,随着她弯腰的动作,短裙往上缩了缩,两条莹白笔直的腿暴露在男人视线里。
程竟两腮用力绷着,连同大脑神经,他没敢掉以轻心,更不敢胡思乱想。
他只是不能见死不救。
纯粹是好心送她去诊所处理伤口。
而薛菱感觉不到疼痛似的,趴在他身上,深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的笑意就没止住过,她忍不住问他:"程竟,你今年多大了?"
她问的唐突,程竟更没回答,他只觉得脚底下这条路似乎漫长了许多许多,走不到尽头似的。
他不回答,薛菱痴痴地笑:"你看起来就很大……"
她故意咬字暧昧,可惜他看不到她的眼神,她这会正在竭尽全力勾他的注意力。
薛菱两条瘦弱的手臂圈住他的脖颈,她将脸贴在他的后颈上,呼吸均热,她闻到他身上木头的味道,如此的贴近,没有间隙,让她短暂忘记脚上的疼痛。
同样的,她心跳快的不像话,整个人快烧起来了。
程竟送她到小诊所没有走,大抵是担心她。
小诊所的老医生给她处理完伤口,要付钱的时候,是程竟从裤兜里拿出散钱凑了凑交了。
薛菱脚底贴着药贴,不能站立,她娇俏叫他:"程竟,能再送我一程吗?"
她叫他名字特别熟练,仿佛认识他多年。
程竟那双淡然的眼睛在她脚上停了一下,过了几秒钟,弯了下了腰。
薛菱笑的更开心了,轻声道谢:"谢谢你呀。"
程竟背着她送到她家门口,他不能进去,把她放下来,谨慎又拘谨。
薛菱没有放手,依旧抓着他的胳膊,说:"那钱我等下拿去你家还给你。"
男人没有说话,嘴角紧紧抿着,几个字艰难从嘴里说了出来:"不用,你以后别来找我。"
"为什么?"
她连忙追问。
还用问为什么吗?
程竟又不傻,想起那天晚上他在院子冲冷水澡,不经意抬头瞥见隔壁有人站在阳台上看着他家院子的方向,那是薛菱。
一次是巧合,两次呢?
薛菱也觉得自己太唐突了,应该是吓到他了,却又故意说:"你是不是怕我?"
程竟叹了口气,长长地,刚想说什么的时候,薛菱奶奶突然开门看到他们俩站在一起,还看到薛菱的手紧紧拽着他的胳膊。
关上门,薛菱单脚靠着墙站着,事不关己的态度。
奶奶看她愈发散漫的态度,板着脸说:"怎么回事?"
薛菱不回答。
"是不是要我给你爸打电话。"
薛菱嗓音轻飘飘的:"奶奶,我踩到钉子了,是他送我回来的。"
奶奶一听,注意到她的脚,突然一口气梗在胸口,脸色却缓和了一些,说:"你以后老实在家呆着,哪里都不许去。"
薛菱说:"我连仅剩的自由都没了吗?"
"自由?你害死你弟弟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你弟弟。"
薛菱脸色一瞬煞白,嘴唇不自觉抖着,眼神涣散盯着某处看,胸口钝痛,她控制不住,轻声辩驳了句:"不是我。"
不是她害死的,可说出来没人相信。
而且她声音太小,奶奶上了年纪耳背,没听见。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薛菱都被关在家里,奶奶出门就会把门锁上,门是从外面锁上的,她即便有备份钥匙也开不了门。
她伤了脚底,走路不方便,一拐一拐的上了二楼的阳台,刚好看到隔壁院子程河蹲在地上,嘴里振振有词念叨着什么。
她喊:"你在干嘛?"
程河抬起头,四处看,看到是她,立刻朝她打招呼:"来陪我玩!"
薛菱问:"你哥呢?"
"哥出去了。"
薛菱托腮,不经意看到院墙有个木扶梯,刚好够到她家二楼阳台的位置,老房子,阳台是没有防盗网的,她可以借着木扶梯到他们家的院子。
程竟不在,家里就只有程河在。
薛菱问了他很多问题,大半都是跟程竟有关。
可小傻子似乎不记得以前的事了,支支吾吾回答,话都说不利索。
薛菱看他痴傻的样子不再多问,等程竟回来的功夫,她陪程河玩了几个小游戏,看天黑了,她也不想回家,就问程河,说:"小傻子,我今晚可以留在你们家吃饭吗?"
程河似乎很高兴,他住进来这么多年,人家都看他傻,不愿意跟他玩,程竟不在的时候,他一个人在家很孤单的,现在有人陪他,他当然乐意,傻头傻脑就点头,开开心心说好。
晚上七八点钟,程竟回来了,看到屋里有薛菱在,下意识皱眉,冷淡的眸子盯着她看,似乎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出现在家里。
薛菱看他的如墨沉寂的眼睛,她不得不承认,她是真在意他了,同样的,也喜欢他,视线总是忍不住集中在他身上。
程竟把身上的工具包拿了下来,收回视线,从她身边经过直接进了里屋,俨然把她当成了透明人。
薛菱被无视了,她顿感挫败,是失落的情绪,就好像在他眼里,她没什么特别,也吸引不到他的注意力。
她捏了下自己脸颊,自认长得挺好看的,也不缺追求者,在学校,喜欢她的男生多了去,可程竟却无视她。
她不太服气。
程竟放下工具包很快折了回来,看到她还在,拧了下眉,说:"你该走了。"
一开口就赶她走。
薛菱说:"我可不可以不走?"
"不早了,天黑了。"
薛菱:"我奶奶不在家,我一个人在家害怕,而且是程河叫我来陪他玩,我帮你看了他一下午,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她在心里说自己无赖,可有什么办法,她就想和他多待一会儿。
她不想回家,那也不算她家,她的家早就随着弟弟薛郁的离开四分五裂。
薛仁凯痛失爱子,一下老了十岁,看到薛菱和薛郁差不多一样的长相,就会想起薛郁的离开,薛仁凯受不了,而薛菱因为父亲的无视,变得越来越坏,脾气也越来越大,薛仁凯干脆把她赶回临川的奶奶家里待着。
她连学校都不去了。
薛菱自己也清楚,薛仁凯也在外面有人,他想趁现在身体还可以,抓紧生儿子,而她隔三差五给他惹是生非,让他很是不耐,那就干脆送回临川,眼不见为净。
而眼前的男人还在沉默,他声音沙哑低沉,说:"你一个女孩子,不太方便留在我这。"
从他的口吻说出来,没有其他意思。
至少,薛菱读懂他口吻里隐藏一些些的善意,是替她着想。
她想,她不能太急了,怕他误以为自己太主动而不矜持。
她看了一圈,视线最后落在他的脸上:"你可以送我吗?"
他低低应了一声,到底没能拒绝一个年轻女孩的请求。
她家就在隔壁,就几步路的距离,送她到门口也没什么。
他打开门,身姿颀长站在那,身上的工作服泛白,他挽起了袖口,露出结实紧绷的肌肉线条,单单只看手臂,就能感觉到那充满力量的肌肉感。
可薛菱不想走,头一次觉得自己家太近了,都不能和他好好再待一会儿。
程竟送她到门口,说:"到了。"
薛菱知道奶奶差不多是回家了,心里满是不舍,有些懊恼,说:"我明天可以去找你吗?不对,找小傻子,我和他约好了,明天一起去钓鱼。"
程竟说:"程河不会钓鱼。"
"我教他。"
"不可以。"
"为什么?"她不依不饶。
她没有发觉男人垂在身体两侧的手在瞬间握紧,几秒后又松开,他侧着头,没去看她,眼窝很深,头发很短,个子高,第一眼看上去会觉得这个男人就是很普通,淹没人海那种。
可偏偏的,薛葵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听到了心动的声音。
这种感觉,从来没有。
异常的让她觉得血液沸腾,感觉自己过去交往过的男朋友都没有他这般让她着迷。
她真的要控制不住了。
程竟没说话,他似乎在斟酌衡量要不要跟她说,神色有些小小的纠结,也只是一瞬间。
薛菱在他纠结的那几秒,就说:"程河是你弟弟,我不会害他的,他一个人在家很孤单,你白天要忙,我在家也没事,我陪他玩,你放心。"
程竟想说的不是这个,也许觉得没必要和她解释那么多,毕竟只是萍水相逢,他们也没什么关系,也不想程河和她接触太多,就说:"他是我弟弟,不麻烦你操心。"
薛菱气急了,他说完就走,再没说其他的。
这闷骚男人,要不是她喜欢他,她何必浪费自己时间去陪一个傻子,还不是因为他。
程竟回到家,第一次对程河冷脸,说:"以后我不在家,不要放别人进来。"
程河声音很小反抗:"那个人……"他不知道薛菱叫什么,只能以那个人来称呼,"她不是坏人……"
他虽然傻,可能分得清谁坏与不坏。
程竟声音压低,眉目很深:"程河,你在家也不要乱跑,不要让我担心。"
他哼一声,含着怨气:"我不,我就不!"
小傻子生气了,又不敢跟他发脾气,憋着一股气跑进房间里。
程竟没哄他,程河虽然智力停留在七岁左右,但这不意味着程竟会把他当成小孩子哄着。
程竟想着,程河小孩心性,应该过几天就会忘记这事,他就没放在心上了。
然而没过几天就出事了。
程河意外摔伤了,他偷偷摸摸跑出去找薛菱,他不敢进薛菱家,只敢在门口叫她,叫了半天,里面没有人回应。
也不知道怎么的,他跑到河边去了,他去河边找薛菱,因为薛菱跟他说过,她要带他去钓鱼。
程竟干完活回到家找不到程河,他连忙跑去外面找人,四处打听到程河掉河里,被送去镇上的诊所了。
程竟赶到的时候,程河瑟缩躲在角落抖个不停,浑身湿漉漉的,似乎还记仇,看到他也不理人。
程竟耐着性子哄他,他不听,嘀嘀咕咕说:"我不是傻子,我不是傻子,不要骂我,我不是。"
程竟抿着唇沉默好一会儿,说:"回家。"
程河受到了惊吓,所幸只是跌落河里吓到了,身上没其他伤,他被程竟带回家就躲在阁楼上不出来,程竟拿他没办法,煮了姜汤给他,他头一扭,不喝。
程竟心力交瘁,还是耐心跟他说话,说:"乖,把汤喝了,喝了乖乖睡觉。"
"我不傻,我不是傻子。"
"你不是。"
"哥,所有人都说我是傻子,我是不是真的傻子?"
程竟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跟他,只能岔开,说:"在我心里,你不是。"
"你骗我,他们都骂我是傻子,爸妈就是因为我,才走的。"
程河虽然傻,但他不聋,别人说什么他其实都清楚,一次两次可以遗忘,可长久呢,只要他出门,就会有人骂他傻子。
程竟摸他头发,嗓音寡淡:"不是你的错,程河,这不关你事,有我在,我会治好你的病。"
程河似懂非懂。
程竟说:"跟我说,今天怎么跑去河边还掉河里了,谁找你麻烦?"
程河缩了缩脖子,不告诉他。
程竟:"没关系,告诉我。"
可程河不说,无论程竟怎么问,他就是不说怎么就掉河里了。
当天晚上,程河发烧了,还不断说梦话,烧的迷迷糊糊的,还很难受。
程竟连忙带他去镇上医院,一直忙到半夜,可程河状况不好,得住院治疗。
医生给程河打针的时候,他不配合,差点打了医生,还好程竟眼疾手快制止住,对医生说抱歉,边上的护士看他们俩的眼神掺了其他的意思,程竟习以为常,那眼神先是不解,而后明白又有几分同情和怜悯。
程河害怕打针,又差点打了医生和护士,程竟这下黑了脸,板着脸训了他几句。
程河彻底老实了,他也是怕,怕生气时候的程竟。
程竟看他安份下来,没有继续板着脸训斥,而是压低声音说:"你不要闹,不要给别人添乱,回家我给你做好吃的。"
程河却执拗般的小声说:"我想和那个人玩……"
程竟表情平静,说:"那你告诉我你怎么掉进河里,我就带你找她玩。"
程河不信,使劲摇头,而后什么都听不进去。
从医院回到家,他们绕了另一条路,程河刚输完液,又闹过,直接趴在程竟背上迷迷糊糊睡着了,更不会没发现今天回家的路其实和平时不太一样。
……
薛菱百般无聊拿着打火机在玩,金属制的,上面还有繁琐的花纹,看起来价值不菲,不是普通的打火机,她盯着打火机出神,想起薛郁出事前那段时间。
薛仁凯的生意做的越来越大,难免推不掉应酬,每次喝的神志不清,回到家就发酒疯。
那天晚上下大雨,薛菱睡到半夜起床喝水,经过书房的时候听到薛郁和薛仁凯吵的不可开交。
薛郁虽然才十九岁,个子却比薛仁凯还高,平时少见大声说话的男生不知道因为什么第一次面红耳赤,眼睛红的仿佛滴血。
薛菱站在书房门口没出声,没让里面的人发现她在偷听。
薛郁梗着脖子说:"爸,你这样对姐不公平。"
薛菱就听到这么一句,她不明白前因后果,更差异薛郁前所未有的生气。
薛仁凯只是冷笑,说:"老子把你们养大,你们吃的穿的哪一样不是我辛辛苦苦赚来的,你和你姐就是白眼狼,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儿子份上--"
"爸!"薛郁忽然发现书房门外薛菱的身影,他意识到薛仁凯即将说出什么,连忙打断,"我倒是宁可我们都不是你亲生的。"
薛仁凯还没酒醒,摔了一部手机,发出巨大的声音,"怎么,不想做我儿子?有本事自己赚钱交学费!"
等薛郁从书房出来,门口已经没了薛菱身影。
她水都不喝了,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心里没由来的发慌,倒是薛郁打开了她房间的门,脚步放轻走了进来,她假装睡着,闭上眼睛,她感觉到薛郁给她盖好被子。
薛郁即便发现她装睡,也没拆穿。
黑暗中,薛郁轻轻叹了口气,少见的老成口吻,说:"姐,明天我回外婆家住几天,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
她没反应。
薛郁:"刚才你都听到了吧,别放心上,爸喝多了,老毛病,看着真恼火。"
薛菱终于睁开眼睛,她看到少年的轮廓,说:"你们为什么吵架?"
空气沉默了几十秒,薛郁说:"他每次喝酒都这样,回到家就发疯,我被他吵醒,争执了几句,没什么。"
房间窗户开着,有冷风伴随雨水吹进来,薛郁起身关上窗户。
"薛郁,我比你早出生了几分钟而已,我们基因、生活环境近乎一样,你撒谎时候的口气和正常时候说话是不一样的,你自己会察觉不到吗?"
薛郁瞒不住她:"爸想送我出国念书,但是他不想负担两个人的费用,我和你,他选了我。"
薛菱笑了声:"怪不得对我这么大方,最近我问他拿钱他也不说什么了。那挺好,你去吧,不用管我。"
薛郁张嘴,想说话。
薛菱毫不客气打断:"出去,我要睡了。"
姐弟俩都清楚薛仁凯重男轻女,表面对薛菱大方,那是因为他打算送薛郁出国,而他赚回来的钱以后也都是薛郁的,现在给她一点零花钱,是为了堵住她的嘴,以免秋后算账,薛仁凯还可以说她要钱的时候他可都给了,没有不给。
毕竟薛仁凯打下的江山都是给薛郁的,现在给薛菱花的那点钱,对比起来不算什么。
薛郁没有离开,在她床边站了一会儿,又说:"姐,我明天就去外婆家。我去找外婆商量,让外婆跟爸说说,我不会出国的。"
接下来好几天,薛郁一直都没回家,而薛仁凯一直在外面忙,不回家是常事,薛菱习以为常,并不在意,她照样玩自己的,对学习上的事情,从来不上心,只管和她那群狐朋狗友吃喝玩乐,而薛郁和她截然相反,他是好学生,从小到大,向来都是人们口中别人家的孩子,薛仁凯看重他,也不是没道理。
就连从小上的学校都是非常有名气的私立学校,一点不比公办学校差,而薛菱也是沾了薛郁的光,才有机会读这种学校。
她经常有时候会想,假如她要是男孩子,薛仁凯会不会对她好一点,哪怕只有薛郁的万分之一也行。
可这世上哪里来那么多的假如呢,她认命了,不关心就不关心,只要薛仁凯还给她钱,她就肆无忌惮花就得了,未来怎么样,她不去想。
因为她自知,在薛仁凯眼里,只有薛郁才有未来。
薛菱和薛郁是同一天生日的,薛郁和薛仁凯吵架后就回了外婆家,心里却惦记着他们同一天生日,他特地和外婆一起做了一顿饭,叫薛菱过来吃饭,她接电话那会正在泡吧呢,喝了点酒,意识不清,随口敷衍了几句说不去,薛郁从电话里听到她那边震破耳膜的背景音,一下猜到她在哪里,薛郁不想让外婆担心,于是一个人跑来薛菱常去的酒吧找人。
他和薛菱长得一模一样,薛菱是漂亮张扬的气质,他是内敛斯文,五官轮廓一样,气质截然不同,薛菱的朋友也在,看到他那张脸,故意的口吻说:"薛菱,这就是你说过最让人倒胃口的弟弟?"
薛郁没想到薛菱会在她朋友面前这样说自己,可看到薛菱趴在吧台上,背影有那么一丝孤单落寞,他当做没听见,走到她身边,喊她:"姐,别喝了,回家了。"
薛菱喝了酒,不耐烦,说:"你来干什么?"
薛郁低声下气讨好她:"爸爱喝酒,你也遗传了他的基因,可你是女孩子,这样的习惯不太好,不过你要喝的话,我们回家喝,我陪你。"
薛菱朋友还想说点什么,薛郁礼貌的开口:"今晚你们的酒我请了,我姐姐不能喝了,我带她先走了。"
薛菱也没醉,她听到薛郁这样说,双手撑着吧台挺起上半身,不太高兴盯着他看,说:"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管了?薛郁,你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薛郁从她眼里读到了厌恶的情绪,那不是假的,是真实存在的。
薛菱强忍着焦躁的情绪,说:"你都要出国了,还有闲工夫管我?薛郁,你这样在我看来惺惺作态,令人恶心。"
少年温和的眼神望着她,"你没喝醉,还能骂我,没关系,姐,我就当你喝醉酒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可是没有下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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