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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师神眼

唐游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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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掌中云   主角: 唐游张福贵   更新: 2022-04-15 05:56: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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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读书简介

唐游张福贵《相师神眼》讲的是唐游意外得到相师眼,从此他能给活人算财运,给死人断凶吉

第1章

精彩节选


一大清早,唐游再次被那莫名低声的哭泣给吵醒,想到自己复明的眼睛,他睁开后,第一时间就出去寻找这声音的来源。
突然,在魏征公园门口的小卖部铁皮屋顶上面,就看到了一个面目全非的男子,手里还那着些小石子,一边哭,一边往公路上扔。
唐游下意识的心里一惊,这么恐怖而恶心的面容,差点要吐了,想不到自己刚复明,就被这样的丑陋侵占了视线。
不禁想要闭上眼睛,可那丑陋的男子身后竟然被一团黑雾包围着,唐游瞬间瞪大了眼睛,再次确认这样的情形,尤其是男子和唐游对视后,直接在铁皮屋顶飘了下来,这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应该是见鬼了。
现在虽然刚立秋,但是还很炎热的,虽然早晚有些凉爽,但是夏装仍然没有退出大众身上,可这男鬼却穿着一身厚重的汽修劳保服,双手配着黑色露指手套,虽然五官已经模糊不清,还外翻着些血肉,但是这样的配置和举止,顶多也就是比唐游大上个七八岁,应该生前是个技术员类的样子。
为何自己复明后竟然看到了鬼?唐游心里有些害怕,但更多的是紧张,可想到自己这么多年都没有看到过外界,第一次恢复,竟然就看到了脏东西,唐游来不及多想这‘见鬼’的原因,就恼火得想要上前去找他理论一翻,本来之前自己是个瞎子,根本没有对这哭声上过心,本以为是周围晨练的神经病发出来的,现在可好,他当面现身,真是晦气死了,直接就开口训斥道,“大清早就出来哭丧,鬼哭狼嚎这词还真是有个典故,你把魏丞相一个月的香火都给偷吃了?撑到了吧?”
因为这魏征公园里面有个魏征像,每到周六日,都会有很多人过来进香,参拜,想到这男鬼这样大的精力,还哭了这么多年,唐游就来气。
“呦呵,小哥,你能看到我啦?恭喜恭喜,看样子,我的冤情终于可以有人昭雪了!”
男鬼似乎是在假哭,立刻收起了那副嘴脸,直接走近了唐游,把手里剩下的石子也扔到了一边。
“也对,我确实看到你了?”
这时候唐游才反应过来了,自己是活生生地见鬼了。
刚落话音,晨练的刘池跑了过来对着唐游说道,“小游,你给谁说话呢。给我拿两包烟。”
唐游转身看了看那个就站在刘池大哥身边的男鬼,只见那男鬼对着刘池做了一通张牙舞爪地动作,而刘池还在原地到处观望。
“嘿嘿,刚才自己哼哼歌曲呢,对了,刘大哥,嫂子不是说你已经戒烟了吗?”
唐游一边对着刘池打哈哈,一边打开了铁皮屋的外卖窗口,这动作,既熟悉,又陌生,因为之前都是自己靠摸索来开窗户的,今天第一次是看着这些铁框架子,自己亲自盯着它们起落、张合的。
“哪能那么快呀,别给你嫂子说啊。”
结过唐游扔到他手里的烟,刘池熟练地塞到了上衣内兜里,才离开了。
“怎么样啊?你要不要帮我洗刷冤屈啊?”
男鬼再次凑了上去,他此刻趴扶着着个外露的窗口,正对着唐游的面庞。
此刻,这样的距离,唐游才发现,这男鬼脑袋生前应该是被人开瓢了,不仅后脑袋鼓着个大包,连脑门儿上面都是一块青,一块紫的,像是从背后被人袭击了,整个五官直接磕在了某种坚硬物体的上面,然后就都血肉相连起来了,现在,只有这对儿眼珠子在唐游面前转来转去,还没有眼皮的保护,生怕他随时都会从这外露的血浆子掉出来。
唐游忍不住干呕了一下,“你,你都这样子了,自己还不知道被谁打了啊?”
“嘿嘿,我是从背后被人砸了一下,然后一个趔趄没有站稳,掉进了这魏征公园里面的水泥池子底部,直接摔死了。”
这男鬼也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再次贴近了唐游,可他刚靠近,背后就被飞来了一张黄纸镇住了,顿时停在原地,身体保持着一个趴扶的状态。
“那谁害了你?我怎么可能知道?怎么替你昭雪?”
唐游自己好不容易看到光明了,特别珍惜自己的眼睛,这花草树木,万物生灵多好啊,才不要被这个莫名其妙的男鬼给破坏了心情,替他沉什么冤,昭什么雪,要知道,这才刚入夏季,从哪找雪?
唐游一边说,一边开始整理卫生。
“你不会,可以学啊,总比有些人强,一身本领,从来不外露,带到棺材里了,到时候,没有人继承,那就后悔去吧。”
男鬼被定住了,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但是,嘴巴还在嘚吧嘚吧地说着。
“你什么意思,谁懂这些?我要找谁学?”
唐游一听这男鬼满嘴火药味,忽然转身询问道。
“唐家相术乃是祖传的?你不知道?当年你们祖上四大家族的盘道大会,可是震惊了鬼圈呢!”
男鬼压低了最后一口元气说道。
“我父母是鉴宝师,都是在给老物件相面的,这‘相鬼’从何说起啊?你到底是谁?怎么会知道这些?”
虽然雨夜已经被宋鸣说出了了七七八八,但是唐游眼前被男鬼再次提到,有些不敢相信,毕竟,他父母和爷爷,不曾提到过一句。
再次看向男鬼的时候,那男鬼还是那个‘八爪鱼’的形状,只是不曾动弹一下,于是唐游好奇靠近道,“你?干嘛这副造型?闪到腰了?”
说着,唐游还模仿了一下,不小心撞到了他。
而这男鬼被黄纸收住了最后一丝元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唐游这样轻轻一碰,竟然就重重地摔在了一旁。
唐游没反应过来,还看了看自己的手,“天哪,你是来碰瓷的?我就轻轻碰了你一下,可别装死啊?”
唐爷爷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道,“我用了张镇魂符,把他给镇压住了。”
爷爷竟然会捉鬼?
天哪,唐姜这个老不正经的,到底瞒住自己多少事情啊?要不是宋鸣过来‘投奔’,唐游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唐氏是这四大家族的一员,更不知道自己的家族里的相术技艺在道上有多大的威望,刚才男鬼还提到了‘盘道’大会,果然爷爷有事情瞒着自己。
这样说来,这男鬼也一定找过爷爷了,可爷爷为啥不帮忙?
刚才这男鬼说得什么带到棺材里的也不想愿意教人的那也是在说爷爷喽?
唐游忍不住,大脑恶补了自己复明后的这几个小时,从自己后半夜被宋鸣强行的用道术将他双目化做了泪液,直接涂到了自己眼睛上,复明后,发现爷爷一直绷着一张脸,好像根本就不希望自己复明的样子。
此刻,他复明后看到的第一个鬼,竟然想让自己帮助洗脱冤屈,虽然自己没有经验,但是也毕竟是自己第一个看到了灵魂啊,可就被爷爷活生生地给拍在了自己眼前,他还不能说话不能动。
“爷爷,他说他是个冤死鬼,想让我帮他洗脱冤屈,找出杀他的凶手。”
唐游此刻没敢多说,直接把问题,引到了这个男鬼身上。
那男鬼怨气很重,就是被爷爷镇住之后,眼珠子还呼噜呼噜地看向他们,好像还能听到他们的谈话。
爷爷语重心长道,“小游,你想帮助他吗?”
男鬼此刻眼珠子瞪得特别大,好像要从肉皮上掉下来了。
“我,我是没那本事的,可是,您都有镇压他的黄纸,就一定可以去帮助他找到生前的人们,那就有可能抓住真凶。”
唐游低声道,爷爷的语气,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的威严,庄重,与其说是在征求自己意见,倒不如说,这更像是一种旁观者的‘礼貌’询问!
“你很希望我帮助他?”
爷爷再次出声。
“爷爷,您是不是个相师?刚才他说,咱们唐家参加过盘道大会,还有雨夜宋鸣提到的四大家族,这些要都是真的?您为啥不帮助他啊?”
唐游此刻发问出的,简直就是一石二鸟,只要爷爷承认,就能帮到男鬼,要是爷爷不帮,也会对自己有个说辞,尤其是为什么不让自己知道‘家族’的事儿。
老家伙,今天不说也得说了!哈哈哈哈!唐游的目的终于达到了。
此刻唐姜老爷子看着唐游单纯无害的眼神,已经和之前瞎眼时候的眸子云泥之别了,虽然都是一样的双目,但是想到那宋鸣的道行再加上他特殊‘体质’竟然可以让小游的眼睛复明,这也就意味着他将来必须得踏上这条危险之路了。
于是他叹了口气,很无奈地摇了摇头说出了这么多年,不让他参与‘道术’的秘密以及唐游父亲唐易和母亲鲍丹一直做鉴宝行当的原因。
这道术行业是个暴利行业,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凡是接活儿了,不管有没有脏东西,都会大张旗鼓折腾一下子,给苦主鼓捣好了,那名声也好了,钱挣多了,这同行之间也会长脸,之后,这四大家族才被同行们叫了起来。
可智家族因为接活儿的事儿,被黑暗势力盯上了,并且还神秘失踪了,再加上,市面上各界神棍为了蝇头小利,把道术都分割开来了,有占卜的卦师,看风水的先生,还有那车站公园随处可见的算命师,所以唐姜就让儿子唐易这一辈开始鉴宝了,这样,不仅费用可以抬高,还能摆脱同僚的恶性竞争,也远离了黑暗势力。
虽然不甘心,但是也算是平安度过了十几个春秋。
没想到的意外是,宋家老爷子宋仲和孙子宋鸣也相继被暗害,而接踵而来的是儿子唐易儿媳鲍丹在汉城的鉴宝大会上神秘失踪,此刻如若他再不站出来,再不准备反击,恐怕别说脱身和寻人了,就是活命也是奢望了。

唐姜愣神了几分钟后,微微皱眉道,“唐游,我要现在传道术给你!”
本来唐游也就是探探爷爷的态度,没想到顷刻间就转了画风?这大清早的,简直不要太爽了…
唐游瞟了一眼地上八爪鱼的男鬼,直接定了定神儿回复道,“嘿嘿,一切听从爷爷安排。”
看着爷爷那坚定中又带着些忧郁的眼神,唐游直接哈巴狗似的搀住了唐姜的胳膊,直接回了他们住的不远处的小屋。
在唐游心里,这技能只要一旦掌握,那白花花的‘银子’瞬间就装满了口袋,谁还在这公园门口的小‘门房’挤着啊。
又想到父母在市中心买的贷款房,虽说他们收入也算可以,但是月月还房贷之后,再想吃好的穿牌子,也是紧巴巴的,这装修还没有腾出票子呢,这些在唐游心里,也是很难想象的。
但是此刻,他仿佛看到了前‘钱’景,前‘钱’程,还有那装修的费用也仿佛瞬间有了着落。
二人盘坐在了门房屋里的地面上,唐游问道,“怎样传授?背书?还是看图?”
“稍安勿躁…”
话音刚落,唐姜双手就附着在了唐游的两只手掌心,像极了电视剧里的武林高手输送运气的架势。
唐游看到唐姜闭上了眼睛,自己也合上了眼,本想再次张开偷看,可顷刻间一股暖流从爷爷的手心经过自己手掌处,然后快速传送到了自己的身体各个角落,神清气爽了!经脉也通畅了!
感觉到了体内的变化,唐游便认真的吸收了所有流动的真气。
尤其是眼睛位置,明显感受到了血液流动,筋脉膨胀的感觉,仿佛眼睛要蹦出眼眶,不过好在这感觉就持续了几秒钟。
整个过程下来,也就十几分钟。
此刻,唐姜收手后,直接抚了抚胡子道,“好了,小游,我已经把这所有道术真气全都灌输了给你,并打通了你眼睛的慧明穴,可以说那宋鸣的道术本领和他一部分记忆也会和你的大脑进行了连接,你每日可以抽时间自己打坐修练真气,调理体息了。”
说着,唐姜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个笔记本,放在唐游面前继续道,“这里面是相术的案例,我多年的经验,你要尽快熟读,记住相不独论,要结合环境,人物和时间的运转,这样才能正确化解苦主劫难。”
唐游看了一眼这笔记本封面,微笑道,“爷爷,有您这案例书在,我一定好好学习,多做总结验证,努力学好专业知识!”
这话说完,唐老爷子呆愣了一秒,略微不悦道,“臭小子,怎么说得像是要参加考试似的?”
唐游颔首道,“嘻嘻,那是自然,这以后要吃好喝好住好,全靠它了。”
“好吧…”
唐老爷子一脸无奈,一样他这样的低姿态低要求,会不会平安成长?
待下午,男鬼的镇魂符失效后,再次去找唐游的时候,却发现唐爷爷已经留信一封离开了。
唐游抱着爷爷留下的笔记本,坐在小卖部里聚精会神地翻看着,那男鬼再次靠近。
“我叫郝贵儿,享年二十四岁,今年二十七,咱们好好认识一下。”
唐游把手里的笔记本放在一边,回答道,“你这五官几乎都看不到全貌了,不过这下巴还是完好无缺,修长而圆润,按照笔记本里提到的说法,你现在可是阴气正盛啊?别说报仇了,就是普通镇魂符也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说得不错啊小游,这才半天功夫,就能相面了啊?”
郝贵儿忍不住惊叹道,看样子这唐游得老爷子真传了。
说完就窜到了铁皮屋里,挨着唐游坐了下来。
“你怎么发现我阴气旺盛的?还有能力报仇?你这些都能帮我实现吗?”
郝贵此刻眼神也变得柔和了不少,毕竟,他那眼皮已经外翻出了很长,稍微一瞪眼,就很难看很吓人的。
唐游吐了口吐沫,看到这郝贵口气变得认同,忽然有种成就感,心里小激动的做了一个决定,干脆就用他做自己第一个‘顾客’好了,利用自己的技艺,对这个男鬼郝贵儿,做一些剖析和验证,捎带脚的帮他驱邪化劫。
“你这阴气旺盛,就显现在了下巴上,而这下巴本身就代表着晚年运势,你虽然已经死了,但是下巴还微微红晕明显,应该是有了姻缘的面相,因为这,所以你的阴宅风水就好了,这样就增加了你体内的阴气,可以说你现很走运哦?”
“这?你也太离谱了吧,虽然最近感觉身体确实很棒,精力充沛,比你也大不了几岁,生前也算帅气,可我死的时候毕竟单身啊,而且我读的是电子电工专业,死之前也是在电力局上班,几乎就没接触过女生,你这看相看得,跑偏了吧?”
郝贵儿虽然认同,但是这唐游提到的姻缘相确实不太精准。
“可我爷爷的镇魂符确实被你冲开了啊?那东西可是能让灰飞烟灭的?”
唐游诚恳回到。
“估计是他老人家手下留情了,毕竟,我在你们这儿都盘旋三年了。”
男鬼郝贵此刻想起了唐姜的好,虽然三年内没有搭理过自己,但是也没有镇压过自己,也算是留情面了。
此刻,他动容了。
唐游虽然是第一次看相,还是给一个死鬼看,但是爷爷说过,相不独论,那就更不会分死和活,活人看流年,死人看面色,这些都是有依据的,想到这里,唐游咳了两声道:“你既然死了,那就有可能阴婚啊?像你这年纪的女子,未出阁的,都是不能埋祖坟的,所以,一定会给你找同龄的女子来走阴婚,这样,女子也有了去处,你不就可以走运了?”
“好像听说过这样的事儿。”
郝贵儿回忆之前活着的时候玩手机看网页,有的地方为了走阴婚,花费很多钱的事件也是有很多的。
“所以嘛,这阴婚提升了你的阴气,再加上你死在了这公园的池子里,本身,这公园就是九几年建立的湿气很重的,这样,你的怨气被召唤醒了,就再次来到了这个地方。”
唐游学着爷爷笔记本上的案例,有模有样的推理起来,果然是相吻合的。
“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啊,我忽然想到了,之前在这里实习的时候,我自己检查了一次电路板,发现那池子下面有公共电缆,当时就告诉了工头贾平,这样接线路属于违规操作,违反国都规定,万一这电路漏电或者串线了,后果不堪设想,当时那线路就在这喷泉池子下面,虽然没有水流,但是,就怕万一,我提了两次,那个贾平都没有理会,晚上我约电工刘师傅一起去改线路,还没等到他,脑袋后面一懵,就摔进了池子里。”
一说到这,郝贵儿就立马判断出来了凶手,直接出声道,“小游,一定是那个贾平,他就是个工作不严谨的主儿,没准嫌弃我碍手碍脚,就从背后暗害了我。”
“别急,别急,一切自有定论。”
看到这郝贵面露难色,唐游竟然微微泛出了笑意。
在唐游看来,这种偷工减料的把戏在施工队里面还是有的,只是单纯为了懒省事儿随便接条电线而已,反而构不成人身伤害,怕就怕这里另有隐情。
听郝贵儿说那贾平工头是个粗心懒惰的人,可他怎么会冒险杀人呢?再者说,就是害了郝贵儿他能得到什么利益吗?
这才是关键,而且那刘师傅也有嫌疑,这工人开工资都是按照包工活计算,一个老师傅怎么会愿意和实习生在夜晚‘加班’?
唐游起身,把郝贵儿也从座位上搀扶起来道,“走吧,先联系工头和你的电工师傅,看看他们现在在干什么,他们对你还有没有印象,找到他们,才能找到真凶…”
“真凶?难道还另有其人?”
郝贵儿诧异道。
此时唐游自信满满,“那是当然,你一个实习生都能发现的问题,你的刘师傅会发现不了?为啥还要约你晚上去改线路?”
说着,唐游就把铁皮屋的锁子给落上了。
给人相面也好,给鬼相面也好,主要是这第一次,这第一炮打响了,之后的工作就顺利了,虽然没指望一个鬼给自己做宣传,但是,唐游依然精神抖擞,幻想之后的日子有白花花的银子入账,他就来劲儿。
这会郝贵儿立刻就懂了,他笑么呵呵地说到,“要不回去看看我爹妈?估计家里有他们的联系方式。”
听到郝贵儿这样说,唐游笑出声道,“呦呵,学聪明了,回去看看礼单,没随份子的,一定就是凶手了?”
“嘻嘻,顺便看看我的阴婚新娘。”
郝贵儿拍了拍手,一脸情窦初开的样子。
“放心吧,你身上阴气这么重,一定是个好姻缘。”
唐游微微一笑,安慰了郝贵。
二人一起出了城,傍晚就到了郝贵儿的家里,是个农村的集资楼,在石城东边的西庄村口的小区。

刚到郝贵儿家单元门的楼道里,就听到了断断续续的哭声,郝贵儿一听就懵了,这是自己母亲的声音,他快速地飘到了二楼的201门口。
只听里面一个妇女的声音道,“我可怜的孩子,又聪明,又用心,才二十四岁就没了,如今也算是有个小家庭了,他在那边总算有个伴儿了。”
听到这声音,郝贵儿再也忍不住,直接就推门而进,跪在了地上。
眼看他这一连串动作迅速的形成,但在其他人看来,只是有一阵凉风把半掩着的铁门给吹开了。
唐游出现在了门口,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这阴风也太凉了,还好他进去跪在客厅地板上没有再动弹,不然,这屋里岂不是被他变成冷库?
无此同时,四只眼睛双双看向门口的唐游,只听到那个妇人声音再次响起,“你是?”
“阿姨您好,我是郝贵儿的朋友,叫唐游!”
唐游看到一张秀眉微皱的脸瑕,对自己说话,礼貌地回复了妇人。
看到学生打扮的唐游出现在门口,郝贵儿母亲率先把唐游拉到了屋里,估计把唐游当成了郝贵儿生前的同学了。
她期期艾艾地声音再次传来,“没想到,小贵儿去世这么久了,还有人来看他。”
话没说完,就再次呜呜地哭出了声音。
郝爸爸急忙起身递给了她纸巾,然后拍了拍她肩膀道,“儿子也结婚了,今天是圆坟百天的日子,他也顺利入了家族的祖坟,你应该高兴点啊。”
唐游此刻犹怜心也泛起,急忙出声道,“阿姨,既然是这等的‘喜事’,确实不应该太过伤心,我现在还没有工作,这五十块钱就算是礼金了,别嫌少啊!”
说着,唐游就掏出了五十块钱,递到了郝贵妈妈的手里。
“这怎么好意思呢?”
郝妈妈虽然说出来推辞的话语,但是仍然直接把钱接到了手里仿佛刚才得话语,只是客气客气。
“他爸,记在本子上,日后都是人情,还是要还的。”
预料之外,郝妈妈做人很仔细。
郝爸爸此刻早就从茶几的抽屉里拿出来了一个翻得发亮的黑皮本,直接记录了起来,还顺便问了唐游的电话和住址,方便以后登门见唐游父母道谢还人情。
唐游被这两位家长如此重视,有点小激动,忍不住看了一眼郝贵儿。
可此刻,跪在不远处的郝贵竟然面色有些发黑,之前的血肉五官被黑色渲染的几乎都凝聚在了一起,那白色的眼珠子死死盯着阳台。
唐游忍不住向阳台看去,发现阳台上有些纸钱和香火,最边上还站着一个穿着粉色衣服的纸人。
看她五官虽然用纸糊得不自然,但是那瓜子下巴樱桃小嘴还是很突出的,再加上一身桃色的衣裙,看起来很喜庆和善。
这应该就是郝贵的新婚夫人了。
虽然是个锥子下巴,可她的颧骨却异常的凹陷下去了,似乎是捏纸人的手法问题,又好像是这纸人被硬物磕碰到了,唐游忍不住竟然多看了两眼。
最重要的是,她肩膀周围有一条黑气像丝带一样的环绕着。
这代表什么?虽然唐游再没发现其他,但是也能断出,这女子的魂魄应该也借着这个纸身,还魂了。
只是没有显露出来罢了。
估计是这女子魂魄故意躲着郝贵罢了。
看样子,郝贵身上的阴气除了他自身怨气外,应该就是被这女子给传染了。
再回来看看这二老伤心的神色,要是不早早把这女纸人处理掉,这二老一定会有血光之灾的。
就在这时候,忽然‘咯吱’声响起,那个纸人倒了,她肩膀上的那条黑色丝带瞬间飘了起来,跪在地上的郝贵也瞬间窜了起来,本能地就去向那团黑气扑了过去。
唐游顿时纳闷,这郝贵也太着急了?对着一个纸人就这么地饥不择食?
虽然自己还没有搞过一个对象,甚至和女孩子说话的机会都不多,但是他这行为,唐游还是可以理解的,毕竟都快三十的人了,不,她是个快奔三十的鬼。
可在唐游那嘲笑的眼神还没有收回来的时候,那黑影便快速地动了起来,化作了一个黑色漩涡,直接把扑过去的郝贵儿给困在了里面。
这还不算完,那郝贵儿顷刻间就像被绳子缠住了似的,在这黑洞里翻滚起来了,隐约听到了他那撕心裂肺地吼声,还伴随着些呜呜地鬼语,这应该是黑影发出来的,很显然她的怨气比郝贵更重,重到足以可以敏感地捕捉外界的同类,只可惜她因为某种阵法的封印,而不能像生前那样自由说话。
可此刻,这黑影防备心很重,直接化作了旋风来攻击郝贵,根本就看不到她的脸,不然,唐游完全可以以她面相来推断一下她的死因和攻击目的。
唐游提了口气,闭住呼吸很快速地凑到了阳台那边。
郝贵父母见状,以为唐游要去扶那个倒地的纸人,有些不好意思的起身向阳台看去。
道士降妖无非就是符咒,符纸,符水,柳树叶,桃木剑,朱砂粉借助那些东西外界的工具,这也是道师们的看家本领,虽然唐游爷爷走的时候只留下了个笔记本,但是也只是各类五官面相的表述,即使提到死人面相,但也只是推测了死法,并没有提及变成恶灵后怎样降服。
近在咫尺的黑漩涡,还有那呜呜地鬼语已经出现在眼前,唐游照着宋鸣之前捉鬼的那点印象,简单做了一个柳树叶圆环,他颤颤巍巍地从挎包里掏出来,直接套在了黑色漩涡的顶部。
刹那间,一声紧促的呜呜声之后,那黑色雾气就恢复了之前丝带的形状,在阳台上被柳叶圈捆着飞来飞去地撞去。
郝贵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哎呦我的妈呀!”
“你还好吧。”
唐游对着地上的郝贵关切地问道。
郝贵摇摇头,从地上站了起来。
可这些动作,在郝贵父母眼里很是疑惑。
“小游同学,在跟谁说话?”
郝爸爸手里拿着一只笔,对着唐游关切道。
可郝妈妈看着那柳叶圈在阳台上的玻璃上撞来撞去,顿时就有些不太高兴了,毕竟这是唐游在公路边上现摘的,编的不太结实,经过撞击后,碎叶子掉下来好多。
“你这柳树叶子?是不是先收起来?”
郝爸爸见状,急忙拉住了郝妈妈,对着她眨了眨眼睛,毕竟,唐游是客人,看他样子,怎么也比自己死去的儿子要小个三五岁,顽皮点很正常。
唐游还没来及回复,忽然,啪地一下,那柳叶圈给掉在了地上,黑影瞬间窜进了纸人身上。
幸好,她只是回了纸人躯体里,没有对郝贵父母下手。
于是唐游急忙拽着郝贵再次回到了沙发上,还没喘口气,就直接用茶几上的水果刀的刀尖,在自己食指上点了一下,瞬间,渗出了血。
分别在郝贵妈妈和爸爸的印堂中心部位点了一点,立刻二人就看到了站在唐游身后的郝贵儿。
“噢啦,你们现在的命门封住了,不仅可以看到鬼,还能防止恶鬼附身。”
说着,唐游就对着郝贵眨了眨眼睛,继续道,“我去看看那里,你跟父母叙叙旧吧。”
这时候,唐游大着胆子再次走向纸人,而郝贵父母那边,看到了自己儿子,这才明白了刚才的事情,也就知道了唐游真正过来的目的了。
此时的黑雾已经不在纸人的肩头,直接聚集到了脖颈处,依稀间有往上凝聚的意思,在唐游走近后,几乎可以看到纸人的整个面部的轮廓了,可对比那生硬呆板的纸糊的五官,眼前的更加有立体感,真实感。
这便是郝贵阴亲的媳妇了。
唐游心跳仿佛加快了,生怕这女鬼再次变成个大漩涡,把自己带进去。
“你别再变身了,我就不会再伤你,还可以给你相一面,帮你找到自己怨气重的根源。”
那黑影形成的人脸仿佛听懂唐游的话,慢慢地扩大,向下蔓延,整个黑色雾气穿透了纸人的身体,变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
唐游这下看清楚了这鬼的样子,除了身体还是纸做的,面部,脖颈外露的地方和人的组成一样,相比那没有五官的郝贵,这女鬼,正常多了。
再次仔细看她的脸,那瓜子脸清晰可见,颧骨处果然和捏出来的分毫不差,不仅凹陷,而且还带着很重的阴气,就是这里了,颧骨代表着她的事业,这样看来,她死的时候是参加工作的年纪,大概就是二十五上下吧。
同时,她眼窝凹陷,还有一股青色的阴气再晃悠,这是病理宫,她应该是得了很严重的病,病死的。
但这两只眼皮却因为这青色的阴气而随之微微跳动起来了,看到此处,唐游眉毛一皱,发现这跳动竟然还有规律。
于是他按照这跳动的数量和节奏开始用心算摇卦,虽然他还是个半吊子,但是这简单排位和框架还是可以鼓捣出个大概的。
很显然,这是个凶卦,单从卦数里面只能排出了她的病痛是因为没有得到及时救助,而耽误的。

正因为没有及时被救助,因此她的病气没有消除,如今夹杂着演变成了阴气很重的煞气,自己不仅被煞气困住了,还会影响她身边的人运势,不过她英年早逝,所以,现在她的身边身正好是她的阴婚老公,眼前这个郝贵儿了。
看样子,唐游在帮郝贵讨回公道之前,还要帮他的新婚妻子去煞啊!
可就在唐游感叹之际,那女鬼突然再次用唐游听不懂的语言呜呜呜地说起话来。
好像在问唐游看出什么了?
唐游大概猜出了她的心思,直接做了一个禁声地手势,希望她能看懂。
毕竟,她那几句呜呜声回荡在这硕大的卧室里,让人听着有些毛骨悚然。
那女鬼收到了信号,直接安静地转身,来到了阳台的一角,靠在了那里,不再动弹。
而郝贵儿此刻,真真切切地被父母的温柔包围着,差点忘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见唐游走了过来,才‘清醒’过来了,赶忙告诉了父母自己的死因,希望他们提供一些线索,从而找到真凶,来化解自己的怨气。
此时这郝氏夫妇才知道了刚才唐游的怪异行为。
“早知道这样,我当时就该好好查查,害得贵儿落得如此地步。”
郝父有些内疚道。
“他爸,你别内疚了,这不是来了个小哥帮助咱家贵儿吗?”
郝妈妈此刻再次升起了感激的目光,看向唐游。
“对啊,这位小哥真是辛苦了,刚才看你在阳台一阵动作,一定是在帮我家贵儿驱邪,我是发自内心感激啊!”
郝爸爸想到刚才唐游那几下子,也把希望寄托在了唐游身上。
“这个?呵呵,恐怕现在有点复杂了?”
唐游看着二老期盼的目光,想到这女鬼的戾气,忽然感到很棘手。
郝贵儿问言,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我去!不带这样的,马上就要接近真相了,你竟然想打退堂鼓?”
郝贵儿举着礼金记录单,翻看了三年前自己丧礼时候的随礼记录,只有工头贾平随了五百块钱,那个带自己的刘师傅竟然面都没有露。
果然是这个刘师傅有问题,他一定是作贼心虚。
唐游嫣然一笑道,“现在你这个媳妇的问题要大些,如果不帮她驱除病煞,恐怕你们全家人都会被影响的。”
说着,唐游趁机看了看郝贵父母的面相,二人的天庭饱满部位明显得出现了一条断续的横纹,上面冒着淡淡地黑气,
应该是那女鬼传染的。
听到唐游的说法,郝贵母亲有些质疑道,“她确实是病死的,我知道啊,这是阴婚的媒人表妹家的孩子,就住在龙头小区,她是胃癌晚期死的,也算知根知底了。”
听到这里,郝贵父亲也连连点头,“都是泪苦命人,这习俗都一样,未婚的不能入祖坟下葬的,之前王媒婆介绍过几个,什么有过婚约的,年龄大的,不过我们都没同意,好在这个叫刘夏的女孩,比儿子小三岁,学历又高。”
“姓刘?”
郝贵此刻冷不丁出声道。
想到刚才发现的刘师傅的问题,郝贵忽然惊醒道。
“看样子,咱们还得去一趟你丈人家了。”
唐游一本正经道。
“纳尼?”
郝贵儿有点懵逼了。
“你们这样去?合适吗?会不会太冒昧了?一会儿十点半,大家都会去城东的那个坟岭集合的,到时候,王媒婆在,你们想了解什么,可以让她带你们去。”
郝贵儿想到今天是圆坟的日子,大家会去那个老坟岭,带着香火去那里举行一个合丧仪式,之后就算是正式的进了郝家的祖坟了。
“也行,尽快吧。”
唐游说着点了点头。
“那她怎么办?”
郝贵儿指了指阳台上的纸人哪里。
“等完事儿后,和纸钱一起烧了。”
郝贵妈妈出声道。
“烧了?那她?”
郝贵对着唐游眼珠一阵乱转,好像在说,烧了纸人刘夏就会不再纠缠他家里人吗?
“所以要快啊!我的血,也是只能顶几个小时而已,要是纸人烧了,她没地方附体了,肯定会找接触过她的人上身的。”
郝贵父母见状,也面带了愁容,郝母忍不住开口道,“他爸,现在快九点了,要不咱们先走着吧,早点过去等王媒婆。”
郝贵父亲听了,连连点头,二人开始收拾起了东西。
唐游见状,也只好和他们一起了。
坟岭最早是城东边周家庄镇的西瓜地,整个镇子的农业收入全靠种西瓜了,后来附近开业了一个大型的购物商场,旧医院也搬迁到了这一片,所以,这片‘城中地’,就被开发商盯上了,直接三倍价钱盘了下来打算盖楼。
可惜,还没开工,那开发商老板和太太一起中煤气死在家里,没多久公司就破产了,之后被信氏收购,再次开始建房,那信氏企业主要是走运输的,涉及房地产第一次,所以很谨慎。
在没有动工前,信氏的老板信方升就开始睡眠不好,总做噩梦,之后找人看了看,说这地皮有脏东西,这噩梦是个警告,要是盖楼动土,它动静还会更大,轻则神经衰弱,重则也要危及性命的。
那信方升想到之前开发商老余中煤气死亡的事情,就急忙转战了城西的一些工厂厂房开发,不再关注这‘瓜地’了,这睡眠也好了,那工厂房盖成新的居民苑,虽然没有大赚,但是也算是稳中求胜了。
毕竟,城东的医院和商场已经形成了气候,繁华效果越来越明显了,那医院附近的新时代楼区只要抛售,半天时间就销售一空,而那商场北边的长瑞锦城,南边的一号公馆也销售火爆,只剩这东面的一片空地,因为只有些环卫工人偶尔过来捡拾垃圾,竟然自己荒草重生,枯树长芽,也‘活’出了自己的原始风貌。
之前周家庄镇的村民们很多老坟还在这里,因为信氏不再管理,再加上之前的传言,慢慢这块儿地竟然成了周家庄村民上坟祭祖的地方了,他们不仅坚信这里有祖先庇佑,还认为这里风水好,适合死人下葬,毕竟做商业已经没有人敢涉足了。
很快,来到了城东的中兴路,迎面就是个绿色的百货大楼,是信誉购物商场,周围很明显看到了新盖的居民小区,再往东就是些门市,之后就是绿化带,随之就是坟岭了,虽然没有人管理,但是还是挂在信氏集团的名下的,为了公司形象,这地儿种植了不少的花树,再加上村镇周边的祭拜,尽管入秋了,但这里还是‘花红柳绿’的繁荣景象。
几人一起到达后,直接进入到了坟岭深处,郝贵父亲带着大家来到了自家祖坟位置,准确找到了孙子辈儿郝贵和他阴婚媳妇下葬的地方,因为是百天圆坟的日子,之前已经举行了仪式,所以这次女方家长就不用出面了,媒婆代替即可了。
等纸人、纸钱摆好后,王媒婆也赶来了,她一身灰色长袍,脚上还穿着一双中缝布鞋,这打扮给唐游第一感觉像个女道士,而不是媒婆,尤其是她那自然卷的鸡窝头,干枯又分叉,在头顶端上扎着个小揪揪,更是像个道士了。
目测也就四十出头,可是却是如此不修边幅,这样看来更显老态些,看她那眼珠上布满红血丝,就知道一定熬夜了,而且她的财富宫发黑,应该是晚上打牌输钱了,但是两只手里却很干净整洁,提着一只上供的烤鸡和一兜手工叠的纸钱,也像是做了功课的。
可就在唐游好奇的时候,郝贵儿小叔和他姨妈也来了,这两位在郝贵儿生前是相当疼爱郝贵儿的,如今,他们心里也是很不好受的,这样的时刻,他们也想出出力,各自拿着自己带来的纸钱和供品。
“小游是吧?我介绍一下,这位就是王媒婆。”
郝贵父亲确定了一下唐游的名字,生怕叫错了,影响到他接下来帮自己儿子化解冤情。
“你好,王大娘。”
唐游礼貌道。
王媒婆对着唐游点点头,估计以为他是郝家亲戚,所以没有说话。
“这是郝贵他叔,他小姨。”
郝贵父亲看到王媒婆没有说话,直接又转头介绍她身后刚过来的两个人。
心想着,自己亲戚,也不是外人。
“你好,叔叔!你好,小姨。”
唐游伸出手去,挨个问候起来。
郝贵小姨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行,这小伙够仗义。”
想到之前郝贵的同学们,上学联系很密切,可人没了之后,个个都失踪,如今看到个这样精神的少年,郝平安忍不住赞叹道。
唐游嘴唇轻轻一撇,回复了长辈。
这郝平安比郝贵爸爸小九岁,也就三十六七岁,但能看的出来,眼珠明亮,声音清晰,洪亮,是个不安分现状的人。
唐游轻轻握了握他的手,就摸着了郝平安的那只元宝手心,掌心明显凹下,边上肉质厚实突出,太阳丘,土星丘,木星丘加上拇指的金星丘凸起明显,形成小山状,包围起来,这就是爷爷笔记里面提到过的元宝手,这样的手型是个抓财的人,不管干什么,都能有财路。
那郝贵儿跟在唐游身后,简单介绍了几句自己的小叔,说他没念过几年书就跟着社会人混,后来在批发市场弄了个摊位,卖猪肉,挣了不少钱够,之后就不瞎混了,还在市里全款买了两套房子。

这样说来,这郝平安确实是有点票票,不过,他这手掌厚实程度很突出,恐怕不像只有两套房子的家底,现在是卖肉,从灵物的角度来论,有点影响阴德,如果反其道行之,估计还会翻上一翻。
唐游想了之后,决定给郝平安一个建议,希望他不要卖肉了,而换成养殖,这样,也不算脱离本行的,只是销售‘活牲口’比销售‘死牲口’要来的福报多得多。
“郝叔,您这手掌不一般啊!宽大浑厚,一定有大财。”
唐游忍不住夸赞道。
“呦呵,这小家伙,还会看手相啊?不瞒你说,之前道上混时候,算过命,说让我搞销售一定有财路,现在卖猪肉七八年了,收入一直还可以。”
郝平安一副很满意的样子看着眼前这个小不点。
在他眼里,唐游就和自己侄子一样,还是个孩子,尤其是唐游今天穿着一身黑色休闲长外套,紧身裤,再加上个齐刘海的微卷头型和帅气的五官,整个视觉,阳光青春,但在大人眼里看上去,就是稚味未脱,可就在刚才,他竟然握手就说自己有大财,郝平安此刻对他不仅有些好奇,还想去探究一下。
于是郝平安开口道,“小伙儿你和我握握手就能摸出大财?那敢问那大财已经被我握住了吗?”
想到自己在市区已经买了两套房子了,和同龄人比,算是小康中上的水平了。
“现在握住的已经是上限了,在他人眼里,就算是奋斗目标了,毕竟,普通人家,在城里买一套房子,还要还七八年房贷呢!”
此刻,唐游很认真地说道。
这是事实,可郝平安显然不满意,因为他听到了唐游提到的大财,而且,他本身就是个不安分现状的人,于是,他再次探寻道,“小哥的意思,这上限就是你说的大财?”
质疑的口气,更像是在索取,希望唐游说的更多,而这话题,也激起了王媒婆的兴致,她第一时间凑了过来。
“您是个善于捉捕机会的人,一定不会满足现状的,要想有更高的挑战和大财运,您可以试试养殖?”
唐游直接说出了方案,这让郝平安有点摸不着头绪,之前也想再进一步扩张自己销售的,把只卖生猪肉的品类扩大到了羊肉,牛肉,虽然也挣了点,但是和自己玩预计相比,也只是轻轻打了个水花而已,本身牛羊肉进价高,再加上北方人习惯吃猪肉,所以销售量上就没有上去。
这唐游提到养殖,自己不是没想过,只是养动物现在也很现代化了,夏天有空调,冬天有电暖,定期打疫苗,比人还金贵,就是觉得这要是收和付不平衡了,自己觉得面子挂不住,但是,自己心里又不想稳在当下,还是想折腾着干点新鲜事儿。
“你说的有没有准儿啊?毕竟这养殖也有病害和天气变化的,去年我一个哥们儿在一个旧厂房养猪,一晚上生了很多猪崽,还没高兴,第二天就都冻死了,急得他去年春节都没过安生。”
郝平安继续追问着。
“这是他没有做好保暖措施啊?用心程度不够,应该提前做好天气预警和保暖护具,本身这孕妇猪就身体弱,他应该提前做好准备的。”
唐游看了一眼郝平安的兄弟宫和朋友宅,附近平平,看样子,他周围的朋友,亲人,都是一般人,照他以后发展,大家有事可能都得靠他‘救济’了。
于是唐游继续道,“郝叔,您这手是元宝手刚才说了,这种手是抓钱手,做什么是什么,而且您的眼睛亮而清澈,鼻梁高挺无骨,本就是个认真做事儿,爱钻研的人,一样养猪,结果一定不一样的。”
被唐游这样一说,郝平安连连点头,“貌似是这样,之前卖肉我就每天记录数据,分析上升下降原因,找出了很多的问题,要是养殖,我一定提前做足功课的,到时候,先给你包个大红包。”
“嘿嘿,谢谢叔。”
因为郝贵儿的事儿,唐游已经好多天吃泡面了,终于有个正常人出承诺了,‘回头’钱指日可待了。
经过这样一说,郝平安的心里基本上有了大概得计划,相信很快就会行动起来。
旁边的王媒婆插嘴道,“养猪真能让他遇大财?那也得给我看看,我什么时候有财?”
沉浸在小开心的唐游,被王媒婆出声给打断了。
看到她那满头的鸡窝头心里就发毛,唐游刚想要简单应付一下,那郝贵儿出声道,“小游啊,今天的主题别忘了啊!”
很明显,郝贵着急了,可唐游心想,提醒你叔怎样大财,你不吭声,这人家媒婆问问,你就急眼,这也太偏心了,于是唐游直接假装没听到,直接走近王媒婆道,“王大娘,你这眼睛血红,不适合偏财到访的,要是经常熬夜,那这些偏财流失率会增加,还会让您的正财得到破损。”
唐游说着小心,已经很明显暗示她不要晚上打牌了,因为,这近距离的观察,唐游看到了王媒婆的财路宫上有颗芝麻大小的黑痣,那颧骨和耳朵相连处有不少褐色斑点,这就是典型的破财痣,而且部位显示了,就是受朋友影响,她应该是被牌友给算计而不自知罢了。
“对对对,就是就是,你说的太准确了,我做阴婚在外省都很出名的,收到的润金也不少,就是都输在了牌捉上,人家打牌都能挣点零花,我这牌打出去,不仅挣不到,还倒贴着经费。”
这时候,王媒婆的眼里已经没有看唐游的陌生了,而是满眼的信任和依靠。
她这职业虽然不是什么值得提倡的,但是却给人们一种心里安慰和寄托,也算是积德了,她来财一定不少,还不费劲儿,遇上个有钱人,一定更是对她言听计从的,可这牌瘾,也许能让她一夜间输掉三对阴婚钱。
说到底,还是她的牌友,都在算计她,她这职业,接触阴婚,都是晚上开工,时间一长,自身阴气也重了,再晚上打牌,加上牌友算计,那真是一输一个准儿。
“您应该少打,或者不打,那就不破费了。”
唐游颔首一笑。
“哎呀,拿话怼我?不打牌就不破费了?那不行,我想要你个方法,怎么才能赢,或者,怎么才能既可以打牌,又能保住我的收入。”
王媒婆自己像说绕口令一样,说了一堆,又想打牌,又不想输太惨的话语,感觉没说明白,再次补充道,“别输太多,可以打牌就行。”
还是想打啊?唐游眼睛眯成一条缝,无奈道,“那您换换牌友试试。”
刚说完,郝平安在旁边忍不住笑了。
王媒婆看向他道,“你笑什么?郝小二,敢嘲笑你王大娘?”
说着,王媒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就要上去追打郝平安,可此刻,郝平安已经快步走到了郝贵父亲旁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开始摆供品。
王媒婆只好做罢,回头看到唐游在盯着自己,于是她重复了几句唐游说的那句,“换牌友?换牌友?换牌友?你是说?他们没安好心?”
唐游见王媒婆反应过来了,直接点了点头。
“他们算计我?哼!臭小子们,看我回去后,怎么收拾他们。”
王媒婆像忽然想到了什么,又再次开口道,“你怎么发现的?”
这时候,王媒婆眼神里有了一丝丝钦佩,就好像刚才唐游给郝平安说元宝手那时候郝平安的眼神。
“您这影响偏财的位置是朋友宫,已经开始褐色的痣了,要是不及时制止,就会慢慢变黑,到时候,不仅伤财,还影响美观呢!”
说到美观,唐游忍不住再次看了王媒婆一眼,心里想说,唉,现在就一点也不美观,之后长多少黑痣也不会有太大变化。
“行,行,听你的,我回去‘检验’一下。”
说完,王媒婆掏出一张名片,递到了唐游手里,“有事找我打这个电话,免费接你的单子。”
唐游刚要拒绝,自己一个大活人,可不想配阴婚,可看到她的业务栏里有八字测婚姻和店铺起名字样的时候,又把嘴边的拒绝咽了回去。
也许用的上,算了,还是收下好了。
唐游刚装好名片,郝贵小姨梅梅说话了,“姐夫,小宝儿一直在家发烧呢,咱们赶紧进行吧,他奶奶一人看着我不放心。”
梅姨一身黑色毛衣裙,脸上虽然画着淡妆,但是她额头上的横纹仍然清晰可见,好像有一点粉底没有匀开,正好就在那额头的横纹处,这脸相,一定是有忧愁,这孩子病了,父母最操心。
唐游没再多看,已经十点了,尤其是看到那些被纸钱包围的纸人,还冒着淡淡的黑气,唐游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快速走了过去,直接按照带着拼音的招魂咒语,叽里咕噜地生硬地念了一句,。
先是放鞭炮,然后烧纸钱纸人,最后就是说祝福语和分供品,这一切结束后,就可以各自回去了。
王媒婆被郝贵父亲叫住了,然后把之前发生的事儿大致和她讲了一下,希望她能够带着唐游和郝贵儿去见一下自己阴婚儿媳妇刘夏的家长,了解一下她生前的信息。

王媒婆一听这些,顿时慌了不少,想到这刘夏是个后爹,而且也没有直接告诉郝家人,尤其是知道了这刘夏冤魂还竟然在郝家大闹了之后,更是震惊又咋舌!
本来刘夏跟着母亲改嫁来到刘家的时候叫吴夏,那时候才两三岁,所以,直接跟着继父刘坡就改姓刘了,他也一直视如己出,家庭和睦,那刘夏妈妈还给刘坡生了个女儿叫刘萌,这也算是完美人家了。
半年前刘夏从胃癌发病到死去,也就一星期的事儿,正好给这不好打发的郝氏夫妇的儿子说阴亲。
现在摊上个冤死鬼儿,王媒婆第一时间是反感的,毕竟自己做阴亲媒也十几年了,还没有发现过什么灵异事件呢!
可眼下金主郝家人开口了,在加上眼前这个有点道行的小子刚给自己算了命,也只好带路了。
这刚到刘家住的龙头小区,天色瞬间阴暗下来了,还没到中午,给人就像是要接近傍晚了,唐游看着这空气中的阴气,恐怕,那女鬼趁着大家刚才举行仪式的时候,悄悄回到了自己的家里了,于是忍不住加快了脚步。
虽说是王媒婆带路,可这唐游像是认识路似的,走起来健步如飞。
唐游心里很清楚,这是宋鸣灌输给自己的那灵力造成的,一种自带的追灵的本领,自己越是心里急躁,血液循环越快,那灵力的感觉就会浮现出来。
这是好的现象,爷爷走之前说过,那外来的灵力可能会因为自己情绪激动而出现,也可能因为自己体虚而出现,这是正常的,等到灵力和自己身体融为一体的时候,自己的修为也就和它交融到了一起,那时候,它也就属于自己了。
想到这里,唐游忍不住颔首一笑。
到了刘坡家,王媒婆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开,“怎么回事儿,来之前我给她发信息了,她说在家等我呢!”
王媒婆忍不住嘟囔道。
唐游心想,不好,难道那女鬼又开始捣乱?
于是想要撞门,就在这时候,门自己开了,门后也没有人。
“荣欣?你在家吗?”
门自己开了,王媒婆心里也很害怕,于是她看了唐游一眼,轻声道。
“咳...咳...咳...进来吧。”
一阵咳嗽声后,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响起,是刘夏的妈妈,余荣欣。
听到有人回复,王媒婆松口气,快步走进客厅,竟然没人,于是直接来到了卧室,那刘夏的妈妈余荣欣披头散发的刚从被窝里出来,双腿还藏在被子里面,后背垫着枕头靠在床头上。
“荣欣,你怎么这般憔悴啊?”
王媒婆忍不住直接扑了过去,从床头柜上拿起水杯,递给了她。
“咳咳咳!”
余荣欣再次一阵咳嗽,双手接过水杯道,“王大娘,让你见笑了,我最近身体不太好,夏夏的事情就多多麻烦你了。”
唐游现在王媒婆身后,目测这余荣欣,看似像是感冒咳嗽,其实她的咳声出自肺中枢,而且她嘴唇发紫,鼻头发暗,应该是长期肝气郁结,心情不畅所致。
这白发人送黑发人,也确实是件不顺心的事儿。
唐游忍不住说了一句,“刘妈妈节哀啊!”
话一出,余荣欣表情一滞,脸色不悦道,“这位小哥是?”
此时,王媒婆才想到来这里的目的,于是开口解释道,“哦,这是唐游,从郝家过来的,他是个?”
王媒婆犹豫了一下,再次看了一眼唐游,直接脱口道,“他是郝家的朋友,特意过来帮你家夏夏解事儿的。”
“我家夏夏?”
“咳咳咳!”
余荣欣直接打断了王媒婆的话,忍不住好奇道,可还没问清楚,就再次咳嗽起来。
“刘妈妈,您别着急,您这咳嗽病没在肺里,没必要喝这么多的菊花茶,更不用吃清肺的药。”
唐游看了一眼余荣欣手里泡满了菊花的水杯,又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清肺颗粒,直接脱口道。
“感冒,咳嗽不都是这些吗?”
王媒婆在一边好奇道,因为之前让唐游算过自己,这会儿听到唐游说余荣欣的病情,先差异地开了口。
“不碍事,我估计是中了点风,上火了,去去火气就好了。”
余荣欣很显然没有把唐游的话放在心上,直接忽略道。
“您除了咳嗽,最近是不是大便难解,食不知味,还有些眼睛胀痛,总想喝水?”
唐游再次断言道。
这做盲人那些年,想尽一切办法让自己见光明,唐游早就‘熟读’了古今中外的中医药典类书籍,虽然看不到,但是他用有声软件和盲文翻译通读了所有。
现在眼前的余荣欣,正好成了自己第一个病人。
他刚落话音,余荣欣就立刻把杯子放下,这话是说准了。
“你这孩子?是学医的吗?说得都对呢?”
此刻她的脸色也缓和了许多。
“我没说错吧,听他的没错。”
王媒婆敲起了边鼓。
“呵呵,略懂一些。”
想到自己久病成良医,此刻也是看到旁人‘类似’自己,不禁感慨了一句。
“那怎么医治?吃什么效果好?”
余荣欣饶有兴趣地问道。
“这其实很简单,只需要放下你在意的,一切烦恼自会消除,心情好了,病也就跑了。”
唐游一副**湖的样子说道。
王媒婆在一旁连连点头,仿佛一个小学生在听讲的模样。
“放下?呵呵...”
余荣欣的头扭到一边,脸色立刻阴沉起来,这时候,她夫妻宫的位置青筋明显凸了起来,唐游很自然地抓捕到了这个痕迹,这刘妈妈除了丧女之痛,看样子还有夫妻之间的问题,不然也不会这样的病入膏肓啊!
这青筋暴起得既快又粗,而且周围密密麻麻出现了碎纹,这是情感动荡的前兆,相信不久,这余荣欣就会离异了。
奇怪,不是说这刘夏本名叫吴夏吗?这继父对她也不错啊?可现在?余荣欣的情感动荡?
再想到刘夏的病情是耽误救治而亡,这刘坡一定有问题。
“刚才不是说为了夏夏过来的吗?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想到之前王媒婆提到的,余荣欣转移了话题。
王媒婆刚要回复,唐游直言道,“实不相瞒,刘夏的怨气太重,因为阴亲的原因,凝聚成了厉鬼,之前在郝家和她的阴婚新郎郝贵大战了一场。”
“啥?”
余荣欣有些震惊,瞬间懵逼了,这刘夏有怨气,自己是知道的,因为当时刘坡和自己闹矛盾,不肯出钱送刘夏去国外治疗,以至于错过了最佳时机,可郝贵怎么也出来了?
他们结为夫妇为什么还要打架?
什么跟什么呀?这都哪跟哪啊?
本来觉得唐游有些靠谱,可这些话一出,余荣欣有些难以消化了,本身自己烦心事就够多了,这唐游,竟然过来‘胡搅蛮缠’。
余荣欣有些想‘送客’了。
唐游没有理会余荣欣这不高兴的样子,很平静地说道,“我祖上是相师,我自己也是相师,我简单说,那郝贵本来是掉在施工池里冤死的,你们是知道的,给他配了个怨气更重的女鬼媳妇,就激活了他的怨气,所以郝贵找到我家来洗冤,我们去他家,正好撞到了您女儿刚化成的厉鬼,因为她还不能像咱们一样正常表达,只是说些鬼语,所以就找到了您,希望您说说她的事情,然后化解了她的怨气,这样,郝贵也可以驱除阴气,帮他破解冤屈根源,二人也就可以安心入土了。”
唐游一口气说了一堆,就是在等余荣欣的‘真相’。
此时,眼前的余荣欣由原来的怒目圆瞪改成了惊奇差异的同时,眼里渐渐浸满了泪花。
“姐们儿,没事儿昂,多大的事儿,这小哥很灵验,还给我出主意赢牌呢,放心好了,他一定能解决夏夏的问题的。”
王媒婆一看这样,立刻坐到了床边,急忙用抽纸帮余荣欣擦拭了眼睛。
“夏夏三岁的时候,亲生父亲就死了,之后认识了刘坡,他本来是个电工,我们结婚的前几年对我很好的,就让夏夏改了姓,之后萌萌也出生了,我们一家四口过得很幸福,随着孩子长大,他工作量增加,之后就专门找些大客户维修,什么集团公司线路,什么工地厂房,后来认识了一个富婆,这刘坡呢,长得也帅气,虽然已经四十出头,但是个是个,样是样,偷偷摸摸就和富婆好上了,那富婆经常给他钱,他也就懒散了,我想和他离婚,他不同意,还打我,骂我,说我,愿意过就过,不愿意过就离婚,我为了孩子们,也就忍气吞声下来了,可夏夏病了,正好那富婆生意不好,不让他出钱,他就听了富婆的话,最后,夏夏就...”
说到这里,余荣欣就呜咽起来了。
突然,窗户自己开了,那刚才进来时候被唐游关上的门,也开了。
“她来了。”
唐游脱口道。
“谁?谁呀?”
王媒婆语气有些发颤。
唐游立刻掏出兜里的黄纸,准备战斗。

一直没说过话的郝贵凑到唐游耳边说道,“小游啊,你这黄纸哪来的,要不要先等等看,也许小夏就是来看看自己母亲,你没必要用符吧?”
虽然这女鬼之前那样对他,但是,郝贵仍然怜香惜玉,毕竟她是他过门儿的媳妇了。
听到他这样说,唐游不由愣住了几秒,没想到,这郝贵儿竟然‘重色轻友’?
可此时,一股子黑色雾气已经顺着大门刮了进来,缓缓落在了客厅,整个屋里弥漫着黑色的雾气。
唐游快速走到了客厅,学着爷爷笔记里的咒语,嘴里叽里咕噜地念了几句,他手里的符立刻就自动飘荡起来了。
这符是爷爷压箱底儿的东西,唐游出门时候拿了两张,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会用的,毕竟,自己还没有学会画符,用完了,就没有了。
唐游忍不住自嘲了一下。
那黄纸游走在黑色雾气里,像是狗在追骨头一样,很快,屋里所有的黑气聚集在了一起,停留在了余荣欣的床边,缓缓地形成了一个人形。
王媒婆被吓得瞬间从床边上弹跳到了地下。
“夏夏?来了?”
她颤颤巍巍地发出了声音,极力克制自己对这团黑雾的幻想。
“你在瞎说什么?”
余荣欣看了看王媒婆指着的方向,什么也没有。
听到动静,唐游再次来到卧室,果然,那刘夏的鬼魂就站在余荣欣的旁边。
只见刘夏伸出了双手,准备要掐余荣欣的脖子,王媒婆倒一口冷气,立刻闭上了眼睛,心里默念着看不到,看不到。
而那黄纸也赶到了现场,在唐游的驱动下,直接落在了刘夏的后背上。
刘夏很僵硬地双手停在了余荣欣的被角上。
原来,她是想给母亲盖盖被子。
“看了吧,我这媳妇还是能分清楚善恶的!”
郝贵再次凑了上来对着唐游说道。
看到这女鬼的举动,唐游的恻隐之心也开始泛滥起来了,对着刘夏年了几句咒语,然后把黄纸从女鬼背后取下,那刘夏缓过神儿来,很轻松的把余荣欣身上的被子往上面拉了一下。
虽然动作很小,但是余荣欣仍然感觉到了,尤其是王媒婆和唐游正在盯着自己的被子,她就已经顿悟了。
一下子,眼泪就再次哗啦哗啦地落了下来。
女鬼见状也呜呜地哭出声来。
这时候,门外声音响了起来,“你这个丧门星,怎么门都不关了,最近输钱输得很惨,原来是你放进了霉运,断了我的财路啊?”
刘坡回来了,横眉竖眼地就进了卧室。
映入唐游眼帘的最明显的就是刘坡印堂上面的缓缓蠕动地凶煞之气,出现这样的气云,证明他杀过人,而且他的眉心还有一颗黑色突出的肉痣,这是颗淫乱痣证明他很好色,即使结婚了,也会出轨其他女人。
即使是这样,仍然也不会影响他整体的女人缘,尤其是像他这样的中年人,没有啤酒肚,身材保持得很匀称,挺拔,五官也算是星眸颜貌了,难怪会勾搭上富婆。
可惜,他印堂的黑雾有些发浓了,因为那凶煞之气的主人已经出现了,也就是说,他杀死的那个人,已经幻作厉鬼,不久就会要他好看,想到这里,唐游忍不住看了一下郝贵,果然,那凶煞之气和郝贵儿身上的体息是一样的,于是他忍不住吐了口气。
看样子,今天这些事儿都‘聚’一起了。
而这刚从赌场回来的刘坡,输了个底儿掉,回来看到开着的房门,立刻就火了,进来就想暴打余荣欣,没想到,屋里还有王媒婆和唐游,不仅没有收起怒火,反而更加地出言不逊起来了。
“呦呵?我当谁呢?怎么,王媒婆来了?这是给谁说亲啊?余荣欣吗?她这病可很久了都没死,你要是等她用,那你就找错人了。”
这话一出,气得余荣欣就想要起来反击,可是自己身体却咳嗽个不停。
“刘师傅,别这样说话。”
王媒婆出口道,她忍不住偷看了一眼刘夏,又急忙低下了头。
这时候,刘夏眼珠通红,嘴巴露出了满口的獠牙,一看就是要准备攻击刘坡。
可郝贵儿反倒拍了拍刘夏的手,示意她安静下来,因为,此刻他认出了这个刘坡就是三年前和自己一起改线路的人,因为他答应和自己一起改的,可是没有到来,之后自己就被人从后面袭击了。
一定是他,郝贵先发制人,直接吹了口气在刘坡的耳朵旁边,紧接着对着他耳朵说了一句,“刘师傅好久不见。”
这刺耳的凉气,熟悉的声音,瞬间唤醒了刘坡的大脑。
回忆瞬间回转到了三年前,刘坡跟着贾平团队修理线路时候的事情。
当时,魏征公园属于旅游项目,单位搞扩建,这事儿是个肥差,个个公司都想竞争,那刘师傅故意修错线路,为的就是让原来竞争的公司出局,好让他刚巴结上的富婆女的公司顺利注资,没想到实习生郝贵儿发现了问题,于是他起了坏心思,把郝贵打晕,推了下去就这样摔死了。
事后,当没事儿人,照样和富婆约会去了,贾平电力修理团队摊上人命事件,被挂了质疑标签,名声不好了,接活儿也就少了,这富婆注资旅游景点后,还出钱帮刘坡组建了一个电力检修团队,刘坡因此就开始了奢靡之路。
直到半年前,富婆公司经营不善,资金周转不好了,刘坡也就没有管刘夏的死活了。
想到种种,刘坡心里一沉,有些害怕了。
可这郝贵儿还不打算收手,顺着刘坡脆弱的心房,开启了攻势,“刘师傅,您知道吗?那池子下面很硬了很凉的,我得头被摔得好疼,好疼呢?您知道是谁推我下去了吗?”
刘坡听到郝贵儿话立刻跪在了地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都是那个胖金花,她让我去改线路的,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是报仇就找她去吧。”
本来郝贵儿只是吓吓他,没想到,他不承认,还反而让那富婆来顶包,这时候郝贵儿心里忍了很久的怒火终于在体内爆发了,瞬间变身成了死后的样子,头部血肉模糊,眼珠外翻,整个身体僵硬地出现在了刘坡的眼前。
这刘坡是看不到的,可是因为他杀郝贵儿的时候,本就残留了凶煞之气,这下子,遇到郝贵儿鬼魂本尊,立刻就融为了一体,顷刻间,刘坡印堂的天门就被冲开了,第一时间刘被郝贵的模样给吓倒在地了。
“贵儿哥,别冲动?”
唐游见状,急忙阻止道。
可郝贵儿哪还顾得了那些,见刘坡倒地了,直接伸出双手把他从地上给举了起来。
这下子,把王媒婆和余荣欣给吓坏了,在她们眼里,只能看到刘坡自己缓缓地升起,像天花板上掉了绳子一样,拖住他抬高的,根本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而这边,郝贵儿准备高举头顶后,狠狠摔下吗刘坡,说时迟那时快,唐游只好取出了一张镇魂符贴在了郝贵儿的身上。
郝贵儿心想,“又来?”
顷刻间,刘坡又被放回到了地上,郝贵直接站立在了原地。
这镇魂符不会让鬼灰飞烟灭,是灵符中最最低档能力的一种了,只会定住魂魄在原地,直到镇魂时辰解除后,鬼魂便可以自由活动了,之前唐爷爷在唐身上刚用过一张。
此刻,唐游再次贴在了他的身上,这郝贵儿一时间心里愤愤不平。
“既然他已经承认罪状,那我们就应该把事情公布于众,让所有收到这件事情牵连的人明白真相,而他也会受到相关单位应有的制裁。”
唐游义愤填膺道,毕竟刚才王媒婆和余荣欣都听到了,这刘坡确实杀了人,还没有出钱救助刘夏。
这样的提议,刘夏自然也能接受的。
唐游原以为,这郝贵儿的案子要在刘夏的事件之后,没想到,竟然在同一时间解决,真是无巧不成书哇,他们还真是对儿注定的鬼姻缘。
于是他微微一笑道,“我的任务完成了。”
说着,就盘坐在了地上。
“等,等下?啥任务完成了?一会儿刘坡会被**带走的,可他们呢?”
王媒婆在空气中随便指了两下,虽然看不到他们,但是,也能感觉到他们的存在。
此刻,唐游已经很端正地盘坐到了地上,嘴里开始念起了咒语,虽然不顺畅,但是都是些让人听不懂,但听了又很舒服的语调。
就这样,周围也安静下来了,大概十分钟后,余荣欣床头的黑雾,缓缓飘升,紧跟着,郝贵儿也随之而去,他们二人身体突然变白,消失不见了。
一眨眼功夫,整个屋子明亮起来了,窗外阴沉的天气,也放晴了,大大的太阳光也照射到了卧室里。
刘坡被逮捕了,那富婆胖金花的公司也因涉嫌违规竞标而被查封。
郝贵儿父母也得知情况后第一时间给唐游打电话道谢,可电话没有打通,于是二人照着地址来到了魏征公园,寻找那铁皮小卖部。

可这事件之后,犹豫胖金花的退出,那魏征公园再次重新换了投资公司,这次的投资公司开头很大,注资也高,除了对破损的地方进行翻修外,扬言还要扩建,首先就是这公园的门头。
唐游家的铁皮小卖部是第一拆除对象,所以唐游的座机是接不通了,而他正在着急忙慌地处理着小卖部的东西,好换成钱,找旅馆,不然,晚上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
郝氏夫妇赶到后,发现唐游在摆地摊,得知唐游遭遇后,二人很爽快地邀请唐游回自己家做客。
毕竟,他们家里没有别人了,唐游又帮过他们死去的儿子,此刻,他们眼里,恨不得把唐游当成自己儿子养。
唐游被他们的质朴打动了,当晚就入住了。
刚要睡下,就听到客厅嘈杂的声音,好像郝母在收拾东西。
“郝妈妈,这么晚了?您这是要出去啊?”
唐游忍不住从房间探出头来问道。
“我妹妹孩子发烧住院了,她婆婆开水烫到了,去不了了,我去医院陪陪她。”
郝妈妈刚说完,郝父就从卧室抱着一个毯子出来了,“小游,没事,你睡吧。”
“哎呀,这孩子发烧没有两个月也得四十多天了,怎么不见好啊?”
郝妈妈接过郝爸爸的毯子嘟囔了一句。
“是啊,一般不都三两天吗?要是耽搁久了,上脑了,可就成大脑炎了。”
郝爸爸回复道。
“呸呸呸,什么大脑炎,那孩子白天好好的,到晚上才发烧,怎么可能会是大脑炎?”
郝妈妈听到郝爸爸说大脑炎这个词,有些不高兴。
“是是是,不严重,不严重,那咋白天不烧晚上烧?见鬼了?”
郝父无意间冒了一句,说完,自己赶紧捂住了嘴巴。
郝妈妈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了一眼唐游关上的房门,抿了抿嘴道,“祥子,你看,要不让小游和我一起去?看看也好?”
“这么晚了?你让人家去医院?这孩子都睡觉了,不太好吧?再说了,这小孩子们发烧感冒常有的事儿?”
郝祥有点不乐意了,毕竟,唐游帮自己儿子的事情,他们二人,一直就没有找机会好好谢谢他,现在又要求他去医院,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不去,我去,都是为孩子,再说了,咱不白让他帮忙,咱给钱啊!那梅梅老公开两家饭店,有的是钱,该给多少给多少。”
说着,郝母就去敲唐游卧室的门。
此时,唐游已经穿戴完毕,因为他已经听到了外面二人的对话。
打开门,唐游穿了一件藏青色的棒球服,背上自己的运动挎包,对着郝妈妈微微一笑道,“兰姨,咱们走吧?”
本来桂兰还想着怎么和唐游说,这下,唐游已经准备妥当了,于是,尴尬笑笑转身去拿自己的包,心想着,难道这小子已经算出来了?
一路上,桂兰就把之前孩子发烧到梅梅看护,一五一十的讲给了唐游听,希望她能找到些问题,从而去化解。
当然,最不希望是出现脏东西,但是,这孩子的病,确实耽搁时间不短了。
就这样,二人来到了医院儿科。
想到之前对梅姨的印象,就是她额头上的纹路,人们常称为抬头纹,因为性格,环境,压力,遗传等因素形成的横纹。
而病房里,梅姨褪去了之前的淡妆,现在看上去,脸色沧桑了不少,担心孩子不修边幅很正常,只是之间的抬头纹没有了,两眼之间凹陷比之前要深邃很多。
“姐,你自己来就行了,怎么还?”
梅姨本想问她领着谁家孩子,可定睛一看,是那天坟岭遇上的唐游,依稀记得他当时给那媒婆改运了,还让姐夫的弟弟郝平安改行养猪,而且还听桂兰姐姐说,他帮助郝贵儿洗脱了冤情,买个刘师傅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虽然在她眼里,做这样推算的应该都是些个上年纪的老人或者道士,可唐游确实也做到了,眼下自己孩子病情总是反复,姐姐带他来了,正好可以帮助自己。
想到这些,她瞬间豁然开朗了不少,毕竟孩子确实病得时间不短了,反反复复,看看也好。
于是继续道,“早知道现在这样,当时我也该让这小伙儿给我看看。”
此刻,梅梅帮助小宝宝掖了掖被角,而病床上的小娃儿已经熟睡了。
“怎么样?今天小宝烧了吗?”
桂兰把手里装着厚毯子的大包靠在床脚下,走近了梅梅,望了望熟睡的小宝,轻声道。
“没有,估计在后半夜了。”
梅梅皱皱眉头,看了看手表继续道。
“过了零点,有可能还会发烧?”
“输液也不行?还是老样子啊?能超38度五吗?”
桂兰关切道,之前去梅梅家里看望过两次,都是三十八度左右,而且,这三十八度五之下,医生建议是不吃药的,可以进行物理降温,说白了,就是不严重,属于可控范围,所以呢,之前小宝在家里发烧三十八度以内,梅梅他们也就在家里观察处理了。
可毕竟来来回回了四五十天了,就怕孩子因为发烧再把脑子烧坏了,而且最近高烧温度都在三十八度七了,梅梅终于沉不住气了,就来到了医院。
“有三天了,最高在三十八度七,我实在是怕啊,影响大脑了可怎么办啊?住院三天了,天天输液,可后半夜还是发烧。”
梅梅越说情绪越糟,声音有些嘤咽了。
“梅姨别慌,现在有医生在,一定能够治好小娃儿的。”
唐游急忙出声安慰道。
“你不是会看相吗?给我们小宝看看吧?看他什么时候能好?看他什么时候摆脱这病魔的折磨?”
梅姨眼珠此时很红,声音还有些急促。
想到孩子发烧时候的那一幕,眼珠往中间转,双腿不停地抽搐,像被人操控了似的不停地抖动,心里就像被刀割一样的难受。
真想自己替代他生病,替代他受罪。
而唐游进来后,第一时间看到了熟睡的孩子,也看清楚了他的面容,一个长相很酷的小娃儿,眉眼间带着淡淡的忧伤,长大后,一定是个多愁善感的酷派小伙儿,而且他五官并没有什么阴恶之气,也就是说,他这病,只是常规的发烧,要是用对了药物,使足了计量,便可以很快恢复起来。
所以,唐游决定直言告诉梅姨,这小宝没有其他戾气缠身,只要配合医生的医嘱,很快小宝就会好起来。
可就在他刚要开口的时候,病房门开了,梅梅老公齐大力来了。
齐大力的第二家饭店刚开,所以比较忙,孩子生病的事情一直都是老婆梅梅和齐母一起照顾,因为早上出门急,齐母翻水烫伤了,这齐大力安顿好母亲,又去饭店忙活了一整天,此刻,终于有时间看望孩子了。
这梅姨老公带着金丝眼镜,中分刘海,大概一米八了,身材虽然高大,但是偏纤细些,这样的视觉,看上去更显得文质彬彬的,一点也不像个开饭店的,给人感觉书生气息很浓,不过他这鼻梁很挺脱,没有骨结,一看,就是个事业很旺盛典型,这样顺畅又挺拔的鼻子,在相术中不多见的,毕竟,人生起伏跌宕才完整嘛。
难得的事业鼻,唐游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可此刻,他侧着脸,把水果放在了床头柜上,直接取出了橘子,给大家都送了一个,“医院干燥,多吃水果不上火。”
唐游点了点头,并接橘子的时候和齐大力对视笑了笑,趁机看了一眼正脸,只见,这齐大力奸门处起了一片红色疱疹,虽然淡淡地,但是,还是被唐游敏锐的眼睛看到了。
这奸门长痦子,疤痕,横纹,一般情况都是情感波折多,属于结婚比较晚的面相,即使结婚了也容易离婚,或者婚外情,而他现在奸门处显然有了变化,也就意味着最近他的情感方面会受到困扰。
这梅姨一心铺在小宝身上,这齐大力一心照顾饭店,不用讲,他肯定在外面有人了,这红斑尽管只有指甲盖大小,但是上面凸起的小水泡却很明显,所以,面前这齐大力最近肯定失眠,焦虑,还内分泌紊乱,相必,这情感烦恼多了,一定会影响休息和睡眠的。
唐游暗暗吸了口气,没有再看下去,毕竟,这种事情,没法提到桌面上的,况且,这齐大力都有两家饭店了,有个小秘啦,和服务员搞搞暧昧啦,都再正常不过了。
可眼前的齐大力今晚却穿着一件白衬衣和一条蓝色牛仔裤,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只见这齐大力摸了摸睡熟孩子的额头,不发热,表情微微松了口气,对着老婆梅梅说道,“也不烧了昂,看样子再待个两三天就能出院了。”
“输了两瓶药水,医生说明天还得做几个血样检查。”
在家里每天都是后半夜发烧,这来到医院,不管烧不烧,梅梅的心里也是松口气的,毕竟守着医生呢,有问题,可以及时去叫,再加上刚才唐游来了,梅梅此刻心里的石头已经放下了一半。

看着梅姨对小宝如此发急,手里的橘子捏来捏去都没有包来果皮,可再看看这个宝爸爸,自己已经狼吞虎咽地吃了好几个橘子了,唐游终于忍不住心里暗暗爆了粗口,“齐总,您开的是什么饭馆啊?这天天给菜盘子打交道,穿个白衬衣也不怕油到了?”
这话语,很明显带着攻击性的,这唐游也不知道自己如何就冒出来了,这是他生平第一次话中带针。
齐大力回过头来,很认真地看着这个对自己好奇又带点敌意的年轻人,他不认字,而且像个学生,估摸是桂兰大姐的干儿子,因为半年前听梅梅说自己姐姐姐夫没了孩子,感觉有些太孤独了,张罗认个干儿子,只是听说了,没有真正见过,此刻,这个小伙儿,出现在眼前,还问自己的菜馆?衣服?显然是不知道呢!
于是齐大力一副长辈的样子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道,“我们开的是川菜馆,有正宗川菜厨师,还有几个服务员,所以,我只负责财务,其他一般不参与其中。”
说完了,还递给了唐游一个切开的柚子。
很老成的像在照顾孩子一样。
果然是个大男子主义的乖乖男,无论做什么,说什么都滴水不漏,好似周围的一切都能被他完美打理好,给人一种稳重的假象,这样的人在异性面前,最能突出自己了。
他竟然用这样的地方式来对付自己,唐游一百个不乐意。
“噢,那没什么事儿你也应该多替梅姨照顾一下小宝啊?”
唐游直接出刀。
桂兰在一边没有说话,但是唐游此刻的话,却有些多了,虽然桂兰不太了接唐游,但是他这一句句地怼齐大力,一定是有原因的,想到最近自己妹妹忙得焦头烂额,他的面都没见到过一次,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唐游这样发难也好,自己心里也能舒坦些了。
“是啊,我最近,确实没怎么操持家里。”
齐大力诚恳道,还不忘看了桂兰一眼,显然,一个半大孩子的话,一定是大姐桂兰教的,所以,他很欣然接受,并很努力地解释道,“上个月同学聚会,同学结婚的,这个月有个同学满月酒,还有个出国的,我是参加一个又一个,忙死了,多亏了梅梅啊,这样,下个月,小宝好了,大姐,您放心,我一定抽空帮着梅梅看小宝。”
很显然,齐大力全精力解释了自己的行踪。
“没事没事,这小游不是外人,他就是随口说说,知道你忙,现在也不早了,你还在回去照顾他奶奶,先回去吧。”
看到妹夫这样表忠心,桂兰也不好再追问。
而就在这个时候,小宝的床铺开始颤悠,唐游本能地凑近了病床,只见小宝的腿已经开始抽搐了。
“大力,快,叫值班医生!”
梅梅急忙出声道。
齐大力一看孩子是要发作了,就急忙跑出了病房。
而梅梅此刻使劲地摁向小宝双手的虎口,“姐,医生说了,他这是高烧惊厥,快,帮我用力摁着这里,能缓解的。”
“好好好,我马上。”
一旁的桂兰,急忙帮着梅梅,摁住了小宝。
此时的小宝,虽然没有睁眼,但是整个五官仿佛都沉浸在噩梦似的,能看得出来,他在用力地挣扎,逃脱。
这节骨眼上,梅梅腾出手后,立刻给小宝做了体温测量,果然,温度上来了,三十八度二。
奇怪,还没到后半夜呢,怎么烧起来了?
唐游也想过去帮忙,可病房门口地面上闪过一个亮片,晃了他一眼,于是他本能地走过去,只见地面上一个普通的红绳桃木手串,而刚才闪光的正是这个手串中间的指甲大小的银片,上面还镶嵌着一只乌龟,很特别的品味。
刚才齐大力跑出去找医生了,应该是他掉出来的?唐游直接弯腰捡了起来。
这桃木,桃核,本就是辟邪之物,做成手链很常见,可齐大力为啥没带在手上?
唐游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发现这银片上雕刻的乌龟有些异常,虽然只有指甲大小但这乌龟纹理雕刻清晰,那探出的头颅上面有鼻子有眼儿,还呲着牙对着唐游笑,那神情,越看越让人不寒而栗。
因为这龟像唐游见过一次,在爷爷的笔记本的最后一页,也是最后一个案例,这龟像涉及到了一个传说。
相传,这乌龟属于上古神兽,因为活的年纪比较长,人们都把它和神灵放在一个层面来对待,供奉,神庙祭祀等方式供养着,而且人们还把它雕刻成石碑,神像,瓷器,工艺品,收藏品等流传在世,之后人们广为饲养,有些品种当做了滋补的美食至今。
而这呲牙龟像就像是乌龟被扶到案板那一刻的表情,据说沿海的一个渔村,有只乌龟,被切了一半,厨子有事离开了一会儿,那半只乌龟就偷偷跑掉了,等厨子回来后,发现少了半只乌龟,以为小偷偷了,没当回事儿,后来,过了两三年,那厨子去买菜的路上,被抢劫的劈了两半儿。
从那之后,这个渔村村民就不再吃乌龟了,还给那只乌龟建立了一个小庙,逢年过节就祭拜,而那乌龟雕像就雕刻了它这样一个呲牙的表情,象征着它受伤的时候,人们去供奉它,求它原谅。
本身乌龟寿命就长,而被人们供奉参拜后,它就通灵修仙了,凡事去龟像庙里祭拜求事儿的,只要香火给足了,都能实现愿望。
此刻这龟像出现在这里,一定不是好事儿,因为爷爷笔记提到了,他去过那个渔村,而且证实了一件事情,那龟像灵验的都是给那些怨声载道的人们达成了愿望,这就肯定了,那龟像并不是修仙了,而是怨气太重,形成了怨灵,恶事儿找它,它才灵的。
鉴于当时爷爷没有接单,只是去看了看,所以,这笔记里也是记了一些所见所闻而已。
唐游此刻也只能是追查它的来源,和它的‘任务’了。
而此刻,病床上,这摁压穴位果然有效果,小宝已经控制下来了,不再乱动了,只看到梅梅正在用热毛巾给小宝擦拭额头和脖子,进行物理降温。
“这大力喊医生,怎么还没回来啊?”
桂兰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这晚班医生少,没准儿查房去了。”
梅姨一边说,一边往小盆里加热水。
唐游手里拖鞋手链来到梅姨面前,“梅姨,这手链您认识吗?”
梅梅看了一眼,激动道,“呀,这手链你从哪找到的?”
看样子这手链是她家的准没错了。
“在门口捡到的。”
唐游在手里把玩着,丝毫没有要还给她的意思。
“小心点,这手链是大力同事去庙里帮小宝求的,说能宝平安的。”
见唐游吊儿郎当地对手串不尊重,梅梅立刻制止道。
“哎呦?”
一听这个,唐游立马把手链摔到了地上。
“哎呀,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梅梅急忙蹲下身子去捡,还在手里吹了吹。
“哪个庙里求的?我怎么没见过?还是个大人戴的?小宝戴也有点大吧?”
桂兰在旁边纳闷儿道。
“也是昂!不过,这东西也有断时间没见了,之前小宝总是拉肚子,正好遇到了饭店的领班楚楚,她说老家的小庙很灵验,所以就求了一个手链,没想到,拿回去了没几天,孩子就好了,之后我找不到了。现在想想,要是没弄丢,孩子发烧没准儿早就好了。”
说到这里,梅梅眼眶再次红晕了。
“行了,行了,现在来医院了,这手链也出来了,小宝一定会好起来的。”
桂兰作为梅梅的姐姐,劝说起来还是很有条理的。
唐游嘴巴一撇,直接脱口道,“这东西,恐怕才是害人的,小宝有了它,恐怕只会加重病情了呢!那个 送手链的领班老家是不是在沿海地区?”
话一出口,齐大力也推门进来了,很显然,他听到了唐游说的。
“什么意思?她家住在多余港,确实属于沿海地区,在我饭店打工三年了,已经升到了领班的职位。”
齐大力急切地说道。
而此时,梅梅和桂兰二人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是啊,她是老员工了,我们对她确实不错啊,她给孩子求了个平安手链,我也没白收,给了她五百的红包呢!”
梅梅解释道。
“这咧嘴的龟像一看表情就不对路啊?怎么可能保平安,看来,她没安好心啊?”
唐游冷呵了一声。
梅梅手里的毛巾攥的死死,眼睛狠狠地盯着齐大力。
此刻,唐游恍然大悟。
八成这齐大力和那个叫楚楚的有私情,梅梅知道,只是没有拆穿,此刻,梅梅的眼神,恐怕想要和齐大力翻脸了。
“那怎么办?别管谁给的了,现在这玩意儿要是不吉利,赶紧扔了吧。”
桂兰接过梅梅手里的毛巾,脱口道。
一切还是以大局为主吧,孩子治病要紧。
“这东西既然送出了,就是有了说法了,达不到目的,一定不能罢休的,就是扔了也不行的,而且,这东西很邪门儿,要是按之前说的保健康,那就反着行事儿了,肯定得让小宝不健康,才能达到求签的愿望了。”
唐游冷冷地一字一句说道。
齐大力听到后,一屁股坐在了隔壁的空床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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