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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妃独步天下

承九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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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追书云   主角: 纪云纪帝师   更新: 2022-04-15 06:08: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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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读书简介

纪云纪帝师《医妃独步天下》讲的是她是当朝帝师的女儿,生父不喜,生母早逝,与当今圣上有婚约,却被圣上以貌丑失德,无国母风姿为由拒娶他是手握重权、世袭罔替的异姓王,名震天下、风姿无双,引无数贵女竟折腰……一纸婚约,她身败名裂;一场战争,他身残名毁;一道口喻,她嫁他为妻新婚夜,传说中命在旦夕、瘫痪在床的男人,刀尖抵在她的脖子上,"本王的妻子,本王宁可杀了她,也不会让人带走""正好,本王妃的男人,本王妃宁可阉了他,也不会让他碰别的女人"有上帝之手美称的纪云开,不慌不忙的推开刀,推开身上的男人,却被男人的反应吓了一跳!说好的不举呢?

第1章

精彩节选


纪云开是冷醒的!
七月的天,烈日灼心,就算是呆在阴凉的屋内也嫌闷热,可躺在床上,身上盖了一床被子的纪云开却觉得全身发寒,那种寒冷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冷的她牙关直打颤。
“我居然没死?”
脑子晕晕沉沉,身上无力的纪云开努力睁开眼,看到眼前陌生的环境,一时懵了。
她明明随同军舰一起被炸成了碎片,怎么可能还活着?
“到底发什么事了?”
纪云开用力回想,却怎么也想不起爆炸后发生的事,那一段记忆好似空白,她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不可能获救。
“算了,不想了!”
纪云开放弃思考,准备起身探查自己所处的环境,可左手刚碰触床板,手腕处就传来一阵剧痛。
“嘶……”纪云开倒抽了口气,毫无防备的跌了回去,后脑勺在床头重重的磕了一下。
可是,纪云开还来不及叫痛,就被脑中瞬间涌出的记忆的惊呆了。
她死了,尸体被炸成了碎片,现在活下来的是天启纪家的大小姐纪云开。
父亲是当朝帝师,身份清贵无双,母亲则在生她时难产而死,继母是她小姨,一个美丽多情、温柔似水的女子。
而她自己…… 不给纪云开多想的时间,门“嘭”的一声打开了,一着青衣的中年男子冲进来,不分青红皂白将她从床上扯了下来:“纪云开,你好大的胆子!”
“啊……”纪云开大叫一声,在落地的瞬间抱住自己的头,在心里不断的咒骂:该死的,怎么会这么虚弱?
男人随手将她甩在地上,破口大骂:“你这小畜生,赐婚的旨意是皇上下的,关你妹妹什么事?
谁给你胆子,让你用寻死来威胁你妹妹的?
皇上下旨纳你妹妹为妃,与不立你为后根本没有关系,你也不看看你自己的样子,哪有资格当皇后。”
“你……混蛋!”
纪云开气得大骂,自从她成年后,还没有被人如此欺辱过,这是第一次!
她纪云开记下了!
“混蛋?
你这个小畜生,竟敢骂老子是混蛋,谁给你这个胆子了?”
中年男人咬牙切齿的道,抬脚就朝纪云开踹来了。
“你够了!”
纪云开反应极快的在地上打了一个转,勉强站了起来,看到面前熟悉又陌生的男人,愣了一下。
属于原主的记忆告诉她,这是她的父亲当朝帝师纪贤纪帝师,一个面对所有人都温雅如玉、风度翩翩,却独独对她凶残的男人。
“你,你敢这么跟我说话,你活腻了!”
中年男子气极,抬手就朝纪云甩了一个巴掌。
“住……”纪云开本能的抬手去挡,可在抬手的刹那,却发现自己的左手一点力气也没有。
糟糕,她忘了她左手腕上有伤了,也忘了她失血过多了。
“啪……”慢了一拍的纪云开,被纪帝师打了个正着,身子一歪,踉跄数步才靠着床柱站稳。
左脸火辣辣的痛,纪云开气得想要杀人,可偏偏这具身体跟林妹妹似的,弱得不行,别说反击了,她就连站稳也困难。
纪云开忿忿的吐掉嘴里的血水,将左手藏在身后,瞪向纪帝师:“你想怎么样?”
混蛋男人,这真是原主的父亲?
一进屋,什么都问就喊打喊杀,这真是对女儿的态度?
纪帝师要庆幸她这会身子不弱,不然……他就惨了!
她纪云开可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主!
“我想怎么样?
你应该是我问你,你想怎么样?
赐婚的旨意已经下了,你还想怎么样?
不想嫁?
也不看看你现在的样子,除了生死不知的燕北王,还有谁会娶你。”
纪帝师指着纪云开的右脸,一脸嫌恶。
纪云开的右脸上有一块巴掌大小的黑斑,狰狞的烙在她的脸上,生生将她娇美的容颜毁得一干二净,然而此刻纪云开半点不知。
“燕北王?”
纪云开愣住了,脑子有片刻的混沌,好像断了片一样。
“小畜生别装蒜,你脸上有疾无国母之风,你和皇上的婚约已经解除了,皇上是不会娶你的。
事已成定局,五天后就是你和燕北王的婚礼,你别在我纪家寻死觅活,要死等嫁到燕北王府再去死。”
纪帝师只当纪云开装傻,话说的更透了。
“皇上他……”纪云开愣在当场,汹涌的记忆涌入纪云开的脑海,纪云开还没有反应过来,右手就先一步捂住脸。
她与皇上有婚约,可在十天前解除了婚约,理由是她丑陋无盐,无国母之姿。
说她貌丑是因为她的右脸有一块巴掌大的黑斑,但这块黑斑并不是天生的,而是原主为皇上试药,留下来的后遗症。
月前,皇上中毒,群医束手无策,习医十五载的原主冒死进宫,以身试药解了皇上的毒、救了皇上的命,却毁了自己的容貌。
三天前,皇上又因她妹妹一句话,将她赐给了燕北王为妃。
“怎么,你敢对皇上不满?”
纪帝师一脸厌恶看着纪云开,生生将他儒雅沉稳的气质破坏殆尽。
纪云开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定定地看着纪帝师,一双黑洞似的眸子没有半丝情绪,直指纪帝师看得脸色不安,才缓缓开口:“我怎么敢对皇上不满,身为天启的百姓,为救皇上哪怕是死我也甘愿。”
这是原主最真实的想法,她不后悔为救皇上而毁容,也不恨皇上悔婚,她恨的是皇上因为她异母妹妹的一句话,就把她推入火坑。
燕北王府,那并不是一个好去处。
如果是一个月前,她必然会成为全城女子嫉妒的对象,可现在世人只会同情她。
因为手握重兵、名震四海、天下无双,引无数贵女竞折腰的燕北王萧九安,此刻正在生死线上挣扎,她要嫁过去随时都有成为寡妇的可能。
可是,成为寡妇并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燕北王府有规矩:燕北王妃与燕北王不求同生,但求共死!
说直白点就是:燕北王死,燕北王妃必需陪葬!

燕北王府的男人不纳妾,燕北王死燕北王妃陪葬。
这是燕北王府的传承了上百年的规矩,无人可以更改。
没有意外的话,她一嫁入燕北王府,等待她的就是死期。
难怪,难怪原主即使没有自杀的想法,也失去活下去的动力。
横竖都是死,早死与晚死有什么区别?
死在纪家,指不定还能让纪家的人一辈子记住她。
要知道,皇上赐婚的旨意上可说了,她这个准皇后爱慕萧九安,钦佩他舍身为国的义举,主动请婚。
皇上为成全她的一片痴情,忍痛下旨赐婚,成全他们一对有情人。
这样的情况下,她要是自杀而死,那就是打皇上的脸,无言的告诉世人皇上的圣旨是满纸谎言。
“哈哈哈……”知道了前因后果,纪云开忍不住大笑了起来,笑得人心头发寒,笑得她自己的心也是一片冰凉。
老天爷还真是厚待她,没让她死在爆炸的军舰上,却要她为一个陌生的男人陪葬。
而亲手推她进这个陪葬坑的,还是她在这世上的至亲。
她的亲爹,她的亲妹。
“你,你笑什么笑?”
纪帝师被纪云开笑得不安,气势也弱了几分。
“我笑这世道,我笑……我自己!”
笑自己命不好,笑自己没有父母缘,笑世道不公!
前世,父亲在她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就死了,她成了遗腹子,不到三岁就因亲生母亲要改嫁而被遗弃。
今生,母亲生她时难产而死,而她亲生父亲倒是把她养到了十八岁,可她却仍逃不掉被遗弃的命运。
好冷!
身体冷,心更冷。
纪云开紧紧的抱着自己,倔强的看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纪帝师,这一刻她和原主的感受是一样的,这个自私刻薄的男人不配当她的父亲。
“有什么好笑的?
别装疯卖傻了,你跟皇上解除了婚约,快把凤佩交出来。”
纪帝师被纪云开笑得心慌,可仍旧没有忘记他的目的。
“凤佩?
原来你是为凤佩而来。”
纪云开唇边勾起一抹讥刺的笑。
怪不得,原主记忆里一年见不到三次面的父亲,会纡尊降贵的来看她,原来是为了她手上的凤佩。
凤佩是天启皇室传给皇后的至宝,先皇后临死前将凤佩给了原主,并告诫原主这块玉佩只能给下一任皇后。
不过直到太子登基称帝也没有娶原主,所以那块玉佩还在原主手上。
“不然,你以为我会来看你吗?”
纪帝师冷漠的说道。
“也是,父亲怎么会来看我呢,毕竟我都是快死之人了,看也是白看。”
纪云开黑白分明的眸子眨也不眨的看着纪帝师,似要将人看穿。
进来这么久都没有发现她手腕上的伤,纪帝师这个父亲真得很“称职”。
被纪云开看得心虚,纪帝师挺了挺背脊,厉声道:“还愣着干嘛,还不快把凤佩给我。”
“想要凤佩?
你做梦!”
她的东西,她宁可砸了,也不给别人。
“你,你,你……”纪帝师张嘴就要骂,可对上纪云开嘲讽的视线,却怎么也骂不出来,最后只能虚张声势的道:“你……快把凤佩交出来,别逼我动手!”
“想要凤佩,可以……让皇上亲自来问我要。”
不管如何,皇上都欠原主一个交待,欠原主一句对不起。
不管原主的性子好不好,与家人相处如何恶劣,原主都没有对不起皇上,甚至是因为皇上,原主这个天启第一美人才会容颜尽毁,落得身死的下场。
她虽然活着,可是她知道原主死了,不明不白的死了!
不等纪帝师开口,一娇俏的女子走了进来:“皇上?
姐姐,你在想什么?
你以为皇上还会见你吗?
你忘了皇上第一次看到你脸上的黑斑,当场吐出来的事吗?”
女子一身粉衣,娇俏动人,声音也如黄莺出谷一般清脆悦耳,然她说出来的话却是剜人心肝。
“纪澜?”
纪云开看着面前的女子,眼睛微眯。
纪家二小姐纪澜,她同父异母的妹妹,亦是天启四美人之一,在她的容貌被毁,与皇上解除婚约后,纪澜被皇上赐封为皇贵妃,三个月后入宫。
也就是她向皇上谏言,把她赐给燕北王萧九安为正妃。
看婚期的长短就知,皇上压根就不把她和萧九安的婚事当回事,只给他们五天的时间准备。
当然,这也不排除萧九安快要死了,皇上怕他等不了,只能让他们匆匆完婚,好让她这个燕北王妃能为他陪葬。
“姐姐,几日未见你好像消瘦了许多?”
纪澜一双美目将纪云开从上扫到下,当看到她的左手时,纪澜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以及一丝不确定。
不过纪澜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可是一直盯着她的纪云开没有错过。
纪澜在疑惑什么?
在不确定什么?
“你看错了,我很好。”
纪云开冷冷的开口,嘲讽的道。
不小心扯动了左脸的伤,疼得她抽了口气。
她右脸被黑斑覆盖,左脸被纪帝师打得红肿,这样的情况下,纪澜还能看出她消瘦了,真是不容易。
纪澜却像是没有看到一样,一脸担忧的道:“姐姐,你又跟爹爹怄气了?
你呀……怎么就不能跟爹爹服服软呢?
爹爹可都是为了你好,毕竟你现在这个样子,除了燕北王谁也不会娶你。”
纪澜说完,不给纪云开说话的机会,走到纪帝师身边,抱着他的胳膊撒娇道:“爹爹,你别生姐姐的气了,姐姐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就是这个性子,你要跟她生气,不得把自己气死。”
纪澜一边撒娇,一边挑衅的看着纪云开,依在纪帝师胳膊上的脑袋,得意上扬的嘴角,无不在告诉纪云开,他们父女之间的感情有多好。
看到这一幕,纪云开只是笑…… 原主是一个缺爱的孩子,她渴求父爱,希望纪帝师能像宠纪澜一样宠她,可偏偏她一直求而不得。
如果是原主看到这一幕,必然会伤心,然后做出失去理智的事,可是…… 她纪云开不会!

在纪澜面前,纪帝师绝对是一个好父亲,纪澜不过抱着他的胳膊晃了两下,说了几句好话,纪帝师就转怒为喜,一脸欣慰的拍着纪澜的头,温和的道:“你姐姐要有你一半听话就好了。”
“爹爹,你对姐姐要求太严了,姐姐平时可听你的话了,不信你问姐姐?”
纪澜在撒娇之于,不忘注意纪云开的反应,见纪云开一脸平静,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纪澜心里莫名的烦躁。
以往,纪云开看到她缠在父亲身边,都会又气又妒,控制不住脾气拿话刺她和父亲,每每都会惹得父亲十分不高兴,可今天是怎么了?
纪云开居然一句话都不说?
莫不是纪云开变聪明了?
“你姐姐……她也不错。”
纪帝师看了纪云开一眼,生硬的道。
在人前,哪怕是在亲生女儿面前,纪帝师也会注意自己的形象,不会像面对纪云开一般,毫无顾忌。
纪云开垂眸,掩去眼中的冷笑,不冷不热的道:“多谢父亲夸奖,我身体不适需要休息,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不送你们了。”
原主的记忆告诉她,在人前纪帝师就是再厌恶她也会装装样子,不会坠了他帝师的气度。
可人后却丝毫不会顾忌,什么刻薄难听、伤人的话都说得出口。
是以,这么多年过去了,知晓他们父女相处得不好的人有很多,可知道他们感情恶劣到一见面就吵的人却极少。
恐怕就是纪澜和她的小姨后娘也不知。
“凤佩你准备好,我回头派人来取。”
纪帝师不想让小女儿看到他暴怒、不君子的一面,给自己找了一个台阶下。
纪云开垂眸,没有回答。
她此时身体太弱,身上又带伤,不宜与纪帝师来硬的。
左右有外人在,纪帝师不会动她,也不会硬抢,她没有必要和纪帝师犟。
纪云开的配合让纪帝师暗松了口气,纪帝师拍了拍纪澜的手,宠溺的道:“澜儿,我们走,你之前想要的玉壶琴,为父给你找到了。”
“真的吗?
谢谢爹爹,你对澜儿太好了,澜儿真得太高兴了。”
纪澜嘴上一脸欢喜,可却掩不住眼中的不满:“爹爹,咱们快走,我现在就想试一试玉壶琴。”
纪澜能瞒得了纪帝师,却瞒不过纪云开,纪云开暗道不好,果然…… 没走两步,纪澜突然停了下来,大喊:“爹爹,有血,有血的味道,你闻到了没有?
好重的血腥味。”
不等纪帝师回答,纪澜转身,指着纪云开的床,一脸惊恐的大喊:“爹爹,你看……血,好多的血,好可怕,好可怕……” “澜儿别怕,别怕,只是血而已,没事的,没事的。”
见纪澜吓得全身颤抖,纪帝师一脸心疼的拍打着纪澜的肩膀,柔声安慰道。
纪澜一副吓坏了的样子,靠在纪帝师怀里,不安的道:“爹爹,这么多血……姐姐,姐姐她怎么会流这么多血?
莫不是姐姐她割腕自杀了?”
纪澜说完,立马捂住嘴巴,怯怯的看看纪帝师,又看看纪云开,就好像犯了天大的错一样了。
纪云开倚着床柱而站,左手背在身后,没有说话,只是一脸嘲讽的看着纪澜。
有那么一刹那,纪澜差点演不下去了,她总觉得纪云开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小丑,纪云开她什么都知道。
“不会,你姐姐她……”纪帝师一顿,将到嘴的恶毒话咽下,生硬的道:“不是那么没用的人,也不会那么自私,她不会死在纪家。”
纪帝师语气温柔,可看纪云开的眼神却充满警告。
显然,他也是认为纪云开在闹自杀。
不过,这事他自己知道就行,没有必要宣扬出来,要让皇上和燕北王府的知道了,固然会对纪云开不满,可纪家也讨不到好。
“可是,那么多血,姐姐不是自杀是什么?”
纪澜嘴上一副不解的样子,眼中却满满都是恶意与恨意。
是的,恨!
她恨纪云开,恨纪云开一出生就被先皇赐给太子为妃,什么都不用做,就成了准皇后。
恨纪云开明明不得皇帝喜欢,却能得到代表皇后身份的凤佩。
恨纪云开明明不得父亲喜爱,可每每出事父亲总是会挡在她面前,嘴上说着嫌弃的话,实则却替纪云开把风雨挡在外面。
就好比这次赐婚的事。
纪云开以为是她唆使皇上赐的婚,却不知这一切都是父亲为她谋划的。
纪云开为救皇上毁了容貌,又被皇上毁婚,放眼天启再没有人会娶她,也没有人敢娶她,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嫁出去,只能老死在家中。
然而,纪家的族人绝不会允许,纪云开给纪家抹黑,安稳的在纪家过一辈子,纪云开最好的下场就是老死在家庙里。
死后……别说享用后代子嗣供奉,也许连个埋葬的地方都没有。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一直嫌弃纪云开的父亲出手了。
为了不让纪云开晚景凄凉,死后没有葬身之地,父亲想方设法让皇上给她赐了婚,让她有了归宿。
也许,父亲自己都不知道他为纪云开做了什么,可是她这个旁观者却清清楚楚。
父亲虽然嘴上一直各种嫌弃纪云开,可实则是疼她的。
这是纪澜不能接受的。
她和娘、弟弟还有父亲才是一家人,纪云开这个外人凭什么挤在他们一家人中间?
凭什么得到父亲的重视?
可是,纪云开的命还真是大,毒药弄不死她,割腕也要不了她的命,简直是打不死的蟑螂,让人恶心。
想到要眼睁睁的看着纪云开,冠着“深爱燕北王”的名声嫁入燕北王府,日后以燕北王妃的名义死去,安葬在燕北王府的陵园,纪澜就万分不甘。
不给纪帝师和纪云开说话,纪澜故作惊恐的挣开纪帝师的怀抱:“父亲,姐姐流了好多血,好吓人呀。
父亲,万一姐姐死了怎么办?
我不要姐姐死,我不要姐姐死。
父亲,我去给姐姐请大夫,我这就去请大夫……” 纪澜话未说完,转身就往外跑……
纪澜的目的很明显,她此时跑出去,纪云开就是没有“自杀”,也会变成“自杀”。
这个时候不管是纪帝师多讨厌纪云开,有多恨不得纪云开去死,都不会允许这事暴露出来。
“澜儿,站住!”
纪帝师厉声呵道,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厉,可纪澜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脚步不停,眼见就跨过门槛了。
“澜儿,你站住!”
纪帝师脸色微变,抬步就要去追纪澜,可他刚踏一步,一个瓷瓶就从他眼前飞过,砸向纪澜。
“哐当……”瓷瓶砸在纪澜的背上,碎成数片,落在地上。
“啊……”纪澜痛叫一声,左脚踏出了门槛,右脚却被绊住了,身子一顿就直直的摔了下去,“咔”的一声,纪云开听到了骨头摔断的时候。
“啊……啊……”纪澜趴在地上,不断的惨叫,却说不出完整的话。
纪帝师脸色大变,快步跨过门槛将纪澜扶了起来,看到纪澜一脸的血,纪帝师又气又怒,指着纪云开:“云开,你,你,你……” 纪帝师手指直颤抖,气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怎么了?
她不是要去找大夫吗?
正好!”
纪云开靠在床柱上,缓缓的平复凌乱的气息。
她现在不仅身上发寒,脑子还发晕,刚刚砸瓷瓶耗费了她所有的力气,她现在根本不想动,只想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
“爹,疼……好疼。”
纪澜脸上又是泪水又是血水,一手捂着下巴,一手扶着腰,一动不敢动。
瓷瓶砸在她的背上,疼的她直抽气,然而这还不是最疼的,最疼的下颚和鼻子,刚刚一摔把她的鼻子和下巴都撞歪了,她现在就是喘口气都疼了。
“澜儿别哭,为父这就让人去请大夫,澜儿不会有事的。”
看着纪澜一脸的泪、一脸血,纪帝师心疼极了,可他此时也不敢乱碰纪澜,就怕伤上再伤。
“爹……”纪澜一开口,血水混着口水就下掉,此刻的她与四美人绝对沾不上边。
“好了,澜儿不哭,澜儿不器,爹这就扶你去找大夫。”
纪帝师狠狠地瞪了纪云开一眼,扬声唤道:“人呢?
人都死哪去了?”
偌大的院子,怎么连个侍候的下人都没有?
“疼,好疼……”纪澜等了半天也不见有人过来,哭得更大声了,这一哭便牵动了脸上的伤,纪澜疼的厉害,哭的更凶。
“澜儿别哭,别哭,爹扶你出去。”
纪帝师被纪澜哭得头晕,便决定自己扶纪澜出去,可刚一碰纪澜,纪澜就哭得更凶了:“疼……我疼,疼……” 纪澜含糊不清的喊着,眼泪掉得更凶了。
“呵呵……”纪云开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笑了出来。
果然看到讨厌的人比自己更惨,她就高兴了。
“你,你,你还笑,你还是人吗?
你妹妹急着去为你找大夫,你不思感恩还打伤了她,现在你居然笑得出来,我怎么有你这样的女儿!”
纪帝师对纪云开失望至极,这个时候他自动忘记了纪澜出去找大夫的动机。
原主的记忆告诉纪云开,这样的事情不止一次,纪帝师从来都不讲理,一向都是以最大的恶意来为她的言行定罪。
纪云开也懒得解释,学原主一样回了一句:“彼此彼此。”
从希望到失望,原主已经对纪帝师彻底的失望了,要不然也不会放弃自救。
原主从三岁开始习医,学医十五载,能解的了皇上中的毒,怎么可能止不住手腕上的血?
原主确定没有自杀的念头,但也确实不愿意活。
“你,你,你这个……”斥骂的话到了嘴边,可看到纪澜就在一旁,纪帝师生生咽了下来,失望的道:“云开,你太让为父失望了。
离你与燕北王成婚还有五天,这五天你给我呆在房里思过,哪也不许去。”
纪云开低头不语,她这个样子能去哪里?
可这一切在纪澜看来,却是纪帝师对纪云开的袒护。
纪云开手腕有伤,不能出门正好可以掩了手腕上的伤,不让人知晓。
纪云开伤了她,爹却只惦记着帮纪云开迹掩,完全不在乎她的伤!
一想到这里,纪澜就更伤心了,哭得撕心裂肺。
纪帝师心疼不已,可院中一个下人也没有,他又不敢动纪澜,根本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此时,纪夫人带着下人过来了。
当纪夫人的身影出现的刹那,纪云开明显感觉自己害怕了!
当然,害怕的不是她,而是身体的本能,原主怕纪夫人,很怕,很怕!
纪夫人今年三十有三,可看上去像是二八少女,面容清丽脱俗,身姿妙嫚婀娜,完全不像是生过孩子的妇人。
纪夫人走到门口,看也不看屋内的纪云开,皱着眉道:“夫君,澜儿这是怎么了?”
纪夫人的声音温柔可亲,不疾不徐,哪怕亲生女儿一脸是血,也不见她发怒或者生气。
隔得有些远,纪云开看不到纪夫人脸上的表情,不知她是否为纪澜着急,但纪云开可以肯定纪夫人绝对不简单。
要是简单,原主就不会一见到她就害怕。
“夫人你来得正好,快,快让人扶纪澜下去,她背上被砸伤了,下颚也磕伤了。”
纪帝师看到纪夫人带来了,长长的松了口气。
“好好的,怎么会被砸伤?
夫君你不是一直在吗?”
纪夫人眼眸一转,看到地上的瓷瓶,仍旧没有看纪云开,只问纪帝师。
“还不是云开,没个轻重的。”
纪帝师面色燥红,一脸不自在。
澜儿在他的眼皮底下受伤,这事他有错。
纪夫人了然的点头,温柔的道:“原来是云开,夫君别生气,不过是两姐妹之间的小矛盾好了,过几天就好了。”
“夫人说得是。”
纪帝师面子好看了,脸上的笑容也自然了。
“娘,我……”纪澜却不干了,不顾脸上的伤,强自开口,可刚说一个字就被纪夫人柔柔的打断了。
“夫君,过两天礼部的人要来,澜儿这样怎么见人?”
纪夫人一脸为难的看着纪帝师,柔柔怯怯,一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的样子……
男人都有英雄情节,当一个柔弱无助的女子,满是依赖与渴求的看着他,把他当成生命最后的依靠时,是男人都会崩发出救美的血性,纪帝师也不例外。
“我记得云开手上有不少好药,连太医也称赞不已。”
不需要纪夫人开口,只要一个渴求无助的意思,就让纪帝师主动提起。
听到纪帝师的话,纪云开闭上眼,掩去眼中的泪光与伤心,这是原主的伤心,这是原主的泪。
“不行,不行。
那是云开的东西,云开不是说了,那是她师父留给她的吗?”
纪夫人连连摇头,似有不忍。
“澜儿是她妹妹,她伤了澜儿,拿药出来不是应该的吗?
左右不过是些江湖草莽自己做的药膏子,用完了让人再做就是。”
纪帝师自动忽略纪云开曾说过,她师父一年多不曾出现;也忽略宫廷的御医问纪云开讨要时,被纪云开以所剩不多,留作纪念为由婉拒的事。
“可是,可是……”纪夫人一脸为难,一副下不了决定的样子。
“没有什么可是,药膏是死的,人是活的。
是那点子药膏重要,还是澜儿的脸重要?”
不等纪夫人说完,纪帝师就做了决定,转头问道:“云开,你的药放在哪?”
“父亲,你问过我的意见吗?”
纪云开缓缓抬头,看着站在门口的一家人,轻轻的笑了。
原来的纪云开,每每看到这一家人站在一起谈笑风生、温情脉脉就会忍不住嫉妒、伤心,可是她不会。
在她亲生母亲丢下她改嫁的那一刻,她就对亲情不抱希望了。
在她的养父,为了亲生女儿让她改志愿,别考那么好的成绩后,她就对亲情与恩情绝望了。
要知道,她养父的命可是她爸爸救的,要不是她爸爸在紧要关头把对方推出去,牺牲自己,他也活不了。
可就是这样两个人,一个拿着她爸爸的抚恤金改嫁富商;一个在收养她后不断的打压她,逼的她不得不随军出海,去最危险的海域,然后和她父亲一样死在海上。
“你伤了你妹妹,现在让你拿点药膏也不肯吗?”
纪帝师不敢置信的看着纪云开,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她的伤怎么来的,父亲不清楚吗?”
要不是纪澜存了害她的心思,她怎么会伤纪澜。
“我亲眼看到你砸的,你还要狡辩。”
显然,纪帝师是摆明站在纪澜那边。
“呜呜呜,姐……”纪澜适时哭出声,她一动嘴里的血水流得更快了。
“你,你还不快把药拿出来,没看到澜儿疼得厉害吗?”
纪帝师急坏了,要不是顾忌有外人在,他肯定直接进去抢了。
纪夫人似知道纪帝师在想什么,指着放在角落里的药箱道:“夫君,你看那个药箱是云开的吗?”
“你们……去,拿过来。”
纪帝师想也不想就道。
身体比脑子反应过快,纪云开不顾虚弱的身体,上前,将药箱挡在身后:“谁敢动!”
药箱里面的药不说贵重与否,对原主的意义是不同的。
那些药是原主的师父留下来的,是原主唯一温暖,也是能寻到原主师父的关键所在,绝不能让人抢走,哪怕是她亲爹也不行。
“云开,你太让父亲失望了,你居然为了一些死物,不顾你的妹妹的死活?”
纪帝师痛心疾首的看着纪云开,眼中满满都是厌弃。
“夫君,你别怪云开了,云开她一直就不喜欢我和澜儿,现在澜儿又取代她成为皇上的贵妃,她不想救澜儿也是应该的。
澜儿要是毁了脸,皇上就不会立澜儿为贵妃了。”
纪夫人低下头,一副伤心的样子。
“云开,你太自私了!
你不能因为你的脸毁了,就要毁掉你妹妹的脸,毁掉你妹妹的前程。”
纪帝师原本没有多想,可纪夫人一提,他就往这上面想了。
“哼……”纪云开忍不住冷笑,她终于明白原主为什么怕纪夫人了,这个女人太厉害了,不说一句刻薄的话,却能挑起纪帝师对她的怒火。
“父亲,你太把纪澜当回事了,她有什么资格取代我?
我之前是皇上的未婚妻,嫁给皇上我是皇后。
纪澜是什么?
说的好听是贵妃,可实际上不过是皇上的妾,她一个小妾拿什么跟我比?”
她可不是原主,被纪夫人一激就不顾理智,说一些伤人伤己的话,最后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
纪夫人踩她的痛脚,她不会打击纪澜吗?
不等纪夫人开口,纪云开又道:“父亲,纪澜的鼻子撞歪了,下颚脱落,左脸组织破损,你们还不带她去医治,她可能真的会毁容。”
“你既然知道你妹妹伤得重,还不快把药拿出来。”
纪帝师看下人不敢动,自己又不好上前,只得忍着脾气继续说道。
“我的药,她没资格用。”
失血过多,让纪云开的身体异常虚弱,她现在根本没有精力对付这一家人:“父亲,我劝你还是快些让大夫给纪澜诊断,免得耽误了病情,也耽误我休息。
要知道我可是深爱燕北王不悔的纪云开,要是我婚礼当天大闹,不肯嫁入燕北王府,那可就不美了。”
这是威胁!
纪云开用她自己的命,威胁纪帝师与纪夫人不要找她麻烦,不然她不介意撕破脸,拿命陪他们一家三口玩。
左右,她嫁入燕北王府也没有活路,不如在死前多拖几个人下水。
“你在威胁我?”
纪帝师脸色铁青,气得全身颤抖。
纪夫人见状,忙推了纪澜一把,示意纪澜出言缓和局面,不想纪夫人用力过猛,只听见“咔嚓”一声,纪澜的腰骨错位了。
“啊……”纪澜凄厉的大叫,身子一软,生生痛晕了过去。
“澜儿,澜儿……”纪夫人脸上大变,手忙脚乱的扶住纪澜,一点也看不出她之前的柔弱与无助。
“澜儿,你怎么样了?
快,快……来人呀,快抬小姐回房,去找太医,找太医来了。”
纪帝师亦是手忙脚乱,站在一旁不知如何下手。
这个时候,他没空去管纪云开,也顾不得会不会把事情闹大。
什么事,都没有他女儿纪澜的健康重要!

纪澜伤势加重,纪帝师“一家三口”兵慌马乱的离开,同时也把下人带走了,只留下纪云开一个人孤零零呆在屋内。
看着纪帝师与纪夫人紧张的将纪澜护在中间,纪云开缓缓伸出左手,露面腕上狰狞的伤疤。
“没人疼的孩子不是草,是连草都不如。”
真要说伤,真要说疼,纪澜绝对没有她伤的重,也没有她疼,可是有谁在乎?
“没关系,没人疼,我自己疼自己。”
纪云开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比哭还要难看的笑。
她笑不出来,不管是因为她自己,还是因为原主,她都笑不出来。
她此刻不仅笑不出来,也没有力气了。
纪帝师一家三口一走,纪云开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这一放松身子就再也撑不住,跌坐在地,靠着桌脚一动不动。
她需要缓一缓才有力气站起来,才有力气处理自己手腕上的伤,才有力气去想她接下来要怎么办?
房门打开,阳光直射而入,屋内的温度越来越高,可纪云开却觉得自己身上越来越冷了。
“不能再拖了!”
虽说左手腕已经止住血了,可纪云开知道这还不够,她需要把伤口缝合好,上药,然后吃东西补充体力。
纪云开借着桌脚的力站了起来,拿起桌上的药箱,又再次坐在地上。
她现在,没有力气走到床边,起来拿药箱已经耗费了她所有的力气。
药箱虽小可里面的东西却不少,治外伤、内伤、伤寒破风的药全有,按原主的记忆,纪云开找出自己需要的药,又拿出一根弯针和羊肠线,在没有任何麻醉的情况下,为自己缝合伤口。
针穿过皮肉,线在肉里来回拉扯,很疼,疼的纪云开冒冷汗,眼泪不受控制的掉下来,可是她却连哼都没有哼一声。
她疼,可再疼也没有军舰爆炸,身体被炸成碎片疼,疼总比感觉不到疼,死了的好!
纪云开此刻身体极虚,单手也没有双手灵活,虽然只是一道小伤口,可她足足花了半个时辰才缝合好。
单手缝合的针脚并不是美观,看上去丑极了,就像一只大蜈蚣巴在手腕上,为了不让人看出她手腕上伤,她从药箱里寻了一红色的线,编了一条链子绑在伤处。
这下,除非拆开她手腕上的红链子,不然一般人根本看不出她手上有伤,只是露在外面的伤好遮掩,身体受到的伤害却不是一时半刻就能缓过来的。
编完红绳后,纪云开勉强扶着墙来到床边,躺下后就再也动不了了。
可是,她现在很饿,还很渴,不管是身体上还是心里上,她都需要补充令物。
“下人呢?
堂堂纪府大小姐,身边连一个下人也没有吗?”
纪云开躺在床上,强撑着没有合上眼。
之前忙着缝合伤口,没人进来打扰正好,可现在她又冷又饿又难受,她迫切的需要人照顾。
“来人,来人呀!”
纪云开扯开嗓子大喊,可半天过去也没有人应。
纪云开冷笑:“蠢货,以为我死了,你们就有好日子过吗?”
她死了,整个纪府都会跟着倒霉。
“来人呀!”
纪云开用尽力气喊了一句,仍旧没有人应。
呵……纪云开冷笑一声,纪夫人还真是狠,就凭她现在这个样子,纪夫人不需要动手,只要不管她,就能要她半条命。
“果然,最毒妇人心。”
纪云开摇了摇头,身体再也撑不住了,脑袋一栽就晕死了过去。
一息,两息……纪云开歪着脖子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五息后,一道黑影从屋梁上蹿了下来,如同幽灵一般来到纪云开身旁,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又抓起她的左手,解开了她伤处的红手链,确定手腕上的伤后,黑衣人将红手链按原样绑了回去,即使是纪云开自己也看不出异样。
黑衣人收回手,迟疑片刻,从怀中取出一个药瓶,倒出一粒通体火红的药,喂入纪云开的嘴里,然后悄无声息的离开。
黑衣人走后,歪在床上的纪云开缓缓的睁开眼,自嘲一笑:看样子,想要她命的人还真不少,可是她偏偏就是不死,看他们能怎样?
纪云开将嘴里的药丸吐在手上,冷笑一声,然后再次晕了过去,同时庆幸对方只是给她喂了一粒,而不是直接下黑手,不然她就真的死定了。
这身体太弱了,现在的她一点反击之力都没有。
黑衣人离开后,来到城西的一座茶庄。
“主上。”
黑衣人走进一间漆黑的屋子,低声道:“凤佩拿到了。”
“很好,人死了吗?”
屋内,有人开口,声音被刻意压低、压粗,让人难以分辨说话的是男是女。
“回主上的话,人没有死,她止住了血并且将伤口缝了起来。
不过,我给她喂了噬血散,不出三日,她就会因失血远多而死,且无人能查出异常,只当她自杀未遂伤口感染而死。”
黑衣人冷酷的道。
“很好,三天后我要看到她的尸首。”
低沉的嗓音在漆黑的屋内响起,显得阴森可怕:“三天后,她不死你死!”
“主子放心。”
黑衣人低头,一脸自信。
同一时刻,燕北王府的正院里,身着精装的侍卫匆匆走来,双手捧上一个竹筒,交给了正院的管事。
管事打开一看,脸色凝重,挥了挥身示意侍卫退下,转身朝燕北王的卧室走去。
管事走卧室,隔着床幔道:“王爷,有人对纪家大小姐下黑手,并布置成自杀的假象。”
明显,对方不想让纪云开嫁给他们家王爷。
纪云开的生死是小,可要因此将燕北王与朝廷的矛盾摆到明面上,就不好了。
要知道,纪家大小姐原本是未来皇后,后来虽不知因何解除了婚约,可曾与皇上有婚约的女子,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娶的。
纪家大小姐与他们家王爷的婚事,是圣上亲自赐婚。
圣旨上说皇上被纪家大小姐的深情感动,这才下旨赐婚,成全纪家大小姐的深情。
要是纪家大小姐在成婚前自杀,宁死不嫁,那不仅仅是打皇上的脸,也是打燕北王府的脸……
纪家大小姐宁死不嫁燕北王,说明什么?
说明皇上圣旨里所说的话全是假的,皇上赐婚并非被纪云开的深情感动,只是寻个理由处理自己不要的女人罢了。
虽然大家心里都明白,皇上为燕北王赐婚,就是为了名正言顺的处理自己不想娶的女人,免得被他退了婚的纪云开孤苦老死,他这个做皇上的面上也不好看,但是……这种事不能捅破,一旦捅破,皇上的赐婚对于燕北王府来说便是羞辱,公开羞辱燕北王。
这样的情况下,燕北王府还能忍吗?
忍了,燕北王府的名声就会扫地,燕北王会永远被人看不起。
不忍,那就得反朝廷。
可燕北王萧九安昏迷不醒,生死难定,这样的燕北王府如何与朝廷斗?
由谁带领燕北军跟朝廷斗?
所以,纪云开不能死,至少不能自杀而死,不然没有“深情不悔”的遮羞布在,不管是皇上还是燕北王府,面子上都不好看,到时候就算燕北王府没有异心,忍得下这口气,皇上也不会信。
“纪家大小姐现在没有性命之忧,但属下猜测对方肯定不会放过她,一计不成,定会再生一计,恳请王爷示下,我们是否派人过去保护?”
管事心中焦急,语气却仍旧平稳,没有流露出一丝不安。
“不必!”
片刻后,传言中生死不明的燕北王萧九安,隔着床幔下令道。
想做燕北王妃,却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不如早些死了算了。
“是,王爷!”
管事虽然心里不安,却不敢置疑萧九安的命令。
管事又道:“王爷,这事要继续往下查吗?”
幕后动手之人明显是冲着他们家王爷来的,十有八九和暗算他们家王爷的人是同一伙。
“你……查不到!”
萧九安没有说查,也没有说不查,就在管事不知该怎么办时,萧九安又道:“让人盯紧纪云开,本王要知道她所有的消息。”
“是,王爷。”
管事得令,长长地松了口气。
他不怕事难办,就怕不知怎么办。
禀报完后,管事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王爷,五天后就是您与纪家小姐成亲的日子,您要提前醒来吗?”
“她配吗?”
萧九安冷冷道,没有轻蔑、没有嘲讽,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纪云开不配让他萧九安“醒”过来。
“是,王爷,小人知道该怎么办了。”
管事心中惊了一跳,哪怕知道萧九安并没有看他,仍旧低着头,不敢乱动半分。
他们家王爷从来都不是好脾气的人,他今天的话有些多了。
管事弓身退下,开门的刹那,风吹进来,吹开层层床幔,露出一张刚毅俊美,不似凡人的脸,可惜除了调皮钻进来的阳光,无人得见…… 纪云开再次醒来已是天黑,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自己很饿、很饿,饿的能吃下一头熊了。
纪云开强撑着坐了起来,将手上的药丸放入小袋,苦笑:“居然真的任我自生自灭,该说纪夫人胆大吗?
我怎么说也是要嫁给燕北王的女人,纪夫人就不怕燕北王没死,我顶着燕北王妃的名头报复她吗?”
不过,想来纪夫人是不会怕的,燕北王没几天好活,这是经过数十名御医肯定的,就连杏林第一人华老也说不用费力救燕北王了,他的病药石不可救。
当然,哪怕燕北王死不了,纪夫人也不会怕她这个燕北王妃。
纪家虽不是什么世家大族,却也得先皇和今上看重,一直都是皇上得用的重臣,手上的权力并不小,再加上纪澜即将入宫为贵妃,纪夫人的身份也水涨船高,怎么可能怕她报复?
“天助自助者,奢望对手的同情与怜悯过活,和赌博有什么区别?”
纪云开动了动左手,确定伤口没有裂开,也没有再流血,满意的点了点头。
伤口无事,纪云开便咬咬牙下了床。
双脚落地后,眩晕感猛地袭来,纪云开一个不稳,险些摔了回去。
“身体真弱!”
脚步踉跄间,纪云开抵在床沿,勉强站稳。
缓了片刻,确定自己能站稳后,纪云开撑着虚弱的身体往外走。
屋内很黑,纪云开对屋内的摆设不熟悉,时不时就会撞上桌子、椅子,不知是身体太弱还是体质问题,纪云开觉得自己只是轻轻一碰,可却疼的厉害:“难道身体弱,疼感也会放大?”
纪云开想不明白,她现在也没力气去想,她很饿,她现在只想吃东西。
屋外,月亮高高挂在天空,满天的星星一闪一闪的,光线虽不明亮,却也足够视物。
“总算不用摸黑了。”
纪云开暗暗松了口气。
别说她,就是原主对纪府也不熟,想要抹黑去厨房,指不定得走多少弯路,而依她现在的身体状况,真的是一步也不想走。
借着月光,纪云开按原主的记忆找到厨房,看到厨房紧锁的门,纪云开默默的从头上取下一枚小发卡,左右看看,确定无人,然后对着锁芯轻轻拨弄了两下,只听见“咔”的一声,锁开了!
作为一个没有依靠的漂亮女人,打的土匪、开的门锁是必须的技能,别说这么简单的锁芯,就是给她一个保险柜,她也能分分钟打开。
只要是用锁芯的,就没有她开不了的锁!
同样,作为一个只能靠自己的漂亮女人,做饭也是最基本的技能之一。
一个人独自活了二十五年,要说不会做饭那真的是太矫情了。
纪云开一向懂得爱自己,她不仅会做饭,手艺还相当不错,哪怕是大土灶也难不到她。
不多时,厨房就飘出诱人的饭香,奉命盯着纪云开的暗卫闻到香味,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未来王妃好像很厉害,不仅防得了盗、缝得了伤,还开得了锁、做得了饭,要不是……唉,要不是脸被毁了,还真的配得上他们家王爷。
可偏偏未来王妃的脸不仅毁了,还是为另一个男人毁的,别说他们家王爷,就是他们这些当人属下的,都觉得心里不舒服……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纪云开的身体没有什么毛病,就是失血过多,虚弱。
吃好睡好后,精气神就来了,不过是养了两天,纪云开就觉得精神多了,不说跑跑跳跳,下床自己去厨房找吃的绝对没有问题。
说起找吃的问题,纪云开就不得不说,纪夫人磨磋人的手段实在强悍。
纪夫人没让人打骂她,纪夫人就是无视她,也让纪家上下无视她。
纪家上下近百口人,可这些人却完全当她不存在。
纪云开醒来后整整两天没有一个人跟她说过一句话,她问话也没有人回答。
那些人从她身边走过也是目不斜视,就好像她是透明的,没人能看得到。
她呆在这偏僻破败的房间时,无人送饭送水。
她去厨房时也无人搭理,她拿什么,做什么,无人阻拦。
人是群居动物,在这样的冷暴力下,别说心智不成熟的小女孩,就是她这个受过专业训练的军人也受不了。
纪云开亲身感受到了纪夫人的手段,才有些明白原主为何那么怕纪夫人,也明白了原主为何一直渴望父亲的疼爱、渴望家的温暖。
纪夫人的手段太狠了,她不断地刺激原主,无声地告诉原主,她不属于这个家,她是一个外人,她不该呆在纪家!
在这种环境下,原主没有长歪、没有疯掉,实属不易。
“用这种手段对付一个小女孩,纪夫人还真是狠。
不管如何,这笔帐我都记下了,我既然代她活了下来,她的爱恨情仇我都会负责。”
纪云开轻轻叹了口气,本能的伸手去握挂在脖子间的军章,手伸到一半才记起,她已不是她,她爸爸留给她的军章也不在了。
纪云开鼻子一酸,险些哭了出来。
要说前世她有什么不舍,那就是她爸爸留给她的军章了,多少个孤苦的日夜,她都是靠着那枚军章挺过来的。
纪云开没有太多的时间伤怀,她突然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凤佩!”
她记得,原主的凤佩一直挂在脖子上,可是现在…… “怎么会丢了?”
此刻,她的脖子上只有一根孤零零的红绳,凤佩不见了。
“该死!”
她居然到现在才发现凤佩不见了:“凤佩去哪了?”
纪云开起身在屋内寻找,可惜她一点印象也没有,翻箱倒柜半天也没有找到凤佩的影子。
纪云开看着散落一地的衣服、首饰,头痛至极:“到底在哪里呢?”
纪云开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凤佩落在哪里,突然之间,门外响起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纪云开尚未反应过来,来人就撞开了房门。
“哟,云开小姐这是在干什么?”
太监独有的尖细声响起,纪云开忍不住皱眉,她不需要看也知道来人是谁:“李公公,有事?”
李公公,皇上身边的心腹太监,生性贪财、为人吝啬,爱记仇。
与纪澜交好,与她这个没啥钱财的纪大小姐自然没啥交情。
李公公以前看在她是皇上未婚妻的份上,面子上多少还过得去,而她跟皇上的婚约一解除,李公公马上就换了一张脸。
“咱家奉命前来探望纪小姐,同时奉皇上的旨意带你进宫,云开小姐……请。”
李公公口中的纪小姐是纪澜,纪云开没有资格称纪小姐,出了纪府她只是云开小姐。
李公公不给纪云开说不的机会,话落,挥手示意身后的小太监上前带她走。
“慢着!”
纪云开可不想被人拖着进宫,抬手阻止了小太监,站起身来,道:“皇上让你宣我进宫,还是押解我进宫?”
她才刚救了皇上的命,皇上不至于如此无耻,过河就拆桥吧?
“云开小姐这话说的……皇上当然是宣你进宫问话。”
皇上确实不满纪云开伤了纪澜的事,奈何纪云开之前救驾有功,不管皇上有多厌恶纪云开,面子情还是要做的,不然满朝大臣就要心寒了。
“既然是宣我进宫,这些人算什么东西?”
纪云开指着如狼虎一般,欲扑上前来的小太监,冷讽。
来者不善,皇宫那位想必是不会记什么救命之恩了。
李公公脸皮极厚,厚颜无耻道:“小孩儿不懂事,云开小姐千万别跟他们计较。”
“哼……既然底下的人不懂事,李公公就该多教教,我要更衣,李公公带着你的人出去吧,候着!”
纪云开毫不客气地下令,完全不给李公公面子。
李公公明显不是她客气就会给她脸面的人。
与其委屈自己,不如就这么的,反正她不是皇后也会是燕北王妃,只要燕北王还有一口气在,像李公公这样的人就奈何不了她。
“云开小姐,你这样打扮就很好了,皇上不会在意你穿什么的。”
李公公指了指纪云开的右脸,笑得不怀好意。
皇上初见纪云开脸上的黑斑时,差点就吐了出来。
脸上顶着这么一块吓人的东西,纪云开就是穿的像天仙也无用,皇上压根就不会看她一眼。
“皇上不在意我在意,我可不想被人治一个殿前失仪的罪名。”
纪云开强忍住伸手去捂右脸的冲动。
这几天纪家人的无视,让她差点忘了她右脸上的黑斑。
“行行行,云开小姐你快点换衣服吧,皇上正在等你呢,可别让皇上久等。”
李公公并不在意纪云开不给他面子,左右进了宫自有人整治她。
李公公带着小太监退了出去,不过没有走远,而是站在外门守着,那样子像是生怕纪云开跑掉一般。
“你呀……还真是有眼无珠,居然牺牲自己的容貌,去救一个薄情寡义的男人。
现在好了,那男人要为他的小情人出气,我还不知有没有命出宫呢?”
纪云开喃喃道,摸着自己的右脸,长长地叹了口气。
皇上这次宣她进宫,一半是为了给纪澜撑腰,另一半想必是为了取走凤佩。
可是,她自己都不知道凤佩在哪里,拿什么跟皇上交差?
顶着遗失凤佩的罪名,哪怕她是准燕北王妃,也逃不过一死……
纪云开的衣服不少,首饰也不缺。
纪夫人作为南方首富云家的嫡女,不差钱,也不会在外人能看得到的地方苛待她。
要不是穿戴的好,原主也不会被誉为天启第一美人。
毕竟再漂亮的女人,也需要华服珠宝点缀。
纪云开虽然不擅长打扮,但基本的眼光还是有的,挑一件不会出错的衣服换上,纪云开将长发编成两条长辫,用发钗盘起,如此看上去,既不隆重也不失礼。
透过模糊不清的铜镜,纪云开能看出自己本来是美丽的,除了右脸上的黑斑。
一半天使,一半鬼魅。
说实话,她脸上的黑斑确实很恶心,明明是长在皮肤里的,看上去却像是一大块蛇皮巴在脸上,皇上初见她时惊得险些吐出来也并不意外。
“丑没有关系,能活着就好。”
虽然丑,但纪云开并不在意脸上的黑斑,和命相比,脸上这一块黑斑算什么?
继续翻箱倒柜,纪云开从箱底找出一块制作精良的兰花面具。
这块面具是原主师父在她十五岁时送给她的生辰礼物,也是原主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收到的生日礼物。
原主十分珍惜,一直放在箱底舍不得碰,只偶尔拿出来看看。
但是她不一样,她虽然珍惜这份礼物,但更在意它的实用性。
这块兰花面具由纯银打造,是专门为女子准备的,并不是为了遮住样貌,只是为了好看。
面具样式是一朵盛开的兰花,无法遮住整张脸,只堪堪能遮住半张脸。
不仅如此,这块面具还十分轻薄,带在脸上几乎没有感觉,完全不用担心硌的难受。
“大小正好!”
纪云开调整了一下绳子,对着镜子看了看,十分满意。
带上面具后,她整个人都明亮起来,左脸的红肿也不像之前那样明显,比之前美丽了许多。
“天启第一美人并非浪得虚名啊。”
遮住脸上的黑斑后,原主确实美的令人不敢直视。
只可惜,脸上的黑斑只是遮住,并非消除。
“但愿此行顺利。”
纪云开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喃喃道,然后转身走出房间。
脚步坚定,脊梁挺得笔直,没有一丝迟疑。
门“吱呀”一声打开,守在外面的李公公和小太监听到动静,纷纷抬头,这一看就愣住了:“云,云开小姐?”
这,这还是那个毁了容的纪云开吗?
怎么比之前见的更美了?
“可以走了!”
纪云开无视小太监的震惊,只淡淡点头,自有矜持和雍容。
李公公很快就反应过来,皮笑肉不笑的道:“云开小姐,你怎么戴上面具了?”
这么一来,皇上想让纪云开出丑的计划,怕是行不通了。
“遮丑。”
纪云开毫不避讳道道:“丑不要紧,可出来吓人总是不好的。”
她在乎自己的容貌,但也接受现实,如果她自己都不能接受自己脸上的黑斑,还能奢望谁接受?
“其,其实不用,云开小姐可是天启第一美人,怎么会丑?”
李公公干笑两声,很想上前将纪云开脸上的面具摘掉,可是他不能,也不敢。
“呵……”纪云开笑了一声,下颚轻扬,神色高傲道:“皇上不是在宫里等我吗?
走吧!”
不管心里虚不虚,面上都要摆出底气十足的样子。
“云开小姐,请……”李公公一脸扭曲,像是吞了苍蝇一样。
纪云开看也不看,径直从他身边走过…… 走出院子便能见到纪家的下人,这一次他们没有无视她,而是沿途给她行礼,一个个恭敬十足,没有一丝怠慢。
以往,原主都会因为纪家下人的态度反差而恼怒,在人前不给她们一点面子,高傲的像是看不到她们一样,借此发泄心中的不满。
而此举落在旁人眼中,就是纪家大小姐狂妄、自大,不知所谓、脾气怪异,只是命好才被先皇看上。
现在吗?
即使明知这是纪夫人在败坏原主的名声,纪云开也没有妥协的意思。
反正她纪云开就是狂妄自大,那些嚼舌的人能奈她何?
她又不用嫁到那些人家里,更不用那些人帮她做媒、说保。
依旧是目不斜视,依旧不将下人的恭敬看在眼里,纪云开高傲的走出纪府,坐上了前往皇宫的马车。
皇上没有为难纪云开,至少明面上没有为难她,一进宫就有小太监为她引路,把她带到偏殿。
“云开小姐稍等片刻,皇上正在陪太妃说话,要晚点才能过来。”
小太监客客气气的给纪云开奉上茶水,然后就退了下去,留下纪云开一个人呆在偏殿。
一个人独自呆在陌生的环境很容易紧张,纪云开也不例外,尤其是她丢了玉佩,心里发虚。
不过,她的自我调节能力很强大,不多时就平静下来,完全不受四周过分安静的环境影响。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纪云开不知道她等了多久,她只知道自己都犯困了,皇上仍旧未到。
春困秋乏夏打盹,正值盛夏,真的很容易犯困,纪云开想了想,果断趴在桌上睡了。
不睡饱,不养足精神,她哪有精力应付皇上?
可惜还没睡多久,就听到门外有响动,纪云开瞬间惊醒,睡意全无,不过她并没有立刻起来。
她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警觉力这么好。
不多时,耳边响起由远极近的脚步声,下一秒,一道厉呵声突然响起:“大胆,圣上面前你居然敢睡觉!”
“皇上?”
纪云开故作惊讶地站起身来,跪下行礼:“臣女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怎么带上面具了?”
皇上并没有叫纪云开起来,而是从她身边走过,在主位上坐下。
“臣女怕惊吓到皇上。”
纪云开无奈,只得换个方向继续跪。
皇上今年二十出头,继位已有三年,手腕了得,处理政事的能力极强,但年纪轻,难免有些傲气与自大。
当然,自私凉薄那就更不用说了。
不仅仅是对她这个救命恩人冷情,就连对为他出生入死的燕北王,也是无情的很。
她脸上的黑斑,还有燕北王的昏迷不醒,都与这位皇上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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