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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兴风云

室里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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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阅文起点   主角: 室里枪理   更新: 2022-04-16 06:0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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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里枪理《元兴风云》讲的是剧情线崩了,弱鸡作者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好了,所以只能太监了...

第1章

精彩节选


  俗话说的好,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这人啊,不管和谁过不去,都别和饭过不去。天得罪你,地得罪你,你的肚子和饭也没得罪你,何必自讨苦吃呢?

  “呸!走狗!”

  面前的青年朝我啐了一口唾沫,被我闪开了。

  其实就算这口唾沫吐在我身上,我也不会在意,回去洗裤子就是了。而这青年就比较惨了,他的脏话刚骂出口,一只大皮靴就毫不留情的踩在了他的脸上。

  “干你娘的!给脸不要脸!”

  打人的军士是我排里的班长,也是我的好兄弟。这人哪里都好,就是脑子一根筋,不知变通,而且太护着我。哪怕别人只是一个眼神不对,他都会冲上去打人——当然了,他也只敢打打小兵和平民百姓,就算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打比我官儿大的人。

  不过如果是我让他打,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唉,老农,别激动。”

  我轻轻拍了拍老农的肩膀,给了他一个眼色,让他站回到我身后。然后弯下腰,对脸上多了一个42码的鞋印,鼻孔流血的青年说道。

  “兄弟,说话别那么难听。我们只是服从命令,照章办事,不是非要和你们过不去。如果不是上头下了命令,这大冬天的,谁愿意出来找你们麻烦?”

  也许是挨了一次揍的缘故,青年老实了许多,不敢再啐我,或是骂我,但目光还是非常非常的不友善。

  “你他娘的还敢瞪——”

  我拉住又想冲上去揍人的老农,让他出去等着。这样一来,临时拘押室里就只剩下我和青年两个人。

  “兄弟,你别不信,我是真不想和你们过不去。”

  我走到床边,看着被五花大绑,扔在离地只有几寸高的床上的青年,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我就是一小蚂蚱,谁也得罪不起。你们革新党又是搞暗杀,又是搞爆炸的,看谁不爽就杀谁,我哪敢得罪你们?我是真不想抓你们,一个也不想抓。可是这人倒霉啊,喝凉水都塞牙。我带着我的人往最不可能有革新党的地方走,然后你就撞上来了。

  你也是傻,撞上就撞上呗,你一个学生,看起来也没什么可疑的,说声对不起就走呗。你倒好,直接就把枪掏出来了。亏了我反应快,一枪托把你给放倒了,要不然我这身上指不定多几个窟窿眼儿呢。

  唉,真是……现在想想,还有点后怕呢。”

  我轻轻抚了抚胸脯,然后长舒了一口气。

  在听了我的话之后,青年的眼色好了许多,至少已经不再瞪我了。

  “这里就咱们两个人,我跟你交个底。因为你掏了枪,而且我手底下的人都看见了,所以这事是瞒不过去的,你这乱党的身份肯定是坐实了。不过念在你是初犯,而且年纪不大,最重要的是,你还是学生,就现在的政策来讲,是可以从轻发落的。

  大概是在明天,或者后天,最晚大后天,首都治安局的人就会过来,把你们给提走。只要你别犯浑,该说软话的时候说软话,他们应该不会为难你。交点钱,写个保证书,就差不多放人了。”

  “哼……我是不会像旧恶势力低头的……”

  呵,有种你大点声。

  还旧恶势力,你当你很新吗?脑袋像是被门夹过似的,脑浆子都挤没了,不会想事儿了,蠢得跟猪一样,还好意思指点江山呢!

  “看你的校服,竹林学院的?”

  青年别过头去,不肯理我。

  “你也是胆儿大,居然敢穿着校服去闹事,就不怕连累同学?”

  青年的嘴唇似乎是动了,他瞥了我一眼,从他的目光中,我感觉到了些许怨毒。

  “算了,问点儿实际的吧。”

  我蹲下身来,说道。

  “枪是哪儿来的啊?

  我知道你不想回答。可我还是要奉劝你一句,你最好是现在就告诉我。首都治安局的人可没有我这么好说话,虽然你是学生,但你是个有枪的学生。这枪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弄到的,肯定得有个上家。为了挖出那个上家,人家肯定得动些手段。

  你别以为所谓的手段就是老虎凳辣椒水,那玩意太低级了,也就我们军队用用。我在首都治安局有熟人,人家说,对付学生,最低级的招数就是在胸前垫个布包,然后使劲踹,直接打出内伤来,外面一点事儿也没有,就像没打过似的。

  要么就是手铐砸脚后跟,再就是用别针扎脑袋,就扎有头发的地方,扎坏了也看不出来。还有就是把胳膊‘咔吧’弄脱臼,然后‘咔吧’接上,再‘咔吧’弄脱臼,再‘咔吧’接上,啧啧,想想就疼。

  还有什么来着?啊对,过电,我听说那玩意可刺激了,滋啦啦滋啦啦的,也不知道是啥感觉。还有就是……嗯……暂时想不起来了,总之花样儿挺多的,都是那种特别狠,特别疼,但最后几乎看不出痕迹来的。”

  说到这里,我有些口干,就摘下腰间的水壶,拧开盖子喝了一口水。喝水的时候我瞥了他一眼,这小子心理素质果然很差,只是口头吓唬一下,脸就白得像纸一样了。

  “你不说是吧?可以。不吃饭、不喝水也可以,你不睡觉都行,最多也就等三天,死不了人。等你到了首都治安局,人家有一百种方法让你吃,让你喝,让你睡,让你说。行了,你就继续坚挺吧,啊,我走了。”

  说罢,我便起身要走。还没等我转身,青年就慌张起来。起初他还在犹豫,在意识到我是真的想走之后,他才用惊恐的声音“唉”、“唉”的叫了两声,然后就是带着哭腔的“我说”、“我说”。

  唉,就这素质,啧啧。

  连这种人都收,还给发枪,看来革新党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人啊,要有自知之明。别管什么新旧,也别管什么君主还是共和,更别管什么独立不独立,统一不统一,那都是大人物琢该磨的事,小人物琢磨也没有用,更没资格掺和进去。

  农民就好好种地,工人就好好做工,学生就好好学习,当**的好好当**,当兵的好好当兵,当官的好好当官,当皇帝的好好当皇帝,每个人都干好自己该干的事,这不就天下太平了吗?

  可惜啊,这世上没有自知之明的人太多,不本分的人也太多。这样的人多起来,世道能不乱吗?更要命的是,这些人还不听劝,不撞南墙不回头,这样一来,世道就更乱了。

  俗话说的好,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我倒是很想去太平盛世做条狗,可惜老天不给我这个机会。怨天会遭天谴,尤人会被人厌,既然不能怨天,也不能尤人,那就只能尽力自保,自求多福了。


  事先声明,这些事都是我听来的。

  年初的时候不是戒严过一段时间吗?之后就有新闻说,几个内阁大臣在聚会时遇刺身亡,然后内阁就换人了。

  我在近卫军团有几个熟人,他们说,那根本就不是什么遇刺,而是兵变。近卫军团的十几个少壮派军官,率领大概三百人,在1月13日的晚上,分别攻击了位于南桥的军团司令部,以及位于长宁街的几处内阁大臣官邸。

  受袭的内阁大臣被当场打死,近卫军团的司令部也被占领。在这之后,又有大概两千人响应了兵变。兵变部队的目的似乎就是袭杀内阁官员,因此大量的高官逃进皇城保命。大概在午夜时分,兵变部队包围了皇城,请求与皇帝对话。

  据说,这次兵变的目的是“消宪改制”。兵变部队希望皇帝解散内阁,将首相革职,亲自领导国家——换而言之,就是取缔君主立宪制,恢复原本的绝对君主制。

  然后皇帝就遵照兵变部队的意见,解散内阁,将首相革职,取消宪法,重掌大权。

  这是今年的第一次兵变。

  今年初春的时候,不是又戒严了一次吗?之后就有新闻说,皇帝病逝,举国哀悼,然后就是新皇登基。

  其实这还是兵变,而且兵变的依旧是近卫军团。这次兵变的目的不明,总之兵变部队打进了皇城,把皇帝给杀了,然后立了个新皇帝。

  今年5月份的时候,不是还戒严了一次吗?这次戒严的时间比较长,足有半个月,好些人家差点断了粮。之后报纸上就刊登了第八军团进驻元兴城,皇帝让位之类的新闻。

  这次倒不是兵变。我在第八军团也有几个熟人,他们说,第八军团接到了皇帝的密旨,先是派了一支小部队进京勤王,趁近卫军团不备,把近卫军团的主事人全都干掉了,然后就是大举进京,控制近卫军团。

  虽然已经是群龙无首,但是近卫军团还是组织了几次抵抗,与第八军团的部队展开了激烈交火,还打死打伤了不少平民。

  第八军团的军团司令也是皇室成员,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在控制了近卫军团之后,他就把皇帝给废了,自己当上了皇帝。

  这强抢来的皇位,名不正,言不顺,肯定是坐不稳的。元兴城除了近卫军团,第八军团之外,还有第三军团和我们第七军团。因为某些羞于说明的原因,我们第七军团没有卷入到这场政治斗争中来——这也不是什么坏事。但是第三军团参与进去了。

  我对皇城里面的事情一无所知,不过我在第三军团有几个熟人。他们说,第三军团在近卫军团某部的配合下,趁着新皇帝到近卫军团视察的时候,把他给干掉了。

  老大被杀,第八军团自然是忍不了的。就在事态就要扩大的时候,现任皇帝出面调停。调停结果是,近卫军团被拆成两部分,第一近卫师归第八军团管,第二近卫师归第三军团管。被原第八军团司令废掉的皇帝因为无能,不被第三军团和第八军团认可,于是两个军团便拥立了现任皇帝登基。

  8月份的时候,不是搞过一次大搜捕吗?抓捕的对象主要是革新党,如果发现了东归党、立宪派和共和派的余党,也要抓走。

  这件事的起因,大部分人是知道的。现任皇帝即位后不久,革新党就开始搞事。他们具体干了什么我不太清楚,我只记得7月29日的那次大规模游行示威,游行示威队伍冲击皇城,与皇城侍卫发生流血冲突的事。

  两天后,也就是8月1日,我们就接到命令,全城搜捕包括革新党、东归党、立宪派和共和派在内的所有乱党。

  对于这种事我们早已习惯,基本只是走走过场,抓些自投罗网的倒霉蛋。不是我们消极怠工,而是我们很清楚,这种行动的主角不是我们,而是首都治安局。

  叛党秘密据点的位置都掌握在他们手里,为了独吞功劳,他们基本上不让我们插手。只有在需要封锁街区,或是遭遇激烈抵抗的时候,他们才会叫我们去帮忙。

  在那之后,元兴城就频繁的出现枪击和爆炸事件。人都说,那是革新党就抓捕行动实施的报复性打击。上头经常展开临时搜捕,但是收效甚微,只能逮到些小鱼小虾。

  可能有人要问了,那这次的大搜捕又是怎么回事?

  唉,前天,也就是12月10日——我说的是西历的12月10日。自从败给图塔人,咱们不就开始使用西历了吗?考虑到还有不少人在用皇历,所以要特别强调一下。

  12月10日,城西不是发生了一场大爆炸吗?爆炸的规模很大,几乎把地面给掀起来了——我听说皇城里的玻璃和瓷器全都被震碎了,不知道这消息是真是假。

  虽然新闻上说,那是革新党潜入图塔人的军事基地,把弹药库给炸了,但是实际情况却是,图塔人自己在弹药库附近抽烟,把自家的弹药库给炸了。

  什么?您问我为什么知道?

  当然是猜的。

  不过我不是瞎猜,而是有根据的。

  我们第七军团的驻地就在图塔人军事基地的隔壁,这次爆炸直接炸没了我们半个师的人。好在我们团的驻地离图塔人的军事基地比较远,所以我们团的损失比较小,只死了十几个人,伤了几十个。

  爆炸发生的时候,我正躺在床上看书。我只感觉“轰”的一下——也许是“轰”的一声,事发突然,我毫无准备。当时我的注意力全在书上,被爆炸吓了一大跳——那真的是一大跳,当时我整个人都从床上跳起来了。

  大的爆炸一共有三次,第一次爆炸的时候,窗玻璃就全灭。碎玻璃全飞进屋里,噼噼啪啪落了一地。也许是错觉,又也许是真的,我感觉自己被弹起来了——或许我只是受到惊吓,在慌张中滚落到床下,还把书给扔了,反正我的掉在地上了。

  还没等我感觉到身体下碎玻璃的坚硬触感,第二次的大爆炸就来了。这次我记得很清楚,地上的碎玻璃全都弹了起来。还好我反应快,第一时间闭上眼睛,用双臂护住脸,这才没被玻璃碴子划伤破相。

  第二次大爆炸之后,是连续的几次小爆炸,之后才是第三次大爆炸。这次爆炸是强度最高的——我是通过震感判断出来的。因为闭上了眼睛,我也不知道玻璃碴子这次跳了多高。

  第三次大爆炸之后,又是几次小爆炸。爆炸声消失之后,我又在地上趴了一段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觉得爆炸应该结束了,这才起身,捂着翻腾的肚子和闷疼的胸口,踉踉跄跄的走出了房间。


  图塔人的军事基地是外紧内松。凡是黑发黑瞳黄皮肤的人,连靠近警戒线都不行,更别说混进基地了。红头发绿眼睛,白皮肤大脸盘的图塔人却能在基地里为所欲为,他们根本就不训练,一天到晚就是吃喝玩乐,还能**。

  第七军团的驻地是有岗楼的,在靠近图塔人军事基地的岗楼上,可以清楚的看到里面的情况。有不少在岗楼上执勤过的士兵都说,有图塔人在弹药库旁边,一边喝酒一边抽烟。

  自从图塔人进了元兴城,元兴城就有了句童谣,叫“十个图塔人,九个是酒鬼,还有一个是醉鬼”。在我的印象中,图塔人都是嗜酒如命,甚至在执勤的时候都要喝上两口。所以我一直想不明白,我们大先帝国为什么会被这么一个民族打败,还差点沦为附庸。

  同时,图塔人还爱抽烟,尤其爱抽那种特别烈的黄烟。他们特别喜欢在喝到飘飘然的时候抽烟,每次吞云吐雾之后,就会露出极其享受的表情,仿佛下一秒就能飞升成仙似的。

  喝酒,可以。

  抽烟,也可以。

  一边喝酒,一边抽烟,也没什么问题。

  但是在弹药库旁边,一边喝酒,一边抽烟,这就很要命了。

  这件事传开后,我们经常开玩笑说,图塔人早晚得被酒精和烟头害死。然而我们这群傻蛋却忘了,我们的驻地紧挨着图塔人的军事基地,他们的弹药库炸了,我们也得跟着遭殃。

  当然了,损失巨大也有我们自己的原因。

  比如说,当初建兵营的时候,第七军团为了省钱,把营房建得特别密集,而且质量不怎么样。爆炸发生时刚好是午饭之后的休息时间,大部分人都在宿舍聊天或是睡午觉。

  爆炸直接摧毁的营房并不多,但是它震塌了很多的营房,把人埋在了里面,很多人是被砸死或是压死的。军官宿舍的质量相对而言要好很多,所以军官的伤亡要小很多——不过那也只是相对而言,实际上军官的伤亡也不小。

  值得庆幸的是,因为离爆炸中心较远,我们团的营房只塌了三座,我们连的营房更是一座也没塌,所以我们连一个人也没死。

  爆炸发生的时候,连里只有我一个军官。因此即使被爆炸震得腹中翻腾,呼吸困难,我也得坚持着走出去,集合部队,清点人数,分派人手去救援其他连队、照顾伤员,还得派几个机灵的人出去,把连里的其他三个军官找回来。

  看到这里,可能有人会觉得奇怪。

  你们一个连,只有四个军官吗?

  还有就是,其他三个军官为什么不在?

  这里就不得不说明一下我们第七军团的情况了。

  在大编制上,我们第七军团和其他军团一样,都是由两个师组成,每个师辖数个团。但是和其他军团不同的是,我们第七军团没有炮兵,而且常年不满编——准确说是常年处于严重缺编的状态。至于缺编的程度,我举个例子大家就明白了。

  以我们315团为例。除去团直属部队,我们团一共有三个营,每个营只有两个连,每个连只有两个排,每个排只有二十多人,编成三个班,一个连算上军官和勤务兵只有六十人左右,六个连加在一起只有三百六十人左右。

  警卫排、通讯排之类的直属部队也都不满编,排里基本只有十几个人。唯一满编的是运输连——准确说,运输连是超编的。在正常编制下,一个运输连是120人左右,配置24辆卡车,我们团的两个运输连人数都超过200,卡车数量都超过50,处于严重超编状态。

  但是他们车也好人也好,很少在军营里出现,因为他们一直在外面给人拉货,为上面的人赚取外快。

  不单是运输连和他们的汽车,我们第七军团的步兵也经常出去给人家干活。比如说给电力公司当铺电线杆的力工,帮忙挖坑、竖电线杆,或是承包清雪工程之类的。赚到的钱上面拿大头,当兵的拿小头,带兵出去干活的军官拿零头。

  这其中只有大头和零头是拿现金,小头是见不着现钱的。带兵出去干活的军官负责用这些钱去买些烟酒糖茶之类的东西,然后把东西分下去,让下面的人享受一下,或是让他们去某家饭馆大吃一顿,这就算完事了。

  小头花完剩下的钱,就是零头。剩得越多,零头就越多。有些军官为了能多拿些钱,会故意少买东西,或是少点菜、点酒。不过他们也不敢做的太过分,毕竟下面的兵都是活人,是会闹的。万一事情闹大了,这些人就要吃不了兜着走。

  当然了,我是没做过这种事的。

  第七军团变成这副模样,上面的人固然有错,但错也不全在他们。当初第七军团奉召进京驻防,理由是“维持当地治安”。那时候共和派闹得厉害,立宪派也趁机起事,整座元兴城乱成了一锅粥。

  闹事的大多是元兴人,当时只有近卫军团和第三军团在元兴城驻防,他们不想得罪本地人,就联合**总署向皇帝提出建议,从外地调了一个军团过来,让他们去镇压乱党。结果这一乱就是10年,第七军团也在元兴呆了十年。

  共和派完蛋那年,立宪派趁机夺权。因为第七军团长期打压包括立宪派在内的乱党,所以立宪派得势之后,第七军团不断受到打压,部队也不断被裁撤。从那时起,第七军团就开始逐步丧失作战部队的职能,一步步转型为“治安军团”。

  第七军团本来是奉召进京驻防的,结果进京之后啥正经事没干,还得罪了一大票人,军团也被折腾的不成样子。就算是脾气最好的人来了,遇到这种事,心中也会有怨气。怨气积累的久了,自然就不想好好干活了。

  我出生的时候,立宪派已经得势,入伍也是两年前的事。在那之前发生的事,我大多是不知道的,只知道一些人尽皆知的大新闻。这些事是我在刚入伍的时候,从老兵那里听来的,而老兵也是从他眼中的老兵那里听来的。


  看到这里,可能又会有人发问。

  你刚入伍两年就成了军官,难不成你是从军校毕业的?

  说来惭愧,我没念过军校——准确说我连中学都没念完。

  哦,对了,还没做自我介绍。

  我叫枪理,今年十八岁,隶属于大先帝国陆军第七军团,23师315团4连,军衔少尉,是4连2排的排长。

  事先声明,我不是那种喜欢阿谀奉承,溜须拍马的人,也不是什么有钱有势的大少爷。在入伍之前,我就是个普普通通的辍学打工者,在赌场当荷官。

  我辍学那年十四岁,刚刚念完七年级,也就是中学一年级。至于辍学的原因,没什么好说的,就是单纯的家穷,又遭遇了意外,念不起了。

  俗话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为了补贴家用,在辍学之前我就经常混迹于赌场,用我还那不算笨的脑袋瓜,以及不错的运气赚点小钱。

  我这个人,玩游戏也好,赌博也好,是绝对不作弊的,都是光明正大,凭运气或本事赢。而且我这个人不贪心,从来都是见好就收,每次赢的都不多,三毛五毛就算多了,大多数时候都是只有一两毛,所以我从来没被庄家盯上过,也从来没输过。

  辍学之后,我也没想着靠赌博赚钱。我爹从小就教育我,那玩意不是正道,耍耍小聪明,补贴一下家用还可以,要是指着它赚钱,肯定没有好下场。

  我爹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我爷爷就是个赌棍。

  奶奶说,我爹出生的时候,爷爷就在外面赌,把钱都输光了。当时家里没有粮食,奶奶生完了孩子,饿得厉害,就去邻居家借了一张饼。她吃饼的时候,爷爷回来了。爷爷赌了一天,没吃东西,也饿得厉害,就从奶奶那儿抢了半张饼。

  吃完饼之后,他才发现奶奶的肚子没了。奶奶没好气的说,孩子已经生了,是个男孩,把爷爷高兴坏了。他给我爹起名叫“饼”,说这孩子是福星,有了他之后,自己就能转运,让一家人天天都能吃上饼。

  我爹常说,幸亏你爷爷早早就被仇家砍死了,否则他得把一家人都祸害死。然后奶奶就抄起扫帚打他,就算挨打他也这么说,就是不改口。

  有了爷爷这个前车之鉴,我自然是不敢沉迷于赌博。可是我辍学的时候年纪小,也没什么本事,除了继续在赌场混以外,也没有来钱的路子。

  不过我还是有正事的。人家都只是在赌场混,我混了几天就想到了在赌场找份工作。本来我是想当门童,或是服务生之类的,结果我去应聘的那家赌场有个荷官认识我。他说我眼疾手快,脑子机灵,适合当荷官,所以我只当了不到一天的服务生,就转去当荷官了。

  在当了荷官之后我才知道,这赌场可真不是个好地方,到处都是坑。庄家用的所有东西都有猫腻,想让谁赢就让谁赢。

  之前我总说有熟人,其中有不少就是在鱼龙混杂的赌场里认识的。也许是年纪小,看起来比较好赢的缘故,不管我主持什么局,桌上的人都是满的。他们赌钱的时候总是和我搭话,问这问那的,想分散我的注意力。

  然而就算我被分散的注意力,赌场里的各种道具也能让我操纵赌桌上的局势。该让托儿赢的时候让托儿赢,该让肥羊赢的时候让肥羊赢,该宰的时候就宰,每天都是斩获丰盈。荷官这行是按业绩说话,赚得多挣得就多。两年下来,我家的生活状况已经有了很大的改观。

  我之前说,辍学是因为家里遇到了意外,这意外其实就是我娘累垮了身子,没法继续在纺织厂上班了。为了供我读书,她主动要求加班,一天至少要工作十六个小时,而且没有休息日。几年下来,就算是铁打的人也累垮了。

  而在这之前,我爹就因为工厂事故失去了右臂,那时候我才五岁。从那以后,我爹就没法去工厂上班,只能和奶奶一起去摆摊,卖些小物件。

  不夸张的说,在我辍学之前,我家的生活只能用“穷困潦倒”这个词来形容。即便如此,爹娘还是坚持要供我念书。娘身体好的时候还能赚够学费,娘的身体一垮,别说是学费,家里人吃饭都成了问题。

  我一辍学,当上了荷官,家里的情况就开始转好,直奔小康——在赌场工作的那段时间,我一度认为自己和学校八字不合。我上学的时候,学校没咋地,我家却被折腾个够呛,这说明学校克我,还克我家。

  当然了,这种想法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我很快就想通了,我确实不该上学,不是因为学校克我,或是克我家,而是因为我家穷。

  我带着娘去医院看病,给她抓药,调养身体。爹和奶奶的小摊也不用摆了,两人在家轮流照顾娘就好。他们三个为了我已经吃了很多苦,现在是我回报他们的时候了。

  我本以为,荷官这份工作会做很久。那时的我已经做好了打算,攒多少钱的时候做什么事,甚至已经算到有孩子之后的事了。然而人算不如天算,还没等攒够娶媳妇的钱,我就被那个叫司琮魄的家伙拉去当兵了。

  司琮魄不是我们赌场的常客,但是他经常到我这里来赌牌。和其他的赌客一样,他也经常和我搭话,问这问那的。那时我已经习惯了赌客的骚扰,不过脑子就能回答问题。答案永远是半真半假,让人摸不着门道。

  他的身边总是跟着一个女人,他赌博的时候,那个女人总是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或是看赌局,或是看别的地方。有时候我一回过神来,她人就不见了,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又回来了,神出鬼没的。

  司琮魄拉我当兵的那天,他带人来赌场搜查。自从图塔人在元兴城建立了军事基地,元兴城就大乱小乱的乱个不停,一直乱到现在。元兴人早已习惯了各种戒严、搜查,有些神经大条的人甚至已经习惯了响枪。

  之前说过,第七军团搜查,基本就是走个过场,不会真抓人。可就是有这种傻缺乱党,见了兵和枪就慌了,身上没枪就跑,身上有枪就掏枪。司琮魄的人和两个持枪的乱党发生交火,两个乱党都被打死,第七军团的士兵死了一个,伤了四个。


  由于营房大量被毁,第七军团有很多士兵无处可住,只能分出一部分人到外面驻扎。

  我们315团接到了让出营房,转移驻地的命令。我们的新驻地在南桥,就是原近卫军团军团司令部的所在地。

  那里原本驻扎着一个警卫团,不过现在近卫军团已经没有司令部了,警卫团被划分给了第三军团,警卫团驻地则是被第八军团接管。第八军团派了一个排看守那里,我们到了之后,他们就把人撤走了。

  搬到南桥驻扎除了315团以外,还有316团。据说近卫军团的警卫团的编制有三千多人,我们两个团的人加在一起,也就不到两千,这还得是运输连都在编的情况下。

  两千人驻扎在用来给三千人驻扎的营地,空间自然是非常宽裕。而且我们的驻地不只有近卫军团警卫团的驻地,原军团司令部也归我们管。

  军团司令部是有宿舍的,是专门给将军和参谋们住的,配置非常豪华——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的。不过在非战时,将军们很少会住在宿舍里,都是回那些独门独院的将军楼住,参谋们平时也是回家住,只有在司令部当值的参谋才会住在宿舍里。

  我们两个团的军官加起来,还没有近卫军团军团司令部的参谋多。我们两个团的军官一合计,寻思反正军团司令部也归我们管,不如直接住进高档的军团司令部宿舍。至于军官宿舍,就先空着好了。

  由于315团和316团在爆炸中的损失最小,在我们搬进新驻地的第二天,第七军团就让我们参加12月12日开始的大搜捕。

  不得不说,来第七军团镀金的公子哥们心是真够大的。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只是来团里报了个到,和我们一起搬了个家,在搬进新驻地的当晚就全跑没影儿了。

  如果不是连里必须得留个人,等待上级的命令,我也跑了。不过我不是跑出去玩的,而是想回家报个平安。

  第一天的大搜捕,上头管的很严。执行任务的**和军队,都有首都治安局的特工监视,谁也不能擅离岗位。我之所以抓了那个持枪的学生,就是因为队伍里有首都治安局的特工跟着,那货都掏枪了,我要是还敢在首都治安局特工的眼皮子底下放人,那我肯定要被请到首都治安局喝茶。

  第一天的大搜捕抓了不少人,因为抓的人太多,首都治安局放不下了,只能暂时把一部分人寄存在第七军团和**总署。等把手头的人处理完,再让我们把人送过去。

  首都治安局的办事效率非常高,我第二天执行完大搜捕任务回来的时候,临时拘押室里的犯人已经全被提走了,证物,还有我们做的审讯记录也被拿走了。

  第二天的大搜捕,相对而言要宽松许多,至少队伍里已经没有首都治安局的特工跟着了。不过首都治安局组建了执法队,不停的巡逻,我们还是不能太松懈。

  第三天,也就是最后一天,首都治安局的特工又来了。这次他们有了指挥权,可以指挥我们做这做那。好在我们队里的特工是个懒人,他说乱党已经抓的差不多了,没必要让弟兄们在外面挨冻,早早就让我们解散了。

  作为报答,队伍解散后我请他吃了顿饭。在去饭店的路上,他一个劲儿的跟我说猪蹄怎么做好吃。我强忍着肉疼的感觉要了八个酱猪蹄,结果他一顿就啃完了,我一口都没吃到。临走的时候,他还要了八个酱猪蹄打包。

  我请客的那家饭店档次不算低,他家的酱猪蹄是按个卖的,一个一块钱。算上酒和其他的小菜,这顿饭花了三十七。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娘在纺织厂上班的时候,起早贪黑的加班干活,一个月最多才挣八十块钱,他这一顿饭就吃了我娘半个月的收入。

  “呸!这孙子!真不要脸!”

  回部队的时候,我随口和老农抱怨了几句,然后他就气炸了。我安抚了他几句,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我聊起了别的话题。

  “哎,说起来,我好像挺长时间没去食杂店买过东西了。”

  虽然同样是卖烟酒糖茶和杂货的地方,但商店和食杂店是有很大区别的。

  首先,二者的规模就不一样。商店的规模要比食杂店大的多,食杂店的店面撑死也就几平方,商店却要三十平方起,还得有个好门脸,不能像食杂店那样随便挂个牌子,连店名都不用写,只要写上“食杂店”三个字就足够了。

  其次,二者的商品质量和价格也有很大差别。食杂店卖的都是便宜货,那里最贵的酒是一块二毛钱一斤,商店的酒却是论瓶卖的,五块钱一瓶的酒算是最低档的,只有穷人才会拿这种档次的酒去送礼。

  作为一个穷人家的孩子,我对食杂店并不陌生。上小学的时候,我最喜欢吃食杂店卖的粉糕。那是一种用糯米制成的糕点,和杏子差不多大,里面是红豆馅儿,外面裹着糖粉和黄豆粉,一个两分钱,我刚上中学的时候还是这个价。

  那时候家穷,吃不起零食。只有在我考试得满分的时候,我爹才会给我买一块,算是奖励。小时候的我还算是懂事,就算是从赌场赢了钱,也不会私自用钱去买零食,而是会把赢的钱拿回来,交给奶奶。

  如果当天小摊的生意好,奶奶就会领着我出门,去食杂店买粉糕。她每次只买一块,给我吃,自己舍不得吃。那时的我还是不够懂事,只顾着自己吃,也不知道让让奶奶。现在想想,真是蛮后悔的。

  老农的家境比我好些,但也没好到哪里去。他家没有我家穷,不是因为他家爹娘挣得多,而是他家不供孩子上学。老农说,十二三岁的时候,他家就把他送去铁匠铺当学徒,他学了两年,没学出啥名堂来。

  后来赶上征兵,他听说当兵的待遇非常好,就瞒着爹娘去报了名。因为身体足够壮实,很容易就被选上了。他爹娘知道后给他一顿揍,但是木已成舟,他已经做过登记,这时候反悔会被军队当成逃兵处理,所以只能同意。

  我俩年纪相近,我十八,他十九,很有共同语言。我们经常聊起小时候的事,比如说小时候吃过的零食。老农吃过的零食比我多,什么糖棒啊,芝麻棒啊,杏干,枣干之类的,因为家里是卖包子的,他还经常吃包子。

  这货现在也特爱吃,一提到吃的就两眼放光。我俩出去玩,这货见到小吃摊就走不动道,必须吃爽了才走,每次都搞得我很尴尬。


  我习惯管爹叫“老爹”,但娘只叫“娘”,因为我爹确实比我娘老。

  我爹二十八才结婚,结婚时我娘才十六。结婚的钱是他自己攒的,他十岁的时候,爷爷就被仇家砍死了,是奶奶自己把他拉扯大的。爷爷没有留下一分钱的家产,还欠了债,他死之后,债主就拿着欠条,把房子收了。

  我家现在住的房子,是我奶奶从她哥哥那里继承过来的。她哥哥,也就是我的舅姥爷,是结了婚的,而且有儿子。后来他发现媳妇偷汉子,在那之后,他就觉得儿子不像他。舅姥爷越想越不是滋味,就把媳妇休了,把儿子也撵走了,还和他断绝了关系。

  本来舅姥爷是想续弦的,结果遇到了事故,瘫了。他是在奶奶和爹没了房子之前瘫的,那时奶奶就经常去照顾他。后来奶奶和爹没了房子,他就让奶奶带着爹搬过来住。奶奶照顾了他二十六年,我出生的时候,舅姥爷还活着呢。

  我出生那年,我爹三十。也许是因为在炼钢厂上班,又也许是因为太过劳累,从我记事起,我爹就显得特别老。之前说过,我五岁的时候,我爹在工厂遭遇事故,失去了右臂。舅姥爷因为这件事受到打击,大病了一场,过了年就没了。

  舅姥爷去世之前找来一位先生,立下遗嘱,把所有遗产都给了奶奶。我记得奶奶的其他兄弟姐妹和他们的孩子还来我家闹过,拿走了好些东西,在那之后我们就没有来往了。

  爷爷只有爹这么一个儿子,但是爷爷有个弟弟,就是我爹的叔叔,我的二爷爷。二爷爷是个好人,老实本分,经常接济我们家。二爷爷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都和我家关系很好,和我们家有联系的亲戚,算上二爷爷家,就这么五家。

  二爷爷的大儿子比我爹大,我得管他叫大伯;女儿也比我爹大,我得管她叫大姑;剩下两个儿子都比我爹小,是二叔和三叔。

  二爷爷和大伯家都住在博胜坊,博胜坊就在安民坊南边。大姑家在安民坊,和我家隔了两条街。二叔住在和生坊,三叔住在牛羊坊,牛羊坊就在和生坊东边。

  我回家的第二天,也就是12月16日,大伯拎着一只活鸡来到我家。大伯这个人热心肠,但是脸皮薄,我家困难的时候,他隔三差五就来我家,今天送棵萝卜,明天送棵白菜的,等我家的条件好了,他反而不来了,我爹给他送东西,他也不要。

  他来的时候,我和老农还没起床。我俩昨晚喝高兴了,晚上聊了大半宿,为了不吵到爹娘和奶奶,我俩去了小卧,天快亮时才睡。

  爹把我叫醒的时候,我不知道大伯来了,以为是爹叫我起床吃饭,还赖了一会儿床。后来爹把嘴凑到我耳边,小声说,你大伯好像有事求你,我才“腾”的一下从床上弹起来,把老农给吓醒了。

  我安抚好还没睡醒的老农,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跟着爹来到了主卧。我出来的时候,大伯正拘谨的坐在炕上,一脸为难。

  “大伯,您来啦!”

  我热情的和大伯打了声招呼,然后跟着爹坐到了炕上。

  “哥呀,别外道,有啥事儿就和理子说,让他给你办。”

  我没有贬低爹的意思,但是爹确实没见过啥世面。在他看来,我这个小排长已经是了不得的人物,平民百姓的事在我手里就不算事。每次有亲戚或是朋友找他帮忙,他都把话说的特别满,就好像我手眼通天,无所不能似的。

  事实上,我就是个小排长,能摆弄的也就是4连的那几十号人。好在平民百姓家里确实没啥大事,至今为止,我处理过的最大的事,就是有人被**当成乱党给抓了,让我去捞人。

  我一个小小的排长,靠面子捞人是不可能的,只能找关系,花钱。那人是爹以前的工友的儿子,为了捞他,我花了一百多块。

  那家人和我家以前一样,穷的叮当响,为了求我办事,他给我爹送了四瓶酒,就是商店里最便宜的那种,这就已经要倾家荡产了。人家都这么困难了,我哪好意思管人家要钱啊?就算我肯撕破脸皮去要,人家也拿不出来啊!

  大伯这次也是来求我捞人的。和上次不同,这次要捞的人是被首都治安局抓走的。

  大伯一再保证,他的大儿子,也就是我大堂哥和乱党没有任何关系。我知道他没说谎,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大堂哥在做什么。

  我那位大堂哥不是个安分人。打我做荷官的时候,他就经常偷偷找我借钱。粗略算算,他从我这儿借走的钱,一百块是少不了了。

  他找我借钱,不是为了吃,不是为了喝,更不是为了赌和嫖,而是为了所谓的“事业”。找我借钱的时候,他经常给我讲那个所谓的事业。什么自由啊,民主啊,再有就是革命啊,兴国啊什么的。

  我问他说,你干那个事业,能养家吗?大堂哥说,这事业养不了自己家,但是能让更多的人养得起自己的家。

  我知道,大堂哥这是信了革新党。当了兵之后,我劝过他,想让他迷途知返,可是他不听,还反过来劝我,希望我不要执迷不悟。我劝不动他,只能劝他小心点,别让人抓了。

  他答应的倒是痛快,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他显然没把我的话当回事。

  之前说过,我在首都治安局有熟人——只是脸熟的那种。我和被抓那个学生说的话,没有一句是骗人的,都是我亲耳听到的。首都治安局在拷问方面相当厉害,据说就算是铁嘴钢牙被送进去,嘴巴也能被撬开。

  大伯说,大堂哥是大搜捕第一天的时候被抓的。因为大堂哥经常不着家,大伯也不知道他被抓了。后来还是大堂哥的朋友——我估计那就是他常说的同志,那人来到大伯家告诉他,说大堂哥被首都治安局给抓了。

  大堂哥已经被抓了三天,他无权无势,不是学生,连工作都没有,这种人进了首都治安局,必然是大刑伺候。三天下来,就算你不是乱党,也把你打成乱党。如果大堂哥意志不够坚挺,估计现在已经在认罪书上签字画押,过几天就要被拉出去枪毙了。

  所以说,这事很难办。我一个小小的排长,人脉和财力都太过有限,大堂哥没认罪还好,我拼一拼还能把他捞出来。万一大堂哥认罪了,那我就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倒不是说真的没有办法,想救人不一定非得捞,还可以抢。可是我真要是这么做了,我们枪家全家老小都得玩完。


  离家的时候,我不断的在心里祈祷,祈求各路神仙保佑,让大堂哥能坚挺一些,千万别认罪。这事很麻烦,所以我没告诉老农,让他在我家睡着,还让爹娘对他保密。

  也不知道是神仙们听了我的祷告,还是大堂哥本身就意志坚挺,我到首都治安局看人的时候,大堂哥还没认罪。

  我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差点没认出他来。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还有鞭痕和血迹,衣服上也都是血。好在首都治安局还没给他上重刑,我检查了一下,手指头、指甲之类的零件都还在,也没受什么伤。

  “理子啊,你大哥这事儿,挺难办的。”

  说这话的人是贾龙,是我在首都治安局最熟的一个人。

  这人好赌,我俩是在赌场认识的。后来我当了军官,带兵参加搜捕,贾龙认出我来,找我吃了顿饭,然后我俩就慢慢熟络起来了,但也只是一起吃过几顿饭的关系。

  贾龙是行动处的一个组长,手下有十几号人。这人路子很广,元兴城三教九流的人他都熟,甚至还和上流社会有点联系。我俩也只是熟人,几乎没有交情,想找他帮忙,必然是要出一次血的。

  “龙哥,您刚才不是说,我大哥他没招供吗?”

  “是没招供。”

  贾龙微微一笑,摸了摸他左脸上的那颗大痦子。

  “可是别人供出你大哥来了。不过你放心,就凭咱俩这关系,我是不会怀疑咱大哥的,你说是不?”

  “是是是。”

  我连连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盒香烟,取出一支递上,又拿出打火机,给贾龙把烟点上。我是不抽烟的,但是人在江湖,必须要有备无患,就算自己不抽,也得随身带着。若是要用的时候没有,那就尴尬了。

  贾龙吸了一口烟,品了品,美美的吐出——八块钱一盒的香云,就算是递给闵海和毕锦这种大少爷,人家都会接,他贾龙要是不满意,那就太狂了。

  “还是老弟你有档次。”

  贾龙的视线扫过我手中的烟盒,微微一眯,我就知道了他的意思,立刻把烟放在他的办公桌上。

  “龙哥,喜欢您就抽着,不够我再给您买!”

  “我说什么来着,理子就是够义气!”

  贾龙不动声色的把烟揣进口袋,他又吸了两口烟,然后给屋里的几个特工使了个眼色,那几个特工就出去了。在这之后,他抖了抖烟灰,压低声音说道。

  “供出你大哥的是几个学生,想捞你大哥,就得先让他们翻供。最近学生闹得很凶,上头不想惹事,这种小鱼小虾,上笔款子,签个保证书,就放了。”

  “龙哥,有他们的资料吗?”

  “当然有。”

  捞人这种事,贾龙做得多了,早已是轻车熟路。他叼着烟,从办公桌的抽屉里翻出几张单子,直接把单子给我,说道。

  “这是家庭住址。理子,你脑子不笨,知道该怎么做吧?”

  “唉,知道。”

  我接过单子,看了看,然后问道。

  “龙哥,那上面的事怎么办?”

  “上面的事交给我,你准备好钱就行了。”

  “那个……龙哥,大概得多少啊?”

  贾龙伸出右手的食指,眼睛一眯——这肯定不是一百,是一千。

  “行,龙哥,我知道了。”

  虽然痛快的点下了头,但是我没有这么多钱。而且我知道,这一千只是现钱,请客吃饭、玩乐之类的人情花费是要另算的,这都得我花钱。

  大堂哥啊大堂哥,你可真能给我惹麻烦。

  回家之后,我找娘问了问,知道家里还有七百多块。捞人必须得快,几天之内就得完事,拖得久了就容易出事。我也没什么来钱的路子,只能厚着脸皮去找人借。

  我直接去了毕家,想找毕锦借钱。毕锦人很大方,但是他人不太好找,我从中午找到晚上,才在一家舞厅找到他。为了以防万一,我向他借了一千块。

  我是头一次管他借钱,这让他很好奇,想知道我借钱做什么。我没瞒他,直接说要捞人,毕锦想了想,直接带着我离开了舞厅,说是要去找司琮魄。

  “那小子虽然不够义气,但他还是有点本事的。”

  在坐人力车去找司琮魄的路上,毕锦说道。

  “兄弟,听我的,别花这冤枉钱,直接找他,让他给你办,保证一分钱不花就能把人捞出来。”

  “呃,这样好吗?”

  “有啥不好的?”毕锦眼睛一瞪,“找他办事是看得起他!要不然我会理他?妈皮的!他就是条狗!”

  毕锦说话很难听,他平时不是这样,只有在提到司琮魄的时候,他才会爆粗口。这不光是因为之前打架的时候,司琮魄抛下他跑了。前阵子司琮魄和情妇出去玩的时候,和毕锦碰到一起了,毕锦和司琮魄的情妇开了几句玩笑——荤得那种。结果那女人直接甩了他一个耳光,司琮魄也没管,搞得毕锦很没面子。

  按理说,在这种时候,司琮魄应该打那女人。毕竟毕锦只是开了几句玩笑,也没对那女人做什么,再说他也不是那种人。在这件事上,那女人本就不占理,况且她只是司琮魄的情妇,又不是媳妇,名不正言不顺的,就算是占理,也没权力出手打司琮魄的同事。

  既然有情妇,自然就是有媳妇或是未婚妻的,否则那就不是情妇了。听毕锦说,司琮魄和我一样,是工薪家庭出身,还是外地人。在被元兴陆军军官学校录取的时候,他就已经结婚了。来到第七军团之后,他不仅没把媳妇接到元兴来,还在这边找了两个情妇,一天到晚和情妇腻在一起。

  男人做了这种事,自然会被人瞧不起。毕锦本来就看不上司琮魄,在经历了这两件事之后,他就彻底厌恶这个人了。

  “锦哥儿,司琮魄能有什么路子啊?”

  “还能啥路子,他同学呗!”毕锦翻了个白眼儿,“他可是元兴陆军军官学校毕业的,元兴城里的同学多着呢。随便找几个人,联名保一下,捞个人还不容易?”

  我对元兴陆军军官学校不是很了解,只知道那是帝国最好的军校,而且从那里毕业的军校生都很厉害。但那里的毕业生到底有多厉害,我就不清楚了。


  我们枪家虽然是传承了一千六百多年的古老家族,但是我们并没有家谱这种东西,也没有取名字用的排字。

  不过枪家人取名也是有规矩的,不论男女,名字只能是一个字,而且不能和已知的亲戚重名。如果是失去联系的族人,或是已经不知道名字的祖先,重名什么的就无所谓了。

  我和堂兄弟姐妹的名字,都是二爷爷取的。二爷爷没上过学,但他认识个教书先生,学过些字,能看懂报纸。在教育未普及化之前,二爷爷就算是半个文化人了。托二爷爷的福,我们这些隔代人都有个好名字,不像邻居家的小孩,叫些阿猫阿狗什么的。

  大堂哥的名字是“兴”,他是我们这个分支,我们这代人中的老大。二爷爷对他寄予厚望,希望他能让家族兴盛,所以才给他取了这样一个名字。

  大堂哥比我大九岁,我能清楚记事儿的时候,他小学都快毕业了。大伯对自己要求不高,对孩子的要求也不高。他觉得人只要认得常用的字,会算术就成,所以没让大堂哥念中学,小学毕业就托人给他送到工厂里当学徒了。

  二爷爷知道这事之后被气坏了,拎着棍子追着大伯打,说他自己不争气,还不让儿子争气。大伯挨打时的样子和我爹非常像,死不服软,还嚷着说,念书?念书能养家吗?把二爷爷的脸都给气紫了。

  不光是大堂哥,我们这代孩子,凡是过了十六的,没一个念完中学的。也不是我们不争气,而是家里供不起。

  在我看来,不上学也没什么,学问又不是非得在学校做。只要认识字,会查字典,自己看书也能做学问。只不过我不清楚这学问做来有什么用,脑海中经常出现大伯挨打时嚷的话,只不过“念书”二字变成了“学问”。

  18日这天,我请司琮魄吃完饭就回家了。我刚到家,爹就要带着我出门,说是要去二爷爷家。我见爹只带了我去,没带娘和奶奶去,就知道我们不是去看二爷爷,或是去吃团圆饭的,而是去开会的。

  枪家还有个规矩,家族遇到大事,或是有谁犯了错,都要开会,或是商议,或是审判。会议由家族里地位最高的人主持,所有满十六岁的男丁都要参加,不满十六岁的男孩也可以来,但是只能旁听,女眷是不准来的。

  大堂哥昨天才从首都治安局放出来,这会显然是为他开的,而且八成是审判会。二爷爷是个喜欢安稳的人,最厌恶乱党之流。如果不出意外,这次大堂哥至少要吃一顿板子。

  也许是因为祖先是武官,我们枪家惩罚人习惯打板子。据说过去是直接打军棍的,那棍子有成年男人的手腕那么粗,如果手下不留情,一棍子下去就能打个皮开肉绽。小时候爹经常给我讲这些事,说如果我犯错,就得挨板子,把屁股打烂,所以小时候我特别听话。

  其实大堂哥已经挨过一次板子了。那次是因为他连招呼都不和家里打一声,就放弃了工厂的工作,跑去外面野——长辈们以为他是在外面野,但我是知道的,他没在外面野,而是在外面和他那群同志一起作死。

  那次大堂哥挨了二十板子,是行刑人的大伯。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大伯打板子的时候,肯定是手下留情了的。

  四指宽,二指厚的板子,结结实实的挨上二十下,就算是铁打的汉子,第二天也下不去地啊。可大堂哥呢?挨了板子的第二天就又跑没影儿了。

  爹和我赶到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到齐了。大伯,二叔,三叔,四个堂哥,三个堂弟,其中一个今年刚满十六岁,加上二爷爷,一共十一个人。算上爹和我,一共是十三个人。

  大家聚在主卧,二爷爷盘着腿坐在炕上,大伯,二叔和三叔站在炕边,堂兄弟们站在下面,大堂哥跪在地上,正对着二爷爷。

  “饼子,理子,来啦。”

  我们进屋后还没等说话,二爷爷就开腔了。爹向二爷爷问了声好,站到了大伯旁边,我向二爷爷和几位叔伯问了好,站在了堂兄弟们旁边。

  “才开始啊?”

  在站定之后,我小声问二堂哥。二堂哥也是大伯的儿子,比我大六岁,已婚,目前在工厂上班。二堂哥是个本分人,大伯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从来不顶嘴。

  二堂哥咧了咧嘴,连连摇头,小声回答说:“吃过午饭就来了。”

  “哈?”

  现在是下午,时候已经很晚了,估计再过一个小时天就黑了。如果大堂哥是中午开始跪在那儿的,他少说也跪了三个小时了。

  还没等我再问,二爷爷就又发话了。

  “理子,你过来。”

  “诶!”

  我赶忙应了一声,快步走到二爷爷面前,欠下身。

  “二爷爷,您吩咐。”

  “来,你站这儿。”

  二爷爷拽着我的胳膊,让我站在他面前。

  “兴子!给理子磕头!”

  我!的!妈!呀!

  不等大堂哥回应,我就连连摆手,慌得差点就不会说话了。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行啊!这这这这这、这不行啊!”

  “有什么不行的!”

  二爷爷眉头一竖,“啪”的拍了一下大腿。

  “你救了那混小子的命!救命之恩大于天!让他磕几个头怎么了!磕!!现在就磕!!!”

  我转头看向大伯,刚好看见他认同的点头。我又为难的看向大堂哥,他已经把腰弯下,额头马上就要磕在地上了。

  我很想去拦他,可是我的胳膊被二爷爷拽住了,想去拦大堂哥,就得挣开二爷爷的手,我哪敢做这大逆不道的事。所以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堂哥给我磕头,心中苦不堪言。

  被大堂哥磕头,应该不会折寿或是被雷劈吧?

  咚!咚!咚!

  大堂哥结结实实的磕了三个响头,满是淤青的额头被磕破,地面上也留下了一个清晰的血印子。等他磕完头,二爷爷顺了顺气,问他说。

  “兴子,你知错吗?”

  大堂哥挺起胸膛,响亮的说了三个字:不!知!道!

  你这不是找打吗!

  我背对着二爷爷,拼命的给他使眼色。大堂哥感激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大声说。

  “理子,你的恩情哥记下了。如果有来生,哥给你做牛做马!但是理子!你记住!有些事就是要流血!要牺牲的!不流血不牺牲!就没有改变!哥今天挨的这顿板子就是牺牲!是值得的!”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大堂哥这是被革新党彻彻底底的洗脑了!

  以我对二爷爷的了解,大堂哥说完这番意义不明,但显然是大逆不道的话之后,他就要下地打人了——事实上大堂哥的话还没说完,二爷爷就已经要下地了。

  我赶紧把二爷爷抱住,不让他下地。别看二爷爷今年六十多了,他身体硬朗着呢,就算扛着扁担,一前一后挑着两桶水,依旧可以走的健步如飞。我又不能像对付暴徒那样把他按住,只能拦着,还不敢用太大力,差点就没拦住。

  亏了爹和叔伯们的反应都不慢,我刚抱住二爷爷,他们就呼啦啦的围上来了,叽叽喳喳的劝二爷爷消消气,别和大堂哥一般见识。因为场面太乱,我也没听清其他人说什么,甚至不知道自己都说了什么。

  我估计二爷爷也没听清我们说了什么,但他知道,我们是在劝。虽然还没消气,但看在我们拼命劝的份上,他还是坐了下来,拉长了脸,没好气的看着大堂哥。

  二爷爷一坐下,我们就松了一口气。爹和叔伯各回各位,我也赶紧溜回自己的位置上,免得二爷爷又让大堂哥磕头,磕在我所在的方向上。

  我倒不是真的怕折寿或是被雷劈,这大的向小的磕头,大的憋屈,小的尴尬,头磕的多了,再见面就不好说话了。

  二爷爷因为气还没顺下来,不想开口说话。大伯也被气个够呛,说不出话来。爹和三叔都不是有主见的人,也不太会说话,以前开会时,他们几乎是不说话的。

  在这种时候,一般是二叔出来说话。

  二叔是个性格非常温和的人,说话总是慢条斯理的,给人一种暖洋洋的感觉。从我记事起,我就没见二叔发过脾气。没辍学那会儿,我经常往和生坊那边跑,二叔在和生坊的药店做伙计,如果碰上他,他就会给我糖吃。

  “兴子,不是我说你,你也老大不小了,一没工作,二没媳妇,现在又进了局子,街坊邻居会怎么看你?就算你自己不在乎,也得为你爹你娘想想吧?他俩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大,你就忍心让街坊邻居一直笑话他们?

  听叔一句劝,别在外面野了,老老实实的找份工作,娶房媳妇,好好过日子。有什么困难,就跟我们说,我们全力帮你。”

  二叔说完这番话,二爷爷已经顺完了气。他接下二叔的话头,用与平时无二的平稳语气对大堂哥说道。

  “再者说,你的命是理子救下的。咱们枪家报恩不等来世,今世的恩就要今世报!就你现在这副样子,能报恩吗?就算理子不让你报恩,为了理子这份情,你也得好好活!你要是活的不好,就是给理子丢脸!”

  哈……怎么又把话题扯到我身上了?

  因为二爷爷的这番话,叔伯和堂兄弟们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我身上,这让我压力很大。二爷爷给我使眼色,让我说几句,无奈之下,我只能硬着头皮对大堂哥说道。

  “那个……大哥,二爷爷和二叔说的对……我不是说怕你给我丢脸啊!我就是觉得,人活着吧,就得好好活,稳稳当当的,把自己、亲人、还有朋友都照顾好了,你说对不对?

  大哥,你对朋友够意思,但说句心里话,你对亲人不够意思。我知道你有你的想法,但是你想过没有,你被关在局子里的时候,我们是什么感觉?你要是没了,我们能不伤心吗?

  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可是说心里话,不管你觉得自己有多无私,在我看来,你做的事都很自私,自私的不得了。

  大哥,人可以有理想,但咱得讲现实。人是要吃饭的,是要穿衣服的,是要有房子住的,没有这些,人就要饿死,冻死。不管你想做什么,都得把先这些问题先解决了,然后再去做你想做的事,你说对不对?

  如果一群人连吃饭都成问题,还整天谈什么理想,不管别人怎么看他们,在我看来,他们就是一群空想家,是成不了大事的。

  大哥啊,听我一句劝,别作了。这次我能顺利的把你捞出来,不是因为我能耐大,而是因为我运气好。为了捞你,我已经欠下老大的一个人情。如果还有下次,我是真没把握再把你捞出来了。”

  我说这番话,不是为了让大堂哥感激我。我是真心想让他消停点儿,别再惹麻烦了。而且我说的是实话,这次我请司琮魄出来帮忙,已经欠下很大一个人情,而且这人情很难还上。要是大堂哥再被抓进去,我就得一路跪着走到司琮魄家,求他再帮一次忙了。

  在二爷爷,二叔和我的言语攻势之下,大堂哥的态度有了明显的松动。他低下头,垂下肩膀,像只泄了气的皮球,又像是爽打的茄子,没了精神。

  “低头!光低头有啥用!低头就不打你板子了啊!”

  这时,大伯开口了。

  “长嘴了没?长嘴就说话!是认错还是认罚,今后要怎么做,说!”

  大堂哥犹豫了一小会儿,抬起头来,弱气的说道。

  “认错……也认罚,今后我好好的,找工作,娶媳妇,不给家里惹麻烦了。”

  “这还差不多。”

  大伯收住厉气,态度柔和了一些,转头对二爷爷说道。

  “爹,兴子他知错了,我看打他一顿,让他长长记性就行了,您说行不?”

  二爷爷听了这话,嘴角一撇,说道。

  “上次打他二十板子,第二天他就跑没影儿了。就算打四十板子,五十板子,一百板子,也圈不住他多少天。我也不能把我孙子的腿给打折,他要是想跑,咱都拿他没办法。”

  “诶,爹说的是。”

  大伯诚恳的点了一下头,然后转过头来,厉声对大堂哥说。

  “你小子这次给个准话!再跑怎么办!你要是给不出个准话,以后我就没你这个儿子!”

  大堂哥眉头紧锁,咬了咬牙,直接一个头磕在地上,大声说道。

  “爷!爹!我发誓不会再跑了!我要是再跑,就自己把腿打折!”

  “这可是你说的!”

  大伯抬起右手,用食指指着大堂哥。

  “如果你还是个男人!就把今天说的话给记住了!要是说话不算数,老子就算是蹲大牢!就算是偿命!也要打死你个兔崽子!”

  大堂哥没有答话,直接对着大伯,咚咚咚连磕三个响头,以示决心。

  虽然大堂哥已经服软,愿意做出改变,但板子还是要挨的。这板子不是为了打他,而是为了警示其他人,以后不要犯同样的错误。

  二爷爷判了大堂哥五十板子,这次依旧是大伯行刑。不过这次他可没留情,打的那叫一个狠。大概是在第十五下的时候,大堂哥就疼晕过去了,第十六下又给疼醒了,即便如此,大伯也没停手,把小辈们的脸都吓白了。

  我们看着大伯打完了板子,会就散了。我让爹先回家,和二堂哥、大伯一起,把大堂哥送回大伯家,把他放在炕上。

  我走之前,大伯一家对我是谢了又谢,搞得我怪不好意思的。我想留些钱给大伯,让他给大堂哥请个医生看看,再买点伤药,这样大堂哥能好的快一些。

  大伯死活都不要我的钱,还说大堂哥那是自作自受,就应该让他多躺几天,清醒清醒。大伯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我也不好再强加善意给他们,只能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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