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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爱的丑后,请多指教

一味相思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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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追书云   主角: 阿丑赵贵妃   更新: 2022-04-17 06:0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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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读书简介

阿丑赵贵妃《心爱的丑后,请多指教》讲的是未婚夫从千尊万贵的太子爷变成了半死不活的瘫子,豪门贵女气性大直接抹脖儿死了,剩下破相了的倒霉丫鬟被摁着头坐上了花轿"你是瘫子,我是丑女,咱俩半斤对八两,谁都别嫌弃谁"初见之时,她虚张声势、一派趾高气昂……"余生还请你指教"经年之后,昔日半死不活的瘫子款款向她走来,亲手给她戴上了凤冠"咋、咋指教?"平日上蹿下跳的丑丫头,难得一副小媳妇儿模样"这样指教……"他一脸柔情满溢,手指却...

第1章

精彩节选


大周皇朝。
嘉盛三十二年三月初一。
京师。
“我就没见过比你更倒霉的人!”
春寒料峭里,阿丑坐在井边,用冻裂的双手“吭哧吭哧”地搓着衣服,一边对着大木盆里自己的的倒影小声嘟囔着,一边瞅着木盆边小山似的一堆衣服,阿丑忍不住一声叹息,“这得洗到什么时候啊?”
阿丑说的没错,她是真的倒霉。
你说她好好儿的一个官宦家的千金小姐,偏生爹爹是个一根筋儿的言官,得罪了上头人,一夜之间,爹娘殒命,举家上下就四岁的阿丑活下来了,却被打进了浣衣局为奴,在浣衣局洗了整整十年的衣服之后,十四岁那年,阿丑终于交了一回好运道,因为衣服洗的好,被举荐进了最得圣宠的赵贵妃的延禧宫。
只是阿丑倒霉惯了,这一次的好运道也没能维持多久,不出两年阿丑一个不小心得罪了赵贵妃,被赵贵妃转手赐给了个连降六级的倒霉从六品翰林院修撰段承鸿。
段承鸿是何种人物呢?
嘉盛三十二初,大周朝甫一开朝,就变了天,已故真贤皇后所诞的大皇子、东宫太子钟明巍除夕晚宴贪杯失礼于圣前,万岁爷大怒,将他关进了宗人府,没过几天朝中几位重臣联名上书奏报太子多年失德罪证,万岁爷雷霆大怒,当廷下令彻查,结果还没出正月,太子被废,贬为庶人,直接贬去了宁古塔,而他的准岳丈、右相段承鸿一日之间连跌六级,成了区区从六品翰林院编撰。
太子被废,这其中赵贵妃身后的赵氏一门自是出了大力气的,段承鸿对赵贵妃自然是恨得咬牙切齿,偏生这时候赵贵妃还生生往他身边塞了这么个丫头,段承鸿自然认为阿丑是赵贵妃的耳目,所以阿丑能不倒霉吗?
可怜的阿丑啊,就这么成了段承鸿一家的眼中钉肉中刺,他们自是不敢杀了赵贵妃赏赐下来的人,但是折磨人的手段却是不少,阿丑自入了段氏门,就彻底没有闲下来过,十六岁姑娘家,天不亮的就得起来劈柴做饭打扫洗衣,尤其是洗衣裳,每天阿丑至少要在这么大冷的天儿里洗上四五个时辰,也不知道段家怎么就那么多衣服要洗,甚至比她在浣衣局每天洗的衣服还多,阿丑不是没有抱怨过,可是自打阿丑接连几天洗到了同一件衣裳后,阿丑就再不抱怨了。
好吧,人家就等着治她呢,难不成她还巴巴主动送上门去?
终于洗完了衣裳,都将近半夜了,阿丑觉得自己的腰都要断了,她费劲地把衣服晾好,正要回柴房,是的,阿丑住在柴房里,这座小小的四合院住段氏一家十几口已经是紧巴巴的了,她这个奴才能柴房落脚,已经不错了。
阿丑揉着腰,正要推开柴房的门,就听到小姐房中传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哭号。
“我不要嫁给那个瘫子!
我死都不要去宁古塔!
娘,你……你再逼我,我就死给你看!”

阿丑听得出这是段承鸿的嫡长女、段如兰的声音,听得出这姑娘真真是悲愤到了极点,要不然像她这样豪门贵族培养出来的大家闺秀是断断不会这般无状哭号的。
唉,看来倒霉的人不止她一个。
听闻废太子是被抬出宗人府的,听说是在宗人府里受了刑,腿脚不大好了。
又听闻,从京师到宁古塔,这一路颠簸了三个多月,等终于到地方的时候,废太子已经成了瘫子,有人说废太子是被冻坏了,也有人说废太子是被人给打残的,莫衷一是,终归废太子是彻底残了,不管是身子还是前途。
赵贵妃听闻此事,甚是唏嘘,在万岁爷面前心疼得掉眼泪,说是废太子如今虽是庶人,但是她这个庶母到底于心难忍,如今废太子残废,身边没有个妥帖的人伺候,实在不像话,可惜废太子的正妻丁氏早逝。
这么提醒之下,万岁爷猛然记起来,废太子和段氏嫡女之间还有这么一桩婚约,算着年岁那段氏女已经成年,万岁爷当即就下令让段承鸿把女儿给送去宁古塔。
这两天,段如兰已经死去活来闹了四五回了,段承鸿失了好性儿,懒得再跟她多言,直接吩咐管家把人锁在房里,可是段夫人到底心疼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所以这几日一直守在段如兰的身边,生怕女儿真的寻了短见。
阿丑想着段如兰红肿得跟核桃似的双眼,摇了摇头,一声叹息,然后推开柴门进去了,她实在累得很了,甫一钻进了破烂烂的棉被里头,就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当然,她若是知道明天自己会变得更倒霉的话,她可能就不会睡得这么香了。
段小姐的寝房中。
“娘,你和爹爹不能这么对我啊……”段如兰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平素甜润动听的声音这时候嘶哑得不成样子,“那人明明都已经成了个瘫子……我……我不愿意嫁给个瘫子!
娘,我不要去宁古塔,去了……去了我怕就再见不到爹娘了!
娘!
你们别再逼我了!”
“兰儿,爹娘也是没办法啊,”段夫人也是双目含泪,伸手把段如兰抱在怀里,哽咽着到,“这可是圣旨啊,圣命难为啊!
再说了……再说了你和废太子的确有婚约啊……你原本就是他的人啊……” “可是从前……可是从前他是东宫太子啊!
现在……现在他就是个半死不活的瘫子!”
段如兰又激动了,双手使劲儿拍着自己的心口,双目圆瞪跟段夫人控诉道,“娘,我从小就是你一手教育,我跟着你学管家本事、学制衡后宅,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女诫》《女训》《女论语》我本本都能从头背到尾!
我这么努力,是因为你告诉我,终有一日我会成为一国之母,可是现在你和爹却要让我嫁给个庶人,还是个瘫子!
我不嫁不嫁!”
“不嫁也得嫁!”
段夫人蓦地冷下了脸,她一边取出帕子抹去了自己脸上的泪,一边冷声对段如兰道。

“你当你现在还是堂堂右相府家的大小姐呢!
如今你的父亲不过是区区从六品小官儿,更受废太子牵连,咱们一家现在过得是什么日子?
提心吊胆,生怕过了今日没明日!
这个时候,还容得下你这般任性妄为?

你有没有想过,你今儿抗旨,明儿咱们一家都得被绑去菜市口,掉脑袋都是前世积福,指不定君王一怒就是车裂凌迟!”
段如兰被段夫人气势所压,登时身子一跨,嘴巴一咧,又“呜呜”地哭了起来。
“兰儿,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段夫人的声音又软了下来,她轻轻拍着女儿的肩膀,无奈又疲倦,“兰儿,我知道是委屈你了,但是那又能怎么样呢?
赵贵妃正得意,怕是过不了多少时日,万岁爷就会立赵贵妃的皇子做太子,咱们自然得谨慎安分,尤其是这个时候,难不得真是自掘坟墓吗?”
“可是娘……”段如兰绝望又悲怆,哭倒在了段夫人的怀里。
…… 把段如兰哄睡着,都过子时了,段夫人红着眼睛回了房,段承鸿也还没睡,正披着衣服坐在床沿上发呆,听着推门声,这才回过神来,瞧着段夫人的模样,他忍不住一声叹息:“那丫头可想通了?”
段夫人抹着眼泪点点头,一边走过来在段承鸿身边坐下,原本保养得宜的贵妇人,这几个月心力交瘁下来,已经显出老态了,她擦了把眼泪,顿了顿,哽咽着对段承鸿道:“实在太委屈了兰儿了……” “什么委屈不委屈的,自古成王败寇,有什么好说的。”
饶是这么说,段承鸿眼里已满是悔意了。
两年前,废太子的太子妃丁氏病故,他当时为了抱紧废太子这条大粗腿,跑前跑后费劲了心力才让当时之后十四岁的女儿和废太子订下了亲事儿,只待女儿成年就能做这续弦太子妃,有了这桩婚约,他们段氏一门在也彻底在朝中站稳脚,这几年他没少因为这桩婚约得意过,谁想这冷不丁地竟出了这档子污遭事。
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后日就是女儿出京的日子了,”段夫人叹息道,“从前咱们为她准备了不少嫁妆,可是如今咱家都成这样了……怕是连件体面的嫁衣都拿不出手,更是连个陪嫁丫头都没有,那孩子从小养尊处优惯了,气性又高,往后的日子可要怎么过啊……” 寂静半晌,段承鸿沉声道:“让那叫阿丑的丫头做陪嫁丫头跟着兰儿去宁古塔。”
“可是……她……”段夫人一脸惊诧,一边忙得压低了声音,“可是那丫头不是赵贵妃的人吗?
我可不放心让她跟着兰儿,指不定那丫头怎么祸害兰儿呢。”
“我这些时日冷眼打量那丫头倒不是阴狠之辈,最多也就是给赵贵妃通风报信罢了。”
段承鸿道。
“那还了得?”
段夫人急道,“有个耳报神在身边日日跟着,那兰儿的一举一动可不都要传到赵贵妃耳中?
兰儿的日子岂不是更艰难?”

“那还了得?”
段夫人急道,“有个耳报神在身边日日跟着,那兰儿的一举一动可不都要传到赵贵妃耳中?
兰儿的日子岂不是更艰难?”
-------------------------------------------- “那又有什么办法?”
段飞鸿一声长叹,一边挠了挠灰白夹杂的鬓发,一边无奈地道,“赵贵妃这前脚才把她塞过来,后脚就催着万岁爷让兰儿去宁古塔,这么明显显的意头,难道咱们要装糊涂吗?
算了,由着她去吧。”
“赵贵妃这是……要确保兰儿嫁给废太子,让这丫头明目张胆地监视着,”段夫人倒吸一口冷气,“她是要彻底将咱们段氏一门绑在废太子的破船上,终生再也翻不了身!”
“你既是知道就好,”段飞鸿疲累地道,“事到如今,咱们也只有顺着赵贵妃的意思来了,好歹能保住一家老小性命。”
段夫人的眼泪又下来了,呜呜咽咽地拧着帕子,又是一夜无眠。
翌日。
阿丑照旧天不亮就起来了,劈柴烧水做饭,足足忙活了一个时辰,阿丑歇了一个晚上的腰又开始酸疼起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长个子的缘故,她总是容易身子酸疼,而且还总是睡不够,昨晚又抽了几次筋,阿丑呲牙咧嘴了大半宿,这时候人都蔫耷耷的。
把做好的饭菜端进正堂,阿丑把饭菜给摆好,正要退出去的时候,却被段飞鸿给叫住了。
“老爷,您叫我?”
阿丑瞧着段飞鸿心里很是打怵,自段飞鸿把她从延禧宫领回来之后,就没给过她好脸色,阿丑知道人家讨厌自己,也知道好赖,所以从不敢在正堂多待,局促不安地问,“老爷,您有什么吩咐?”
段飞鸿打量着脸都要低到地上的阿丑,就一直直勾勾地盯着阿丑看,看了很长时间,直到阿丑的脖子都酸了,才听到段飞鸿道:“明天你和小姐一道启程出京。”
“啊?”
阿丑大吃一惊,她自是一早就知道段如兰是要嫁去宁古塔的,但是从来却没有想到这事儿和自己会有什么关联,当时也顾不上段飞鸿会不会更厌恶自己,忙得抬头看向段飞鸿,“老爷……您这是什么意思?”
段飞鸿原本还平静的一张脸,被阿丑这么一看,顿生出许多厌恶冷寂来:“怎么?
让你这么个丑丫头做小姐的陪嫁丫鬟还委屈你了不成?”
是的,阿丑人如其名,挺丑,倒不是她天生长得丑,而是在去年宫里起火,她救火的时候被火舌给舔着了,暗红色的伤疤面积不算大,但是却从右手腕一直蜿蜒到了脖子,连下巴都有指甲盖大小的一块伤疤,阿丑也就此得了这么个名字。
“不不不委屈……”阿丑忙不迭摆摆手,顿了顿一边摇着头道,“可是……” “没什么可是不可是的!”
段飞鸿懒得跟她再多言,一边挥着手赶阿丑出去,顿了顿,又皱着眉看着阿丑洗的发白的粗麻袍子道,“找管家去要一身体面的衣裳去,今儿就不用做粗活了,去小姐房中伺候去吧。”
“是,奴婢遵命。”
阿丑硬着头皮答应,她的死契都攥在段飞鸿的手里,自然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哪儿有她置喙的道理?
只是宁古塔…… 阿丑蹙着眉去找管家,一边盯着石砖缝里冒出的嫩绿的草芽,一边想着从前在宫里听宫人们嚼的舌根。

“宁古塔是个什么地儿?
专门流放犯人的不毛之地!
脚下到处都是骨骸、可几百里都看不到个活人的地儿!
那地方终年苦寒,寸草不生,五谷不长,连耗子都不愿在那里做窝呢,漫说是人了!
听说大部分被发配到宁古塔的人,还没到地儿就受不了自杀了呢!
就是到地儿的也没几个人能熬过一年!”
“唉!”
阿丑一声轻叹,心中暗道几声倒霉。
嘉盛三十二年三月初三 京师。
三月三,拜祖先,这样的好日子,段府小姐段如兰哭哭啼啼地坐上了去宁古塔的马车,没有现成的新娘吉服穿,好在段夫人当年的嫁衣还在,好歹给她穿上了身,阿丑也换上了一件新衣裳,虽然仍旧是粗麻的,但好歹比从前强了不少。
护送段如兰去宁古塔的是两位御林军的侍卫,一个脸黑些,一个脸白些,段飞鸿东拼西凑了十两银子送到了那两人的手里,再三叮嘱一路上要好好儿照顾自己闺女。
那白脸的侍卫收下了白银,对段飞鸿不咸不淡地咧咧嘴,然后就和黑脸的侍卫上了马车,马鞭一甩,马车“蹬蹬蹬”地朝城门飞驰而去。
段如兰在马车里泣不成声,阿丑不会哄人,默默地从怀里取出了一块帕子塞进了段如兰的手里,然后段如兰的哭声就更大了,外头的侍卫兴许是不耐烦了,对着马车里叫骂了一声,段如兰浑身一颤,然后蓦地就捂住了嘴,哭声小了,只是眼泪珠子根本停不下,似是断了线的珍珠子。
在段如兰呜呜咽咽地哭声里,阿丑撩开了窗帘,她看着窗外,林立的酒铺饭庄,一块块明晃晃的幌子招牌,还有一串串喜庆的红灯笼,这是阿丑没有见过的繁华锦绣,从四岁到十六岁,整整为奴十二年,一道宫墙,隔断了她和这个世界的联系,如今她终于出了这道宫墙了,却又要远赴那个寸草不生的可怕之地了。
阿丑瞧着路边的一个冰糖葫芦摊子,摊子上头插满了各式各样的冰糖葫芦,红艳艳的山红果,糖稀特有的甜味,那么的诱人,那是阿丑没有尝过的滋味。
阿丑看着摊子前撅着脸挑糖葫芦的小娃娃,眼中都是艳羡。
她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小娃娃,直到马车转了弯,再也瞧不见那小娃娃了,阿丑这才放下了窗帘。
段如兰还在哭,局促的车厢里,充斥着她的悲伤和绝望,实在太压抑了,阿丑都喘不过气来了,阿丑心里忖思着,从京师到宁古塔至少得两个月,这一路要怎么熬下去啊?
嘉盛三十二年四月初五 通辽。
阿丑一行上路一个月了,清明这日到了通辽,出京的时候是春回大地,可是到了通辽,却比北京还冷了一些,阿丑从包裹里找出件披风给段如兰披上,自己则胡乱翻出一块破毯子披在身上。
一行人在驿馆下榻,要了三间房,两位侍卫一间房,段如兰和阿丑分别住一间,这段小姐是豪门贵女,自幼住惯了大房子,如今虽然家道中落,可心气儿反倒是更高了,断断没有跟人挤着住一间房的道理,更何况还是阿丑这么个卑贱侍婢。

刚开始的时候那两个侍卫骂过她几次,有一回那黑脸侍卫都差点儿动手了,可是段如兰要死要活的摆出一副豁出去了的架势,后来那俩侍卫被她烦的实在厉害,也就只得让她单住一间。
只是阿丑想住客房是断断不成的,那俩侍卫就让阿丑挤在驿馆的柴房里凑合算了,阿丑也不是没住过柴房,也没什么怨言,所以阿丑就这么从京师一直凑活住到通辽,只是这一日不巧,通辽这边的驿馆柴房里头已经有人住了,大通铺也住满了,就只剩下了几间上房还空着,那两个侍卫只得骂骂咧咧地给阿丑也开了一间客房,所以阿丑这是头一次住进了客房,就住在段如兰的隔壁。
阿丑总算能够洗个热水澡了,非但能洗热水澡还能在松松软软的被褥里睡一觉,阿丑想想都觉得特美,甫一进了客房,阿丑就径直去那雕花大床上头滚了三滚,这一滚可不得了,阿丑就再也下不来床了,所以热水澡也泡汤了,她就这么和衣而睡了。
翌日。
阿丑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给吵醒的,敲门声里夹杂着男人粗鲁的叫骂,阿丑蓦地从床上跳了起来,一边整理这衣裳,一边抓了抓蓬乱的头发,急忙忙地跑去开了门,果然那黑脸的侍卫已经不耐烦地站在了门前,脸似乎比从前更黑了:“特么的小贱蹄子住了回上房就当自己是主子了,竟然让老子巴巴地来叫你起床!”
“奴婢知错!
奴婢知错!
军爷消消气,奴婢这就给您烧水洗脸去!”
阿丑忙不迭点头哈笑,一副没骨头的奴才相,这实在不能怪她,自打懂事儿就一直做奴婢,但凡遇到个稍微厉害主儿,她就下意识地奉承讨好人家,况且这黑脸侍卫虽然嘴难听脸难看,但是阿丑却发现他明显比那总不阴不阳的白脸侍卫心肠热乎些。
“先去叫你家主子起来!”
黑脸侍卫很是不耐烦,一边抬脚朝回走,一边骂骂咧咧着,“都道是落架的凤凰不如鸡,这小贱人还特么总这么跟大爷摆谱,天天起个床还得三催四请的真把自己当根葱……” 阿丑忙得过去敲段如兰的房门,半晌不得回应,阿丑只得硬着头皮叫:“小姐!
小姐!
您起来了吗?”
叫了这么半天,里头还是一派寂静,阿丑心里隐隐觉得不安,她使劲儿拍着门,声音也变得更大了:“小姐!
小姐!
您开开门!”
“你特么号丧呢?
!”
那黑脸侍卫和白脸侍卫被吵得实在忍不住,一道黑着脸出来了。
“军爷!
军爷!
我家小姐一直没动静!”
阿丑这下子是慌了神了,也顾不得害怕不害怕了,她上前拉着那黑脸侍卫的胳膊,慌张道,“军爷,您请店家来把门开开好不好?”
这两个侍卫登时也慌了神,他们奉圣命送段如兰去宁古塔,若是段如兰在途中出个什么好歹,自然是他们的责任,怕是小命都难保了。

那黑脸侍卫甩开了阿丑的手,朝后退了两步,然后蓦地抬脚“碰”的一声踹开了那道房门,提着刀就闯了进去,可是才走进两步,那黑脸侍卫就蓦地僵在了原地,不光是他,跟着进来的白脸侍卫和阿丑也一道僵住了,阿丑双目圆瞪,看着那吊在房梁上的女子,张嘴就要大叫,却被白脸侍卫一把捂住了嘴,然后那白脸侍卫迅速地关上房门。
“不许出声!”
白脸侍卫压低声音对阿丑道,他面色冷凝甚是骇人,一手掐着阿丑的脖子,一手蓦地抽出腰间明晃晃的刀,“敢声张出去,老子就让你给你家主子陪葬去!”
阿丑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她才十六岁,虽然日子过得艰辛,可是她真的一点儿都不想死,况且她也不是什么忠仆,自是没有为这才认识不过几个月的段小姐陪葬的道理。
白脸侍卫这才松开了阿丑,一抬手,割断了梁上的白绫,那段小姐的尸身“咕咚”一下掉了下来,白脸侍卫和黑脸侍卫凑过去查看,身子冰凉又僵硬,瞧着是早就死了,阿丑不敢看,只是缩在墙角直勾勾地看着倒翻在地上的圆木凳子。
两人一边一个蹲在段小姐的尸身两侧,两人对视着,都从对方的眼神看到了惊恐之色,那黑脸的侍卫这时候脸都吓白了,哆哆嗦嗦地问那白脸侍卫:“哥,这……这怎么办?”
白脸侍卫显然更沉稳些,他定定地看了看那段小姐,然后蓦地看向蹲在墙角瑟瑟发抖的阿丑,他目光在阿丑身上逡巡了好一会儿,然后开口道:“废太子可见过你家小姐吗?”
“啊?”
阿丑一怔,想了想,然后道,“听管家说,我家小姐从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废太子应该没有见过我家小姐。”
“那就好办了。”
白脸侍卫明显松了一口,他转过头来,伸出手去解段小姐身上的那件火红的新娘吉服。
“哥,你这是要做什么?
!”
那黑脸侍卫压着声音问,一边伸手挡住了白脸侍卫的手,他一脸的不解和愤怒,压低嗓音道,“哥,你可别胡来!
这人都死了!”
“你想哪儿去了?”
白脸侍卫甩开了黑脸侍卫的手,一边蹙着眉跟他说,“这小娘们儿死了,咱们也别想活!
要想活,就得找人顶上这小娘们儿嫁到宁古塔去!”
“哥,你的意思是……”那黑脸侍卫恍然大悟,也朝阿丑看了过来,顿时眉头大皱,“可是这丫头也忒丑了,而且你看她这股子寒碜劲儿哪里像是大门大户长大的贵女?”
阿丑朝后缩了缩身子,脸都贴着大腿了,脖子上的那道暗红的伤疤异常明显,异常刺眼。
“不用她还能用谁?”
白脸侍卫道,“废太子既然没有见过段小姐,找谁顶不是顶,况且她是段小姐的侍婢,自然最了解段小姐的举手投足,照猫画虎也就是了,更何况废太子现在是死是活还说不定,咱们把人给送过去也就是了。”

“不用她还能用谁?”
白脸侍卫道,“废太子既然没有见过段小姐,找谁顶不是顶,况且她是段小姐的侍婢,自然最了解段小姐的举手投足,照猫画虎也就是了,更何况废太子现在是死是活还说不定,咱们把人给送过去也就是了。”
----------------------------------------------- 当下,那黑脸侍卫也点头道:“兄长说的是,就算废太子还活着,他一个半死不活的瘫子能顶什么事儿?
这辈子想重返京师都是不可能的,他就是发现咱们送去的是个冒牌货那又怎么样?
他去哪儿告状去?”
当下两人也不再废话,动手把段小姐身上的喜服三下两下给扒了下来,在阿丑的求饶声里,硬生生地给阿丑穿上了。
马车再次启程,马车里就只剩下了阿丑一人,原本局促的马车,这下子忽然就空荡了不少,阿丑蓬头垢面穿着这么一身格格不入红装、僵着身子坐在马车里,满脑子都“嗡嗡”的。
她想着段小姐呜呜咽咽的哭声,想着段小姐绝望的眼神,想着段小姐一直以来坚持的高贵和尊严,也想着段小姐被匆匆掩埋的那方荒冢…… 这一年的清明时节,与阿丑同岁的段如兰永远地留在了通辽这个异乡,而阿丑这个陪嫁丫头却要穿着这身喜服要代她嫁给那个半死不活的瘫子…… 那人到底瘫得多厉害呢?
是不是像浣衣局的香嬷嬷那样,被房梁砸坏了腿,只能扶着墙走呢?
还是更厉害一点儿?
…… 阿丑心里更长了草似的,又是慌乱又是不安,她撩着窗帘,看着外头杳无人烟的荒草甸子,想起刚刚在驿馆里头,那白脸侍卫的话,忍不住就是一声长叹。
“从今往后,咱们仨的命就绑到一块儿了,若是我们的命保不住,必定死前先宰了你,往下要怎么做,是生是死,你且好好儿琢磨吧!”
…… 嘉盛三十二年五月初一 宁古塔。
阿丑终于到了宁古塔,这一路从京师过来,阿丑眼看着窗外的景致,从繁华富贵到乡间小道,又到了如今面前的荒无人烟,饶是一早就有了心里准备,可阿丑还是忍不住一声叹息,这地方倒不似宫人们说的那般寸草不生,但是这荒草连天却更显得荒芜凄凉。
马车在这荒草甸子上颠簸了一整天,昨天刚下过雨,道不好走,泥泞得很,马车的轮子少不得就会陷进去,两个侍卫时不时就要下车骂骂咧咧地下来推车,阿丑仗着身上这一身喜服,倒是不用下来帮忙,马车歪歪扭扭地在泥泞中前进,天擦黑,才总算到了地儿。
“新娘子到了?”
马车甫一停下,阿丑就听到外头有人迎上来招呼,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快让老子瞧瞧俊不俊!
老子可是从来都没有见过这等豪门大户的贵女!”
“老姜,你特么的少胡咧咧,”是那黑脸侍卫的声音,“房子收拾好了吗?”
“老子才不给收拾,天天给那瘫子做饭老子已经仁至义尽了,还得给他收拾屋子?
呵呵,那一屋子的屎尿,老子连进都不愿进!
就等着你们把人赶紧给送过来,”老姜用鼻子大大地哼了一声,一边撇着那马车,一边冷笑道,“如今这新娘子不是送到了吗?
就让新娘子伺候他家新郎官儿好了,省得老子在这地儿耗功夫!”

黑脸侍卫蹙了蹙眉,这一路上和阿丑相处时间也不算短了,没少使唤人家阿丑洗衣做饭,心里难免对阿丑生出些好感来,且他们能保住命,还得靠阿丑,自然不想让阿丑太吃苦了,黑脸侍卫正想和那老姜讨价还价,就暗中被白脸侍卫掐了一把,登时就噤声了。
“说的是,洗洗刷刷哪里是爷们儿该做的事儿?”
白脸侍卫跟那老姜打哈哈,一边拍着老姜的肩膀道,“咱们也有年头不见了,老姜咱们一会子可得好好儿喝几盅。”
“说的是,今晚啊没个十斤酒下肚谁都不能跑!”
老姜哈哈大笑,一边指了指那马车,邪佞笑道,“快送那新娘入洞房啊,咱们也好下山喝酒去。”
黑脸侍卫走过去,打开了车门,沉声对阿丑道:“下来吧。”
阿丑扶着马车跳了下来,身子一歪,眼看着就要摔倒,那黑脸侍卫眼疾手快蓦地一把给扶住了,阿丑忙得点头道了声谢。
外头太黑,除了面前的三个模模糊糊的人影,她什么都看不到,她很紧张很害怕,低着头咬着唇,不知道接下来等着她的是什么,她正慌张着,就听着一阵打火石的声音传来,然后一阵火光大亮,照亮了她面前的一片泥泞的地,还有她陷在泥水里的绣鞋。
这是段小姐的鞋,大门不二门不迈、裹小脚的贵女这鞋实在太小了,她委实穿不上,一路上都穿着自己的破布鞋的,可是今儿下午那白脸侍卫逼着自己换上的,也是,哪儿有新娘子还穿露脚趾的破布鞋的?
她脚疼得厉害,刚才下马车的时候差点就摔了一跤。
“让我瞧瞧京师来的贵女到底是怎么样的国色天香。”
那老姜流里流气地道,一边举着火把在阿丑的脸前晃悠。
火把靠的太近了,阿丑的脸都要被烧着了似的,额发都被燎着了,传来刺鼻的火烧味儿,曾经在被火海包围的可怕经历浮现在脑海,阿丑惊恐地朝后退,奈何鞋子实在不跟脚,“扑腾”一声就狼狈地摔在了泥水里。
“啧啧啧,我当是什么闭月羞花的绝色呢,也就这样,”那老姜瞧着阿丑惊恐狼狈的模样,似乎很是满意,他收回了火把,一转身把火把插在了身后的门环上,一边转过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阿丑道,“说好听的你是新娘子,可是说白了你就是个奴婢,从今往后,里头的那瘫子就是你的主子,好生伺候你家主子,若是你主子是个命短的,那你必定也活不长,知道了吗?”
阿丑半边身子都被泥水给浸**,她狼狈地爬起来,哆哆嗦嗦地点着头,她实在太害怕了,干张着嘴说不出话。
老姜似乎很满意阿丑的反应,当下推开了身后的房门,对阿丑努了努嘴:“进去吧。”
门里黑洞洞的,只能看出不远处模模糊糊的房屋轮廓,似乎还有一间伙房,阿丑慌张地舔了舔嘴唇,有心想问一句自己该住在哪儿,可瞧着老姜的脸,到底不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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