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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医王妃求下嫁

柳焕颜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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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掌中云   主角: 柳焕颜傅孤寒   更新: 2022-04-19 06:0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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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读书简介

柳焕颜傅孤寒《鬼医王妃求下嫁》讲的是她本是单纯善良的将军府嫡女,却被人生剥脸皮扔于乱葬岗带着滔天仇恨易容归来,她是天下人又敬又怕的鬼医狗可医,柳姓不医!为救女儿,阴差阳错间竟遇上亲生儿子好你个摄政王,敢偷本鬼医的孩子?柳焕颜带着肚子里的娃和两个崽远走他乡坐在皇位上的摄政王含泪认错:求神医下嫁!

第1章

精彩节选


京城将军府,风雪之下,一名打扮妖艳的女子竭力挥打着掌中的鞭子。
“贱人!枉你还是什么大家闺秀出身,却是养出了那般下贱的女儿,怀了不知是谁的野种,简直不知廉耻!”
雪地中的瘦弱女人被抽的浑身是血,却未道出半字求饶,意志仍是十分鉴定:“我的颜儿,从未做错任何事……”
“娘!”
柳焕颜被两个孔武有力的婆子按在一旁,眼睁睁看着自己身为正妻的母亲竟然被父亲的宠妾用毒鞭抽打!
武朝重视礼教,断然不会放任宠妾灭妻的风气盛行,可柳焕颜的父亲身为边关将领,常年不在京中,这府里的事,自然也就不容外人知晓了。
柳焕颜吃力地从婆子手下挣脱逃出,一把攥住那长鞭,忍着掌心的痛意:“我怀的不是野种,他是我与太子的孩子。

姨娘顾氏讥讽一笑,不急不忙地想从柳焕颜手中夺回长鞭:“你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东西,也配怀上太子的孩子?你还真以为那日见到的是太子?”
柳焕颜迟疑的一怔,那日是庶妹柳鸢儿邀她一同前往画坊轩采购饰物,柳鸢儿伤了脚踝,便带着她一起去客栈歇了歇脚。
但柳焕颜不过是喝了一盏客栈小二送来的茶水,便觉得头重脚轻,站不稳脚,根本记不清那日发生了什么,只依稀记得那撕裂般的痛觉,以及出现在自己眼前气度不凡的男子。
故而柳鸢儿提及是太子酒后乱了分寸,她也勉强信下。
但听顾氏的意思,这其中似乎是有什么隐情……
柳焕颜质问道:“你们这话是什么意思?”
柳鸢儿的手中比划着一只银灿灿的匕首,笑意十分阴冷:“我的傻姐姐,我这不是怕你在闺中沉闷得久了,专程找了几个壮汉来犒劳犒劳你么?谁知道你竟驳了妹妹我的好意,不知是走进了哪个野男人的房间,竟然还怀了他的野种!还将军府嫡女呢,真是下贱!”
“你说什么?你怎么能这么做!你……”
柳焕颜震惊地叫道,但她还未说完,在暗处伺机埋伏已久的壮士家丁步步逼近,抄起长棍狠狠地敲在了她的脑后!
柳焕颜应声跌倒在雪地之中,扬起染血的雪粒。
见柳焕颜的意识逐渐模糊,顾氏勾唇一笑,竟是一脚狠狠地踩在了柳焕颜隆起的小腹上!
口中狠狠的咒骂着:“八个月!八个月!你这小野种怀了八个月又怎么样?还不是活不过今日!”
柳焕颜发出一声凄厉的哭喊声,腿间涌出阵阵腥红的热流,染红了身下的雪地……
“别打,我的颜儿……”
裴夫人艰难而吃力地爬到柳焕颜身前,想要为女儿挡住顾氏的毒打,却是被顾氏一脚踢翻在地,撞在花丛边的石头上,鲜血直流,竟是直接咽了气。
兀然,一名手提药箱的医者怔怔地出现在院门边,不知所措地注视着眼前的血腥场面。
僵持片刻,医者悻悻开口:“这位姑娘,托我来为早产的大小姐接生……”
一旁的丫鬟冬雪自幼侍奉顾氏与柳焕颜,一见形势不对,便赶紧跑出府去请了大夫过来,生怕出现意外。
顾氏嗤笑一声,眼神示意婆子将冬雪擒住,抿唇笑说:“这位先生说笑了,我们将军府的小姐,怎么可能未嫁有孕,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只是一名奴才与马夫有染,劳先生走这一趟了,您去领诊金罢。

瞥着奄奄一息的柳焕颜,医者吸了一口寒气。
纵然于心不忍,这高门巨族的事也不是他所能插手的。
柳焕颜哭得心肺生疼,却没有力气去扶起裴夫人。
柳鸢儿握在手中的匕首终于起了作用,她那生满脓包暗疮的丑陋面容步步靠近柳焕颜,匕首在日光的映照下熠熠生光。
她的笑容痴狂,将刀尖抵在了柳焕颜的脸上,一寸一寸地、小心地割下了柳焕颜的脸皮,剧烈的疼痛令柳焕颜几乎当场昏死过去。
柳焕颜意识昏迷之际,模糊的视线只看到柳鸢儿心满意足地拿着什么血淋淋的东西,盈盈笑道:“太好了,太好了,有了这个,我就能嫁给太子了!姐姐,反正你都是要死的人了,能帮到我最后一次,也算是你的福分了!”
意识彻底消散,柳焕颜终于忍受不住,昏死过去。
阴暗漆黑的乱葬岗中。
一伙身着锦衣之人途经此处,被断断续续的声息吓了一跳!
为首的高大男子跳下马背,一双幽蓝色的眼眸看着眼前鲜血淋漓的女子。
求生的意志渐渐唤醒了柳焕颜的神智,虚弱的低语道:“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
男人未语,命随行的医师为她接生,抱出了一个浑身是血的奶团子。
侍卫向他提议:“主子,您不是刚好要寻个孩子?今日遇见,也是一场机缘,这女人多半是活不下去了,总不能让孩子也死在这儿。

男人似乎是默许了他的提议,将一颗镇命的药丸喂到了柳焕颜的口中:“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你自己的命。


五年之后,鄞山半山腰。
一辆外表有些残破的轿子停在了最后一道山路前,轿中走下一名蓄着长胡的中年男人,高高在上地对随行的人道:“人准备好了么?”
随从从一旁抓出来一名肤色黝黑,满脸雀斑疙瘩,瞧着有些蠢笨的姑娘,忙活着给人松开了手上的粗绳。
“莫大人,您就放心!是个哑巴,冒充您女儿,鬼医大人一定会满意的!”
被称作莫大人的男人满意地点了点头,为了求暂居鄞山的刹那鬼医救治自己,他可是撘上了全部的家底,筹备了足足有半年之久!
偏偏刹那鬼医救人,还有两个奇怪的规矩:
一者,病犬可医,凡柳姓者,不医。
二者,请刹那鬼医出手,需得摆明诚意,必须用重要之物来换,有的人甚至需要搭上半数家产。
虽说这规矩听起来十分的蛮横不讲理,但世人皆知,比起她那能医活死人的本事,这些“小脾气”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莫大人当然舍不得自己的半数家产,便带了“重要之物”——一个假冒的女儿。
刹那鬼医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知道他家女儿长什么样子吧?
带着刚刚抓来的“女儿”走到建于山间的一户小筑,客客气气地叩了叩门。
走出门的,却是一个只到他腰高的小孩子,约摸只有十一二岁。
莫大人难以置信道:“您便是无所不能医的鬼医?”
“我不是,但你能不能见到她,我说了算。

小少年态度一般,朝着莫大人的身后瞄了瞄:“您带了什么东西来?”
莫大人把哑女一把推到身前:“我的女儿!我最疼的就是我女儿了,要不是实在没有办法,我也舍不得的!她虽然是个哑巴,但是聪明的很,就交给鬼医大人了,随便处置,试药也行。

小少年连迟疑都未迟疑,果断摇了摇头:“您若没诚意就罢了,好好说没准儿还有机会,何苦弄这些骗人的手段来。

莫大人登时急了:“小先生,话可不能乱说啊!虽说她傻了点,但这就是我女儿,她叫钏黛……”
没等莫大人说完,哑女却突然开了口:“我不叫钏黛。

莫大人脸憋得煞白,震惊地看着哑女,说好是哑巴呢?怎么会说话?
气急之下,莫大人不由分说地抬起手要打人!
只是这一巴掌还未落下,就被哑女握住了手腕。
说来奇怪,他看这丫头瘦得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结果竟撼动不了分毫。
“住手!”小少年跑过去,生气地用拂尘打着莫大人的手腕:“你这人怎敢在刹那阁的招牌下胡闹,还敢对鬼医大人动手!”
莫大人一听这话双膝发软,不敢相信地盯着眼前的姑娘:“什么?你……你怎么可能是鬼医!鬼医怎么可能是你这样的丑八怪!”
眼前人冷笑一声,拂手除去了面上伪装,露出了清丽至极的容颜!
她这张脸,当初不知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才恢复如初,甚至更甚从前。
尽管小少年已经见识过了柳焕颜的真容,但还是看得有些发痴:“姐姐,下次别弄这种出场方式了,怪能唬人的!”
莫大人胆战心惊地吞了口唾沫——自己刚才冒犯的“傻丫头”竟然真的是自己苦心相求的鬼医!
柳焕颜掸了掸衣上的尘土,意味深长地瞥了莫大人一眼,“自己上山还要多走一个时辰,有人用马车多载我一路,岂不是省了很多麻烦?”
莫大人尴尬地干笑两声,窘迫得直搓手:“鬼医大人,我,我也不是有意的,只是我实在舍不得用自己的儿子来换我这条命,所以才动了歪心思。
但犬子今日也跟来了,只要能治我的病,您带走他我绝无二话!”
说着,莫大人从侍卫堆中揪出了一名眉眼与自己有些相似的侍卫,道:“我还不想这么早就死啊,诊金我多少出的起!只要您开一个价,我一定让您满意!”
那侍卫愿意为他做事,却未必愿意为他卖命。

解释的话就挂在嘴边,被抵在身后的剑刃堵回了嗓子眼里去。
话音未落,柳焕颜竟拿出了匕首,不过顷刻的功夫径直挑断了莫大人的脚筋。
恐惧到极致,便只有漫长的沉默了。
侍卫们久久回不过神来,而莫大人早已疼晕过去。
柳焕颜转身要走,淡漠的留下余声:“回去吧,我平生最恨有人与我说谎。
如今已手下留情,再喧哗,我一人也不留!”
都招摇撞骗到她头上了,她才不惯着!
柳焕颜扣上阁门,冷漠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神色的波澜变化。
直到一个扎着两个小包子的粉团扑到了柳焕颜的怀里,甜甜的唤道:“娘亲娘亲,你终于回来啦!你有没有给宁宁带好吃的东西呀?”
见到自己的女儿,柳焕颜的嘴角才终于勾起一抹稀罕的笑意。
若不是五年前发现腹中还有一个孩子未被抢走,柳焕颜真不知道还有什么信念才能能支撑着她活下去……
柳焕颜的命很好。
那男人喂给她的丹药不仅没有毒,甚至让她拖着痛意多活了一炷香,遇到了那个在乱葬岗翻尸体做研究的凤长陵,让她接着生下了腹中的女儿。
凤长陵帮她捡回了这条命,还将鬼谷一派的医术传给了她,名义上算是她的恩师。
但她实在是太憎恨名字中的那个“柳”字。
于是她以刹那之名示人,也只给女儿起了一个叫宁宁的小名。
哪怕是让宁宁冠上同自己一样的柳姓,柳焕颜都觉得是那些恶人侮辱了宁宁的皎洁。
柳焕颜蹲下身,温柔地摸了摸宁宁的头:“娘亲当然给宁宁买了好吃的东西,还顺便在京城给宁宁买了一套大房子住。

小少年好生感慨,旁人顺手买些金银玉石已经十分稀罕,自家姐姐更是了不得,一顺手就买了个大宅子!
宁宁高兴地蹭蹭柳焕颜的肩膀:“真的吗,娘亲?我们是不是也要到京城里去住了呀?我听住在那边儿的小窦姐姐说过,京城里有很多好玩的东西,还有好吃的糖糕。

“娘亲就是给你买了糖糕,快尝尝,去和你十三哥哥分着吃。

柳焕颜取出藏在袖中被油纸包着的糕点,未直接回答宁宁的问题,让做药童的小少年带着宁宁去玩。
原本,她是不想回京城的。
一来是不想徒增麻烦事,二来是觉得顾氏母女的嘴脸太过恶心,她连多看一眼都觉得心烦。
但宁宁从小身中奇毒,眼看恶毒深入骨血,柳焕颜不敢再耽搁下去。
那五样药材,就得在京城中寻找。
隔了三日,柳焕颜收拾了随身的东西,带着宁宁与花十三迁到京城居住。
当日,就挂上了刹那阁的招牌。
柳焕颜去过很多地方,治过些小风寒,也从鬼门关里抢过人,刹那鬼医的名声早已响彻四海八荒九州十城,如今来到京城,足以掀起一番风云热议!
正因名声太响,所以当日就有了乱子。
邻近医馆的医师在刹那阁外游逛许久,逢人便说这刹那阁是假的,阁中坐着的人也是个冒牌货。
柳焕颜一见这熟悉的面容,顿觉开张的第一日就已经十分有趣了。
不是别人,正是当年选择了沉默的医者,方思珍。

若只是为了自保选择沉默,柳焕颜还不会对此人如此印象深刻,但她清楚记得,在方思珍领了顾氏的诊金以后,还十分“愧疚”的向顾氏提了几个不动声色的毁尸灭迹的办法,以此来不白拿钱。
柳焕颜走下顺着楼梯走下阁楼,与方思珍打了一个照面:“这位先生,我这也是要做生意的,你在这儿堵了有小半日,逢人便说是造假,不知可有什么证据?”
方思珍见是个姑娘与自己攀谈,轻视的冷哼了一声:“自然是因为我真的见过神医刹那,还与他有几分交情,是与不是,我心中难道还能不清楚吗?更何况,神医刹那的诊金高昂,怎么可能像你这般还每月抽取三人免费医治?笑煞我也!”
原来他也知道自己于他是位“故人”。
柳焕颜哂笑两声:“我便是刹那,你说你认识我,那为何我不认识你?”
“因为你就是个冒牌货!”
方思珍说得振振有词,听起来着实还挺像那么一回事儿:“武朝的女子大多在家相夫教子,怎么可能学得到医术?神医刹那乃是男子,你招摇撞骗之前都不知道好好了解一二,未免有些可笑了。

闻言,柳焕颜露出了腕上佩戴的一颗珠子。
在传闻中,刹那说不准会以什么面貌示人,所以别说长相,连性别都无人知晓,唯独腕上这颗鲛珠,是她一定会佩戴在身上的。
方思珍看得有些出神:“此物,此物也可伪造……”
周遭议论声不断,似乎更偏向于方思珍的说法。
因为武朝民风封建,他们着实不相信那般的神医怎会是个姑娘。
柳焕颜低眸思忖片刻,“那想必能证明我身份的,就只有我的医术了,先生大可出问题考考我,看我究竟能不能配得上这些称号。

不过是个年轻丫头,说到底又能懂些什么?
方思珍这般想着,果断答应了柳焕颜的提议:“我来出一包混淆的药材,只要你能分出都是什么药材,我就肯服你!”
认药材,简直就是于习医者而言再常识不过的事。
但若是数十种的药材混淆在一起,就有些成心为难人的意思了。
听闻方思珍在此处考验刹那鬼医,围观的看客中挤进来了不少的医界同仁,纷纷想目睹这一趣事。
柳焕颜未语,自摆圆桌坐下,轻松分拣出了整三十七中不同的药材,丝毫不拖泥带水,行云流水的分了出来,并用毛笔蘸上新墨,在药材上用娟秀小字写上了药材的名字。
虽说是一门很基础的本事,但方思珍仍未料到柳焕颜能分的这么快,简直远超了他不知道多少!
没准儿是瞎写的呢?
方思珍笃定地上前去,一一检阅着药材上写着的名字,一连对了二十几种,看得方思珍吓出浑身冷汗,心急如焚的想从中找出什么纰漏。
怎么可能一个都没错呢?
手足无措的方思珍连目光究竟该在哪都不知,就差没直接瘫软在地上,余光无意对上柳焕颜的目光,竟是直接径直僵在了原地。
这凄冷的目光……
方思珍脊背发寒的继续以检阅之明挑着刺儿,检查到最后一样药材时,终于如愿以偿的发现了柳焕颜的疏忽,登时就欣喜地挺直了腰板。
他抄起那枚写着“熟豆蔻”三个字的豆蔻,大大方方地举给一旁看客:“诸位可看好了,这根本不是她写的熟豆蔻,而是上好的草豆蔻!认药材乃是岐黄术之根本,此人连药材都分不清楚,又怎么可能是神医刹那?准是哪来打着神医刹那名义招摇撞骗的江湖骗子!”
周围议论之声不断,更有刚才曾在刹那阁外排过医牌的百姓震怒上前,跃跃欲试地想要动手讨个“公道”……

柳焕颜只觉得这厮吵闹,耳朵都要磨出茧子了。
“若这是熟豆蔻,该如何?”柳焕颜反问道。
方思珍想都未想:“你想要我的脑袋,我都给你!这药材乃是我让医馆掌柜亲自挑选送来的,究竟送了什么东西,我这里都有名目,他便从未添过熟豆蔻!”
柳焕颜沉默,她的判断一向没错,无论是从颜色来看,还是形状上的细节来看,此物都是品相极其普通,甚至有些差的熟豆蔻。
终于有看不下去的医者站了出来:“方兄,你这般为难一个小姑娘,恐怕不太好吧?我看这分明就是熟豆蔻啊!就是模样不那么标志,但瞧还是能瞧得出来的……”
如此一说,方思珍心中就有些没谱了。
那名目里分明只有一类豆蔻,还是明明白白的草豆蔻。
难道就不能是长的很像熟豆蔻的草豆蔻吗?
方才送来药材包的掌柜又匆匆跑了过来,附在方思珍的耳旁低语:“东家,方才那名目我填错了,该是熟豆蔻,不是草豆蔻,二者的柜子挨得太近,我给瞧错了……”
尽管医馆掌柜十分努力的压低嗓音,耐不住今日“风大”,这点悄悄话顺着风就吹到了所有人的耳朵里。
柳焕颜道:“先生的脑袋我就不要了,还请先生在医馆外贴上“我是庸医”四个字,给百姓们提个醒吧。

说罢,柳焕颜又要合门回去,冷冷的留下一句话:“因方先生的质疑,本月发出去的医牌皆不作数,诸位若有什么要怪,便怪方先生眼高手低,毫无证据便对人随意怀疑罢。

在场懂行之人皆看得出,这熟豆蔻的模样算不上标致,的确有很大概率错看成了草豆蔻,柳焕颜能一眼认出来才是真的厉害!
未忍住多议论了两句,周遭百姓一听,他们这是错过了天大的便宜啊!
若真抽中一枚能让刹那鬼医医治的医牌,倒手怎么说不得卖出个上千两?
越想越觉得亏了大钱!
诸多看客将这一损失归咎于了方思珍的糊涂,都省了方思珍自己贴上“我是庸医”这四个大字,直接就有百姓替他把这四个字写在了门板上,铿锵有力的字体着实是与怂包至极的字格格不入。
但没多会儿,扔来的菜叶所溅出的汤汁,就晕花了门板上的黑墨……
一个月后。
花十三把买回来的糖葫芦递给宁宁,兴冲冲地找到柳焕颜:“姐姐,我在求医牌的人里面,看到了一个好像你的人!真的真的好像!你快去看看!”
按说,有人长得相似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但柳焕颜就是有阵不舒服的感觉。
故而下了阁楼,到门边去看花十三指给她的那个人。
柳鸢儿!
纵是易了容貌,柳焕颜依旧能一眼认出她那个好妹妹!
外行人看不出,她却能看得出,柳鸢儿的额头与下巴都有纤细的透明针线痕迹,显然是一种非常拙劣的易容术,唯一的好处便是它能维系许久。

而柳鸢儿真正的长相不仅不像自己,而且与传言中的霞姿月韵全然不同。
柳鸢儿生来便是一脸的暗疮,后天又长了许多脓包,再好的底子也架不住这般的影响,但柳焕颜当初从未觉得柳鸢儿有什么不好。
又如何能料得到,柳鸢儿对容貌的执着能狠毒至此。
人群中有人称赞道:“柳小姐真是有孝心啊,能愿意亲自来为老夫人求医牌,着实是令人感动!”
亦有人说:“可不是么?着实是难为柳小姐了,您这千金之躯,打发个下人来也就是了,何苦自己来受这个苦呢。

柳鸢儿抿唇一笑,柔柔弱弱地:“鸢儿只不过是希望祖母能早些好起来罢了,谈何孝心呢?只要祖母能好起来,就是让鸢儿在这儿跪上三天三夜,鸢儿也认了,千般万般,总敌不过家人相伴重要。

说得着实好听。
柳焕颜快步上前:“那柳小姐就在这儿跪上三天三夜,让我看看你的诚意吧。

她在心中嗤笑一声,她虽然与柳老夫人相处的也算不上多融洽,但还是比柳鸢儿好了点的。
柳老夫人本就有些重男轻女,对孙女实在不重视,加之柳老夫人一直嫌厌柳鸢儿的长相,没少出言羞辱柳鸢儿,以柳鸢儿那个性子,怎么可能真担心柳老夫人身体如何?
说到底,也不过就是担心柳老夫人真的一命呜呼,她得被迫守孝,不能出嫁。
武朝晚嫁的女子不在少数,若能遇到合适的良配,二十以后再出嫁的姑娘也有许多。
但柳鸢儿一心钟情于太子傅知远,此一时彼一时,晚一年出嫁都可能有许大变化,没准儿三年以后太子就会登基,那会儿还能有她什么事?
估计柳鸢儿心中也清楚,傅知远不会真等她守上几年的孝。
听了柳焕颜毫不掩饰恨意的话,柳鸢儿嘤咛着落了几滴眼泪,作势就要下跪:“好,我明白了,既然神医想让我跪,那我便跪,只要您能高兴,救救我的祖母就好……”
一旁的丫鬟连忙搀住柳鸢儿,仅让柳鸢儿微微屈身,并未跪下:“小姐,您别跪!您是千金之躯,怎么能说跪就跪呢?夫人若是知道了,准是要心疼您的,纵然要跪,也该是奴婢替您来跪!”
柳焕颜还未说什么,就已经有人忍无可忍的替柳鸢儿打抱不平了:“你这叫狗屁的神医,为难人家一个弱女子,算什么本事?你就不能帮帮忙,让人家老人家安享晚年,一家人团团圆圆的吗!你可真是冷血啊,实在枉为医者!”
这主仆二人,真是好一出道德绑架!
换了旁人,总归还是会因为抹不开脸而态度有所好转。
柳焕颜却是勾唇一笑,戏谑的垂眸去看柳鸢儿的眼泪:“他们一家团不团员,和我一个外人有什么关系?更何况,我若是帮了这位小姐,岂不是要坏了我这么多年立下的规矩?外人说来,一向十分轻巧。

狗,她可以医!
姓柳的人,她不医!

柳姓乃是武朝大姓,柳焕颜这一规矩,起初得罪了不少人。
可时间久了,世人便觉得柳焕颜的医术配得上这看似不合理的规矩!
偏偏柳鸢儿可是将军府的人,京中百姓实在不敢相信柳焕颜会与将军府作对,那岂不是和自己的命过不去?
柳鸢儿对此还一无所知:“什么规矩?”
一旁的妇人耐心的为柳鸢儿讲解了柳焕颜的两条规矩,柳鸢儿的脸色登时便有些难看,悻悻道:“难道神医的意思是,狗都医得,柳家人却不配被您医治?”
“柳小姐,误会。

柳鸢儿刚松了一口气,就听柳焕颜继续说道:“我若是救只濒死的狗,它尚且知道报恩,通些人性,可我这位曾经的仇人,只怕还不如狗。
为了她,我自然是要立这份规矩纪念一二。

柳焕颜丝毫不掩饰对柳鸢儿的针对,以至于柳鸢儿单是听着柳焕颜说话,就已经觉得很不是滋味了。
她讪然道:“神医,虽然我不知究竟是何人如此不识抬举,竟然敢得罪了您,但是我将军府的人,可与那些人骨子里不同,不能一概而论。
还请神医给我这个面子,帮帮这个忙,不要让将军府难堪,您说是吧?”
柳鸢儿是个沉不住气的人:“毕竟,当今皇后亦是姓柳,若知道了神医对柳姓之人意见这么大,心情应该也会很不好吧……”
乍一听,彬彬有礼的态度似乎还不错。
可细一琢磨,就能听出柳鸢儿话中的意思是劝柳焕颜不要不识抬举。
柳焕颜早已不再惧怕这些威胁,反而是步步逼近柳鸢儿的身边,若有所思地盯着发鬓遮挡下的细线:“柳小姐说的是,毕竟我就曾认识一位将军府的故人,是你府上的小姐,似乎——还与你有几分相似。
不知道柳小姐知不知道她的现状如何?”
一听这话,柳鸢儿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因为柳将军常年不在京中,所以拢共也只有两个女儿而已,如今柳焕颜不在,柳鸢儿名正言顺的成了“嫡长女”。
柳焕颜清冷的目光落在柳鸢儿颤抖的肩上:“你们的长相,真的很像,我还以为柳小姐真如传言一般丑陋不堪呢。

柳鸢儿半晌才从惊愕中回过神,不自在的说:“姐姐已经故去许多年了,你又何必提起这种伤心事,来揭我的旧伤疤!”
“谁说她死了?”柳焕颜故作惊讶,“传闻难道不是说她失踪了,怎么到了柳小姐的口中,就成了已死之人?我明明不久之前,才刚刚见过她。

柳鸢儿的眸中充满了狐疑,就算柳焕颜能侥幸从乱葬岗中活下去,那副鬼神见了都害怕的容貌,究竟是如何被人认出来的!
心惊胆战的柳鸢儿下意识地推开身前的柳焕颜,久久都不能平静:“你别胡说了,我姐姐已经走了那么久,我比任何人都希望她还活着,可她这么多年都未回来!又怎么可能还活着?你若不愿医治,直说也就罢了,何必唬我!”

柳鸢儿方才使了大力气,额上的细线了一截儿,一张薄纸般的易容伪装下,似乎是两颗发黑的脓包,就近的百姓马上就倒胃口地干呕起来。
察觉到异样的柳鸢儿赶忙离开,扶住了即将整个脱落的脸,吓得要死。
最后连走路的脚步都有些不稳,被一旁的百姓议论了许久。
赶走柳鸢儿以后,柳焕颜亲自前往城西去购置些常用的药材。
宁宁刚刚五岁,因为早产与中毒的原因,至今身体都很虚弱,所以柳焕颜时常要弄些调养身体的药汤喂给她。
途径拐角处的一条巷子,柳焕颜目睹着一个约摸只有五六岁的男孩被逼到了角落,肩上的伤口正在流血。
将他逼到墙角的,是一个衣着破烂,头顶还生着烂疮,一口大黄牙像是爬满了虫子的老头。
老头摸索着怀里沾满泥的银针,桀桀阴笑道:“还敢追?老夫虽然断了一条腿,但还能比不过你这么一个奶娃娃么?听说你是你爹最珍视的人,也好,今日就杀了你,给老夫死去的徒弟们报仇!”
听到柳焕颜靠近的脚步声,老头选择回手将淬了毒的针掷向柳焕颜来保全自身:“还想偷袭老夫?”
老头把握十足地转过身,想要验收柳焕颜昏倒倒地的成果。
可柳焕颜一声不响地掸了掸肩上的尘土,连手里提着的药包都还稳稳的攥着,像是刚从菜市场走出来的普通市井中人。
老头赞叹道:“小丫头片子,有点本事,老夫刚好也不想节外生枝,你滚,老夫就不跟你计较了!”
话虽如此,柳焕颜却看见了男人悄悄捻在指尖的银针,只等自己何时不留神,怕是就会死在他手上。
“也好。

柳焕颜假意要走,却是兀然回头,将一把瓷瓶中的药粉撒在了老头身上。
老头忽然变得浑身通红烂血,像是一只煮熟煮烂的虾子,连衣服都与身子粘连在了一起,仿佛能硬生生扯下一块皮,只觉一阵滚热的剧烈刺疼,不受理智所控地奔向闹市跑去。
柳焕颜走近角落里的小男孩,上下扫了两眼,冷漠的试探道:“伤的很严重?”
单单看伤势,还算不上很严重。
只是对于这个年纪的小孩子而言,这种疼痛未免还是有些太难以承受了。
而且她看那人也是个使毒的高手,若是伤口中沾了毒,那就很不一样了。
她左右顾了两眼,都未看到其他人。
男孩额上的发丝被冷汗所打湿,所佩戴的银制面具也掉落在了怀中,露出了清秀俊逸的面容,眉眼精致,简直就像是匠人所雕刻出的工艺品一般。
柳焕颜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惊为天人的长相,尤其还是对于一个只有几岁大的孩子而言,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在她眼中,容貌之讨喜能与他一较高下的,也就只有自家的乖女儿了。
男孩有些沉闷:“我不值钱,你抓到我也不会换到很多的酬金,你也达不成任何的目的。


“钱财于我无用,我并不缺这些东西,反倒是你,这伤再拖下去,谁也没办法救你。

柳焕颜无奈地摇了摇头,“我若是没猜错的话,恐怕你那个爹爹仇家还不少吧?把你留在这儿,会不会有人听言搜过来就不好说了。

男孩憋得脸通红,似乎觉得低头求人是什么极其难为人的事情:“我叫容宸,姓什么不能告诉你。
还有,你不能说我爹的坏话。

倒还挺护爹。
小容宸半路就伤势严重而晕了过去,柳焕颜抱着他回到了自己的私宅,开始调配解毒的药物。
柳宁宁难得对忽然出现的生面孔不觉得害怕,还把自己兔子形状的布偶放到了他枕边陪伴:“娘亲,他得了什么病呀?也和宁宁一样需要经常这样治病吗?”
这个年纪能有此等身后已是很了不得,更让柳焕颜大为吃惊的是,小容宸的身体同样气虚,更是让柳焕颜心生同情。
他这个爹究竟是把儿子当成什么了?
为自己办事的工具吗?
“嗯,宁宁乖,先回去休息吧,哥哥中了很凶险的毒毒,娘亲还要照顾他一会儿,晚些会去陪你的。

柳焕颜温柔地摸摸柳宁宁的头,这世上恐怕也只有柳宁宁能让她放下心上的担子,觉得自己还是个活生生的人了。
所以对于和柳宁宁如此相似的小容宸,柳焕颜亦分出了一许同情,为了让小容宸伤势稳定,柳焕颜甚至半夜没有休息。
小容宸的脸色到后半夜才逐渐稳定下来,依恋地握着柳焕颜的手腕:“娘亲,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从见到第一面开始,柳焕颜就觉得他像个小大人似得,没想到还有如此脆弱缠人的一面。
这就让柳焕颜更觉得小容宸有个不靠谱的父亲了。
天光乍破,柳焕颜的精神已比不及前夜,但细微的铃声还是让柳焕颜的心神紧绷了起来——有人触发了她留在院里的机关!
柳焕颜佩戴好面具后推开门,只瞧见了一路衣着姿态都十分正派的家仆,为首的老人客客气气地向柳焕颜拱手:“打扰姑娘休息了,我等一路打听消息而来,听说我家少主在这儿,专程来接他回去,否则我们主子要着急了。

“说人是你们的,你们可有证据?”
柳焕颜对这路人极其防备,尽管这些人看起来只是普通到再普通的寻常家丁,柳焕颜都觉得这些人不简单!
为了能保护好柳宁宁,柳焕颜专程购置了一处远离京城的偏僻私宅,附近一户邻居都没有,这些人是如何打听到这儿来的?
至于她所设立的那几道机关“前菜”,在这些人眼里简直就像是一道摆设!
“他是我养大的,自然是我的东西。

柳焕颜听言回眸,映入眼中的是一个身型高大的男人,佩戴着与小容宸相似的银制面具,不知是何时闯到了她的房中,话语之中尽是轻蔑的意味。
男人似乎只是把她当作了住在附近的普通农妇,故而未曾防备,就被一根锋利的匕首抵住了喉咙:“孩子对于你而言,就只是东西与工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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