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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藻小姐与墨鱼先生

童沐恩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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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番茄小说   主角: 李墨一李总   更新: 2022-04-23 06:0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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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墨一李总《海藻小姐与墨鱼先生》讲的是"什么?当你的助理?我堂堂皮海藻可是皮氏私房菜第十八代传人!""呵,你刮了我的车,租了我的店,现在又毁了我清白,还想抵赖?""我也是黄花大闺女好不啦?!"李墨一冷眸一瞄,嘴角抿出邪魅的笑意,"我们一债抵一债,剩下的,你打算怎么还呢?"

第1章

精彩节选


月上窗棂,暮色微醺。

铅灰色的天和罗马灯洒落的微光,在远不见底的阡陌小路上连成一片,远远望去,仿佛烛火在缥缈、跳跃。夜风瑟瑟,枝杈煽动着黑色的奏鸣曲,摇曳着这个傍晚唯有的独白。

果子清吧。

李墨一已经等候多时,眼前的冰水已经喝了一杯又一杯,韩野慵懒地坐在一边,手里把玩的是客人送给他的小陀螺,“李总,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这么不自然的镇定。”

“不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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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朗星稀,桃香万里。

这似乎是一个恣意的傍晚,可十字路口前的皮海藻却撅着樱桃小嘴,看谁都是一副“你欠我五十块还没还”的苦瓜脸。只见她双手紧攥着自行车把手,一只腿吃力地蹬着地面,嘴里嘟囔着:“坏格格,臭格格,竟然为了一个乳臭未干的臭男人放我的鸽子……”

不得不说,皮海藻这句“乳臭未干”形容的确实贴切。

她的闺蜜——周格格,芳龄二十有六,那张生来就受到上天宠幸的小脸可以说是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从小到大,她收到的情书比皮海藻写过的检讨还多,但她偏偏看中了一个17岁的绿毛小子,还整天在朋友圈里你侬我侬海誓山盟,你说,这让母体单身了二十多年的皮海藻情何以堪?

这还不是重点。

重点是今天是皮海藻被公司炒了鱿鱼的大日子,两人约好了傍晚一起到KTV嚎一嗓子,可皮海藻连包厢都预订了,周格格却以她的小男友期中考试失利心情不佳为由,毅然决然在电话里放了皮海藻的鸽子,屁颠屁颠地跑到了学校门口,美滋滋地带着他吃肯德基了。

你说气人不气人。

言归正传。

皮海藻不是一个小格局的人,但每每想到周格格在电话里说的那句“下一次,下一次你被炒鱿鱼了我一定陪你”,她就气得牙根痒痒。什么叫“下一次”?!皮海藻暗自揣揣,一年前信息传媒公司倒闭了怪我吗?半年前幼稚园的小屁孩把同学推到了粪坑里怪我吗?三个月前寄件人把收件人的地址电话写错了怪我吗?就在今天,我只是两个月没有遇到情投意合的客户,没有卖出去一辆车,怪我吗?

只是运气欠佳好不啦!

“唉……”

皮海藻付之一叹,重新蹬上自行车。车尾的红色油漆因为刮蹭露出了黑褐色斑驳的铁皮,乍看之下颇有一股掩饰不住的穷酸味儿。没办法,皮海藻纵使有一个开豪车住豪宅的闺蜜周格格,但也只有羡慕嫉妒恨的份儿,如今,她依旧将这辆以200元的价格从二手交易市场淘来的可折叠自行车如视珍宝,理由是没钱。

红灯变绿灯,一辆劳斯莱斯由远及近毫无减速之意、此时,皮海藻正盯着马路对面美女的黑丝看,啊,可真长啊!她看得入迷,以至于当劳斯莱斯右转时,她全然没有让路的意思,只听“啊”的一声,她本能地撇下自行车,狠狠地摔在了地面上……

咣当!

膝盖磕在了消防栓上,霎时,撕心裂肺的痛如千万根银针扎在皮海藻浑身上下每一处神经上,她呲着牙咧着嘴,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滚滚而下,她想,这条腿大抵是要肢解了,想到自己命运多舛,她干脆就这么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喂!”

劳斯莱斯的车主降下半截车窗,露出了灰色条纹西装的衣领,他的白色衬衫没有系最上面的两个纽扣,性感的喉结随着他话落而涌动,冷言冷语和一股西湖龙井茶的香气传到空气中,重重砸在皮海藻的头上。

皮海藻一个脑袋两个大,“喂?什么态度?我可是受害者!”她一秒钟止住哭泣,仇视地昂起头,泪眼朦胧中,她看到了一张无可挑剔的绝世侧颜——高挺且精致的鼻梁,微微启开的粉红色绯唇,线条完美到无懈可击的下颌,连细碎的阳光洒落在他额前发梢上呈现出的光泽都散发着该死的魅力……

好帅啊!

激动的泪水顺着皮海藻的脸颊再一次流了下来……

男子似乎在赶时间,他频频看向手腕上的劳力士,想走但又不能走,他见皮海藻盯着他一会哭一会笑,凉薄的声音再次响起,“讹人?”他犀利的眸子一眯,眉梢闪过一丝不被察觉的不悦“这位小姐,你似乎躺错了位置。”

“小哥哥,”皮海藻颤抖着绵羊音,吃力地用胳膊支起半边身体,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优雅一些,“若不是怕碰了你的车,我才不会铤而走舍己为人弃车保帅呢,难道你没有看到为了你我受伤了吗!”

男子这才注意到皮海藻的右腿膝盖擦伤了一大片,当下,鲜血正从伤口渗出,有几滴滴在了柏油路上,光是看着都觉得疼。唇角轻抿,笑窝若隐若现,男子冷清的口吻舒缓了许多,“ 舍己为人弃车保帅?”他将重新审视海藻因为疼痛难忍而涨红的小圆脸上,“有意思。”

“废话!”皮海藻颤颤巍巍地站起身,试图用一条腿保持着平衡,“劳斯莱斯——古斯特,6.6升双涡轮增压V12发动机,内设8速自动变速箱,接近500马力的功率发挥即便和GT跑车相比也不相上下,”说到这儿,她用杏仁眼瞥了一眼方向盘,“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指导价610万。”

男子不露声色的一惊,饶有兴趣的抬起眼,“不错,业务很熟练,”他上下打量起她身穿的廉价西服套裙,最后把视线落在了她裸露在外的大腿外侧的乌上,语调微顿,“售车顾问?哪个公司?”

“很不巧,刚被炒了鱿鱼,”皮海藻一瘸一拐地走到自行车前,试图将自行车扶起,“七个小时前。”

“上车。”

“哈?”

“我叫你上车。”男子垂下眼,长而翘的睫毛根根分明,看得皮海藻滚烫的小心脏漏掉了一拍。

“上、上车?”皮海藻吞咽了因为紧张而滋生的唾液,“去哪儿?”

“医院。”

“哦。”皮海藻缓过神,“那……那我的车……”

男子指向不远处的垃圾箱,手指纤细而修长,“破铜烂铁,难道你要留着卖废品?”

“兴许修一修还能用……”

“……”

十分钟后,车子停进了某私立医院的停车场,前来接待的是医院的王副院长,他好似见了财神一般又是点头又是哈腰,恭毕敬地露出一口洁白的烤瓷牙,“李总,有失远迎!”他笑呵呵地看向拼了命把受伤的膝盖藏在左腿后的皮海藻身上,“这位病人是……”

李总?是哪位?

病人?又是哪位?

皮海藻诧异地看向男子彼岸的背影,心里琢磨着,难道是我们?

“她是我的助理,擦伤,马上派人处理一下。”男子一把扯过皮海藻的衣袖,把她拉到自己身边,随后,他紧盯着皮海藻的眼睛,一字一顿,“乖乖在病房里等我,哪都不许去。”

What?

在王副院长的安排下,皮海藻一路绿灯入住了vip病房。病床上,皮海藻呈大字形的瘫在中央,手里拿着棒棒糖,嘴里嚼着的是小熊饼干,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站在一旁为她削苹果的小护士,禁不住开口问道,“你身边有椅子,为什么不坐下?”

“我还是站着吧。”小护士声若细蚊,好像一不小心就会被风吹走,见皮海藻一脸茫然,她接着说了一句,“您是李总介绍来的人,王副院长亲自嘱咐我要好好照顾您,所以有什么需要,您尽管吩咐。”

“躺着倒是挺舒服的,就是有点无聊。”

“没问题,我立刻联系本市最好的戏班子,保您满意……”

“大可不必!”皮海藻双手交叉在胸前,表示“强烈拒绝”,“如果你想让我满意,就陪我说说话,我平日里是个话痨,再没人陪我说话,不痛死我也憋死了。”小护士如同实先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挺了挺身子,等待着皮海藻的下文,只见皮海藻眼珠子一转,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问道,“你刚刚说的那个李总……是什么来头?”

“您不是他的助手吗?”小护士猛地停住了手上的动作,一直未断的苹果皮已经垂到了她胸前的位置。

“我不认识他,”皮海藻指了指腿上的伤,直言不讳,“但这伤是他搞的,他没有赖账就是了。”

“原来是这样。”小护士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是他很重要的人呢……”见皮海藻脸色不太对,她清了清喉咙,“告诉你也无妨,T&L娱乐传媒公司你一定听说过吧?竭力打造中国最顶尖艺人,被评为未来最具影响力的‘造星工厂’。而这李总,就是T&L娱乐传媒公司的总裁,全名李墨一。”

“是他?”皮海藻好似发现了新大陆。

“没错,他就是万千少女的梦中情人,真是有颜又有钱。据说他近期收购了一家教育机构,打算进军教育行业,他对医疗产业也很感兴趣,我在想他是不是要收购这家医院……”意识到自己说了挺多,她心虚地左右看了看,“千万不要说,这些是我说的。”

皮海藻好像在听着甜点的介绍,她点点头,“听起来确实不错,就是他这人好像有点莫名其妙,而且他的名字……李墨一?墨鱼?我最讨厌吃墨鱼了。”

“嘘!”小护士慌里慌张地捂住了皮海藻的嘴,“小姐,您有所不知,李总最忌讳的就是别人品头论足他的名字,如果您和他不熟,千万不要直呼他的全名,想当初爆红的艺人露可娜,就是因为在电影发布会上半开玩笑提到了‘李墨一’这三个字,才一夜之间遭到封杀的。”

“这么邪乎?”皮海藻倒吸了一口凉气。

小护士没敢多言,而是使了个眼色,表示她的话中没有半点儿掺假,就在这个时候,门被一把推开,随之,一个高冷的身影款款而来……


“病人为什么没有好好休息。”李墨一走到病床前,居高临下地盯着皮海藻塞得满当当的嘴,小护士见机行事,匆匆放下削好的苹果,识趣地离开了。

“我没什么大病……”皮海藻支支吾吾,把棒棒糖藏到身后。见李墨一没吭声,她斗胆问了一句,“李总,该包扎的地方都包扎了,点滴打完了,药也吃过了,请问我可以出院了吗?”

“这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李墨一玩弄着小指上的白金尾戒,充满磁性的嗓音带着一丝慵懒,他慢慢俯身,近距离看向皮海藻的脸,字正腔圆地吐出两个字——“耍我?”

哈?

拜托!究竟是谁耍谁?

皮海藻在心里犯着嘀咕,撞我的人是你,要送我去医院的人是你,把我安排在vip病房的人还是你,现在竟反过头来说我耍你?嘿,这家伙真是莫名其妙!只是她想归这么想,嘴上却乖巧的很,“李总,咱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你让我乖乖待在病房里,我可是哪儿都没去,”她用余光看向一桌子的食品包装袋,“你……你也没说不能吃东西啊。”

“皮、海、藻。”李墨一赫然开口,“女,26岁,两年内前前后后换了四份工作,公司前台、幼稚园教师、快递员和售车顾问,通通被炒了鱿鱼,”他的薄唇轻抿,语调微微扬起,“皮小姐,你的职业生涯还真是丰富。”

“调查我?”皮海藻越来越觉得上了李墨一的车就等于上了贼船,见对方有意调侃,她赤脚的不怕穿鞋的,干脆破罐子破摔,坐直了身子,“李先生,我现在严重怀疑你是蓄意把我带到医院,想怎么样,看上我就直说!我皮筱藻口直心快,不喜欢拐弯抹角。”

“抱歉,我对没有感情经历的女人提不起兴趣,”语气冷的像是腊月的寒风,李墨一目光一扫,移至窗外电线杆上两只叽喳乱叫的麻雀上,“别误会,我调查你,是为了想要私了你在搬运自行车时,蹭掉车漆的维修款,我不喜欢拖泥带水,想和平解决。”

“我?蹭掉了劳斯莱斯的车漆?”皮海藻倒吸了一口凉气,隐隐约约中,她还真就记得在搬挪自行车的时候,车子把手好像磕到了车身右侧,“天啊!”她霎时忘记自己也是受害者,“早知道我就不把我的车抬进你的车里了……”

“所以,”李墨一迈开长腿,优雅地坐在了沙发上,一举一动如同一帧一帧精修过的电影,让皮海藻挪不开眼。而后,一句话给了她当头棒喝,“皮小姐,车子已经送到4S店了,相信很快就会做出报价,后期现金还是刷卡,随你。”

“……你是开玩笑的吧?”

“我是认真的。”

皮海藻做过两个多月的汽车销售顾问,自然知道自己摊上了大事,即便是细小的擦痕,维修费用也是一笔巨款,何况是掉了一块漆……想到这儿,皮海藻的倔强的口吻又软了下来,“那个……李总,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再说了,明明是你撞了我,我也不是故意要蹭你的车,要说责任,也是你的责任。”

“这里是全市最贵的私人病房。”李墨一话里有话,“如有需要,你可以多住几天,零食无限量供应。”

“你偷换概念,是你有错在先。”皮海藻只觉得自己在对牛弹琴,“和你的车子相比,我的生命就不值一提吗?”

只见李墨一拿起手机,“喂!帮我叫一下律师。”

“等等!”皮海藻仿佛被电击中了死穴,想想看,一个吃了上顿担心下顿的市井小人,怎么是大名鼎鼎的李墨一的对手呢?想到这,她深吸了一口气,觉得来个缓兵之计,“有话好好说,我皮海藻也不是不讲理的人,这点小事,不至于劳烦律师。”

见皮海藻的态度有了明显转变,李墨一得逞地一笑,“那好,我晚上还有会,我的助手会来和你洽谈赔偿事宜。”他站起身,再也没有看皮海藻一眼。

大脑一片空白的皮海藻呆呆点点头,直至听得到“咔嚓”的锁门声,才如梦初醒般深吸了一口气。怎么办!她强忍着膝盖的疼痛手忙脚乱地下了床,她不傻,她绝对不要做待宰的羔羊!意识到这一点,她穿着病号服一瘸一拐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医院后门。

“喂!格格,现在立刻、马上来接我,我被人绑架了,刚逃出来!”

“绑架?”正和小男友你侬我侬聊着悄悄话的周格格一个鲤鱼打挺,即刻拎起皮包站起身,“你等我,我马上到。”

晚九点。

顺利脱逃回家的皮海藻换上一身海绵宝宝图案的家居服,满心满眼写着“别惹我”,“李墨一,我呸!”她气急败坏地用拳头砸向沙发靠背,“不就是长得帅又有几个臭钱吗,竟然侮辱我的智商,栽赃嫁祸!简直可恶至极!”

“算了算了,”周格格欣赏着自己刚做过的指甲,说起话来云淡风轻,“我还不知道你?在帅哥面前,你一定乖巧的像是一只无公害的小白兔,连说话都不敢大声吧?”她“嗞”了一声,“更何况是这种极品,我能想象的到,当时你一定怦然心动了。”

“我对他怦然心动?拜托,即便我再花痴,我也不可能喜欢一个劫匪!”皮海藻越说越气,端起橙汁就是一饮而尽,“你不知道他趾高气昂的架势,虽然……虽然确实有几分姿色,身材……也还不错,但在我眼里,他什么都不是!”

“希望你说的是真心话。”周格格红唇翕动,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当然,”皮海藻拍拍胸脯,“我皮海藻可不是见色忘义之人,像李墨一这种类型的男人,完全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长得帅怎样?有钱又怎么样?在我的眼里,他充其量就是一条又臭又硬的墨鱼!”

“醒醒吧!说得好像你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一样?”周格格禁不住落井下石,“像李墨一这种成功人士,什么样的女人他得不到,他也是倒霉,偏偏碰到了你,如果换做是我,兴许还能演变成一段罗曼蒂克的爱情故事……”

“从绑架开始吗?”皮海藻自说自话,“也是,如果换做是你,也用不着因为没钱落荒而逃。”她摆摆手,“算了算了,聊一点有营养的话题吧!你呢?打算和那个考试又没及格的小男友什么时候分手?”

“真是最毒妇人心,”周格格的桃花眼一撇,扭头把皮海藻手中的巧克力饼干抢了过来,“不劳您费心,我们好着呢,”她抬起左手,晃了晃刚佩戴上的手链,“看,情侣款,他送我的。”

“所以,你一高兴又给了他多少生活费?”皮海藻话里话外都透露着**裸的酸劲儿,“格格,不是我说你,把钱给他,还不如老老实实存在银行里,至少还有利息,逢年过节还能给你发个短信。”

“你不懂青春的魔力,和一个比自己小七岁的高中生交往,我都觉得自己变年轻了呢。”沉浸在热恋中的周格格一脸幸福洋溢,“亲爱的,愿你也能感受到爱情的力量,如果钱能买来爱情,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当真是人类的悲喜不能相通……”皮海藻选择转移话题,“什么情啊爱啊,还是找份工作来得实在,我想好了,如果实在找不到满意的工作,我就做回老本行,毕竟是门手艺,养活自己没有问题。”

“你是说……你要……”

“没错!”皮海藻郑重其事地点点头,“我乃皮氏私房菜第十八代传人是也!虽然早前我爷爷留下的饭庄被我那个贪吃的老爸吃亏了,但是作为新时代的独立女性,我可以重振旗鼓重操旧业,反正我手里有我爷爷留给我的皮氏私房菜秘籍。”

“……”

周格格张大了口,她的脑海里浮现出皮海藻大三那年,每晚用破旧的三轮车推着烧烤炉满街被城管追的悲惨画面。她摇了摇头,“不行,你不能拿你的生命开玩笑,更何况你的手艺……”

“我的手艺怎么了?”

“就……”周格格半天想不出合适的词。

“之前只是小牛试刀,这一次,我要拿出我的看家本领!”皮海藻似乎忘记了膝盖上的伤,耀武扬威地站在了沙发上,“想当初,我可是夜市一枝花!我烤出的鱿鱼,那更是天下第一香!如果再加上几味药剂……”

“药剂?”

皮海藻越说越幸福,“秘籍中记载,药剂乃最好的调料!”

“听起来还不错。”周格格不忍打击皮海藻的积极性,毕竟她刚刚经历了车祸,脑子不太正常也是情理之中。

“就这么定了!”皮海藻不知从哪来的信心,“给人打工不成,我就自己当老板,白手起家!”

“说得好。”周格格敷衍地拍了拍巴掌,拼命挤出一丝苦笑,“只不过,这一次咱正经做生意,该交的摊位费就老老实实地交,别再因为躲避城管闪了腰……”

“没问题!”

皮海藻答应的大声,只是她不知道,一段玄妙的缘分将在她重操旧业后降临在她的身上,事情的发展,是这样的……


听从了周格格的建议,皮海藻一早就来到了房屋中介,想要租一间正经八百的商铺做本本分分的小生意,只是天意难为,当她看到了天价租金,和押一付三的硬性条件后,她觉得一切还未开始就已经宣布破产了。

“大兄弟,”皮海藻最擅长死缠烂打,见四下无人,他厚着脸皮对着还在实习期的房产经纪人道,“你这里真的没有月租五百以下,不需要押一付三,偶尔还能拖欠几天房租的商铺吗?哪怕……巴掌大的地方也行……”

“小妹妹,你这要求有点……”经纪人想了半天,吐出一个词,“奇葩。”

“好吧,你们经理在哪里?”皮海藻换了一招,她边说边从包里掏出自己的毕业证书和履历,“你看,我是一个迄今为止找不到稳定工作的大学毕业生,新闻上不是说了吗?要支持毕业生自主创业,我呢,现在正在重操旧业的初级阶段。所以,你懂得。”

“我不懂。”

“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真不懂……”经纪人赔了个笑脸,“小妹妹,要不……您到对面那家看看?那边的房源不比我们这里少。”

“我刚从对面过来,是经理亲自接待的我,还给我倒了一杯水呢!”皮海藻有一说一,“你们确定不看一下我的履历?”

“小妹妹,咱也不是应聘,履历就算了,”经纪人把皮海藻准备好的材料原封不动地推了回去,或许是急着打发她走,他还是客客气气地道,“这样吧,您可以留下您的姓名和电话,我去请示一下经理,如果有合适的房源,我第一时间给您打电话。”

“一言为定!”

办公室。

经纪人把和皮海藻之间的对话当笑话一样的陈述给了程经理,程经理听闻,对着坐在主位品茶的男子笑谈道,“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即使是天下掉馅饼,也没有月租金五百以下,不需要押一付三的商铺。”

“就是!”经纪人应和,“现在的小姑娘,也不知道整天脑子里想的是什么……”说罢,他将皮海藻的联系方式放到了茶几上,“可能现在还天真的等着我给他打电话呢!真是有意思。”

独自品茶的男子始终一言不发,阳光打在他的背影上,落下了一层阴霾,只不过当他的目光看到白纸黑字上“皮海藻”的名字时,他的眸子里亮了一下,沉默片刻,她冷言启齿,“程经理,上次你和我提到的奇隆小吃街,还在找合适的买方吗?”

“对!”程经理来了兴致,“奇隆小吃街真是一块风水宝地,全程六百米,共有一百零八个档口,要不是贾总遇到了困难,不可能低价出手,只是贾总不接受分期,四千万的价格可不是谁都能一次性拿得出的,而那些大老板,相比之下对酒店、旅馆、洗浴中心等一条龙式的行业更感兴趣,所以,即便贾总给我了独家代理,我也很为难。”

“或许我可以帮到你,”男子摸着下巴,思索了一翻,“约个时间,我和贾总见个面,择日不如撞日,就约在今天中午吧,我请客。”

程经理一惊,“您的意思是说……”

“不瞒你说,我最近刚好有一笔闲钱想要投资。”男子盘弄起茶几上的两粒核桃,波澜不惊的口吻好似谈着一件不痛不痒的事,“翘着脚收房租,一本万利的买卖,总不会砸在手里吧?”

“当然,如果可以的话,再好不过了。”想到近期有一笔不菲的中介费落入囊中,程经理很难保持冷静,“请稍等,我现在立即联系贾总,如果双方都有意向,咱就办理手续,毕竟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请讲。”程经理竖起耳朵。

“我想帮助这个叫做皮海藻的女孩,当然,是以你的名义。”

“李总,你们认识?”见男子不打算作答,程经理眼珠子一转,话锋一转,“我明白了,一切按照您说的办,您是老板,规矩您定。”

与此同时,皮海藻已经跑遍了方圆百里所有的房屋中介公司,“唉……”坐在长椅上啃着牛角包的她还不忘吸了一口黑糖奶茶,“只不过想要找到一间商铺做小本生意而已,怎么那么难呢!“

“皮小姐,当所有人质疑你的时候,你要想一想是不是问题出现在自己身上。”电话那头的周格格在美容院里开着免提,扯着嗓子毫不避讳,“月租五百?你开什么玩笑,我工作室楼下那个卖烤地瓜的老婆婆,一个月上交的摊位费都不只这个数。”

“可是我穷啊,我没钱!”皮海藻这句话说得理直气壮,“就这五百块,还是我省吃俭用攒出来的,我这几天都瘦了。”

“你真是……”周格格深叹一口气,“没救了。”

“格格……”皮海藻嗲声嗲气地轻唤一声,“你认识人多,就当帮我一个忙,帮我打听打听,找找合适的店铺,等我赚钱了,我请你吃必胜客。”

“亲爱的,别为难我了,我宁可选择买一个商铺送给你,也丢不起那人!”

“那可不行,一码归一码,说好了我要白手起家!”

“自己挖的坑,自己填吧!”说着,周格格看了看时间,“不和你说了,我的男朋友快下课了,下次聊。”

“喂!”

电话的盲音犹如一盆凉水,彻彻底底把皮海藻浇了一个透心凉,就在她准备打道回府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你好?请问是皮海藻皮小姐吗?”

“你是?”皮海藻看了看未知的来电号码,显示在本地,“如果是推销保险的,我劝你还是识趣地挂掉电话吧,我连自己都养不活了,没钱交保险。如果是银行贷款的,也很抱歉,我并没有贷款的打算,因为我没钱还。”

“你误会了,我是大鹏房产的程经理,你上午来过我们公司找商铺,你忘了?”

“大鹏房产……”皮海藻在脑海中拼命思索,好像有点印象。

“没错,大鹏房产,”程经理格外热情,“得知了你的特殊情况后,我为你找到了一个优质的房源,您有没有兴趣听一下?”

“啊。”

“店铺地址位于奇隆小吃街中心地带的露天区域,日租七十,租金三天一结,您看这个条件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

“七十?”皮海藻掰了掰手指,“一七得七、二七十四、三七二十一……”她撇了撇嘴“这一个月要两千多了,完全超出了我能够承受的范围,重点是,我身上的零钱连同存钱罐的钢镚加在一起才刚刚够五百元,我还要吃饭呢!”

“皮小姐,咱都是生意人,奇隆小吃街共有一百零八个小商铺,每晚的客流量超过万人,那么多潜在客源,区区七十块算的了什么呢?生意好起来,别说七十了,七百都轻轻松松!总之,这么低廉的价位,我可以保证您稳赚不赔。”

也是!

皮海藻的脑袋瓜子一转,暗自揣揣,如果每天都有七百块的纯收益,那么一个月下来……她睁大了眼睛,岂不是发财了!“行!”她立即拍板,“就它了!”

回家的路上,皮海藻把鼻孔翘上了天,走路恨不得横着走。“哼!这就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她一个劲儿地喃喃自语,“皮氏私房菜第十八代传人终于要重出江湖了!”

只是……

头脑简单的皮海藻并不知情,这天上可没有掉馅饼的美事,更有趣的故事,还在后头呢……


云淡风轻的艳阳天,阳光向来都不吝啬。

这不,已经是傍晚五点了,周遭的空气依旧带着一丝闷热,不过在奇隆小吃这条街上,却早已经灯火辉煌,熙熙攘攘。嬉笑声、叫卖声中夹杂着食物的香气,尤其是中心位置的露天区域,更是人挤着人。

皮海藻虽自称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但初来驾到只有三脚猫伎俩的她早已手忙脚乱,碳上的火还没升起来,又一个不小心踢翻了脚边的油桶,这没有火也没有油,当下她就给自己唱了一首《凉凉》。

“凉凉夜色为你思念成河,化作春泥呵护着我……”

坐在行李箱上买寿司的女孩子闻声而起,“姐,你都慌不择路了,还有心情唱歌的说,要不……我帮你?”

焦头烂额的皮海藻转过身子,眨巴着眼睛看向眼前扎着双丸子头,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的可爱女孩,惊奇的模样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你也会这个?”只是求助归求助,气势上不能输,只见她轻咳一声,做了简短的自我介绍,“你好,我是皮氏私房菜第十八代传人,手里掌握着独家酱料秘籍的——皮海藻。”

“你好,我叫夏米喏,你可以叫我虾米。”夏米喏说话时的语音语调,和她的吐字一样个性且俏皮,她极力憋着笑,指着黑炭道,“你难道都没有注意到你的木炭有些潮湿,有的地方都发霉了吗?”

提示到了这儿,皮海藻这才想起前些日子在搬家时的确下过了一场大雨,而这箱木炭,从此被她遗忘在了储物室里,回忆到这儿,皮海藻猛地一拍脑袋,“完了,忘了!这火是生不起来了。”

“这倒不是什么大问题的说,”夏米喏拍拍巴掌,“既然我们大家以后就是邻居了,那就要相互关照的说,我替你向张大哥借几块木炭就是了。”话音刚落,她就屁颠屁颠地跑到了张大哥的摊位前,不知道两个人嬉笑着说了些什么,不出一分钟的功夫,她就抱着一袋子木炭跑了回来,“给你。”

十分钟后,木炭被成功引燃。

这一次,由于经费的有限,皮海藻只在批发市场批了三十条鱿鱼,她心里盘算着,十块钱一条,三十条就是三百块,除去七十块的摊位费,自己还能挣个一百块,完美!可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在此之前,她并没有做市场调查,以至于她不知道在奇隆小吃这条街上,共有十三家号称百年的烧烤店,其中有六家店铺,主打的是鱿鱼。

“我就纳闷了……”皮海藻边对着音乐的节拍摆动着身体,边娴熟地在肉串上撒上孜然和辣椒粉,还不忘扭过头对着夏米喏道:“你的寿司都卖出十几份了,我的鱿鱼就卖出去了一条,差哪了?”说着这话,皮海藻竟拿起烤好的鱿鱼嗅了嗅,一口咬了下去。

“可能客人看着你面生吧,”夏米喏宽慰道,“说来也巧,你现在的摊位空了快半个月了,听说打探的人不少,但都嫌贵,没办法,谁让你这里是黄金地段的说。”

贵?皮海藻想了想一天七十的租金,拼命地点了点头,是挺贵。

“我还听说,这条小吃街换了新老板的说,以后要把每年的今天定为‘小吃节’,说是节日要打八折,这不是坑人吗?”

嗯!坑人!是挺坑人……

“不过这也就算了,谁让我们的新老板财大气粗,风流倜傥,又是万千女生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呢?我想有他撑腰,咱们小吃街的客流量一定会翻倍增长,到时候就可以天天回家数钞票了!

白马王子?皮海藻似乎对这四个字有点儿印象,“这新老板……是谁?”

“什么?你不知道?”夏米喏似乎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可是T&L文化公司,大名鼎鼎的李墨一啊,我曾在电视上见过他,那吹弹可破的肌肤,那迷人的眼眸,简直是人间极品的说……”

“李、墨、一!”

如同寒流击中全身,皮海藻着实打了一个冷颤。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五六个身穿黑色皮衣,脸戴墨镜的高大男子正浩浩荡荡地朝着皮海藻的方向逼近,或许是因为气场强大,周围所有的散客自觉地左右靠拢,给他们让出了一条过路。

不会吧……

原本就心虚的皮海藻脚下生铅,动弹不得,该不会是……来不及多想,她猛地把烤好的鱿鱼塞到了手拉车上的泡沫箱子里,再将马扎子塞到了烤架下的置物筐里,顾不得还没有熄灭的木炭,她一手推着烧烤架,一手拉着手拉车,头也不回地朝着出口处狂奔……

“让一让!咳咳……”

浓烟和头发一起粘在皮海藻的脸上,她吃力地睁开一只眼,任烧烤架下安装的混轮在地砖上发出刺耳的声响。此情此景引起一阵骚动,不明真相的散客们还以为出了大事,个个大呼小叫着闪到了一边,有的干脆也跟着皮海藻一起朝着出口的方向跑去,见况,皮海藻急中生智,声嘶力竭地大喊,“快跑啊!城管来了!”

城管?

一听这话,很多怀着侥幸心理前来摆地摊的小商小贩即刻起身,只见他们将小商品往箱子里一塞,拎起来跑得比兔子还快,最可笑的是旁边那位常年卖假皮鞋的牛大爷,连鞋子都不要了,拎起马扎子就跑,只是尽管如此,皮海藻还是被逮个正着.

“站住!”个子最高的黑衣男子三步两步就追上了皮海藻,一把扯住了她的手拉车,“你跑什么。”

“咳咳……”上气不接下气的皮海藻被呛得够呛,“你不追我,我怎么会跑!”

“你不跑,我为什么要追!”男子扶了扶墨镜,声严厉色,“皮海藻,老板吩咐我们亲自来收取你的摊位费用,三日一结算,共两百一十元整,麻烦你先付一下。”

“仅仅是摊位费?”皮海藻喘着粗气,“我还以为……以为……”皮海藻抿抿嘴,愣是没有把那句“我还以为李墨一来抓人了”说出口。

“以为什么?以为我们奸淫掳掠?”男子黑着脸,极力掩饰着心中的不快。

“不是……不是……”事已至此,皮海藻也不好得了便宜还卖乖,只是她掏了掏比脸还干净的口袋,这才想起今天才卖了一条鱿鱼,“大哥,您看我这才第一天,就卖了一条鱿鱼,自己还吃了一条,我等于没赚钱,我……我上哪给你弄两百多块钱……”说着,她灵机一动,即刻从泡沫箱里掏出了那两条烤好的鱿鱼,“要不,您先吃点,我这皮氏祖传的烤鱿鱼,味道可不一般……”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男子逼近一步,墨镜里映出皮海藻那张慌张的脸,“我警告你,在我老板的地盘上做事,最好不要给我耍花招!”

李墨一!

皮海藻在心里咬牙切齿,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块!可是明面上,她却嘿嘿一笑,出其不意地扭开一瓶矿泉水,猛地浇到了木炭上,顿时,浓烟四起,令毫无防备的几位黑衣人连连后退。借此时机,皮海藻再一次上演了“弃车保帅”的把戏,她连烧烤炉都不要了,撒腿就跑……

“呵!和我皮海藻斗?你还嫩这点!”

曙光就在前方!

皮海藻发誓,只要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她以后就再也不踏入这里半步!殊不知皮海藻的话音刚落,就一头撞到了一个男人的胸膛上,待她抬起头来,看到了那张完美的俊颜,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逃得掉吗?”声音一如既往冷漠如冰,让皮海藻的心瞬间凉了几度。

“李墨一?!”

忘记了小护士给予的忠告,脑子里一团浆糊的皮海藻当着众人的面直呼了他的全名,待她回过神意识到大事不妙时,时间已经过去五秒钟了。只见她用手掩住口,屏住呼吸不再吱声。

李墨一疏离的眉眼微微拧起,茶色墨镜下凛冽的目光锐利如匕,看得皮海藻头皮发麻。即刻,几名黑衣男子姗姗来迟,见李墨先一步抓住了皮海藻,他们纷纷停下脚步,深深鞠了一躬,“老板好!”

“搞清楚,我是让你们来收费的,不是让你们来要债的。”

“对不起!”不寒而栗的冰冷气氛让带头的男子打了个哆嗦,他尝试着解释,“老板,我们不是有意要追这位小姐的,只是她看到我们就跑,我们也是被逼无奈……”

直至这时,李墨一才摘下墨镜,露出了那张如艺术家精心雕刻的完美面孔,他再一次把视线落在了皮海藻身上,“皮海藻,我们又见面了。”

气氛,再一次降到了零点。

“咳咳……如果我知道老板是你,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会往枪口上撞!”刚刚还大大咧咧兴风作浪的皮海藻,现在恨不得找一个老鼠洞钻进去一辈子都不出来。

“‘自投罗网’这四个字,似乎很适合你。”李墨一拍了拍衣领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他的举动温文儒雅,但皮海藻却感到莫名的心慌。

“所以,你一直在跟踪我。”皮海藻后知后觉,“怪不得凭空出现了一个摊位,难不成,这一切都是你安排好的。”

“我只是成人之美。”李墨一对答如流,“帮你实现了愿望。”

皮海藻嘴角一撇,“所以,我应该谢谢你了。”

“不客气,举手之劳。”

说得好听……

皮海藻心里嘀咕着,她知道,这一次是羊入虎穴,即便有菩萨保佑,也在劫难逃了。本着“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掉”的原则,事到如今,她只能硬着头皮言归正传,“那天的事儿……”

“嘘!”纤细的手指抵上了皮海藻的唇,龙井茶香在风的作用下钻进了皮海藻的鼻子里,霎时,她的脸颊涨红,只见李墨一饶有兴趣地看向她的身子,所答非所问,“这身厨师服很适合你,穿在你的身上,比那身病服装好看多了。”

喂!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皮海藻别扭地转过脸,后退一步摊了牌,“好,我承认擅自逃跑不是我一贯的作风,但我也是被逼无奈,家里有五花肉要照顾,又被公司炒了鱿鱼,我真的没有能力赔偿高额的维修费,”见李墨一抿着嘴不说话,她斗胆加上一句,“于公于私,我都要逃。”

“……五花肉?”

“我的宠物,蜜袋鼯。”皮海藻气势上不能输,“所以,请你老人家高抬贵手,那自行车我不要了,烧烤炉和鱿鱼我也不要了,你也就不要揪着我的小辫子不放了,就当是冤家路窄,我现在就在你的眼前消失,ok?”

皮海藻抬起脚,有意再次上演从vip病房中逃离的那一幕,李墨一看在眼里,只觉得有趣,“晚了。”

“什么晚了?”皮海藻揣着明白装糊涂,“不晚不晚,现在七点钟不到……”就在她自说自话的同时,李墨一不动声色地打了个响指,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皮海藻的心头……

下一秒,只见黑衣男子从公文包中拿出了一份租赁合同,恭恭敬敬地递给了李墨一,似乎早有准备,李墨一不慌不忙地翻开第三页,默念出声,“第二十三条,如乙方在租期内擅自终止合约,并未经甲方允许的情况下,乙方须赔偿甲方三个自然月的违约金,租期未满三个自然月,按三个月计算……”

“什、什么意思?”

李墨一瞄了皮海藻一眼,“这份租赁合约上白纸黑字签了你的名字,你现在的行为,是要单方面违约吗。”

皮海藻只觉得天旋地转,胸口一阵作呕,“你、你的意思是说,我已经签了卖身契,卖给你了?”

“如果你不赔偿违约金和维修费,并一意孤行的话,可以这么理解。”李墨一转身把租赁合同交还给保镖,“现在,你还逃吗?”

灯火通明,李墨一绝美的侧颜如星般耀眼,就连毛发都镀上了金色的光亮。皮海藻晃了晃头,强迫自己保持镇定,现在可不是犯花痴的时候!她咬咬牙,直视李墨一的眼睛,一字一顿,“你究竟想怎样!”

“维护我的权益罢了。”

“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肯放我一马吗?”

“我为什么要放你一马?”

皮海藻心如死灰,自嘲地一笑,“很好,非常好!你赢了。”

“所以呢?”

“所以,我决定了,从今天开始,我不跑了。”

“真的?”

“真的。”

说完这句违心的话,皮海藻拉起被遗忘的烧烤炉和手拉车灰头土脸地原路返回,得知事情经过,夏米喏非但没有因为皮海藻的离奇遭遇而感到同情,反而灾乐祸地偷笑出声,“当烧烤小妹遇上霸道总裁!这是什么神仙剧情的说!”

“你看小说看多了吧!”皮海藻拿出鱿鱼,一脸铁青地看向夏米喏,“麻烦你笑得小声一点,我已经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对不起,哈哈哈……”夏米喏憋着笑,双手合一,“我特别想采访一下你当时的心情。”

“想死的心都有了。”

“是幸福到死掉吗?”夏米喏也是妥妥一枚花痴,她看向天空,好似在演话剧一样酝酿着情感,“如果我的男神可以那么近距离的看着我,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你的男神,不会就是李墨一吧?”皮海藻把折断的竹签一股脑地丢进了垃圾箱,愤愤不平,“堂堂大老板,偏偏和我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贫民老百姓过不去,我也算是倒了八辈子霉,才上了他的车。”

“上了他的的车?”夏米喏发现了新大陆,小眼睛“蹭”地亮了,“我猜对了!你们果然有一腿!”

“话不要说得那么难听!”皮海藻伸直了腿,“看看我的伤口,都是拜他所赐,恐怕要留疤了。”她将和李墨一相识的场景简单讲述了一遍,还不忘加上一句,“明明我是受害者,要不是我躲得及时,恐怕早就归西了。”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夏米喏也不知道这句话该说不该说,她加上一句,“好在有惊无险,你们两个人还因此结识了,这不正是言情小说里浪漫的开头吗?有关于这类的故事,结局都不会太差的说。而且据我多年看小说的经验,李墨一绝对对你有意思,不然,他不会对你穷追不舍的。”

“算了吧,他只是个守财奴,”皮海藻边说边把烤好的鱿鱼递给客人,笑盈盈地道,“你好,十块!”

“守财奴有什么不好,有谁会拒绝李墨一呢?”夏米喏摸着自己的脸,“他可是如星般存在……”

“少犯花痴了,真希望这一切都发生在你身上,而不是我的身上。”皮海藻说了句大实话,“如果可以选择,我宁可不认识他。”

“只怕是你们两个人冤家路窄。”夏米喏看热闹不嫌事大,话里有话地“嘿嘿”一笑,“皮海藻同志,以后还请多多关照啦。”


不知是应了“人倒霉的时候连喝水都塞牙缝”的墨菲定律,还是夏米喏的“乌鸦嘴”在作祟,一肚子委屈没地儿说的皮海藻当下的事情还没摆平,这不,又因为另一件事情扎了心……

晚十点。

皮海藻以散心为由硬是揣着它的小宠物五花肉出了门,或许是不满主人打扰了它的清梦,只见刚走出小区门口没几步,它就一个旋转、跳跃,从皮海藻的口袋里直径跳到了电线杆子上,并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势,“嗖嗖嗖”地爬到了最顶端。

“五花肉——”

皮海藻踮着脚尖,死命地朝着五花肉的方向大声呼喊,可是五花肉仅仅是一只还没养熟的蜜袋鼯,它的智商有限,奈何皮海藻喊破了喉咙,依旧摇头摆尾地自娱自乐,这让皮海藻急得直跳脚。

情急之下,皮海藻给周格格打了一通电话,可每到关键时刻,她的这位好闺蜜都是“泼凉水”专业户,她不但充耳不闻,还不忘落井下石,“皮宝宝,我真帮不了你,第一:它并不会沉醉于我周格格的盛世美颜;第二:我不会上树,所以啊,这种事情还是交给专业人士比较靠谱……”

专业人士?

不得不说,周格格的顺口一提还真就让皮海藻茅塞顿开,猛然间,她的脑海中浮现了身穿红色制服的消防员,上悬崖下地道只为了营救被囚困住了的小猫小狗的画面,想到这儿,皮海藻猛地一拍大腿,按下了119……

事情发展到了这儿,不得不说一句题外话:五花肉——两岁半,被皮海藻当做小宠物的蜜袋鼯,又称澳洲小飞鼠。体型似老鼠,是袋鼠的近亲,玻璃心,但骨子里却有着傲娇的性格,打不得也骂不得。所以自从前邻居一家移民去了美国,作为接管人的皮海藻一直以来把它当做“小祖宗”一样的伺候,除了在它睡觉的时候可以把它塞到口袋里发发朋友圈炫耀炫耀,其他的时候都拿它没着没落。

比如说此情此景。

五花肉紧攥着电线耀武扬威地翘着尾巴,乐此不疲地充当眺望远方的诗人及时行乐,而皮海藻却因为担心发生意外而胆战心惊,踟蹰在原地像是找不到洞穴的蚂蚁,好在饱受煎熬了五分钟后,消防车伴着尘土飞扬,匆匆而来。

“孩子在哪儿!”猛地一脚急刹车,年轻的消防员吴凯歌就火急火燎地跳下车,喘着粗气问向皮海藻,“他现在没事吧。”

“孩、孩子?”皮海藻大眼瞪小眼,“我没孩子,你是不是走错了片场,幼稚园出门左转,不谢。”

“是这里没错,”吴凯歌看向匆匆记在手背上的地址,念出了名字,“‘吴花肉’?刚刚我们接到电话,说他被困在了电线杆上……“吴凯歌说到这儿,下意识地看向脚旁的电线杆,只不过上面空无一人。

“啊!”总是慢半拍的皮海藻这才后知后觉地一拍脑袋,“我在电话里忘了说,五花肉不是人,它是我的宠物,它现在就站在电缆上,我抓不到它……”

顺着皮海藻手指的方向,吴凯歌迎着余晖抬起了头,只见在五米高的电缆上,的的确确有一个弱小的身影被困在上面纹丝不动,不得不说,它的处境很危险,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被风吹下来,但是吴凯歌回过神,又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那个……”吴凯歌面有难色地将视线转移到了皮海藻的身上,犹犹豫豫地开口,“这、这位女士,不瞒你说,我从小到大最怕的东西就是老鼠……”

“这不是老鼠,这是蜜袋鼯,是有滑翔翼的动物,肚皮上有口袋来着。”皮海藻边解释边比划着,模样很是滑稽。

“可是它……”

“没有可是,”见吴凯歌的神情还是漂浮不定,皮海藻干脆跺了跺脚,把他推到了电线杆下,“大老爷们这点困难都战胜不了,还怎么为人民服务,总之今天你上也得上,不上也得上!”

在皮海藻双手掐腰的“威胁”下,吴凯歌铁青着脸撑开了消防车自有的云梯,将它延伸至电线杆顶端后加以固定,随之,他扶正了歪到一边的消防帽,用生无可恋的口气对着皮海藻道:“我、我只能尽力,我真的很怕老鼠……”

“都说了不是老鼠!”

“可是它真的很像老鼠。”

皮海藻站在车下,仰着头拍了拍胸脯子,“你尽管放心大胆地抓,如果它真的兽性大发咬了你,那这事儿算工伤,我就是人证。”

“……”

前后都是死,豁出去了!

只见吴凯歌一咬牙一跺脚,闭上眼睛“蹬蹬蹬”地爬上云梯,五米、四米、三米、二米……他越是靠近,就看得越清晰——眼前的五花肉尖嘴猴腮,长而密的胡须因为嗅到了陌生人的气息而轻微地颤动,它黑灰色的身体蜷缩成一团,毛茸茸的有小孩子的拳头般大小,但它的尾巴却直直地垂在身后,看起来是正处于戒备的状态。

呵!

吴凯歌冷汗直流,还、还说不是老鼠!他边在心里嘀咕,边看向焦急等待在地面上的皮海藻,试探性地求助道:“喂——你是它的主人,这种涉及到生命安全的事情还是你亲力亲为吧……”

“我恐高啊!”皮海藻的态度强硬,指着五花肉道,“快!再墨迹一会,它跳到树上去,我们谁都抓不着。”

就在说话的功夫,五花肉似乎感觉到了渐渐逼近的敌意,下意识地朝着左侧挪了挪,正是这个举动,才让吴凯歌意识到了事情的棘手。见已经无路可退,他再一次做了一个深呼吸,不就是一只“老鼠”吗!我堂堂八尺男儿,还能成为了你的阶下囚?想罢,他“蹭蹭蹭”的又爬了几个台阶,当确保自己可以一伸胳膊就能够抓住时,他一不做二不休,一把把五花肉抓了下来。

呼……

吴凯歌仿佛劫后重生般地松了一口气,把提在嗓子眼儿里的心放回了肚子里,只是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这酷似“老鼠”一样的小东西,竟然在他准备物归原主时,躺在他的手掌心里四仰八叉地睡着了。

“呃……它好像还挺信任你的。”皮海藻尴尬地一笑,紧接着伸出手,一把把五花肉塞进了口袋。

见况,吴凯歌心有余悸地道:“这一次虽然是个意外,但希望你吸取经验和教训,下一次带它出门,请安置在专用的外出袋里,或是系上宠物绳,即便没有爬到高处,被多管闲事的狗当做耗子叼走了,也不好啊。”

“是、是,我知道了,”皮海藻急忙道谢,“多亏了你,我替我家五花肉谢谢你。”

“不客气,如有领导打电话回访,记得给我个五分好评,”吴凯歌爽朗地一笑,转身上了车,“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先回去了。”

“你叫什么名字。”皮海藻这才意识到自己连“救命恩人”的名字都不知道。

“我叫吴凯歌,你也可以称之我为‘雷锋’。”吴凯歌说罢,对着皮海藻潇洒地摆摆手,“回见。”


打开房门,电视中正在播放洗发水的广告,看着模特一头乌黑靓丽的秀发,皮海藻摸了摸自己潦草的发梢,心里想着好像已经有大半年没有做过护发保养了。她长叹一声坐回到餐桌前,这才发现出门前泡的泡面已经凉透了。

“当真是人倒霉的时候,连喝凉水都塞牙缝!”皮海藻看向被关在笼子里还上蹿下跳的五花肉,暗自揣揣自己的命运多舛——短短几天的时间,仿佛过了几个世纪那么漫长,先是招惹了霸道总裁欠了一屁股债,接着创业失意又得知自己不小心签了“卖身契”,就连五花肉都背信弃义闹着“离家出走”……

想到这儿,皮海藻更是没有了吃面的兴致。

“真是可惜了特意加在泡面里的香肠和榨菜啊!”她又是一声长叹,转头看向电视机里播放的综艺节目,几位明星正在观光景点里拿着气球像孩子一样追逐打闹,或许是觉得吵闹,她猛地关掉了电视机。

手机振动,是周格格来的电话。

“皮宝宝,你在哪?”

“别提了,我刚到家!”皮海藻不吐不快,“你知道我刚刚经历了什么吗?你差点儿就再也见不到五花肉了……”见对面静的出奇,她把电话凑近听了听,“喂?你在听吗?”

“好难过……”电话另一头头风声呼啸,还伴有隐隐约约的哽咽,“我好想你。”

“发生什么事情了?”皮海藻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你在哪,我现在就去找你。”

“学校门口。”

听完这四个字,电话就被挂断了。

此时已是十点十分,早已经到了学生就寝的时间,为什么周格格还在学校门口?再加上说了那么莫名其妙的话,强烈的第六感告诉皮海藻,周格格一定出事了,而且这件事情一定跟绿毛小子有关!难道是捉奸在床?呸呸呸!皮海藻打了自己的嘴巴,抓过背包头也不回地跑出家门。

第七高中的校门口。

暮色正浓,橙黄色的路灯在桥的两侧连成一片,形成了天然而又璀璨的星河,只是理应冷冷清清的大街,不知在什么时候站满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他们不约而同地对立交桥上的女人指指点点。只见绳索之上,一个女人坐在那里,她长而密的乌发像是电视广告上的模特的头发一样在风中飘浮,艳红色的裙摆在夜空中分外刺眼。

周格格!

皮海藻认得那条标价六千六百六十六块的红裙子,一瞬间的心慌让她的大脑“嗡地”变成一片空白!“周格格!你别做傻事啊!”她疯了一样地挤进人群中,这时,一位不速之客挡住了她的去路……

“这位女士,前方人群密集,还是不要过去了。”

“是你?”皮海藻抬起头,好似看外星人一样看着眼前的男人,“吴凯歌?”皮海藻还记得他的名字,他是五花肉的救命恩人,他们一个小时前刚分别。

“‘吴花肉’?”吴凯歌恍然大悟,这个女人他可记忆犹新。

“你怎么在这儿?”

“我是国家的一块砖,哪里需要我我就往哪搬。”吴凯歌说了句顺口溜,“保护人民的安全,是我们的使命。”

“了不起。”

落下尾音,想要闯到人群中的皮海藻再次迈开步子,不明真相的吴凯歌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我劝你还是不要凑热闹,这里太危险了,我被紧急调离到这里来,就是为了维持现场的秩序。”

“如果此时坐在绳索上的是你最好的朋友,你还会当做热闹一样看,站在一旁坐视不管吗?”皮海藻指向周格格,“她是我的闺蜜,我刚刚和她通过电话,我在电话里就发现他不对劲儿了!”

“你们认识?”吴凯歌眉头微蹙,“我的同事正在和她进行沟通,据了解,她正在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吸引出轨的男朋友的注意力,可这种局面已经僵持了一个多小时了,她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她男朋友呢?”

“联系上了,但很快就挂断了电话,始终没有现身。我们担心再这么僵持下去,她随时都会因为体力不支发生意外……”

怎么会这样……

怒火让皮海藻紧攥着背包的手青筋暴出,“我早就知道那个绿毛小子别有用心!”

在吴凯歌的带路下,皮海藻顺利抵达了距离周格格最近的地方,近距离看周格格,她的身子是那么的单薄,好似纸片,一阵风就能把她吹下来。情急之下,她一把抢过吴凯歌手中的扩音器,仰着头冲着周格格喊话道:“周格格!我是皮海藻!你给我听好,这个游戏一点也不好玩!”

突兀的声音让周格格转过头,也正是这个莽撞的动作,惹得她紧攥的绳索晃动不止,“皮宝宝……”倔强的眼泪终于在苍白的脸上落了下来,“他背叛了我,我亲眼到他和一个女生牵着手走进了夜店……

杂音太多,皮海藻根本就听不清周格格说了些什么,但是她心里的苦她都懂,“格格,你现在正在做一件全世界最幼稚的事情!不值得,真的不值得!你要懂得爱惜自己!”一滴泪顺着她的眼角流下,她心如刀绞。

“是我不值得被爱吗?”周格格情到深处,吼得撕心裂肺,“为什么……为什么……我遇到的每一个男人,都会背叛我。”

呐喊声在风中飘零,在风中破碎成歌。

“不是你不值得被爱,而是因为你还没有遇见值得爱的人!”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只见吴凯歌夺过了扩音器,“你的朋友说的对,你不值得为了一个背叛你的男人掉一滴眼泪!更不值得为他做傻事!”

周格格痛哭出声,她的心里有几分动摇,“我不知道,我只是很难过,我对待每一段感情,都是认真的……”

“我相信你,你一定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吴凯歌接过话,“如果一段感情让你难过,那最后抓在手里的,一定不是你想要的幸福!放下无聊的感情没有什么大不了,你值得被更好的男人疼爱,醒醒吧!”

醒醒吧!

风声化作嘲笑,狠狠地扇了周格格一个嘴巴,她心里想,在她为了廉价的爱情寻死觅活的时候,他在哪儿呢?在做些什么呢?“我要见他!”她道,“我有话对他说!”

“傻瓜,事情闹大了,他不会来的!”皮海藻急得直跺脚,“再说了,你想见他,也不至于爬那么高!”

“我们已经尽可能和对方取得联系,在此之前,还请你配合我们,移至到安全的地方从!”似乎觉得有戏,吴凯歌小心翼翼地踩上云梯,“我现在就去接你,好吗?你乖乖呆在那里,不要动。”

这一次,周格格没有拒绝,而是轻轻转头,看向了远方。

一双宽大且温暖的手将周格格环抱,在吴凯歌的引路下,周格格的双脚终于踏在了地面上,这是一种脚踏实地的感觉,是吴凯歌带给她的。此时,皮海藻已经哭成了泪人,“傻格格,你吓死我了!”

“我没想死……”周格格声音嘶哑,“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她转头看向吴凯歌,“谢谢你。”

“是我应该做的。”吴凯歌这才看清了周格格的脸,“你不但是个很好的女孩,还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

一瞬间的心悸,让周格格止住啜泣,“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孩,连哭起来都那么美。”

梨花带泪的脸落上了一丝血色,**的话语让周格格瞬间忘记了伤痛,当下,吴凯歌站在路灯下,光照耀在他的身上,似乎带着一丝温暖的光纤。周格格看直了眼。

“喂!”皮海藻不适宜地出现,“格格,你没事吧?”

“没事。”周格格抹抹眼泪,竟浅笑出声,“我很好。”

“很好是什么意思?”皮海藻看看周格格,又看看站在他对面的吴凯歌,俊男靓女不得不说还很般配,霎时,一个不好的念头油然而生……


为爱所伤的人,总会因为一段不值得落泪的爱情,花出大把的时间用来疗伤,就如同那杯烈酒,喝下去只是眉头一蹙的瞬间,但直至泪眼婆娑,直至梦魂牵索,直至可以直视下一个天亮,或许需要花费一生的时间。

而为爱失意,甚至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的周格格呢?正如她的名字一般,似乎有些格格不入,皮海藻钦佩她与生俱来的敢爱敢恨,更是对她失恋第三天就穿上红色高跟鞋,画着浓妆吃西餐的大无畏精神点了个赞。

SUN西餐厅。

坐拥与贴金饰银的座椅中,周遭的摆设都是粉妆玉砌,尤其是桌边那扇三米高的落地窗,在水帘的装饰下,折射出一道道绚丽的七色光。皮海藻坐在皮椅上,坐立不安的样子好像身上有千万只蚂蚁在爬,只见她把视线移至到窗外坐落半空的庭院,支支吾吾地开口,“格格,在这里点一杯柠檬水,应该比一份水饺都贵吧?”

“差不多。”周格格云淡风轻地附和,那双美目一直没有离开过菜单。

皮海藻摸了摸口袋中的荷叶包,心里没底,“格格,虽然我答应请你吃一顿大餐,但没说是这么高档的地方……更何况我的事业才刚刚起步,身后还签了一屁股债,这顿饭……我们还是换一个地方吧……”

“瞧你这点儿出息,”周格格用艳红色的指甲撩了撩额前的碎发,“你的那顿先欠着,今天这顿饭我来请。”她的嘴角抿出一丝妩媚的笑,“再说了,我也不是冲着你来的……”

“又拉我当作陪?”皮海藻看向服务生端来的三套餐具,“别告诉我,你和绿毛小子重归于好了!”见周格格不吱声,她干脆拿起叉子在空中比划了两下,“我可不同意!就算是你原谅了他,我也不可能同意你们在一起!”

“别紧张,那个绿毛小子,早就被我抛到九霄云外了。”说罢,周格格把菜单递还给服务生,“B套餐,一人一份,我标注的果拼和甜点,另点。”

服务生毕恭毕敬地离开了,留下愣在原地的皮海藻,“周格格!”她直呼了她的全名,“你该不会又背着我约了男人,张罗着给我相亲吧!我不想再经历一次我的相亲对象对你穷追不舍的悲惨故事了。“

“我的确约了一个男人,还是一个超级大帅哥,”周格格一提到“帅”这个字,花痴的本性完完全全地显露了出来,只见她神秘地一笑,卖了个关子,“待会你就知道了。”

说曹操曹操到。

话音刚落,楼梯口就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皮海藻转过头,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眼前穿着灰色休闲套装,双手揣在口袋里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两面之缘的消防员——吴凯歌。

“怎么……怎么是你!”虽在情理之中,但皮海藻还是惊诧地瞪大了眼睛,她转眼看向一脸桃花泛滥的周格格,“你约的?”

此时,周格格早已把大惊小怪的皮海藻视作了空气,“凯歌,”她朝着吴凯歌的方向招了招手,亲昵地拉开了她身边的椅子,温声细语,“快来,坐这儿。”

“你好,”吴凯歌拘谨地打了声招呼,半推半就地坐在了椅子上,见对面坐着的人有些面熟悉,他试探性地叫了一句,“‘吴花肉’?”

“我再重复一次,五花肉是我宠物的名字,我叫皮海藻,”皮海藻很不满吴凯歌叫错她的名字,但看在周格格大病初愈心情大好的份上,她还是把难听的话吞到了肚子里,把话语权还给了周格格。

空气中好似漂浮着粉红泡泡,自打吴凯歌坐下后,周格格的眼睛就像是长在他身上了一样,“凯歌,上一次匆匆见了一面,都没好好和你聊一聊天,所以很冒昧把你约了出来,还希望你不要介意。”她莞尔一笑,“昨晚我就在幻想你穿便装是什么样子,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不敢当,不敢当,”吴凯歌青涩地低下了头,尽可能错开与周格格的对视,“周小姐才是如花似玉,国色天香,刚刚乍眼一看,还以为是大明星呢。”

吴凯歌丝毫没有说谎,今天的周格格盛装出席,特意把一头直发烫成了**浪,显得巴掌大的小脸又小了一圈,妆容精致的更是无可挑剔,整张脸看不到一丝瑕疵,配上小翘鼻和忽闪忽闪的桃花眼,说是真人芭比也不为过。

“凯歌,这是第一次和你吃饭,如果不合胃口,一定要和我说哦!”皮海藻敢保证,没有一个男人可以忽略周格格的存在,哪怕是她的一颦一笑,都足以蛊惑人心。

面对周格格的暗送秋波,吴凯歌显得尤为镇定,“周小姐,这西餐我还真吃不习惯,您有什么事情就直说,我好好听着就是了……”

“你误会了,”周格格纤细的手指轻抚发梢,水漾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吴凯歌看,“我还记得那天你对我说的话,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作为报答,我请你吃一顿家常便饭,仅此而已。”

家常便饭?

吴凯歌用余光扫向服务生端来的西冷牛排,嘴角一僵,“啊,我还以为您特地找我,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呢。”

“的确,那天晚上我想了很多,现在,我有很多的话想要对你说,当然,不仅仅只是感谢,”话落,周格格冲着皮海藻轻咳一声,见皮海藻正乐此不疲地把牛排往嘴里塞,她干脆一抬脚,踢中了她的膝盖。

“痛!”伤还未痊愈的皮海藻倒吸了一凉气,她冷眼看向周格格,这个热情过了头的女人究竟在搞什么鬼!

“你之前不是和我说,十二点要打一通重要的电话吗?”周格格**的红唇一张一合,悠然一笑地看向窗外的空中花园,“那里的景色可真不错。”

喂!我牛排还没有吃完!

皮海藻在心中咆哮,但碍于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她还是知趣地拿起背包,强挤出一丝苦笑,“哦对,我都忘记了,我去打个电话,顺便去一趟卫生间,你们慢慢聊。”

皮海藻特地把“慢慢聊”这三个字加重了发音,以此来发泄心中的不满。坏格格!臭格格!她边嘟着嘴嘟囔个不停,边走出玻璃门,一屁股坐到了花园角落的秋千椅上,现在她总算是明白了,这一次周格格对她这么大方,完完全全是为了“约会”,而她的作用呢?必要的时候可以化解尴尬,在不必要的时候,那就是多余的“电灯泡”了。

另一端。

见“电灯泡”远离了视线,周格格这才缓缓开口,“凯歌,其实我有很多的话想要对你说,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她端起橙汁,又犹豫着放下,“那天晚上,我思考了很久,我在想,我究竟适合和什么样的男人相处,或许,和我在一起的人,都是不值得爱的人,或者说,我根本就没有真正的爱过。”

“你能够想明白,我真替你的朋友感到高兴,”吴凯歌的语气如小桥流水般谦逊温和,“那天看你那么伤心,我也想到了我的上一段恋情,我的前任是个学生,我和她相恋了四年,可她却在大学毕业的那一年,因为一个职位背叛了我,当时我和你一样心灰意冷,只是我选择的方法是买醉。”

“喝酒伤身啊。”

“所以我戒了酒,这两年滴酒不沾,”吴凯歌看向窗外的艳阳,扬起嘴畔,“一个人生活,他没什么大不了。”

“这么说,你这几年来一直都是单身了?”周格格抓住了重点,语调微扬,“一个人生活,总归是有点辛苦。”

“习惯了。”吴凯歌难得的深沉的垂下眸子,眉眼落下了一层阴霾,“如果爱情注定是坟墓,那我宁可从未开始,还不如把全部的精力投入到工作当中,成为一名优秀的消防员,为人民服务。”

“看来,你也是有故事的人,”周格格思索着,“但无论如何,人不能没有爱情,也并不会每一段爱情都步入坟墓,就像是我!”她抬起眼,一字一顿,“虽然遍体鳞伤,但我依旧敢爱敢恨,总会遇到值得的人,这句话是你说的。”

“对。”吴凯歌道,“总会遇到值得的人。”

“那你看我,值得吗?”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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