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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骨搜魂

宋殿卿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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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掌中云   主角: 宋殿卿沈慕   更新: 2022-04-24 05:57: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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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读书简介

宋殿卿沈慕《画骨搜魂》讲的是生老病死,天道轮回,来了有人接,走了有人送而我,就是专门送人走的入殓师我有幸得了我们家传的手艺画骨法,但本来,我是根本没打算动这一门手艺的,可到底命运还是推着我,入了阴阳行当这个烂泥潭之中

第1章

精彩节选


“小宋啊,你就帮叔一个忙呗。你娃儿光屁股的时候,老叔我还抱过你呢!现在求你帮个忙,咋还这费劲了?”
“不是……刘叔,您这,实在是有点强人所难了啊。”
我一脸愁苦的看着眼前这老叔,心说到底是失策了啊!
从我回村以来,就连着躲了他三天,没想到还是被他给抓了个正着。
而这人,倒也不是旁人,正是我们村口杀猪的老刘头,跟我那苦命早死的老爹关系不错。
我的小时候,他每次收摊,都会给我们家送上二两猪头肉或者下水,托他的福,我从小就没在嘴上抓挠过。
按理说,就这么个关系,他要是有事求着我了,我咋也会帮一把,但就今儿这事……我属实是难办啊!
“刘叔,真不是小子我白眼狼,但我这本来就是为了婚礼跟妆才回来的,但您非让我干那活,这,这也太冲了啊!”
“你小子别来那套,那流水席都吃完了,还有啥冲的啊?你们老宋家几代人都是干白事的,怎么到你这,就不乐意干了?”
刘叔这话说的倒是没错,我们家好几代人,都是出了名的入殓师,附近十里八乡,只要有白事,准得找我们家。
除了手艺好以外,还有另一个原因就是,我们家这一门名为画骨搜魂法的手艺,能通阴。
都说人死后,三魂七魄会从天灵盖离体,一生功过,爱恨悲喜,也全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了。
但这人死了,却并不代表没有遗憾,而我们家这一门手艺,就是为了解决这事的。
通过画骨捜魂法,可以让我们入殓师跟亡者通灵,以此来知晓死者的遗愿。
或者是用我们特殊的化妆手法,来镇住怨气,以及祈福避祸等功效。
这也算是为先人能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本来可以算是一种善事,毕竟后人也都不会希望先人带着遗憾去世。
可偏偏碰了画骨搜魂就等于是过了阴。
人一世,所有东西都是上天注定的,无论是遗憾也好,喜乐也罢。
有点人就是注定要带着遗憾离开。
而我们去画骨搜魂就等于是破了天本来的注定。
一旦过阴,那就是过阴的人去承受了。
我爹以前也是一个声名远播的画骨入殓师,他去世之后,我爷爷就不让我再碰这个。
看我喜欢画画化妆,就把我送出城里学了化妆师,在城里、县里和村里帮忙跟妆。
我爷爷的告诫我没有忘记,被刘叔缠了三天,实在是被刘叔缠得没了办法。
我摆了摆手:“对不住了刘叔。”
这也算是回绝了。
我收拾东西准备回去城里忙自己的工作了。
可我刘叔哪里会放过我。
从村尾我家里开始就跟着我,一路上跟我说了很多。
“你看吧,我们老太太也没啥怨气的,只图你们家都手艺好,就去帮一下老太太入殓。擦一下身体,换身干净的,之后的啥事儿没有。”
刘叔嬉皮笑脸的,双手不断的搓着,看着我。
我着急的步伐一下停了下来,在大中午没啥人的村路上,就这么看着他。
其实也没什么,光是入殓我还是可以做。
“叔确实是没办法了,我老娘走的那天是深夜,月黑风高的,急急忙忙也没给她收拾得妥当。这棺木在客厅停了个三四天了,这天气虽是凉快,味道也大了。”
“那您还赶紧回去葬了?”我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我不理解。
刘叔叹了一口气说:“小宋啊,叔跟你讲,你老刘奶奶是不肯走啊。每天深夜吧,停着棺木的客厅就开始有声音,都是老太太的哭声。呜呜呜呜的,我们都没了办法。”
我一听就来了兴趣,老太太都没了还半夜哭?这是怎么回事?
刘叔说棺木停在家的大厅好几天了,半夜就能听到哭声。本来前两天就想赶紧下葬了,下葬队伍都请好了来,人刚走出家门外面就刮大风,一队伍的人都被风沙眯了眼。
我们搬出去县城住之后好久都没有回去过村里,也挺久没有试过画骨搜魂了。
“所以说我想你跟我去看看,我就怕老太太一辈子最喜欢漂亮了,是不是我们没有伺候好,让她不高兴了。”刘叔给我递了根烟,我接过,拿过打火机给他的点上再点我自己的。
小时候老刘奶奶对我也算是不错,这会儿要是能帮得上个忙,也是我做后辈的福气。
我差点就要往刘叔家走过去了。
可又想起来爷爷临死前的告诫。
让我无论如何不要再碰这些事,画骨入殓这老宋家一代一代传下来的,就到我手上停了吧。
我爷都要短气了,心里想着的,嘴里交代着的都是这件事。
我一咬牙,不行,还得走。
“刘叔,你就放过我吧。我爷爷交代过不让我碰了。”
我确实挺无奈的。
刘叔的样子看起来也有点泄气。
“你就不用过阴,帮老太太穿好了衣服就行。”刘叔这会儿眼眶都通红的看着我:“你就当叔求求你了。”
看我没有回答,刘叔拉着我就往他家走去。
我稍微挣脱了一下,刘叔回头看我。
就算是一个后辈给一个长辈送的最后一程,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我在心里面不断的给自己灌输类似的想法。
只求心里好过一点,不要让自己冠上不孝的罪名。
就只是入殓而已,什么都不做。
爷爷,不要怪我。
一路上天都是黑沉沉的,看起来想下雨又不像想下雨的样子。
我一进刘叔家,就一阵尸臭扑鼻而来。
我捂着鼻子往前走,到老刘奶奶的棺材前停了下来鞠了三个躬。
这老刘太太半眯着眼,死不瞑目。身上穿的寿衣是黄色的,衣领处还翻了起来不平坦。
我一看就皱起了眉头。
“这身上的寿衣怎么是黄色的?”我伸手去给老太太把衣领弄齐整,边问道:“这是谁买的寿衣?”
刘叔把大门半关,走过来也跟着看:“我儿子出去城里买的。”
这时候二楼有人走下来,踩在楼梯上吱呀吱呀的,我抬头一看,是刘叔的大儿子刘进。

我跟刘进很久不见了,他看着我点了点头。
边下楼边跟我说:“寿衣是我买的,城里老板说是家里老人过世都大概穿这种的,颜色上也不用太讲究,看着我喜欢的颜色买就成。我看我奶平时挺喜欢黄色的,我就选了黄的。”
“哎呀,这寿衣是人最后一件衣服了,能不讲究吗?”我一听就火大了:“男人穿的黄,女人一般是深蓝,藏青这一类。你奶平时那么注重穿着,这寿衣更加不能马虎。”
“那这?”刘进有点不知所措。
我指点到:“这样,进哥你出去城里也好县里也成,再买一件回来。不要花里胡哨的,就买藏青色,跟老板说明白是家里一老太太去世了。”
刘进听着就要出门,被我喊了回来:“进哥,你路上经过土狗子村的时候把沈慕叫过来。告诉他我在这等着。”
土狗子村就在旁边,我坐在大门口抽了两根烟就看到沈慕来了。
沈慕是我表哥,我外公的亲孙子。我妈嫁给我爸之后到了黄土村,我跟我爷爷学的画骨搜魂,沈慕跟我外公学的阴阳。
“慕哥。”我起来跟沈慕打招呼,顺便把这边的情况说了一边。
沈慕也是皱着眉头说:“不好弄。”
“我也是等今晚,看老太太如果哭了,我就开始做法看看到底咋了。”
“殿卿。”刘叔走远了之后,沈慕喊了我一声。
我扭头看他,他头凑过来说:“你爷爷不让你碰,你不怕吗?”
他不提还好,一提我就心里膈应。
当年我爹怎么死的,我倒没有亲眼目睹,但我怎么会不记得那个夜里刘叔把我爹背回来的场景。
那哪里是我宋殿卿的爹,压根就是一团模糊的血尸,被扒了皮,鼻孔还冒着血泡泡。
我爷爷说那叫反噬,是过阴的时候准备的买路钱不够了,被百鬼追着咬。
它们不松口,我爹就硬拽,一根胳膊拽掉了之后,顺着皮直接撕了。
其实哪里是买路钱不够,根本就是祖上欠下来阴债。
好一点的死法就是当场毙命,我爹那种是死得不那么舒服了。
“宋殿卿。”
大概看我走神,沈慕喊了我一下。
“没事儿,就干这么一票。”我清了清嗓子说:“我爹当时还是我刘叔背回来的,小时候我也没少吃我刘叔的猪肉和下水。”
沈慕看着我没说话,我大概明白他的意思。
三代单传,我的使命还是比较重要。不然我爷爷也不会限制着我不要去碰画骨搜魂。
我们就这么在大门坐了一下午,连吃饭也在大门边上蹲着吃的。跟小时候一样。
傍晚的时候,刘进回来了。手上拿着一个塑料袋,里面是给老太太的藏青色寿衣。
慢慢的天色暗了下来,村里不那么热闹了,村民们都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我们哥几个差不多也洗了澡准备睡了。
晚上我跟沈慕一个房间。
刚躺下不久果然就听到了客厅有动静。
先是哭的声音,呜呜呜的。
后来又是穿着拖鞋走的声音。
“这是诈尸了吧?”我问沈慕。
我们两个就坐在房间里面的椅子,耳朵靠着门缝。
老太太腿脚不好,一般走不到我们二楼来。
突然之间敲门的声音把我们吓了个半死。
从窗户的磨砂玻璃看过去,是一个魁梧的身影,这个家里就只有刘进。
沈慕开了门,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手把他拉了进来。
“你咋?”我问:“害怕了?”
刘进老脸一红,嘴上却说:“那是我奶我怕什么,就是来看看你们需要啥来帮个忙。”
我笑了笑对沈慕说:“你想办法让她安静下来,我给她画骨搜魂。”
沈慕迟疑了很久,还是无奈的点点头。
只见他从自己随身的布袋里面拿出了黄纸,涂涂画画的写了符咒,点上了香开始作法。
他拿着香从房间开始往外走,嘴里念念有词,一路到了客厅。
路上刘进帮忙撒纸钱。
老太太这才安静了下来。
我拿来了湿毛巾给躺下的老太太擦干净了脸,给她上装。
刘进下午买回来的寿衣我也给老太太换上了。
等一切都弄好了,我开始画骨搜魂。
我端着半碗面粉,把血滴了下去。不多不少,就三滴。
等到血和面粉变成了小血珠,我轻轻的捏起来一颗。
嘴里说道:“今不肯入棺,只顾哭灵,不如告诉我心里缘故,愿先人释怀。”
说着,中指和大拇指用力一捏,手中的血珠破碎。
我将占有血的中指放在了老太太的额头上,一下我眼前就一片黑。
可很快我就看到了一个红色大圈,穿过了之后,便来到了老太太的故事里。
我的第一视觉还是我自己。
只见那老太太抱着一个娃娃,慌慌张张的跑到了一棵树的下面。
我环顾四周看了看,是土狗子村的村尾,一棵老槐树下面。
“对不住了小娃娃,来生妈妈愿为你做牛做马,你来生就叫阿义,妈妈把欠你的债都还了。”老太太那会儿是年轻的,把手上抱着的小娃娃放到了老槐树下面,用铲子一下一下的给他埋了。
我大惊失色,老太太这是何故?
还没等我看明白,就看到了一个女的从远处骂骂咧咧的走来。
指着老太太的鼻子就骂:“你为何抢走我儿?”
“这个孩子留不得,你也一样。”老太太突然变得凶神恶煞。
两个人几乎要撕扯起来了。
我来不及看明白故事的发展,只感觉身后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扯着我回来,一瞬间,坐在老太太旁边的我就醒了。
沈慕看到了我醒了,嘴里还在念念有词,用眼神示意我上楼。
我走上去之后,他们念着经也回来了。
关上门的那一刻,沈慕结束了念经,而楼下的老太太又开始哭泣了。
“看到什么了?”沈慕问。
“老太太把一个婴儿活埋了,是个男婴。老太太还说将来要为男婴做牛做马,中途还有个女的来跟老太太抢娃娃。”
我跟沈慕同时看向刘进,他奶奶他应该知道,除非家里晚辈都不知道,这件事就算是烂在老太太肚子里了。

刘进看了看我们摇了摇头。
我叹了口气,似乎是要烂在老太太肚子里了。
沈慕打了个哈欠,我也特别的困。
我看了看墙上挂的钟,已经两点了。
“要么先睡吧,明天再说。”刘进看出来我们累了,就退了出去。
我头刚碰到了枕头就睡了过来。
说来奇怪,一夜无梦。
醒来还是被楼下大厅欢声笑语吵醒的。
我披着外套就下了楼准备洗漱。
客厅来人了,是一个大肚子的女人。
她的肚子真的很大,我第一视线就是看她肚子,可当我把眼睛往上移过去,就看到了她的脸。
我吓得一惊,手里的牙刷掉了。
许是那声音有点大,大家都回头看着我。
刘进咧嘴笑着,露出了一排白牙。
“介绍一下,这是我媳妇儿,”刘进向我介绍,又向那个女的说:“这是我发小宋殿卿。”
“宋先生你好。”刘进他媳妇儿向我问好。
我只感觉我脑子嗡嗡的,跟她点点头之后招呼沈慕过来。
“昨天搜魂的时候看到了她跟老太太抢那个娃娃。”我看着沈慕,只见他唇色一下苍白,点了点头。
“宋先生。”刘进他媳妇儿喊了我一声,我回头看她,她笑着跟我说:“刘进让你们去吃饭。”
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比较平静的点点头说:“好的嫂子,叫我名字就行。”
吃过了早饭,我跟沈慕商量了一下还是觉得这件事应该跟刘进说。
于是我们三个又围在桌子上。
“你媳妇儿,”我咽了咽口水,进来用平和的语气说:“昨天我搜魂的时候见过她。”
搜魂之后我就总共说了那么两句话,当时刘进也在场。
他的脸色瞬间苍白,一点血色都没有。
沈慕看着刘进说:“你这媳妇儿这两天去哪儿了?”
刘进舔了舔唇:“去城里的医院保胎了,上次产检的时候说胎不稳。这不我丈母娘陪着的,今天才出院回来。去了好几天了都。”
我皱了一下眉。
保胎?
会不会是昨天搜魂时候看到老太太埋的那个阿义?
想到这里我特别的着急:“你小孩预产期什么时候?”
“说是下个月初五。”
我想了想现在都快月中了,横竖都是要保胎,为何这个时候回来?
沈慕在我旁边拿了纸笔算。
我们都看着沈慕,沈慕的脸色不对,笔一放下看着我和刘进。
也不知道沉默了多久,刘进叹了口气说:“你说吧,我有心里准备。”
“是个死胎。”
这四个字犹豫晴天霹雳。
刘进一下眼眶通红。
不止是死胎。
连她媳妇儿也不会活得过下个月初五,或许更快就会离开。
可这些话我不敢说。
光是个没有见过面的孩子都让刘进伤心成这样,何况是跟他结了婚两三年的媳妇儿呢。
我们三个蹲在大门门槛上抽着闷烟。
现在啥也不能干,只能等。
老太太要带走的是那个胎儿。
一天不生下来那个死胎,一天她就走不安心。
“要么去城里医院住着,看看能不能保住。”刘进目光有些奢求。
沈慕摇了摇头:“这都是命,医生也只能从阎王手上抢人,哪能说想留就留下。”
刘进都还没有来得及难过,房间里面就传来了哭嚷声。
我们几个连忙走进去看。
刘进的媳妇儿难受了。
不是要生小孩的难受,只是单纯的面色苍白,头晕想吐。
刘进到村里又请了个婆子来照看着。
一下子手忙脚乱的。
他娘死的早,这等事情刘叔跟刘进爷俩哪里懂。
只见他媳妇脸色苍白,说是难受。
安排躺着之后,又说躺着不舒服。
坐立不安的。
我们男人不好在里头掺和,见没啥事儿又退了出来。
刚走出来不久,她在自己屋里头又是唱歌又是跳舞。
“咋了这是?”刘进嫌屋里闷,不耐烦的把房间门打开了,又问了他媳妇儿一句。
门一开,坐在客厅圆桌旁的我跟沈慕抬头看去。
心里都是一惊。
这婆娘疯了不是?
脸上涂涂抹抹的像个纸扎的人。
嘴里唱着儿时听过父辈唱的儿歌。
手里抱着个枕头,一边拍一边唱。
一曲唱完,她手里拍着枕头说:“阿义乖,睡觉了。娘抱着哈。”
阿义?
果然,这个女人跟老太太抢的那个孩子就是她怀着的。
“她疯了。”沈慕小声的凑到我的耳边说:“肚子里的孩子没了。”
我还在纳闷沈慕是怎么知道的。
就看到了她抱着枕头坐下来。
这一坐下来,她的脸色就不好看了。
一下铁青,面容也变得痛苦。
我一看那顺着椅子留下来的,不是血又是啥。
我赶紧的站了起来招呼村里来帮忙的老婆子:“把她弄回到房间里去,赶快。”
然后又对刘叔说:“刘叔去村里卫生院叫个大夫来。”
这会儿已经快要天黑了,要出去城里医院一定不行了。
先叫个村里的大夫看看。
沈慕在旁边掐这指头算,跟我说:“不过今夜。”
刘进没听明白,也没看到地上的血,走过来想问沈慕说啥的时候才看到的,他的脸色也变了。
“你去,”我看着刘进:“帮忙找个鸡蛋,要黑色鸡毛的那种乌鸡生的蛋。然后要一碗黑狗血,再要一头黑猫。”
刘进走了之后,沈慕拉着我:“你疯了?你想救她?”
我没答话。
尽力吧,谁都没办法从阎王手上抢人。
“殿卿,我算过了。她跟那个死胎,必须跟着老太太去的。”
沈慕语重心长的样子像极了我外公,我看着心里不由得就想到了爷爷让我不要碰画骨。
心里一下沉了下去。
他们被我安排出去办事之后,刘叔家里只剩下我跟沈慕。
老婆子很快带着卫生院的人来了。
又是听诊又是安排点滴。
可最后还是宣布肚子里的孩子没了。
老婆子一听就怕了。
“那现在可怎么好。”
“要么送到城里做流产,要么就催生。”那医生说:“我们这边条件有限,要是处理的不好,以后想怀上也很难了。”
就这时候,刘进抱着黑猫拿着一碗狗血进来了,听到这话,手里的血差点洒了。
“你稳住啊进哥。”我连忙伸手把血拿了过来。

现在这个情况,说要送过去城里根本不可能。
眼看天就要黑了,这里去城里大巴车也得半天,一路颠簸的。
我看着刘进,现在他要做选择了。
“那就……催生吧。”刘进说。
沈慕皱了一下眉,我们都没有说话。
刘进放下东西出门安排村里的产婆去了。
我一根烟接着一根抽着,有点着急。
产婆到了之后,带了些中药来。
那是些催生的药,沈慕接过连忙就去了厨房熬起来。
产婆也是个赤脚医生,以前学过点,没有执照,村里村外都是她在帮忙的。
她一摸刘进媳妇的脉象,摇了摇头退了出来。
“进儿,”她喊着刘进:“要快点了,再出催生,你媳妇儿就没了。”
我心里一惊,完了,这跟我们算的一样。
我还在盘算着要怎么办的时候,沈慕端着药来了。
产婆帮忙端来了热水。
我看准备办事了,就退了出来。
这刚喝下催产汤不到半个小时,就听到了房间开始了鬼哭狼嚎的。
沈慕凑近我:“这生孩子真让人难受。”
我心里很着急,很怕刘弟妹一下就没了。
刘进这时候被产婆叫了进去,嘀嘀咕咕不知道说啥,又出来看着我们俩。
“殿卿,慕哥,你们俩能不能进去看看?”刘进涨红了脸,着急又不知所措。
我看着沈慕,这不合适,毕竟是刘进的媳妇儿,我们进去确实……
还没有等我们答复,刘进一下就跪了:“求求你们了,帮我救救她吧。”
沈慕立马伸手扶住了刘进:“别别,我们进去看看。”
一进房间之后,我就觉得事情不对。
虽然知道她坏了的是死胎,可房子的味道很大,就像是尸臭的味道。
我胃里忍不住的翻腾,一下难受得干呕。
产婆在旁边不断的忙活,一会儿让她用力,一会儿又探头去看那个死胎出来了没。
沈慕拉着我退出了房间。
“现在还挺危险的,入了阴了。”沈慕说。
刘进听不懂很正常,这是阴阳先生总说的术语。
意思就是邪气来了,因为那个死胎要出来了,他就是邪物。
女人本来就是属于阴性的,邪物更容易招阴。
这死娃子自己走了就算了,还要带走他娘。
我一听沈慕说这话,立马把旁边放着的桌子腾出地方。
沈慕的斜背袋里面有个香炉,我抽出来之后我们开始作法。
这死娃子大概觉得自己妈妈不喜欢自己,让自己胎死腹中。
殊不知是自己曾老太执意要带他走。
之间沈慕一边烧着黄纸一边念经,香炉上的香就没有停下来过。
一开始了念经之后,房间的动静就少了。
这会儿已经快要深夜,一折腾就是几个小时。
家里人多了走动,阳气就足些,而且都是男人,老太太这会儿也没有闹腾。
不一会儿就听到产婆说孩子出来了,刘进首先跑进去看的。
随后抱出来的哪里是个孩子,就是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看起来就像是个没有发育完成的肉团。
甚至连头都找不到在哪儿。
刘进抱着他怀里的一团肉就哭起来。
刘叔过来看,也是老泪纵横。
我不忍再看,转过身去了停放棺木的大厅去。
想去看看老太太有没有闹腾,却看到了老太太的脸上很安详。
我对老太太的尸体说:“奶奶,咱们不闹了,孩子出来了,如你所愿跟着你去了。”
尸体当然不会跟我对话,只是房顶上有点小时候玩的玻璃球摔在地板上的声音,是非的诡异。
听到了那声音,我脑子里面突然浮现的是老太太对着我点头,像小时候一样的,慈祥的笑着。
我揉了揉眼睛,很肯定这是我的错觉。
全部人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刘弟妹那边去。
我一个人留在老太太这边帮忙烧纸点香。
但愿所有的事情都因为这个死胎而解决掉就好。
我实在是不想再碰这个画骨搜魂了,也不是因为什么,单纯的觉得太邪乎。
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只听到了房间那头有叫喊声,一直喊着的都是“阿义”,那个死胎的名字。
后来中间夹杂了我的名字。
立马我就把手上的纸钱都扔进去火盆里,转身跑回到了房间。
走进去房间的那一路都是血,像是什么东西死了之后被拖行的。
该不会是死人了吧?
刚走进去,就被跑出来的沈慕撞了个头晕转向。
他手疾眼快伸手抱住了我,才不至于被撞到。
“干嘛呢?”我显得有点不耐烦。
他往外面跑,还顺带捎上我:“那个死胎被叼走了,赶快。”
我脑子里嗡了一下。
都轮不到我想为啥,我身体都已经跟着沈慕追了上去。
村的后面是一座山,翻过这座山才能到沈慕家。
一般人不会选择这个点走这条路,月黑风高的。
可一路上的血迹明显的指向了这条路。
我还在想到底谁把死胎带走,猛的才想起来刚刚沈慕说不是带走,而是叼走。
“什么叼走?”我突然懵了:“你刚刚是不是说叼走?”
沈慕点点头,看着眼前乌漆嘛黑的山不知道该从哪里走。
后面脚步声追了上来,是刘进。
他手里拿着三个强光的手电筒,是平日过年前拿着进山打猎用的。
“快,”他往我们手上递了过来,自己把手上的照向了血路,顺着血路看了会儿就进山了。
路上沈慕正打算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就用强光电筒看到了地上的血迹旁边有类似于猫爪的印子。
“这是什么?猞猁?”那爪子很大,看起来不像猫,但也没有老虎这么大。
而且这山虽然有野生动物,可绝对没有老虎。
沈慕拉了我一下,让我站起来不要蹲着,他告诉我答案:“是黄皮子。快走吧,赶紧进山。”
黄皮子?
这山上哪儿来的黄皮子,听都没听过。
这玩意儿不仅仅阴性,还记仇,该不会是刘进他们得罪过?
沈慕似乎看穿了我在想什么,他拉了拉我:“现在是什么都不重要,先把死胎找回来,一天找不回来一天老太太都不安生。”
这会儿风特别的大,我们只好冒着风走向了进山的路。

那条血路一直到了一个洞口才停下来。
这洞口不大,却很是特别的深。
从洞里面走出去,是一条村。
我从来不知道这山上的山洞可以通向一条村。
出了山洞之后,天已经亮了。
路上的行人不多,稀稀疏疏三三两两的。
有挑着扁担的,有背着小书包的。
奇怪的是,这些人面孔都特别的生疏,我都没有见过。
乡里有好几个村,虽然是不同村,但孩子们却都在一个小学读书,所以大家认识并不奇怪。
像我这般大的,更是有可能只在那所学校了,那会儿哪个家都没有那条件送孩子去往县里读小学。
可眼前的人,跟我差不多大的,我却一个都不认识。
进了村之后,地上的血路也消失了,我在想是不是那死娃子的血这一路都被拖干净了。
刘进特别的急躁,到处查看会不会有死娃子的线索。
只有沈慕有闲心去看这路上的人,看了一会,他扭过头来对我说:“这条村的人,都好奇怪,到现在,我碰到的,脸上都没有表情。”
被他这么一说,我也去看,果然真的都没有表情。
我想拦个正要去学校的小朋友问问是怎么一回事,可突然之间,在我身后窜出来好多人。
他们全部都往村里面跑,嘴里还喊着:“村长的女儿要结婚了。”
我一下被他们撞得晕头转向的。
“走,我们去看看。”沈慕左手拉着我,右手拉着刘进。
刘进挣脱开:“我要找阿义。”
我劝道:“我们先去看看村长那边怎么回事,认识了村长你还怕找不到阿义?”
有一说一,我忽悠他的。
但我不是因为八卦才去看,只是想着那边人多,说不定会有什么线索。
我们一路跟着人群走,到了村里的祠堂里。
整个祠堂都是男人,围着得水泄不通。
正中央贴着个喜字,前面坐着两个娃娃。
女娃娃披着红色的布,男娃娃穿着红色唐装,带着西瓜帽。
那个男娃娃,五观虽然小,可跟刘进一模一样。
除此之外,这个娃娃应该就是阿义。
跟我之前画骨搜魂看到的小孩子一样。
我一下愣住,这个娃娃居然自己可以坐着。
“是阿义。”我凑过去跟沈慕说。
沈慕盯着那个娃娃看了半天:“他看起来已经有四五个月的样子了,是刚刚生下来的那个吗?”
我点了点头,这个错不了。
确实就是我看见的那个被埋的孩子阿义。
那个女娃娃是活生生的一个人,阿义一看就是个死娃娃。
奇怪的是,明明大家都看到了,缺视而不见。
大家都开心的喝酒碰杯,给新人祝福,就是没有人觉得阿义有什么不对。
我随手抓了一个村民问:“那个男娃娃,脸色这么苍白。”
那个村民好紧张,赶紧拉着我到了角落:“你们几个刚来这吧?这是村长安排的,你们光喝酒就行,别的不要管。”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感觉这老太太的事情不简单。
或许是阿义的事不简单吧,所有的事情都是围绕着阿义而起的。
刘进听到了,他的儿子被带过去和别人结婚,眼睛里面瞬间就充满了泪水。
“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我们想办法把他带回去。”我试图安慰他。
沈慕摇了摇头说:“村长把阿义看得好紧,我们应该没什么办法,把他带走,先把这流水席吃了再说。”
这一条村的村长是真的大方,无论认不认识,都安排了位置。
我们跟着刚刚和我们搭话的村民坐一块,他看着不是坏人有什么事情可以跟他商量一下,让他指点。
走了一个晚上的山路,我们都饿,有好吃的当然就趁着这会儿吃。我是真的饿极了,狼吞虎咽的。
村长好高兴,他给在场的人都敬了酒,
就在这时候,门外突然跑进来一个人,大喊着:“有人进来了!”
这整个热闹的不得了的大厅,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我们也是听得一头雾水的,什么叫有人进来了?
村长手上敬酒的动作也顿了顿:“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有外人进来了。”那个人喘着粗气,似乎感觉自己说错了什么,又重新的跟村长说了一遍。
村长的眼睛变得凌厉,他认真了扫着每一桌的人。
等到他的眼神来到了我们这桌的时候,他笑了。
我心里一惊,也清楚的感觉到了桌子上面沈慕的手正抓着我的手。
这时候的我真的是紧张到了极点,我甚至能听得到我耳朵里面传来的,自己心跳的声音,砰砰的,感觉下一秒就要被凌迟。
村长看着我们,他的脚步越走越近。
等他真的靠近了我们的时候,我以为他会掏出什么东西把我们杀了。
可最终,他也只是把手上着酒杯向着我的酒杯敲了敲。
“祝我女儿新婚快乐吧。”他笑起来很诡异的样子,却无比的慈祥。
我笑着拿起了酒杯,对着他手上的酒杯也敲了一下:“祝你女儿新婚快乐。”
他看起来非常的高兴对着天大笑了很久,才把手上的酒喝了下去。
我皱着眉头,看不懂这一切,异常的诡异。
“你们几个是干什么来的?”村长突然问。
我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答,就在我还犹豫着,怎么回答他的时候,沈慕说:“我们经商,路过这里。”
听完了沈慕的话,村长向我们打量了起来:“看起来比较像倒斗的。”
我尴尬地笑了笑:“果然是有智慧的人一眼就看破了。”
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反驳他的话,毕竟我们的身上都带有强光的电筒。看起来确实是像个倒斗的。
刘进其实已经气得牙痒痒了,我在桌子底下一直抓着他的手,让他一定要冷静下来,现在不是跟他硬碰硬的时候。
“既然远道而来就是客,那么这一段吃好喝好。”村长点了点头,向后面的人使了个眼色,就离开了。
随口很多酒菜送上来,也算是对我们的欢迎,但不得不说,这顿饭吃的不是滋味。

“爹爹。”
跟阿义成亲的小娃娃突然喊了,或许是饿了,村长给抱起来,后面的家丁递过来一瓶奶。
女娃娃抱着奶瓶喝着,就睡过去了。
我们都不太明白这啥,好好的一个女娃娃干嘛要跟一个死娃子结婚。
阿义的脸色苍白,眼圈发黑,看起来就像电视里演的僵尸。
沈慕偷偷跟我说:“阿义应该附在什么东西身上了,我们得找出来。”
刘进估计不太懂,我明白沈慕的意思。
阿义之所以可以坐在这里不会倒下,是因为他的魂被附在什么东西身上了。
而养小鬼这种事,最常见的就是养娃娃。
看起来像是个普通的娃娃,实际上很邪乎,里面附了阴灵,养着也能让本体不断的长大。
但这东西阴得不行,虽然肉眼看不见,没有人的时候或者半夜,也能听到它在空旷地方玩的声音。
一般人不会选择养这种小鬼。
看来这个村长跟阿义还是有点缘分,不然不可能会养着他还要拿他当女婿。
可事情确实让人想不明白,这是有多大的缘分才会把女儿嫁给一个死娃子。
吃饱喝足,村长留了我们下来。
这正合我意,毕竟这条村也邪乎,我特别想搞清楚这是什么事。
沈慕不那么认为,他着急带着阿义回去,只要把阿义跟老太太合葬,这件事才算了结。
而刘弟妹也等着我们去救。
但这时候,我们除了留下来,并没有其他的办法。
我们三个一个屋,是村长家里的一个没人用的偏房,说是给客人来了可以睡。
这个村长看起来很和善,却并不真的那么的平易近人。
他的眼神总是阴森森的,即便脸上带着笑意。
也有句俗话叫笑面虎,也就是这种人。
我们躺下了之后,我很快就睡着了。
说来也奇怪,总是听到耳边有怪声。
“嘻嘻嘻~爹爹。”
“来玩儿。”
是一个小奶娃的声音,笑得很开心也很诡异。
我翻了个身醒了,耳边的声音也没了。
沈慕没有睡,坐在大炕边上抽烟。
“咋大半夜不睡?”我也坐起来点了一根,想到了那声音有点寒意,倒也不至于毛骨悚然。
“睡不着。”沈慕一口一口的抽着。
我没有答话,睡不着这事儿偶尔也会有,我外公就是睡眠浅的,我们都遗传了。
就在我们都沉默下来之后,房间变得安静。
我又听到了皮鞋走路的声音。
奇怪了,怎么会有皮鞋走路的声音?
这村里虽然看起来建的房子体面,可人看起来穿的也是普通农民的衣服。
农民通常都是一双破布鞋,或者是老北京的军布鞋,没见过穿皮鞋的。
我不敢细想,虽然我读书成绩不好,但记忆力还是可以的。
我大概记得阿义那个死娃子今天坐在新人的座位上,看起来就像是被供奉着的,双腿直直的放着,鞋底朝着来宾。
阿义脚上穿着的就是一双崭新的皮鞋。
刘进在大炕上睡得香,他翻了个身笑着说:“诶~爹爹抱抱阿义。”
我看向沈慕。
沈慕盯着刘进的方向看。
这可别是梦魇了才好。
才刚往这个方向想,刘进站起来在房间打转。
看起来就像是跟小孩儿玩一样的。
一会儿在跳舞,一会儿在说话,还蹲到墙角去扒拉墙上的灰下来吃。
眼看不秒,沈慕立马走过去把刘进拉了起来。
只见他大拇指和食指捏着刘进的下巴和人中,嘴里说道:“此乃汉武帝刘澈嫡传子孙刘进,何等妖孽来此打扰,惊了龙脉你可担得起?”
这都是骗鬼的话,就是让鬼被这层身份压了去,害怕之下就不敢再来打扰。
可越是说这话,刘进越开心,哈哈大笑起来,声音穿透耳膜,我整个人脑子嗡嗡的。
沈慕见状立马拿出来香炉焚香,一边念着:“除去鬼神束缚,镇压一切邪祟,速速退去,急急如律令。”
刘进还是不见好,我着急了,抓着他的衣领给了他两巴掌。
沈慕含着一口酒走过来,拉着刘进,向着他喷了出来。
刘进突然就惊醒过来,看着我们一脸懵。
“我看到我儿子阿义了。”刘进说:“就在墙角那边,说今天结婚,请我吃饭呢。”
墙角?
我跟沈慕立马过去查看。
这除了灰什么都没有。
刘进也过来了指着墙角说:“就在那儿。”
沈慕二话没说跑了过去用手挖开墙角的灰,再里面就是钢筋水泥了,弄不开了:“宋殿卿,过来看看。”
听到了沈慕叫我,我立马凑过去看。
我的天啊,里面是个娃娃。
但是娃娃被钢筋水泥困住了。
“那是什么?”刘进问。
“很有可能是困着阿义的一个娃娃。”我说。
果然就是养小鬼。
“呵呵~爹爹~呵呵~”
这风一吹,窗户被吹开了,就听到了一个小孩子的声音。
我缩了缩脖子,有点冷,这房间的阴气好重。
沈慕绕着墙角走了好几圈都没有想到办法,阿义的声音却越来越近。
我清楚的感受到了阿义走了进来屋里,回头一看,确实就是那个跟村长女儿结婚的死娃子。
他离我越来越近,眼睛里放着青光,只看着我。
“他才是你爹。”我指着刘进。
不知道为啥,他的眼睛只有,只盯着我向我走来。我吓得往后退,他好像一瞬间变高了,变成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伙,把我逼到墙角之后伸手掐着我的脖子。
我挣脱大声的喊:“给我放开,我的命格,你动不得。”
不是我吓唬他,他真的碰不得我,我是正阳体质,就怕我伤了他。
“你答应的带我走。”他的嘴巴没有动,但机械似的声音传进了我的耳朵里,异常的难受。
只感觉到了一阵晕眩,左边脸火辣辣的疼,脖子也被阿义掐得生疼,快要喘不过气的时候,我右边脸被打了一下,疼的我瞬间醒了过来。
沈慕方大了无数倍的脸就在我眼前,我懵了,刚刚是咋了?
“你做梦了?”沈慕看着我:“大半夜的不睡觉大喊大闹,咋啦?”
我扭头去看墙角,没有被挖过的痕迹,这是啥?梦中梦吗?

我的脸火辣辣的疼,可我管不了
这么多,连忙跑过去墙角边上。
我的举动实在是太过诡异了,沈慕跟着过来看。
“我梦到了那个死娃子了,墙角里面应该会有一个纸娃娃,那就是他灵魂附着的地方。”我顾不上解释太多手一直在扒着墙。
可这是墙,手完全扒不动。
“我去拿铁锹。”刘进听到了我提到阿义,立马来了精神。
沈慕把他拦了下来:“这大半夜的又是在别人家拿铁锹不太合适,尤其是咱们,现在也不能太大动静。既然知道了阿义就在那墙的里面,我们就静观其变。”
我摇了摇头,表示不同意:“一天看不见他,我一天也不能确定。”
似乎是我说的有道理,沈慕也没有跟我争。但确实他所说对,铁锹不能用,动静太大了,会惹人怀疑。尤其是那个村长。
沈慕皱着眉:“今天先睡,差不多也该天亮了,明天在想办法。”
晚上睡久了,我也就没了睡意,一直躺着到了天亮。
沈慕和刘进也醒了个大早,我们想着出去到处转转,看看这村子到底怎么回事。
刚要出门的时候,一个挑着豆花的女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这都是乡里乡亲的,村长的家丁也出来迎。
我看着沈慕来了兴致,我从小就挺喜欢吃豆花的。
“我们也去买一碗?”我说。
刘进看了看:“我去吧。”
我们三个都凑近了那个女人:“妹妹,来三碗豆花。”
那女的点了点头,盛了一碗抬头递给我的时候,我们四目对看了。
一瞬间我就感觉不对劲。
人气。
这是活生生一个人的样子,跟村里面的人都不一样。
村里的人好像都不怎么喜欢热闹,虽然大家都住在一起,是同村的,但就是看着冷淡了店。即便是村里的妇女,围着一块干家务活的,说八卦的,也不多。
更多就是看起来死气沉沉的。
买豆花的女人走了之后,我们三个围着大院的第一圆桌子吃着,都没有说话。
大家心里都有事儿,刘进也想着他的媳妇儿,我则在想那个卖豆花的女人。
“我觉得这个地方忒邪乎了,赶紧找路走回去。你奶的事儿,我说管不了了。”沈慕吃完了豆花,脸色有点清冷。
他好像从小就是这个样子,遇到什么事儿,自己想不明白,直接就打了退堂鼓。当时叫他过来看到了老太太哭棺之后他就想走了,要不是我在,作为哥哥他应该帮帮我,他才不会留下来。
刘进一下脸色就铁青,他性子不急,就只是这会儿不知所措罢了。
我看了看两个人,安抚沈慕:“别着急,路我们肯定找得到出去,等带上了阿义,我们就走。回去了有阿义在,老太太自然也就安心入土。”
再说了,沈慕着急难道刘进就不着急了么?刘进的媳妇儿还等着我们回去呢。
看天色也不早,我们离开了村长的家里去外面走走。
为了印证我的观察,一路上路过那些开着大院门的家里,我都好好的看看。
确实就如我所想的,家里的女人们都不怎么说话,男人就更甚了。
那个卖豆腐花的女人没有走远,她挑着担走得慢,我很快就跟了上去。
但碍于男女有别,我实在没有办法找到搭腔的路子。
不过也不算是坏事,我看着她走到了她的房子,我记下来了附近的路。
这个女人不简单,一定跟村里的其他人都不一样。
沈慕这时候在我身后骂骂咧咧了起来。
“奶奶的,怎么罗盘不会指针了。”
我一听,惊了。
沈慕甚少去摆弄他布袋里面的罗盘,罗盘里面含着磁场,就像指南针一样的。
这是个什么地方才能让罗盘里的针动都不动一下?
沈慕还在逼逼赖赖,那个豆腐花的女人从自己家出来了。
她向着我们来的时候方向过去,在我旁边走过的时候轻轻的说:“求求你们救救我。”
我还没有搞明白她是不是真的跟我说了句话,扭头去看,她已经走了很远了。
“这地方果然就是有古怪,我还想说怎么明明是半夜,穿过个洞口就成了白天。”沈慕特别的不高兴,啐了一口:“晦气。”
刘进要沈慕帮忙的,自然就不敢说什么,一直都沉着脸。
我想要说什么打个圆场,最终没有说出口。
就在这时候,很多村民拿着工具从我们身边路过,有的拿着铁锹,大锤子之类的。
边上的一个村民叫我们了:“小哥哥们你们在这儿呐?村长找你们嘞。”
村长没事不能找我们,但刚刚出来的时候确实是我们没有给村长交代过就自己出来了。再怎么说这是不礼貌的行为,我们赶紧跟着村民们往回走。
我们三个走在最末端,沈慕问:“你们还记得来时的路吗?”
这么一问,我慌了神,确实不记得了。连第一步踏进这里是啥地方我都忘的一干二净。
刘进说:“我忘了。”
沈慕倒抽了一口凉气:“嘶……这里不会吃人都记忆吧?”
我笑了笑,天荒夜谈的话。
到了村长家里,村长正在和其他的长老开会。
说是村里年纪很大的一个老人房子要塌了,他也无儿无女的,只能由村里的人集资帮忙盖房子。有钱的给钱,没有钱的干点力气活。
“你们三个回来得正好,看看能不能帮老人盖一下房子。”村长斜着眼看我们,这话的意思明显不过,就是要留下我们来。
找不到阿义附着的娃娃,我们确实不能走,但是好歹也是客人,让我们干活也没有道理。再说了,建房子这种事,我们也不会。
沈慕刚想说什么,就被族里面的一个年轻人叫了出去。
“都是城里来的娃娃,哪里会这种活。”看沈慕走远了,有个老一点的大爷说:“帮忙拆个灶头就行,到时候让石头帮忙建起来,那孩子力气大。”
拆个灶头也还行,就拿着大铁锤子砸了就成。我跟刘进点点头表示可以。

刘进跟我一块到了那个老人家里,他坐在边上晒太阳,看到了我们都到了,有个年轻人扶起他来走到外面去了。
这是一个比较老式的屋,灶头都建在大院,旁边还有好些柴火放着。
我走进屋里面拿块破布给盖着些桌子啥的,再把大门关起来,怕入了灰。回头看到了刘进和扶着老爷子出去的那个小年轻已经在动工了。
那年轻人就是他们嘴里的石头,长得是一表人才,还力气大,在农村里是一等一的上好货。年纪轻轻的,在村里已经是被很多有姑娘家的人垂涎了。
不过这家伙,手确实有力气,还大。
刘进两只手才能握住的大石块,石头一只手就握住了,手指节还修长有力。
等到中午,我们打算弄点吃的。
石头说他回家做了带过来,让我们都陪着老爷子歇歇。
这前脚出了门,紧接着卖豆腐花的那个女人就来了。
原来这老爷子是这女人的养父,姑且也算是个养父,但实际上年龄都已经能当她爷爷了。
这女娃每天早中晚三顿都会送吃的来,知道我们在帮忙建房子,就给我们也做了点。
虽说是养女,能拿出来的钱有限,给了村长送过去之后,剩下的也只够维持生计。
本来就因为早上她说的话有点怀疑,还怕找不到跟她说话的源头。
现在可好了,主动送上门来。
“哥哥们都在吃吧,里面灰尘大。”
她在大院的外面马路上弄了个桌子,把饭菜摆好了之后招呼我们过去。
我们倒也不着急吃,我总有个毛病,觉得饭菜太热了很难咽下去,每次都会等到大家伙都吃完了我才上桌,也避免了有时候没有位置的尴尬。
老爷子慢吞吞的吃完了,被安排在附近的村民家休息,我跟刘进才上了桌。
这姑娘挺懂事儿,给我们都倒了酒。
天气开始冷了,喝点酒暖暖胃。
喝了两三杯,也吃了好些东西,我才问:“早上你说的什么话?我没听清。”
我故意的,想让她重复一遍。
“救救我。”她看着我,眼神真挚:“等你们出去的时候,带上我。”
我听得云里雾里的,刘进更是不敢乱插话。
我假装看着碗里的东西,嘴巴说道:“发生了什么事。”
虽然说大马路上,但实际上车不多,这个点了大家伙都在做饭人来人往的也少。我就怕隔墙有耳,估计装得像不是在跟她说话一样。
“这条村子特别的邪乎,会偷人的记忆。”姑娘也假装不是和我们说话,垂着头夹着菜。
姑娘告诉我们,这村子住的都不是人,而是黄皮子。
这就符合了当时阿义被黄皮子叼走的事情了。
难怪我说这里的人怎么都是一脸死气沉沉,也不愿意说话。
“那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刘进问。
“小时候被拐卖的,就是我爹把我买了带进来的。”姑娘说:“在外面已经快要饿死了,我爹买了我之后带我进来,怎么进来我已经不记得了,到了这里之后每天都有写日记的习惯,所以我发现了这条村子会偷记忆。”
偷记忆,顾名思义,就是会忘事儿。
就像我们来时怎么来的,现在也忘得一干二净。
“那我们回得去吧?”我脸别开了看到了远处:“如果回得去,我们就带上你。”
意思明显不过,一条船上的蚂蚱了。
刘进这会儿倒是聪明了一把,他也小声问:“我们怎么知道你就是人?”
那姑娘笑了一下:“人的手指每根都有三节,他们个子不高手却显得特别长。那是他们从黄鼠狼变人的时候没有完全变好,你们下次可以注意一下,他们的手指节有五节这么长。”
我楞了一下,难怪刚刚石头抓住那个砖瓦一只手就抓好了。
“回不回得去还得看你们几个的本事,我只能告诉你我知道那条路。”姑娘说着站起来收拾碗筷,我们也早就吃好了:“尽快想办法走吧,今天已经十四了,三十之前就得回去。不然你们可能就要等到下次有人闯进来才能回去了。明天是初十五,今晚别乱跑,他们会有祭祀。”
吃饱了中饭之后,我们接着干活。
石头把做好的饭菜带了过来,我们已经吃好了,就没有再吃,主要也吃不下了。
“你们咋不吃饭啦?不饿吗?”石头有点奇怪。
刘进嘴快的说:“刚才卖豆腐花的过来送饭了。”
石头回来了之后,我故意去看他的手,果然比我们的手都要长些。但是我没有办法看到他的手指节,可是我已经信了那个姑娘的一大半了。
毕竟一个人求救,不会跟我们说谎话,而且自己在村里生活得好好的,为啥要求救,这必定有什么事情。
“晓彤?”石头听到了刘进提到了买豆腐花的姑娘,他皱了一下眉:“今天都十四了,她不应该出来的啊。”
“十四咋了?出不出门还要看黄道吉日?”我都第二次听他们说到今天说初十四了,有点好奇。
石头嘴还是很严实,知道我们说外人,没有跟我们说太多。
忙活了快一天了,太阳眼看也要下山。沈慕被叫过去一整天了也不见人。
“只要拆了就行,其他的别整了,明天再说。”石头吩咐我们让我们回去。
累了一天我们也该走了,本来晚饭那个叫晓彤的女娃还要送过来的,这会儿连个人影儿都没有。
回去的路上,天渐渐黑了。我才发现路边有个庙,天黑全了之后,那个庙外面开了灯。是那种装在暗处的灯,看起来就像镶了金边一样。
“这是什么庙?来的时候我怎么没有注意到?”我停下脚步,刘进在我旁边也停下来了。
我们俩一块盯着那个庙,庙里面很黑,隐隐约约看到了一个长发的女人半裸着坐在蒲团上。半裸的意思是,看到了光洁的后背,下身却穿着裙子。她旁边还有个人不知道在弄什么,没看清。
“两位赶紧走吧,这不是你们可以看的。”石头的脸色沉了下来,看起来像是不高兴的样子。
突然想到了晓彤下午说的,明天是十五,会有祭祀。
这……该不会就是祭祀吧?
可是……用什么祭?
是那个长发的女人吗?

回到了村长家里,村长问了一些关于工程进度的问题,就让我们早点休息。回到了房间简单洗了洗,还没有看到沈慕,这会儿我又出去寻人去。
村长正坐在客厅喝着茶,还有一个老人也坐在边上陪着聊天。
我认得这个人,是村长的邻居,李老头。
大概是余光瞟到了我,村长转过头问:“还不睡觉?都很晚了。”
“我找我哥。”我吞了吞口水。
“沈公子吗?”村正问了一句又补充道:“他有点事儿,今晚不能回来。”
我一听心里一沉,沈慕被禁锢了。
“有什么事?”我问。
村长没有回答,只是不耐烦的叹了口气。
“是因为今天是十四吗?”我挑了挑眉,不敢说祭祀的事儿,怕不小心把晓彤供了出来。
果然,听到了我提到了“十四”,村长立马就像个刺猬一样:“不管你说什么,沈公子今天回不来,你先去歇着。”
“他是不是在庙里?”我步步紧迫。
这时候刘进也出来了,他好歹是个卖猪肉的,也有一米八的个。走进大厅的时候遮盖了电灯,像个熊一样。村长随即不说话了,只是龇牙咧嘴的看着我们。
晓彤的话突然在我耳边响起,村长的样子像极了个黄皮子。我就更加认同晓彤的话。
见村长不再说话,我撒腿就跑出了大厅。
这屋的家丁似乎早就知道我们会寻沈慕一样的,他们早早就在门口候着。
可我宋殿卿,自小逃课就不从大门边上逃,越过了大厅门口的家丁,我向着别院跑去。那墙的后面就是一条直道通向庙里,我脚上了墙,双手一抓就翻了过去。别看刘进个头大块,也算是一个比较灵活的小胖,模仿能力也极强,一下学着的样子也翻了过来。
只不过,我下地的时候他没有看到,模仿不了,差点就崴了脚。
我还是有点先见之明的,在他下地的时候扶了一把,不至于弄伤。
庙就在前面,扶稳了刘进,我就往前跑去。刘进后面追着,也是想着庙的方向。
还没有到庙里,直道上面已经没有了人,本来这村里就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这会儿没有人完全是情理之中。
可很快我们就看到了一支队伍出现在直道的尽头,朝着我们慢慢的走来。
领头的是个女的,穿着一身白色的裙子,双手捧着一个金色的黄鼠狼头。
后面的脚步声很急速,我还没有来得及转头去看是谁,就已经跟刘进一块被拉到了左边的树林里去。
“嘘。”石头冲着我们将手指放在了唇上,示意我们不要说话,他轻声说:“他们在祭祀,不能被打扰或者是冲撞,不然我们都得死。你们真的是,让你们不要到处乱跑不要看,还偏偏跑了出来。如果不是村长派人去找我让我过来带你们走,你们小命都没有。”
“那是我哥,我不能不管。哥哥没有找到,我以后回去怎么跟我外公交代?那可是我们沈家唯一的后。”我也学着他轻声说,但也难掩我的着急。
沈慕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得负最大责,毕竟整件事情都是我惹起的。如果不是我八卦非要去帮刘叔入殓老太太的事儿,也不用需要请到隔壁村的沈慕来。
现在倒好,哥哥没有找见,倒碰上了以晓彤为首的一队祭祀团队。
晓彤在前头,捧着一个金色的黄鼠狼脑袋往山上走。
本来等他们走过去了,我再去庙里找沈慕。眼尖的刘进却在那队人的最后找到了沈慕,他拉着我,手指着沈慕,我一看,心里一咯噔。沈慕脸色苍白的跟着往前走,双手被绑在后面,右手手腕处抱着纱布,纱布也都已经渗出血。
“他们这是在干嘛?”我忍不住就要挣脱石头的摁着我的手。
可石头是谁,力气那么大,手也大。当他一感觉到我动弹,他就已经加大了力度给我摁了下去。
“我说了不要冲撞到他们,如果冲撞了,别说你哥,连你都活不了。”石头着急了,左手摁着我的左边肩膀,右手腾出来锤了我脑袋一下。
那瞬间脑袋疼得让我都快流眼泪了,但确实冷静了不少。
等他们都走过了,我从小树林走了出来。他们往山上走,我们在后面跟着。走到了分叉路口,我们停了下来。
“往哪儿走?”我回头问石头。
石头摇了摇头:“每个月两次月祭,一次公祭。每次走的路都不一样,只能由晓彤凭感觉去走,她是神选中的祭司。”
刘进看着地上很久,喊了我:“殿卿,地上有血。”
“走吧,跟着血走。”我看着血一直往中间那条路去的,很远很远才一滴,是沈慕留下来的痕迹。
石头没有拦着我们,也没有跟上。
我回头看着他,有点疑惑:“你干嘛不走?”
“这三条道都是往大门去的,大门就是通往祭祀的地方。但是并不是每次都会三条道都能到大门,只有一条可以通过。如果,我们选错了道,就会被祖先封印的兽咬死,暴尸荒野。”石头有点犹豫:“这是祖先为了防止外人去打扰他而故意设下的封印之门,每五十年会有祖先选中的祭司去祭祀,所有的一切祭祀活动都得看祭司。如果不是祭司带着,我们都不敢进。”
刘进听了却没有止步,我们控制不了别人往不往前走。
我们俩一块顺着中间的道进入了上山的路,那路的尽头有道门。我们却步了,不知道该如何前向。
石头的声音传了过来:“推开就好,我们可以从这进去。”
门被我推开,我们来到了一个光亮的地方。
就像是一个大殿,殿中间是一个很大的黄皮子像,金黄色的,看起来有点暗淡。两边有六条顶梁柱,石头把我们拉到其中一条的后面去。
只看到了晓彤在队伍的最前头,嘴里念念有词,大概就是背着祭祀的经文。她身后的队伍成员全都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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