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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深归何处

不要对我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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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七悦文学   主角: 韩汐昭项宇天   更新: 2022-04-24 06:0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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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汐昭项宇天《情深归何处》讲的是他们是青梅竹马 ,她对他是男女之爱,他对她是兄妹之情,后来,他被迫娶她,她以为她可以等他爱她,可是三年婚姻,她只等到自己的心灰意冷……

第1章

精彩节选


雨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前来哀悼的人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原本混在人群里面的一个女孩子这才显眼了起来,一身沉重压抑黑色的装扮,也未能遮去第一眼看到她时的惊心之美。

唇不点而朱,眉不描而黛,肤如凝脂,吹弹可破,怎么看都不是人间颜色。

唯独她眼神里明明白白的无尽悲伤,是专属于人间的烦恼。

她站在一颗树下,目光望向不远处,从她黑瞳深处看去,里面是一个男人挺拔的背影。

她手中拿着一把黑色的长伞,等到雨下得大了,她才撑着伞走到他身边,默默无声地伴在他左右,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可以看见男人脸上优雅流畅的线条。

她没有什么话可以安慰这个痛失至亲的男人,唯有安安静静陪在他身边,不扰他半分,伞撑在他顶上,不出几分钟,她一边肩膀就湿透了,天气才刚刚回暖,现在因为下了雨,温度马上又降了下来,此时凉意已经阵阵袭上来。

再过了些时候,她突然的一个喷嚏打断了墓地里的一边寂静,男人这才回头,果然是一张挑不出半点毛病的脸庞,看见她,忧伤涣散的眼神又有了焦距。

“昭昭?”对于她的出现,他显然是意外的,看见打落在她肩上的雨水,他马上把她拉向自己,一边解下自己的外套。

“没关系的,林宵。”韩汐昭止住他解扣的动作,她不要他如此面面俱到的照顾,又怕自己此时的拒绝刺激他敏感脆弱的心,她笑着耸了耸自己的右肩,表示自己无碍。

腕处有稍瞬的冰凉触感,林宵拉下视线一看,才发现原来那是她的手。

他自顾沉在自己的伤悲里,并没有察觉她在身边,有她陪伴,心里不是不感到慰籍,“走吧。”他接过她手中的伞,两人离开墓地,她已经被淋湿,可顶上的伞还是向她倾斜着。

两个人走得近,彼此都能感觉到对方身上寒冷的气息。

韩汐昭不敢说话,也不知道要说什么话,语言,在这一刻,失去了所有的意义。

正左右为难的时候,林宵说话了,“去吃饭吧,我饿了。”

他甚至不用看她一眼,轻易就洞穿了她的想法。这种时候,谁还有吃饭的心思呢,不过是两个人都考虑到彼此,互相关怀罢了。

进入车里,林宵把毛巾递给她,待她擦拭之后,又将一条毯子递给她。

韩汐昭接过,用它把自己包裹严实,她很想像以往那样没心没肺地抱怨几句,但是不行,林宵不会因此开心半点,反而还要浪费精力陪她强笑。她难得安静,垂头丧气地缩着,心里暗骂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

她确实不太会安慰人,从小到大,她都没有机会去学习这样的一项技能,现在到了这样的时刻,倒还反过来让林宵照顾自己,只是这一次,她再也无法心安理得。

到了酒店,林宵让韩汐昭先去洗个澡,等她出来,床上已经摆上了新换的衣物,拿起手机一看,有一条来自林宵的消息,“在露天餐厅等你。”

过去时,林宵正望着楼下出神,韩汐昭是轻轻走过去的,以为他不觉,但她刚走到桌边,他就转了过来,韩汐昭赶紧拉开椅子坐下,咧着嘴给了他一个看起来很傻的笑容。

“要吃什么?”林宵翻看手中的菜单,问她。

韩汐昭悄悄抬眼往对面瞥过去,他脸上没有特别明显的情绪,韩汐昭知道,他只是把一切脆弱的情绪都收往心里去,谁也不能窥视分毫,她也不例外。

“我们去吃火锅吧。”韩汐昭合上手中的菜单,拉着林宵走出去,换到酒店里的火锅区。

“这一次,中辣怎么样。”问过服务员辣度之后,韩汐昭问他,她已经不敢太过火了,见林宵点头,她就大着胆子点了。

“上一次吃,还是和你一起的那次呢。”韩汐昭又道。

林宵轻轻一笑,他又何尝不是如此,自从和韩汐昭一起吃过火锅之后,他便再也没有吃过,必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一顿饭过后,两个人还是后背冒出一层汗,好在二人有过前车之鉴,先垫了点肚子,也都是小口慢咽,辣感和热感是温柔蔓延的。

林宵明显能感觉心里没有那么沉重了,他以前不太能理解韩汐昭心情不佳就拉着他去大快朵颐的举动,如今是切切实实体会到美食的治愈力量了。


吃过饭之后,两人在酒店分手,林宵还是要去工作,爷爷不在,他肩上的担子就更重了,也更要担起这份责任。

韩汐昭则是去了医院,这是她每日必做的事之一,自从爷爷住进医院之后,她就天天去看望他,跟他说会儿话,大多数时间还是在发呆。

晚上,韩汐昭坐在桌边,林婶做好饭菜之后她就让她走了,屋子里一片死寂,只有桌上的白雾是流动的。她看着饭菜上的热气一点点变得稀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怕是冷透了,尝了一口,竟然还是温着的。

项宇天踏脚进来,正好看见她放下筷子,他走过去,脚步又轻又快,韩汐昭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在她对面落了坐。

“胃口倒是挺好。”他开口,脸上的表情却是奚落的,“在我看不到的时候,你也是这样做的吧,吃饱喝足之后,守在桌边装出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

韩汐昭脸上刚蓄起来的笑容慢慢凝固更嘴角的一丝苦笑。抬头时,脸上情绪已无踪,恢复成她一贯的厚脸皮模样。

眼前这个男人面容清贵,是不同于林宵的凛冽高寒,他面色无笑,有一股入骨的凉气,更凉的,是他眼角眉梢处轻浅的嘲弄之意,像绵绵不绝的冷风吹在她在心上,她就算已经缩成密不透风的一团,最后也依然无法阻止热量的散失。

谁会知道呢,同样也是他的眼角,温柔宠爱的时候能把人溺死,厌恶轻屑的时候也这般杀人不见血。

韩汐昭站起来,似乎看不见他的态度,还是和颜悦色道,“厨房里有汤,我去盛,特意让林婶熬的,可好喝了。”

说到最后,语气里竟带了几分轻扬欢快。

那股殷勤的样子,好像刚刚被讽刺的人并不是自己。

她脚步急急的,看起来真如她所说的那样只是为了赶着进厨房盛一碗热汤。

但她心里清楚,她是要找一个无人的地方,让她能够喘口气,让她能够再面对他时,不显出自己的软弱。

项宇天坐在桌边,等着她出来,然后看着她给自己盛汤,盛饭,夹菜。

她心里大约是不开心的吧,却还是这么了无心事地对他展露笑颜,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心里暗想。

忽然想到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她难过的模样了,又细想了一番,发现确是如此,每次回来,她都是笑笑地跑过来给他挂衣或者是在饭桌边等候。

他平时又不关注着她,只是在这特殊的时刻,他心里尚且感伤,又看她表现如常,这才有所联想,态度不觉软了下来。

“今天去了哪里。”项宇天破天荒地主动跟她说话。

“林宵爷爷的葬礼,我偷偷去的。”韩汐昭老实交代,她知道项宇天只是想看看她的态度,做错不可怕,可怕的是为此撒谎隐瞒。

林氏与项氏的对手公司,而且是水火相不容的状态。即使韩汐昭不太清楚商业上的事,可她也知道,两家积怨已久,听说两位老爷子即使见了面,连说场面话也是不肯的。她是项家的人,却亲近着林氏的人,怎么说不过去,她没有抬头挺胸的底气。

韩汐昭以为,他怎么都要挖苦自己几句的,可是项宇天却没有追究下去,只是说,“吃饭吧,明天一起去看爷爷,到时候我去接你。”

这一席突然的话,无异于你身无分文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时候一枚馅饼从天而降正落在你手心,在你以为要出局的时候,又被拉了回来。韩汐昭连忙点头,甚至来不及在心里感慨一下他脸翻得比书还快,一颗心被喜悦填满,溢出来的那一部分全化为行动。

项宇天碗里很快堆满了她夹的菜,等到放不下了,她才讪讪地收回手,抬眼飞快地往对面看过去,还未触及那双注视着她的黑沉深邃的眼睛,又马上低下头,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扒拉碗中的饭。

心里微微漾着暖流,忍不住去想这是不是她守得云看见月明的前兆,可她哪里知道这不过是项宇天怕她触景伤情有所联想而对她的同情罢了。

第二天,韩汐昭精心化了妆,衣服一件一件的换,总觉得不够温婉大气,虽然近些年也在不断往里收,但因她天性活泼,总还是不够。

见项宇天之前,她无比紧张,越想在他面前表现得收放自如,就越是心中慌乱,总怕东施效颦,不伦不类。


可纵使她如此提心吊胆,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项宇天只往她身上瞥了一眼,她就感觉如芒在背,明明是只是一个一闪而过的眼神,却让她觉得无所遁形,在他眼里,自己一定很可笑吧。

韩汐昭还是强打着精神,向他走去,她竭力想忘掉刚刚他那个洞若观火的眼神,但一颗心还是渐渐冷了下去,再也提不起热情去演绎在脑子预演过无数遍的情节。

到他身边,想落落大方地想挽进他的臂弯,可到底的提不起勇气,只能低着头,局促不安地抓着手中的包包,看着脚尖咬唇道,“走吧。”

声音也是低低的。

如果由旁人看来,韩汐昭站在他身边,一定是娇柔羞涩。

可是她自己,明白她是多么的难堪和多余。

“走吧。”项宇天只说了这一句,便上了车,连车门也没有为她开。

韩汐昭紧随其后,上车之后却愈加忸怩不安,如坐针毡,她知道自己丢人现眼了,她与何薇薇是完全不一样的类型,她怎么可能模仿得了。

看着她像只鸵鸟一样几乎要钻到座位里去,项宇天觉得有几分好笑,她在他面前扮贤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如今怎么就觉得这样难堪。

可转念一想,又不觉有几分心酸不忍,韩汐昭多么明艳的一个人啊,如今,也渐渐褪去一身骄傲,变得如此庸凡,去扮演一个她一向嗤之以鼻的人。

而韩汐昭的脸色一变再变,最后慢慢挺直了腰杆,一脸正色端坐着,也不言语,很像电视剧里那些手握大权准备发落小妾的正房大太太,冷漠疏离,充满戒备。

“我要去买花。”过了一会儿,韩汐昭突然道。

项宇天不可置否,但路过花店,还是停了车,韩汐昭推门而下的动作干净利落,半分的犹豫也会让项宇天觉得她是在暗示他陪着她一起去,她不愿。

可是没走几步,就听见后面车门关上的声音,很明显是项宇天下来了,她很想装作没听见,可脚步却不争气地随着关门声停了下来,而且,再无法向前。回头看时,他正往自己这走过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从她身边走过去。

“还不走吗?”项宇天停住,回身淡淡看了她一眼。

韩汐昭会意,走在他身后。

不过是一起买个花,在韩汐昭心中,已是一石激起三层浪,先是出乎意料惊讶不已,紧接着是惊喜万状,但喜悦之情才上心头,转眼又一落千丈酸涩难明。

一切不过是为了爷爷罢了。

步入花店,争艳明媚的各色花朵尽入眼帘,尤其是那片娇艳欲滴的艳色玫瑰,当真是夺人眼球。

韩汐昭匆匆移开视线,今晚十二点之后,就是情人节,属于心意相通的爱侣,不是她能过的节日。

她拿起一束白百合,走到柜台,全程几乎是目不斜视。“结账。”

服务员却是个没有眼力见的,完全没有接收到韩汐昭脸上转达出来想快快离开的信息,一边结账一边像项宇天推销,“先生,十二点之后就是情人节了,给女朋友买束花吧。”

这个时候,韩汐昭已经拿到了花,转身要往门外去。

“要不要买一束?”项宇天拉住她,问道。

韩汐昭这个时候脸上已经很难看了,只见她冷声道,“不用了,我不喜欢玫瑰。”

话一说完,便大步走出了花店,这份难堪令她半刻也无法停留,什么叫要不要买一束,爱不是这样表达的,不爱,也不必这般羞辱。

爷爷是他们唯一恩爱的理由,现在她早已失去了借口,不必再演戏给任何人看了。

项宇天还是捧了一束玫瑰出来,韩汐昭连再说一句我说了我不喜欢玫瑰的资格都没有,生怕自己一说,被项宇天一句这是送给薇薇的话驳回来,到时候,连自作多情的余地也没有。

一路上,韩汐昭一直看着窗外,道路和街景不断闪过,又有新的补上来,韩汐昭忽然明白,也许世间本没有无可替代这回事,是她太想要成为唯一,又对此深信不疑罢了。

突然想问候林宵,拿出手机,手上却没有动作,却不知道要说什么,逝者已逝,活着的人却不能轻松过关,当作风平浪静无事发生,哪怕明明知道这是每一个人最后的归宿,也还是会为此感到痛苦不堪。

还是算了吧。

她宁可一个人舔舐伤口,也不愿被人嘘寒问暖,何况是林宵呢,所谓关怀,不过是为求自己心安,事实却是一次又一次地提醒他人这伤的来处,多么残忍,就像被人给了要命的疼痛,也不能说人家一句话的不是,因为他刚刚带着满怀关切的笑容,无比无辜的语气问了你,你还好吗,有没有事?


韩汐昭放下手机,整个人都变得阴郁了起来。

进了医院,站在病房前,韩汐昭深提一口气,吐出来的时候,脸上由阴转晴,竟挂上了灿烂的笑容,仿如雨后初阳,那么清新温暖,令人心旷神怡。

推门进去。

“爷爷,我来看你啦。”这是韩汐昭在爷爷面前惯有的姿态,永远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永远撒娇永远天真。

“给你带了你最喜欢的百合呢。”明明没有人搭理,她还是一副兴冲冲的模样。

项宇天没有她那样切换自如的演技,他最多就只是把事情放入心中,不去表现情绪,故意去换上与自己心情格格不入的伪装,他做不到,也未曾试过。

走进来之后,他心情越发沉重,也不知道是什么开始的,明明早上醒来,他心情还是很好的。

项宇天看着床上的老人,也开始有些伤感,林宵的爷爷和爷爷一般年纪,活到现在,可以说是寿终正寝,他尚且觉得惋惜。自家爷爷躺在床上,实在是有损他老人家的威严,爷爷那么高傲一个人,如何忍受得了变成这副模样的自己。

项宇天望着眼前这个自己几乎仰视了一生的老人,柔和的眼神中还是带上了深深的悲伤。

韩汐昭清脆的声音像是附着了一股古老的神秘的魔力,催眠似的把他带向记忆中的远方。

那是早春时节,项家花园里青青一片嫩草色,生机无声无息地在各处蔓延,迎春花已经开了,黄灿灿的一团,极为亮眼。

有隐约的声音传来,但听不清楚,循声走去,渐渐清晰了起来,这是一个低沉严厉的声音。

“立好了,手不要打弯。”

“身体要直,不要抖。”

视野发生了变换,一个男人背手而站,一股自内而外的威严感侵压而来,令人不敢直视。

再往前一点,有一个男孩正在树下倒立,孩子尚未长成,但眉眼五官已经初具雏形,已是仪表堂堂的佳容,这正是年少时的项宇天。

倒立,只是体能训练之一,一米之外,还站着个小女孩,大约六七岁的年纪,白白净净的一张小脸全是委屈和心疼,眼巴巴地盯着小小少年看,真是一副惹人怜爱的可怜样,她手中还抱着一件外套和保温杯。

项宇天知道里面装的是姜水,他每天训练的时候,明明是无暇看顾韩汐昭的,可现在,他却能清晰的看到她面上所有神情。

他想,自己是在做梦吧。不过,从现在,以一个男人的眼光去看,韩汐昭真是一个美人坯子,小小年纪,眉毛是眉毛,眼睛是眼睛,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了就让人怜惜,难怪他会这么疼爱她。

意犹未尽,想着往里探究,神思却在那一刻重回大脑,病床边的韩汐昭已经不说话了,这会儿正在观察器械上显示的数据,项宇天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他却好像做了一个很久的梦。

又看了一眼韩汐昭,一点也没有长残,反而更加美了,是一种初看惊心,再看入迷的娇媚。

他见过的美女不在少数,但像韩汐昭这样的,明眸皓齿,笑起来眼若星辰,半数里清纯无害,举手投足间娇俏灵动,无意中又妩媚动人,风情展露的,他再没有见过。

冰肌玉骨,韩汐昭又恰有一副天然的好皮囊……

就在这时,手机突兀地响起,他看了一眼,起身往外。

韩汐昭转身看他身影走出去,鬼使神差的也跟着走出去。

只听见项宇天柔声说我现在在医院,她过去把电话抢了下来,夹枪带棒道,“不好意思啊薇薇,这个晚上,宇天要和我一起等待明天情人节的到来,你还是早点洗洗睡吧,我想你也没有心思吃晚餐了。”

项宇天把手机夺走之后,发现韩汐昭已经挂了电话,正想发火,看韩汐昭努着嘴巴提醒他爷爷还在,面对韩汐昭不收敛的嚣张,他也只能收起火气。

在爷爷面前,他不会对她如何,所有不满只换作恶狠狠地朝她瞪过去的一个眼神。

离开医院之后,两人一起回家,一上车,韩汐昭就倦意浓浓的靠着座椅闭上了眼睛,她知道两个人之间会是令人窒息的沉默,她选择不去面对,她是累了,才不想说话的。

林婶已经在准备晚餐,韩汐昭回到家,便上了楼,倒是项宇天,悠哉悠哉地在沙发上看起杂志来。


韩汐昭换了一身衣服下楼,藏青色的圆领毛衣,下面配着一条百搭的黑色裤子,简单随性,衬出她光滑细腻的雪肌。

项宇天的西装革履较之与她,就显得庄重了许多,甚至是古板了,他不愿卸下他的战衣,给她半点柔情。

韩汐昭在他对面坐下,也是,被爱的人才有肆无忌惮胡闹的资格,她韩汐昭有什么呢。

她不自觉地想,如果自己是被爱的人,会不会比现在要幸福一点,不,应该会幸福太多了,一个被宠爱的人,一颗心永远是丰盈饱满的,那像她,如一节被虫蛀空的木头。

项宇天抬眼往对面看去,她似乎在发呆,但她的不打扰,正是他求之不得的事,耳根难得清静一回,他自然不会主动找她说话。

等饭菜上了桌,韩汐昭又笑意盈盈地拉着项宇天去吃饭,项宇天对此,早以习惯。

韩汐昭想一出是一出,他配不配合,也全看当时的心情,不过就是碰了壁,韩汐昭也不气馁,要是得到点甜头,却能开心上好半天,所以,碰了壁也决不抱怨,故此,两人拗到了今日。

“林婶的手艺是越发好了呢。”韩汐昭看着桌上味香色佳的菜肴,赞叹一句。

项宇天看了对面一眼,然后就收回视线,慢条斯理地拿起筷子吃着晚餐,鲤鱼多刺,可项宇天吃相还是优雅异常。

韩汐昭也想试试,可筷子伸过去,还是只剥了上面的皮,酸甜好吃,也不委屈了她。

韩汐昭看起来很开心,嘴角一直挂着微微的笑意,让人看了只觉得心情舒爽,项宇天不得不承认,此刻是自在放松的。

“这个豆腐也好,入口即化。”

……

夜里回了房间,韩汐昭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便在阳台上坐着吹风,春寒料峭,倒是很能让人的头脑在风中清醒。

韩汐昭是在医院醒来的,头晕乎乎的,睁眼看到迷迷糊糊地只有医院才有的景象,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又准备闭上眼睛。

“夫人,夫人。”

林婶的声音?不是梦吗?

“先生,夫人好像醒了。”

韩汐昭再睁眼,就看到了项宇天,脸上一下就露出笑容,这可是她做梦也梦不到的场景,从很久以前开始,项宇天入她梦境,都是为离她而去。

脸上的笑容刚刚绽放开来,马上就又凋败了,男人轻轻皱着眉,简单一个动作,韩汐昭在他眼中看到了万般嫌弃,一时之间,万箭穿心,疼得她动弹不得。

她甚至没有来得及在他审视的目光下羞愧地移开头,视线里那张俊美无双的脸就已经别开了,她看着他消失在她的视野之内,都不知要如何叹息。

良久之后。

“林婶,我怎么了?”韩汐昭收回视线,转而看向一旁的林婶,她只记得自己好像是困了,就在阳台上睡着了。

“早上我去叫你,发现你睡在阳台上,烫得厉害。”昨天林婶发现她的时候,真的是被吓坏了,她一度以为韩汐昭是在寻死,现在听她这么问,这颗心才安定了下来。

“现在是什么时候?”韩汐昭又问。

“夫人,你已经昏睡一天一夜了。”林婶一边接她的话,一边为她掖好被子。

韩汐昭看她的反应,心里一阵发苦,林婶这是怕自己爬起来,又出去喊打喊杀吧,她就是真有这个打算,也没有这个力气了。

上一年的情人节,她大大方方地出现在项宇天与何薇薇相约吃饭的地方,然后,掀翻了桌子,当时项宇天气得脸发绿,当即向她扬起了手,如果何薇薇没有拦下,她很有可能会得到此生第一个巴掌,说起来,她还真的应该感谢何薇薇呢。

难怪他会用刚刚那种眼神看自己,苦肉计,当然是她会做的事。

林婶一边打开粥盒一边说,“先生一直守在这,哪也没去。”林婶以为她还在纠结于错过情人节的事,轻笑着为她解释,上一年韩汐昭可是为此闹得不可开交,这一次,她虽没闹,可动作也并不小。

“我自己吃吧。”韩汐昭见林婶要喂她,主动接过了碗勺,她还没有脆弱到这个地步。

林婶看着韩汐昭一语不发默默进食,悄声退了出去,她不知道要如何安慰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打扰。

这一次,韩汐昭并没有这样的打算,没想到却再一次破坏了他们,现实让她明白,再怎么在何薇薇面前张牙舞爪,做出一副盛气凌人的姿态,她也不会有半分胜利的快感。

失败者就是失败者,骗得过别人,也骗不过自己,她累了,也倦了。

但是,她还是“成功地”打搅了两个人,项宇天厌她手段卑劣,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她劣迹斑斑,多一条少一条也不差多少。

项宇天又消失了很久,韩汐昭以为,他至少会在她出院的时候在家里等着刺激她几句,她特地又在医院呆了几天,就是不想回家之后又有口角。

可现在,就是她想吵架,也得有人陪着啊。

韩汐昭抱膝缩在摇椅里,自嘲想。她已经在这上面睡了四个晚上,项宇天却半点消息也没有,其实连她自己也明白没日没夜的等候没有意义,可她就是固执地去做着,到最后,只是感动了自己,然后,凭着这份感动,继续下去,无休无止。

手机翻来覆去地看,看项宇天的动态,更多的,则是何薇薇的微博,因为那里有项宇天的足迹,几乎是受虐,可是她控制不住,每每这种时候,她都觉得自己像是个丧心病狂的变态偷窥狂。

一遍一遍地看,连她都找不到这样做的理由,正难过着,手机突然跳出来一条天气提示,点进去,视线便停在屏幕上,终于,黑屏之后,她上了楼,这一夜,没有再空等候。


饥肠辘辘醒来,她迫不及待冲下楼,桌上已备好早餐,林婶看她风风火火的样子,想叫她慢点,但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堆了满脸的笑意。

一番风卷残云之后,韩汐昭终于抬头,露出了满足的笑容,在林婶眼里,她也就是个大孩子。

“林婶,一会儿你把晚餐做一下就回去吧,也不用去买食材了,冰箱里有什么就随便做点什么,哦,对了,门窗也都关紧了。”韩汐昭休息片刻后,窝在沙发上懒懒说道。

林婶按她说的先关了楼上的窗户,然后在厨房里准备晚餐,韩汐昭也呆在厨房里,一边看林婶做菜一边与她闲话家常。

临近中午时候,韩汐昭到达林氏集团楼下,不多时,林宵便出现了。

见他略微消瘦的样子,韩汐昭感觉到自己的心在隐隐作痛,她随即笑着朝他招手。

林宵也报之一笑,很快朝她走过来,不及他说话,就被急性子的韩汐昭拉进车里,又一股脑地给他塞了一怀的三明治和牛奶。

“先吃点这个填填肚子吧,等会儿才能吃饭呢。”韩汐昭一脸亢奋,林宵不知道她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只是看她样子,莫名觉得有些欢喜,多日来积压在内心的沉重情绪稍稍缓和了些。

“这可是我做的呢,快尝尝,看看好不好吃。”韩汐昭嘿嘿地笑着,看见林宵突然间变得犹豫起来的表情,不由地心生恼怒,这个死家伙,竟以为她给他的是黑暗料理,于是一巴掌呼在他肩上,“干什么呢,还没吃就这个表情,死不了人的。”

“臭没良心的……”韩汐昭一直哼哼唧唧地念着,把车开得飞快。

林宵悠悠地吃完她给的食物,才发现车是往市外开去的,就是不知道有什么事需要她如此神秘兮兮。

车停在一处僻静的地方,韩汐昭从后座翻出一个保温桶,给林宵倒了一碗姜汤。

“快喝了吧。”

林宵一头雾水,但还是乖乖照做了,韩汐昭自己也喝了一碗。

“走吧!”韩汐昭放下东西,擦了擦嘴吧,又催着林宵下车。

本以为是要去寻宝,最后发现韩汐昭只是邀自己踏春,林宵真是笑也不是哭也不是,至少该让他换双鞋啊!

“昭昭,你该带只风筝来的。”林宵追上跑跑停停的韩汐昭,转过身,倒着走路。

韩汐昭看面前男子,还似少年模样,清朗俊逸,岁月未曾刻意雕刻过他,总是这样一副少年书生,意气风发的样子。

韩汐昭看他明澈双眼,不觉笑出了声,还风筝呢,怕是不知雷电滋味吧。

林宵并不知她笑容何意,只是见她明眸皓齿,绽裂如花,也跟着她呵呵笑起来,却不知自己样子多傻,惹得面前女子更加大笑不止。

不多时,天空昏沉,黑压压一片,林宵心叫不好,上前拉住韩汐昭的手,“昭昭,天气不好,大概是要下大雨,该回去了。”

谁料韩汐昭脸上笑容更加诡异,“林宵,谁说我们是来踏春的?”

林宵正反应着,雨点已经落了下来,吧嗒一声打在他拉着韩汐昭的那只手上,紧接着,一滴又一滴,在他们发上,脸上。

韩汐昭拉着林宵,开始跑起来。

没有方向,没有终点,不停地跑动着,韩汐昭在雨中大喊大叫,随后,林宵也跟大喊大叫。

雨点湿透了他们的衣裳,也**他的眼眶,男儿有泪不轻弹,在这雨幕中,只有这雨水,遇见过他的眼泪。

雨势太大了,又没有停的样子,韩汐昭本想着要呆到雨停,可看这天气,似乎是要与她僵持到底的阵势,也只好先认输,拉着林宵离开了。

她在附近订了房间,农家民宿,主人是个中年妇女,热情得很。

韩汐昭车里早备了换洗的衣物,也包括林宵的,她特意带他出来淋雨,怎么可能不准备好东西,拿给林宵时,他脸上的错愕韩汐昭怎么也忘不掉,事后,还频繁做出这个表情来嘲弄林宵,把林宵气得不行。

洗过热水澡,主人又给他们煮好了姜汤,两个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都喝了,其实回到车里后,韩汐昭又变魔术地拎出一壶姜汤,二人分着喝尽了,现在又喝,肚里早就不满了,又不能拂人好意,只是在喝过之后,一个看着一个,就笑了起来。。

女主人厨艺很好,两人在窗子边吃饭,雨水敲击在玻璃上,木板上,倒成了一道天然的背景音乐,听得人舒心惬意。

吃过饭,雨刚好也停了,二人在门前合了张影,镜头里的他们都笑得开怀肆意。

屋檐叶梢挂着水滴,不时折射出光线,又比任何珠玉圆润剔透,韩汐昭走时一步一回头,不愿离去。

由林宵开车回去,韩汐昭没多久就睡着了,睡思昏沉,看起来从未睡过觉似的,林宵将车开得很慢,放了首轻柔助眠的曲子,一路回了市里,原以为她会一直睡着,可她又醒了,拉着林宵找了间酒吧,就又落在的人间烟火中央。

不多时,就有了醉意,韩汐昭双眼朦胧,闹着林宵要抱抱,而后趴在他肩头,又睡着了。

车到半路,韩汐昭醒了,倒像是从未喝醉的样子,凑过来问林宵晕不晕。

司机看二人认识,这才将车子往快了开,很快到达小区门口。

她站在灯下,看着车子走远,然后消失在一片明晃交错的车灯里,良久,才转身往里走。

夜里风凉,心头那点温热的酒意吹散很快被吹散,心里又是一阵冰凉。

自这天之后,她再也没有和林宵联系过,只是不时和他身边可信赖的助手聊上几句话。

他们各自都困在自己的药石无医的症结里,谁又能真正帮得了谁。


项宇天最后还是回来了,不过,是在他与何薇薇出入酒店,幽会缠绵的消息铺天盖地之后,才在一个周末的黄昏日落时懒懒归来。

韩汐昭也才到家,正大大咧咧地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脑子里都是这些天顺耳听来关于项宇天与何薇薇的各种八卦,主要是说俩人早以在一起,只是碍于何家与林氏的合约才迟迟没有公开。

可饶是如此,两人在出双入对这件事上,也从未有半分遮掩。

看那照片,拍得多清晰啊,两人在酒店门口,脉脉对视,满含柔情,郎情妾意,任谁看了都觉得两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韩汐昭累极了,她从未有过如此疲惫的感觉,她总是对现实摇头,可现实又总会以更现实的方式来告诉她要面对现实,这一次,她在伤痛之余,努力让自己直视眼前的一切,结果是,她只想逃,又有另一个自己把自己抓回来,逼着她面对。

如此往来对抗之下,她身心俱疲。

想揉揉脑袋,却听见林婶说,“先生,你回来了。”

闻此,韩汐昭如临大敌,倏地睁开眼,直直地坐起来,一扫刚刚的倦容,抢先开口,“怎么,日落西山,倦鸟归林,你不与你的薇薇多温存温存,就怎么迫不及待地回来跟我分享细节?”

项宇天轻哼一声,坐到单独的沙发上,却只是让林婶给他泡一杯茶。

韩汐昭的状态,林婶是知道的,她虽想调停,可韩汐昭偏又进入这样一个全副武装的状态,她根本无处下手,如果不是见惯了兵戎相见后韩汐昭疲软的样子,她也会和项宇天一样,认为面前这个女人是只随时会炸毛的猫,只会咄咄逼人地把人越推越远。

林婶张了张口,最后只是应声而去,尽快把项宇天要的东西送上来。

剩下的两个人就这样静默地对峙着,都不再贸然出击,只是与韩汐昭的警惕相比,项宇天就显得轻松悠然太多了。

韩汐昭眼中锐利的光芒渐渐还是暗了下去,起身上楼,一直到林婶叫她下来吃饭才又出现。

而项宇天,早已没了人影。

看不见也好,省得让她烦心,只是一想到此刻他正与何薇薇你侬我侬,又还是痛心不已。

单调而又重复痛苦的日子明明那样难过,但一个春天竟然也就那样过去了,于韩汐昭而言,日子都一个样,无所谓煎熬不煎熬。

只是在黑暗痛苦中久了,也难免渴望从缝隙里透进来的那一抹阳光。

医院的病房里。

“爷爷,我已经越来越力不从心了呢,我真的很努力地去坚持了,可还是越来越脱力。”韩汐昭娇美的脸上带着一丝苦笑,床上的老人一动不动,她只是在低头自语。她知道他听不见,所以才敢这么肆无忌惮地说出心里的话。

“两年过去了,没有爷爷你的鼓励,我就像是个渐失电力的娃娃。”韩汐昭望了望老人花白的头发,最后把视线停留在他看起来很安详的脸上。

她向他撒娇的日子似乎就在昨天,可分明,他已经在这间冰冷的病房里躺了两年。

“我很怕自己坚持不下去,等不到你醒来的那一天,爷爷,如果有一天你醒来发现我不在,不要怪我好不好?”韩汐昭声音哽咽,眼眶微微泛红。

回应她的,只有一室的寂静。

一时之间,韩汐昭情绪上涌,百感交集,她想把眼泪逼回去,可越是如此就越是收不住,最后,她趴在老人床边,还是哭的隐忍。

她真的好希望他可以醒来,摸摸她的头,慈祥地叫她傻丫头。可是等到她擦干眼泪抬起头,床上的人还是安安静静的,毫无反应。

世上的事,已经烦恼不到他了。

为床上的人掖好被子,韩汐昭补了妆,就近的话,还是可以看出她刚刚哭过。她是带着墨镜出门的,韩汐昭长的好,戴上墨镜之后,更像是低调出行的女明星,频频引人侧目。

她快步离开医院,并没有看到不远处走过来的项宇天与何薇薇。

“宇天,你看,那是昭昭呢。”何薇薇一眼就看见了韩汐昭,说着就要叫她。

“不用理她,我们进去吧!”项宇天淡淡地看了一眼韩汐昭的背影,然后收回视线,温声对身边小鸟依人的何薇薇说话。

“嗯,那好吧,我们进去吧!”何薇薇乖巧地点了点头,她看得到项宇天眼神中对她的满意。

女人嘛,还是贤淑一点比较好,可是韩汐昭就是不明白这一点,她永远那么张牙舞爪,永远高高地昂着脑袋,一副永不认错的高傲模样,从来随心所欲,不顾一切。

长的再美又有什么用,还不是让项宇天厌了腻了弃了。

何薇薇望着韩汐昭消失的方向,眼中的鄙夷一闪而过,转头对着项宇天是时候,又是一副清白无辜的好模样。

病房里静悄悄的,桌上花瓶里的百合刚刚被换过开得正好,给死气沉沉的屋子里添了几分生气。

可是十分不巧的是,何薇薇也带了花,她细声叫道,“呀,这花开的真好啊,昭昭对爷爷真是上心。”

项宇天闻言,又看何薇薇赞叹的样子,心里升起一股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气,伸手就把花揪起来,要扔进垃圾桶。

何薇薇手疾眼快地拦下他的动作,“宇天,你这是干什么。”

他只说了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足以让何微微心花怒放。

他说,难看。

她喜欢他厌弃韩汐昭的样子,最好到看她一眼都不愿的地步,每次与韩汐昭正面交锋,她都讨不到好处,看他怨恨她,她就觉得无比解气。

“那你也不能扔掉啊,这毕竟是昭昭的一片心意。”何薇薇苦口婆心地劝着。

“扔掉,**的花。”项宇天把何薇薇手中的花接过来,又顺手把自己手中韩汐昭的花递给她。把花丢进垃圾桶的时候,何薇薇得意极了,她丢掉的哪里是一束花,她分明是把韩汐昭丢了进去啊。

可项宇天看到的,却是她对这些花的一脸惋惜。


晚上,项宇天推门而进的时候,韩汐昭已经把饭菜热了两遍了。

“宇天,你回来了,吃饭吧!”明明已经是老夫老妻的语气,韩汐昭脸上还是挂着很灿烂的笑容。只是项宇天对这样的热情早就习以为常,见惯不惯。

“我已经吃过了,和薇薇一起。”项宇天并不看她,说完话,径直上了楼。

他走的干干脆脆,潇潇洒洒,只有韩汐昭一个人,僵在原地。

她的心痛得厉害,吃过饭就吃过饭了,为什么还要跟她说是和谁一起,她明明没有问。她知道他是故意的,可心里还是很难受,她已经没有足够的力气去消化掉他的残忍。

韩汐昭的手握成拳,身子抖得厉害,眼中的恨意与绝望交织,她转手就把身边的东西砸在地上。

声音传入项宇天耳中,他只是轻轻一笑。果然。

韩汐昭,从来不让他失望。她永远不会收敛起自己的臭脾气。

哐当一声,看着碎了一地的残渣,韩汐昭才知道自己摔了什么。她弯下身子,抖抖嗦嗦地伸出手,想要捡起,却只是被玻璃割伤手指。

在自己的眼泪中,韩汐昭恍惚之间,似乎看到曾经一脸幸福的抱着这个瓶子,依偎在项宇天肩头的自己。

那年他们一起去了法国,回来的飞机上,她怀里就抱着这个花瓶。任凭项宇天怎么说,她就是不肯撒手。

她振振有词地说,喜欢的东西到了手中,就不能轻易就放下。她喜欢这个瓶子是不假,但其实还是因为这是项宇天买给她的,当初她看上这个花瓶的时候,他嘴上明明嫌弃得不行,可最后还是买下来,让人包装好之后送给她。

韩汐昭心里得意得不得了,更是拿它当宝贝一样护着,项宇天见她如此,以为她是当真喜欢,便由着她去了,他哪里知道是他送了,她才这样爱不释手。

与记忆中年少幸福的自己相遇,韩汐昭心中不免一阵苦涩。她久久地看着眼前四散的碎片,问自己还能不能坚持,需不需要再坚持。

她们结婚三年了,她的满腔热血,信誓旦旦到如今,已经只剩下残破的碎屑,狼狈如她不顾一切奔向他,最后撞得头破血流。

偌大的屋子里,只有项,韩二人,楼层与墙壁形成的空间,把两个人划分在了不同的世界。

项宇天刚上楼不久,何薇薇的电话就追了过来,嘘寒问暖的叮嘱着他,让他早点休息。

楼下,韩汐昭看着一桌子的菜,久不动筷,好不容易吃了几口,明明都是林婶的拿手好菜,却感觉食如嚼蜡。

第二天早上,项宇天精神十足的下楼,桌上罕见地摆着两份早餐,桌边却空无一人。往日,要么是韩汐昭坐在桌边等他吃早餐,要么是她已经吃完离开。

比他晚,这倒是头一次,轻哼一声,抬步下楼。

“先生。”林婶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

项宇天轻轻点了点头。

林婶看见他的眼神飘向桌边,马上解释道:“夫人还没有下来,我马上去叫。”她上楼的时候,项宇天已经坐了下来。

林婶的动作很快,项宇天才喝两口牛奶,她就下来回话了。

“先生,夫人不在房间里,里面的东西和昨天一样整齐。”眼下之意的韩汐昭昨晚并不在房间里睡觉,可是,她只说自己看到的,而不是帮项宇天做判断。

项宇天没有说话,神色如常地吃着早餐,然后去公司。晚上回来的时候,韩汐昭依然不在。

林婶见他回来,马上问他晚餐要吃什么。

项宇天阴沉着脸说不饿,让她下班,然后就上了楼,再没有下来。

早上,又是一个人吃早餐。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台上的瓶子不见了。

“放在那里的花瓶呢!”他语气之严肃,林婶从未见过。

“昨天早上来的时候就已经不在了,我在垃圾桶里发现了碎片。”明明与自己无关,但项宇天如此严肃,竟让她有一种泰山压顶的紧迫感。

林婶看他眼神不再如刚才那么凌厉,好像并没有要对她发火的意思,心下轻松了许多,又赶紧补充道,“我知道夫人很喜欢这个瓶子,所以我就收起来了,没扔。我现在去拿来。”

不等项宇天说话,她直接去取来了一个小盒子。

“这是所有的碎片,我想着也许还可以拼起来,实在不行,串成风铃也是好看的。”林婶把东西放在桌上,然后悄悄退了下去。

项宇天扫了一眼桌上的木盒,韩汐昭当时的表情还生动的记在他脑中,他实在不敢相信,她竟砸碎了它。这个瓶子是俩人关系好时项宇天送给她的最后一件东西,她一直很珍惜。

韩汐昭把它摆在最显眼的地方,也是为了给自己一点安慰,那里承载着他们之间温暖的记忆。项宇天慢慢打开盖子,看见里面的碎片,手竟有些微微发抖。

前天晚上那一阵响声,就是它发出来的吧,韩汐昭从来不会碰她的宝贝,一定是气极失手,想到她现在不知道一个人躲在哪里饮泣,项宇天就有些心烦气躁。

项宇天拿起手机,给韩汐昭打了电话,可直到电话里传来千篇一律的女提示音,她的电话也没有被接起。他不死心,又打了一个,这一次,倒是没有让他久等,刚拨过去,电话就被挂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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