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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千岁

苏玠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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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掌文   主角: 苏玠宋军   更新: 2022-04-28 08:25: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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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玠宋军《太子千岁》讲的是苏玠是沄北君柳桓之身边一条永远养不熟的狗他以为她佞才贱骨、心肝毫无,但永远属于他然而皇权更迭、启元大乱一切不过是她之棋局十四岁他跪于她的身前,愿太子千岁千千岁,愿海晏河清常太平,愿年年岁岁常相聚二十四岁他将山河踏于脚下,求我,否则毁了抛却天下皇权,这也许只是一...

第1章

精彩节选


宋灭北汉用了数月,屠戮汉都却只花了三日。宋军杀完了汉都的战俘、男丁,又将女人们抓到一起,年轻些的留下,年老的送到奴隶营去,留下的年轻的女人包括才几岁的女娃,还有处于成熟年龄的少女、妇人。

苏玠是其中之一。

女人中,姿色中上者,则会被敬献给他们的将领。

很不幸,苏玠又在其中。

这一日,是北汉被灭国的第三日,苏玠跟着一群女人被押往宋军的将士主营。

临时在汉都搭建起来的将领营,那些将士的战马未歇,正在马背上说着话。

见士兵们送了女人过来,脸上露出身为胜利者的愉悦与男人原始的欲念之态。

苏玠的眼里闪过一丝迷茫,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月前她生过一场大病,大病的后遗症就是她的脑子……有点不清楚了。

就在前夜她还是有亲人的,一个身份低贱的养母,和一个样貌难得的俊秀,对她的态度却难得恶劣的弟弟。

宋军一把大火烧掉了她家所在的那条街,她被宋军带到了这里。

苏玠是想活的。

她想她应该还有很多事要去做,只是……她忘了。

就在这时,身边女子的惨叫声拉回了苏玠的意识,她知道有将士朝她的方向走来了。

下一个,到她了。

在绝望中她竟然笑了,笑的惨烈中又有几分绝美。

有七八分美貌的脸上,尤以这一双桃花美目,让人见之忘情,现今她一笑,竟然也能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让人一见难忘。

那几个朝着她走去的男人们愣了愣。

突然他们也笑了,就如同是给他们的血液里注入了岩浆一般,他们全身的血液因为她笑而沸腾起来。

"她好美。"

潋滟冬阳,穷其辞藻,也无法让这些将领形容看到这个女子,这一刻的心动。

明明不是未见过比她更美的女子,宋军阴阳营中有一十八岁的女将,那是宋北第一美人,他们也曾远远观望过,那女将的容貌明艳深刻倾城倾国,似乎是要胜这清丽的女子一筹的,可是,此刻他们却莫名觉得眼前这女子,美得惊天动地。

……有一点不舍得杀掉了呢。

男人,如饿狼一般朝她扑过来。一人想抓着她的手臂,一人想要抓住她的腰。

她轻轻一避,竟然给避开了。

男人们一愣,显然没有女人曾从他们的魔爪下逃脱,他们正要发火。

只见这女子,桃花眼中似有水光,哑声说:"总归是死……能否让我选个死法。"

"不能,我们必须得到你。"原本他们不会和战俘多说什么的,可是这女子像是有一股强大的气场,迫使他们回答了。

回答后,男人们反应过来,皱起眉,他们凭什么要回答这个女人?

苏玠迷茫了一会儿,可她很快回过神来,故意软声道:"呵,总归是要丢清白啊……能否让我选择……死在谁的手里。"

她声音压得细软,甚至还带了几分媚惑。

男人们一听,半边身子都有些酥了,愣了一下后,他们大笑起来。

"哈哈哈……真是笑死人了!"

攻占了那么多的城池,还是头一次听到有女人说死前选一个人呢。

笑过之后,男人们很快无视了苏玠的话,朝着她走来。

苏玠慌了,一连后退好几大步。

看着面前几个粗壮如熊,络腮胡子长得遮住了容貌的男人,甚至反胃。

因为胃中难受难忍,反而让她大脑保持十分之清醒,她快速的思索,这一刻眼角的余光瞥到一丝银光。

"我要他!"

那双桃花眼锁定住了一个人。

那个人,白衣银甲,弱不经风。

是一个骑着战马始终未动的人。

不知是那个人一身完好,在这群衣衫不整的男人里面太过显眼,还是因为他始终坐在战马上未下来,这样的突兀让苏玠注意到了他。

其实在这样的惨烈场面,她根本不可能仔细看一个人的容貌,她只是看到那人银甲白衣,状似弱不禁风的身体,还有逆着冬阳上扬的唇角。

虽然逆光看不清容貌,但她看到那人嘴角上扬的弧度,很好看……真的很好看。

她本能的以为会笑的人脾气不会太差,心地也不会太差,应该是个好人吧。

只是现在的她还不会明白,有一种人,越是生气的时候,唇角越是上扬。现在的她只是为活着,疲于奔命。

周围突然寂静了,与之前的惨烈形成鲜明的对比。

那些残暴的将軍们都收了手,似乎也停下了动作,等缓过神来,有人深吸一口气,有人开始嘲笑抱着看好戏的态度。

苏玠的眼里又生起茫然,冬阳西转,寒风突来,她本能的身体一颤。

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这个人的不同。

当全军都在放浪形骸的时候,只有这个人岿然不动,甚至没有将士敢上前去邀请,更没有人敢说一个不字。

恍然间才意识到这个人应该是个领头的。

她的身体开始发冷,本想搏一线生机……

"哈哈哈,姑娘你这胆量让我好生佩服。"

一道清雅的声音响起。

在肃杀的冬日里显得如此突兀。

如同溺水中的人,苏玠偏头望向声音的来源之处,宛若身在幽潭,目及之处如万里冰封。

明明是一双潋滟桃花目,却让人寒冷无比。

感受到她目光中的寒冷与强大的气场,那个说话的人震了一震,不过须臾,他皱起了眉头。

虽然离得不远,但苏玠眯起眼,才得以看清说话的人,此人俊美,眉目里透着书卷文气。

这一刻她的脑海里猛地闪过一个人,忘记了那个人的容貌与长相,但这一刻,她却记起了曾经她的身边有个伺候她起居的人--一个集万卷书册睿智的人。

这个男人和她陡然记起来的那个人,是一类人。只是眼前这个男人风流至极,左拥右抱着两个俘虏少女,不羁却眉目无情。

见苏玠望了过来,男人朝着她邪魅一笑,原本俊美雅致的脸平添几分邪气。

苏玠豁然明白了这个男人的用意,不过是想推她一把早点去死。

正当她心尖颤动,手指发麻之时,战马上那个她"相中"的人却对苏玠面前的几个男人轻轻一挥手。

言下之意是放了?

在场的将士们都震住了,对这个统领十万大军的年轻都督,他的真实底细他们知之甚少。

而从来不享用女俘的年轻都督,他竟然命令他们放了一个女人,一个北汉俘虏。

而再看苏玠,此刻莫大的欣喜从她心底升起。

这个人也救了她的清白与她的命。

至少她还有一线生机。

逆着冬日的阳光,她本能朝着那年轻的首领跑过去,手才将要触碰到他的马……

那人风都吹得倒的身体在马背上晃了晃,带着严寒之气,冷冷地道:"别脏了我的马。"

犹如一声惊雷,苏玠震在原地,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一回过神,见那人已骑马向东而去。

咬牙,为了活命,暂且跟上吧。

她全凭本能地追着马跑,跑了很久才意识到前面的人骑马行的很慢。

当她跑的头昏眼花的时候,终于那病歪歪的人一勒马缰,马停下了。

噗通一声,苏玠也倒下了。

原来,她跑了三里地了。

苏玠昏死过去。

似乎是听到了身后的声响,那年轻都督才想起她来。

这时有侍卫出来给他牵马,瞧见了倒在他身后的苏玠,愣了一下,因为倒下的是个女子,还是北汉女子的装束。

"少君……这。"侍卫为难地问他,却不敢看他。


去年不是说先前几个太医研究了十几年的方子,终于把那病给压下去了吗,老爷都说了三五年这病是不会再发了。

这才一年不到又发病了?当然这话哪个奴才也不敢说。

只求老天保佑,让那小祖宗快点好过来吧!求别再折腾他们了。

苏玠自然也听说了,府里的那小祖宗病了,害她一夜未睡好。

一大清早那小丫鬟还在她耳边大叫:"王侍卫说少君昨天发了大火,让你滚出书房,莫不是你让少君病发了的!"

小丫鬟清早问罪,苏玠笑了笑,望着小丫鬟可爱的圆脸,笑道:"哎,我何德何能让那小祖宗发病?"

苏玠这人有个特点,就是对女人她有无限的耐心,无论对方对她有礼还是无礼。

苏玠抿了口热茶水,心道小丫鬟可真瞧得起她,还有那王侍卫原来也有八婆的潜质,喜欢传这种话。

她眼一眯,陡然想起三日前她跟着他的马来府邸的时候,那少君在马背上病歪歪的身影……还有缓慢的骑行速度。

莫不是那一日他就有些不舒服了?

这么说他那日救她时身上有伤,本该是借机离开军营的。

这位少君的病,一直拖了一个月才好,这期间本来是不宜出行的,但因为一些原因,他们要从汉都迁至建康城。

苏玠能猜到,宋王应该是要在建康城登基。

迁至建康只花了半月,而路上这半月因为随着大军,加上苏玠和八九个丫鬟呆在一处马车里,实在没法逃走,索性认命跟着去了建康。

新的府邸比原来的更大了许多,有很多别致的地方,而奴才住的地方依旧叫登雪亭。

到建康之后半个月,丫鬟们见苏玠没得到"召见",登雪亭的奴才们已经开始将苏玠视作"奴才"了。

离了男人的宠爱的女人,什么也不是,只能做奴。

对这样的转变,经历大风大浪的苏玠早已处变不惊了。

小丫鬟不再伺候她,转而将一些活计分派给苏玠,让苏玠帮着做事。

快过年了,这天啊落雪几日,又晴几日,反反复复。

听说宋王要登基了,屠尽北汉皇室宗亲,这个藩王已无忧虑,他要登上那至高的位置,做皇帝了。

这日天晴,小丫鬟二丫拉着苏玠在院子里做事,苏玠从来不知道,这种豆秸能晒干了能做吃的,她一直觉得这是野草。

二丫说:"我怎么做你就怎么做,总归少君不要你了,你跟我学一点,以后离了少君还能讨生活的。"

二丫的声音很大,听说她是从宋地来的,就是皇帝老家的人,算是"新朝功臣家的奴才"所以说话也格外的有底气。

苏玠眉目一动,她说过她对女人一向有耐心,就算是这个时候她想到的也是二丫的好。

……这个世界没有人会关心一个女人离了男人后该如何活命。

而二丫在关心她以后的生计。

苏玠微微一笑,眉目宠溺,心中却无半分波动,她搂着二丫的腰道:"好二丫。"

二丫看到她的笑,突然圆脸涨红无比,这,这女人怎么这么撩人的,像个男人一样的……啊,她还是个小丫头呢,怎么会想到男人撩女人的事上去。

因为天晴,出来的奴才们很多。有的是为了晒太阳,有的是做手头的活计。

有婢女也有太监,人一多就难免嘴碎,七扯八扯起来。

少君姓柳,名桓之。

一个多月后,苏玠才从别人的闲谈中慢慢得出他的名字。

名字很美,人也无与伦比的绝美,能吸引很多的女子,除她以外。

柳桓之这名字她不大觉得熟悉,但沄北君这三字,她总觉得在哪里听过。

沄北君柳桓之。

被称少君,是因为皇帝赐他沄北君那年,柳桓之十四岁。

大意为:年少之君,少年之君。

沄北君有个倾国倾城的小青梅,奴才们七嘴八舌的赞叹那个女子的美貌,那是大宋第一的美人,昨日刚来过府上,也是昨日在房里呆了一个月的少君终于下床了。

都说少君的青梅有奇效,她一来少君的病就好,今早还活蹦乱跳的进宫去了。

苏玠听到这些人讲起少君的小青梅后才知道,他那样的人身边也是容得下女人的。

她恍然间明白了什么。

柳桓之的青梅名唤付鹞,是个女将,很符合柳桓之的脾性与作风,但凡知道的人都将他们视作一对,宋地的世家们皆说这两个人做夫妻就是一纸赐婚的事了。

付鹞容貌倾国,却也胆大有勇谋,正月初一新帝登基,之后没几日她便奏请皇帝开林狩猎。

皇帝素来对这付鹞素来宠爱有加,加之她难得上奏,自然一口答应。

金口玉言,择正月初十于麓山举行冬狩。

史称启元冬狩。

启元是宋高祖的年号,也揭开了有宋统治中原的序幕。

事实上这次冬狩的历史意义只在于皇帝想给没被屠掉的北汉战俘一个活命机会。

谁跑的过大宋将士们的箭,谁就能活命。

将战俘视作猎物,可若不是能力惊人,谁又能跑得过身经百战的将士们的箭支。

很不幸的,冬狩前一日,叫苏玠滚的那个少年,想起了她。

事实上柳桓之之所以能想起苏玠,还得亏他那青梅付鹞。

这段时间上京里隐约有传言,沄北君收了一北汉女俘入府,本来是一件芝麻大小的事,但是因为事情发生在沄北君身上而变得不同,沄北君是什么人?他是一个不近女色的人,他是法家铁面,与兵家杀伐的代表,他选的女人,难免让人有了好奇心,更重要的是这么久过去了,这女俘没死还好好活在他府上,这就让人更好奇了。

听到这种消息,一直沉静的付鹞有些小吃惊,她和柳桓之一起长大,自觉没有人比她更了解柳桓之,柳桓之也回以她相等的信任,可如今柳桓之收了一个女俘竟然没有丝毫透露给她,她心里略微有些不舒服。

所以冬狩前一天,付鹞来了柳府。

她随口问起柳桓之收进府的那个北汉女子,却见柳桓之皱眉沉思片刻。

说实话,柳桓之早就忘了苏玠。

从病发至今足足拖了一个月,谁还有时间去记那个女人。

只是付鹞一提,他很快就想起苏玠来。

那一双桃花眼,潋滟如水,清澈如水。

他倒是记住了她那双眼睛。


柳桓之若有似无的笑,付鹞一见,为之心惊,她心头突突地跳,记忆里,柳桓之好像不曾这么笑过。

他十分生气的时候会扬唇,但不是高兴,他即使笑也不应该是刚才那样子,她可以确定的。

"桓之,既然她也是北汉俘虏,明日冬狩,带上她吧。"付鹞浅浅淡淡的笑,淡到无情,说的话也隐含冷血。

即使是这样她的倾国美貌也不曾减去几分。

她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是让苏玠做大宋将士们冬狩的猎物。

柳桓之眉目一动,竟答道:"有趣,明日俘虏里算她一个。"

听到他的回答,付鹞唇角一勾,看来是她多虑了,桓之怎么可能对一个女俘动心思。

柳桓之只是随口一说,就被付鹞送来的兵书吸去了注意。

见状付鹞也不好多做打扰,静步出去了。

柳桓之欣赏这样的女子,知进退,识情趣,所以他们能成为朋友。

或者用他几个好兄弟的话来说红颜知己。

当然对他来说,女人是可有可无的,至少他现在不需要,说不准过段时间皇帝就会下旨赐婚,但至少过去和现在他不需要。

……

王町来告诉苏玠,说明日冬狩,她得去的时候,苏玠深吸一口气。

她以为一月过去,那沄北君忘记她了,没想到……阴魂不散。

王町冷笑:"姑娘是聪明人,该知道要姑娘去冬狩,是为什么吧?"

苏玠也冷笑,要一个亡国俘虏去参加狩猎,她才不会以为她是以柳桓之的女人的身份陪他出席,那个恶狼是要她去做猎物,给人射箭玩的!

王八孙子的。

王町很乐意看到苏玠阴冷的脸,因为这样的神情,自少表示她明白她自身的处境。

王町没有多留,径直出去了,他不会对一个将死之人说太多的废话。

苏玠的事,总归是让他清楚的认识到,少爷那人,是不会对身份低贱的女人上心的,即使这个女人有那么一点特别。

王町出去后,二丫进来了,一进来就瞧见苏玠坐在木椅上发呆。

她不知道王町对苏玠说了什么,但苏玠的脸色真的很难看。

"我说苏玠你这是怎么了?"二丫问道,声音依旧很大。

相处了这么久,苏玠倒是习惯了她的大声。

叹了一口气,苏玠将头发上的那根银簪拔了下来,她知道二丫惦记她头发上的这根银簪很久了,因为簪子的样式很特别,这是被宋军掳来之后,她唯一剩下的值钱的东西。她本算着等逃出去后,还能换点盘缠什么,现在一切都是妄想了。

人之将死,她还要这身外之物做什么。

"这簪子送你。"苏玠对着二丫淡道。

二丫虽是大吃一惊,但也抵挡不住簪子的诱惑,接了过来,毕竟受了恩惠,她问道,"你,你这是做什么?可是有事求我?先说好,办不成的事我是绝对不会办的。"

苏玠微带宠溺地瞧着她,道:"是,但不是什么难事。"

二丫一听:"你说吧,什么事。"

苏玠说:"三日后若没有我的任何消息我便是死了,以后年年初十给我烧点纸钱。"北汉人信鬼神,尤其注重身后事,若没纸钱上路,连孤魂野鬼都会欺负你,所以她才这么拜托二丫。

二丫先是一惊,小圆脸有些发白,毕竟相处了这么久,还是有一点感情的,可随即就很释然了,认真地答道,"这事,我记下了。"

苏玠缓缓点头,没再说话,二丫见她又再发呆,想着她刚才说的话,心里有些后怕,握紧手中的银簪就出去了。

一夜过去,次日凌晨天刚亮王町来了。

苏玠是被二丫叫醒的。

苏玠半睡半醒之间眯着眼穿衣,二丫看着她,莫名觉得几分悲凉,她知道今日是冬狩,她大致晓得了,苏玠是要去做猎物的。

总觉得自己该对苏玠说些什么,或许这一去,真是苏玠的死期了,不知过了几久,二丫突然说道:"苏玠,你以前是好人家的姑娘吧……"

二丫想那举手投足之间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优雅姿态,那是她一个奴才学不来的。而二丫口中的好人家,大抵就是世家的意思。

有时候二丫也会盯着苏玠发呆,觉得苏玠就是好看,举手投足都好看,明明听那几个女官官议论时说苏玠只是中上之姿,她却觉得苏玠比那大宋第一美人看着要顺眼。

二丫这句话,倒是让苏玠彻底没了睡意。

脑子里飞快的闪过一些画面,那时的她……

习的是贵族的礼仪,学的是治国之道,那些经年濡染的东西,骨子里是丢弃不了的。

只是那些遗忘的画面,被脑子丢弃了,拼凑不完整了。

她想抓住,也抓不住。

苏玠穿好衣服,套好靴,静步出门。

二丫看着她的背影,陡然觉得这女子身子单薄无比,她忽然道:"棉袄……你穿着去吧。"

那是过年的时候上头发的棉袄,本该是苏玠的,她见苏玠不计较,便自个儿留着了,这会儿她意识到苏玠可能回不来了,不如那棉袄给她上路吧,二丫噘嘴,虽然那棉袄本来就是苏玠应得的那份。

不等苏玠回答,二丫跑到柜子里头取了来,追上苏玠给她套上了。

反正灰不溜秋的颜色,她留着也不会多穿几次,给苏玠吧,二丫一咬牙。

"别让我后悔给你,快走快走!"到底是个半大的孩子,早熟了些儿,说不上好说不上不好的性子,这会儿激动起来,圆脸通红。

苏玠依旧对着她宠溺的笑了笑,穿上棉袄,朝着候在长廊那头的王侍卫走去。

就在那一刻,二丫突然觉得,如果苏玠真的死了,她怕是这一辈子都忘不了苏玠对她宠溺的笑容了……

虽然她时常恼苏玠,哪有女人这么对女人笑的。

风很冷,飘着雪籽,东方天边已微亮。

再见沄北君柳桓之,他骑着战马站在高高的天台旁,而苏玠,身在三千俘虏之中。

就像注定她与他的命运里,有无数的鸿沟,不可逾越。

帝王祭祀礼之后,对三千俘虏来说死亡的钟声响起,在三千人开始疯狂逃跑的时候,苏玠顿时意识到……

狩猎开始了。


苏玠只迷惑了一瞬,立即感受到背部一阵强烈的杀气,本能迫使她往树木密集的地方跑,而那道杀气久久未散,似一张网,要追着她不死不休。

苏玠心惊肉跳,谁还会想置她于死地!

身体里没有内力跑的吃力,但她的动作很快,躲避的也算及时,残存的混乱记忆告诉她以前她武力应该不低。

只是……为何没有了内力?

现在来不及想这些,她一身灰色消失在林中,很快不见踪迹。

一身戎装脸上戴着玄铁面具的付鹞突然皱起眉头,俨然没有料到,她竟然让一个俘虏给逃脱了?

前方,传来惨叫声。

是俘虏被猎杀时发出的惨叫。

冬日的林子里,血腥味开始弥漫。

而弥漫的血腥味却成功激起了将士们的杀心,开始了他们更疯狂的猎杀。

跑了很久之后,苏玠意识到自己没有体力再跑了。

现在……

看了眼日头,估计快巳时了。

她弯腰喘气,再抬头的时候,一阵晕眩。

她吓了一跳,竟然跌坐在地。

顺着风耳边能听到不远处的厮杀声,脊背上生出许多冷汗来。

她喘着气,看着四周。

茫然一瞬后,身子突然一震,再看了一眼四周。

竟然是这么一回事。

"天不亡我。"苏玠沉吟道,一手捂腹,站起身。

只要活着,总有一日,无人能伤的了她。

脑子是不清楚了,但她意识到,曾经她应该过得不会太差,且她学过很多东西,多到,能让自己都害怕自己。

此刻,她必须再快一点。

午时。

日头在上,苍白的天色,蛋白似的日头。

苏玠寻到了一处山洞。

在山洞前,她又看了一眼周围地势。

突然眉目浮现喜色。

心道:就是这里了。

她正愉悦无比,一脚正要迈进山洞之中,从那洞中涌出一道冷风来,跟着一个黑影拿着某物向她袭来。

是个人,准确的说是个俘虏。

苏玠惊出一身冷汗,本能的后退抵御。

那黑影拿着一根木棍朝着她猛挥。

苏玠见他挥砍的毫无章法的同时,暗自长吁一口气,自少这样的三脚猫她还能应付。

苏玠躲开了他的袭击,很快转守为攻,顷刻间已掐住了这人的脖子。

呵,一个半大的孩子,十二三岁吧。

待看清这少年后,苏玠的心情已恢复了平静。

被她掐着脖子的少年脸上浮现出绝望。

似曾相识,认命的绝望。

苏玠一怔,竟然放开了他。

少年明显是疑惑不解的。

苏玠冷笑,她对杀人没兴趣。况且,他还只是一个孩子。

苏玠朝着山洞里头走去,其实她很好奇,这少年是如何知道这里是麓山山林里唯一的保命地段的。

而事实是,林飞是命大,运气好,跌跌撞撞地逃命到了这里。

苏玠本以为这个少年会继续逃,或者躲开她,但是少年没有,他很聪明,选择了留在这里。

苏玠心里清楚,整个麓山只有这一处活命的地方。

她在心底冷笑,所谓的冬狩给俘虏一个活命的机会,而真正寻得一线之生机的,三千人里恐怕只有她和这个少年。

而且,他们还得挨过这三日的饥寒,才方有资格说他们活下去了。

就这样,他二人,一个在山洞里,一个在洞口。

林飞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女子,就在她抬起头,并且不杀他的时候,他就不想离开这个山洞了,他本能的觉得,这个姐姐,会是个好人。

是真的不想再逃了吧,好累……就在刚才他唯一的亲人,他的干爹死在了宋军的箭支下!

他带着干爹的遗言,像畜生一样寻找活路,他找到了这个山洞。

然后,她出现了。

等过了这三日,他们会被无罪释放获得自由,能有个人陪着他熬过这三日也不错。

他二人坐在山洞里,直到夜幕降临。

饥饿感浮现,一日没进食,有些支撑不了,但大抵还挨得过去。

越是到了深夜,越是安静的能听到洞里洞外许多声音。

两个人在同一时间叹了一口气。

他们竟然活过了最凶险的第一日。


咕噜。

肚子叫了起来。

少年红了脸,暗处的苏玠也红了脸。

苏玠以为是她,少年也以为刚才那是他的肚子在叫。

……都饿了。

苏玠站起来,双腿发麻,脚掌生疼。

她这一站起来,少年吓了一大跳,险些叫出声来。

苏玠错愕了一会儿,暗忖道:她没这么可怕吧。

也不怪林飞动静大,神经紧绷了一天,坐着还得提防四周动静,加之他本生年纪也不大,他整个人都处在崩溃边缘。

"我……腿麻。"苏玠解释道。

言下之意,她只是想活动下双腿。

林飞回过神来,只觉额头上冷汗涔涔,寒风一吹更是刺骨严寒……恍然意识到他竟然会害怕到这般地步。

"姐姐……"林飞沙哑的开口。

"嗯?"苏玠诧异地一挑眉,不知道这少年是什么意思。

"呃……你饿了吗姐姐,我出去找吃的东西。"喊第一遍生疏,喊第二遍就熟了。他向来乖顺,不然他也不会得到干爹的喜欢和赏识。

当害怕如潮水般褪去,林飞只觉得"姐姐"二字越喊越顺口,越打心里觉得亲切。

失去干爹的他无助又迷茫,而他,遇到了她。

虽然才十二岁,但他已经经历了好几次亲人的离世,从绝望到麻木的习惯,但是还得活下去。

苏玠错愕之间,往洞口一望。

月光照在洞口,显得洞外的林子无比阴森。

"不要出去。"她淡道,挪动了一下双腿,又继续坐下。

林飞惊喜于她能对他说话,却又疑惑,若不去寻找吃的,明天一定会走不动路的。

"再熬过两日。"

她的声音清雅中带着疲惫。

林飞明白了她的意思,只是……三天不吃不喝,他们真的不会饿死吗?

过了许久,林飞没有再想吃的事,而是在腰间摸了摸,摸出一根火折子来。

吃东西做不到,他生火取暖总归可以吧。

他正要将脚下的枯木堆积在一起,火折子刚在黑暗中闪出一丝火星,就被女子呵斥住。

"你不要命了!"

火光之中,林飞看到苏玠震惊的脸。

"你若想将宋军引来,大可生火。"

林飞恍然明白了,他都做了什么!

他后怕的扔掉了火折子,沮丧的抱着双肩,只觉得此刻身体更加发冷。

苏玠走过去将火折子捡起来,她看了眼少年,不知是何心情,抬起头望向洞外,只瞧见密集的林木及天上模糊的月。

忽然那不远处的林中闪过一道光……

苏玠双目陡然睁大,是火光,一队的人马。

就在离这洞口这么近的距离!

唯一让她神情不至于紧绷的原因是这队人马行动的方向,不是他们隐藏的方向。

没有人发现他们,但宋军已经靠近。

"姐……"

苏玠快步过去,捂住少年的嘴,而同一时刻,林子里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先是一个低沉的男声:"全部处死?一个不留?"

"是,上头刚下的命令。"另一个声音说道。

"这……不是说好了三日后放人……"这道声音恰是时候的打住了。

另一个声音是冷笑道:"你以为这是朝令夕改?呵,皇上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让这三千人活着。"

"为什么?"

"不知。"

"难道皇上是怀疑这三千人里,有……"

"……"

这队人马已远去,接下来的话,并没有听清楚。但刚才那对话中所透露出的信息,足以让他们对三日后皇帝会放了他们这句话死心。

"姐……姐……"少年已吓得不知所措,声音里带着哭意。

苏玠的脊背部不知生出多少冷汗,过了一会儿,苏玠站起来,"走。"


林飞不为所动,依旧瘫软在地,苏玠一眯眼,将他拽起,拽着他往洞外走。

等林飞回过神来,人已被苏玠拽着走了很远,他看着苏玠的侧脸,哑着嗓子问道:"姐姐,我们这是要去哪里?我们离了山洞,还能活命吗……"

朦胧的月色下,苏玠脸色坚毅,她说:"若那狗皇帝守诺,我们在洞里头挨过三日,活命的机会很大,但狗皇帝要杀光俘虏势必会清点尸首,一旦发现少人,恐怕会搜山,我们必须逃出麓山。"

十二岁的少年似懂非懂,他认命的被苏玠拉着赶路。

"姐姐,我们怎么逃出去?"林飞问道,月色之下,那张平凡的小脸上,双眸清澈而晶亮。

苏玠步下一顿,侧过身,神情莫测地望向他。她似乎是在确定什么,须臾,她脸上的神色又恢复正常,她边走边说道:"此山有阵,是阴阳阵,方才那山洞是此山的阵眼。"

而阵眼,一般的人若不是站在山洞门口,是不会发现山洞的,站得远看山洞就像是布下障眼法的结界一样,阵眼是真实存在却又不被人轻易发现地方。

奇门遁甲曾经应该是她的必修课。

所以在白天她才会去那个山洞,才会遇到这个少年。

……只是这平凡的少年,进入那个山洞,真的只是靠运气吗。

"你叫什么?"苏玠问道,不知是少年没有听到她的问话,还是在想别的,也突然问道:"姐姐是有办法出去对吧?姐姐既然知道什么阵眼,是不是有办法出去?"

少年一连串说了这么多句,让苏玠愣了片刻。

林飞这才反应过来她在问他话,红了脸,他答道:"林飞……我大名叫林飞。"

苏玠边走着,侧过头望向林飞,确定他说的是真名。

"亲人都不在了吗?"苏玠问完才意识到,这个问题其实很残忍。

"……"林飞愣了一下,先是咬了下唇,不一会儿又露出释然的神情,答道:"是。"

"但你急着出去,似乎是有什么紧急的事。"苏玠侧过脸望着林飞的眼睛说道。

果然见到林飞清澈的目里升起一丝惶恐。他想起白天干爹被射死时对他说的话,去一个地方找一个人,一定要找到,否则干爹死不瞑目。

为了这一句话,他必须活着。

"我要去找一个人,如果我还活着的话,虽然我还没见过那个人,我要去找他。"他说得很真诚,其实他的内心是无比茫然的。

苏玠一愣,别过脸去,道,"你会活下去的。"

自少,她若活着就尽力带着他一起活着。

"我叫苏玠。"

"走吧。"苏玠说道,走在前面。

林飞怔了一怔,突然间知道了,其实苏玠她并不喜欢和人碰触,刚才她能拉着他行走,已经是莫大的宽容了吧。

现在只觉得刚刚被苏玠抓过的手臂体温也比其他地方高。

林飞小脸一红,跟在苏玠后面。

"此地为阴阳阵,阴阳阵心有阵眼,而阵眼之北有阵道。"苏玠说道。

林飞愣了愣,问道:"苏玠姐姐是早就知道怎么出去……那为什么?"

那为什么之前还在等两日后。

苏玠眸色一变,指着前方道:"这就是我之前没打算逃出去的原因。"

林飞看到远方波光粼粼的地方……

是湖水?

"此山的阵道是水道,我们要出去,必须走这里出去。"

林飞听苏玠这般说道。

正月的湖水。

他们能被活活冻死吧!

光是想想就觉得牙齿打颤。

"这水下一定有通道吗?"走至湖边,少年不可置信的问道。

苏玠点点头又摇摇头,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有,若按照阴阳阵确实会在此湖中设有阵道,但是湖水之大,道在何处,不得而知。

全凭运气。

事实证明,运气好的人,好运会持续在一段时间里发生几次。

就在林飞跟着苏玠在湖边走的时候,一个踉跄被一块石头绊了一下,就这么摔进了水道的密台之中。

湖中水道入口处设有密台,而这个密台,被林飞一个摔跤,误打误撞给撞到了。

因为外力,密台口被撞击,水道浮现,几百年未开的水道顷刻打开,里面产生一股强大的吸附力,将林飞吸了进去,而同一时刻苏玠也抓着林飞的脚踝,被水浪卷进去了。

"啊啊啊……"少年的惨叫很快被湖水淹没了。

在他意识昏聩的时候,听到那道女声在他耳边温柔说道:"屏住呼吸,不会太久。"


天旋地转没有持续多久,苏玠二人就被水道卷到了外头。

新鲜的空气涌入鼻间,林飞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苏玠坐在地上,看着一场涌动之后又平静的湖水,仿佛经历了一场梦境。

阴阳阵多半是为守护帝王的陵寝而建的阵势。

而阵道是那些为帝王修建陵墓的道士、工匠们逃生用的地方,如果没猜错这个围猎场在很久很久以前应该有过帝王的陵寝。

"这……这又是哪里?"林飞搓着发寒的四肢,哑着嗓子问道。

"不会是麓山围场内。"只有这一点她能确定。

"啊?!"陡然反应过来,林飞高兴的跳起来,"也就是说我们真的逃出来了?!"

"先别高兴的太早,趁着有体力我们快走。"

最好能找个能生火的地方将衣服烤干,最好还能找到吃的。

没走多久,天就亮了。

他们看到了一条道路,不知是通向哪里,但总归是通向有人的地方。

此刻他们才知道,真的是活下来了。

"你把衣服脱了。"

苏玠淡声一语,却让少年啊啊乱叫了半天。

等搞清楚情况,林飞羞红着脸,半天都不好意思同她说话。

原来只是因他的外袍一眼就能认出是北汉装束,她才让他脱掉的啊。

外袍太明显,里面的还好。

道路上有人走动,难免会被人怀疑。

前面应该有村落。

"我们去讨点吃的,若人问起,我们姐弟相称,若问起缘由,就说来上京寻亲,却被人赶出来。若没人问,便什么也不要说。"苏玠说的认真,林飞听得也很认真。

……

三日冬狩结束后。

"天命啊,真是可惜,没有一个从汉都来的俘虏活下来,都是天意啊,皇上仁慈,只是天命难为。"

在朝堂上,丞相钟载似笑非笑的说道。

他说完之后大臣们跟着附和。

沄北君的脸色有几分阴沉,别人没注意到,但身边的郑观却注意到了。

郑观那张俊脸上扬起揶揄的笑,问道:"少君,莫非那日的女俘也在其中?"屠城那日他可是亲眼所见沄北君救了那女子。

沄北君不答反低声问他:"皇上要找的是什么人?"

郑观一愣,见沄北君面色虽沉了那么一小会儿,但并不在意那女子,他看了眼四下,压低声音道:"申时,风来楼。"

说完,郑观随着其他官员退朝去了。

郑观与沄北君少年时就相交,但两人在朝中却装作关系不好,在朝中郑观是大皇子柳郯一派,而且郑观和沄北君在很多事上表现的"不对盘"。

比如十万宋军伐北汉的指挥权,本来郑观身为军师,而沄北君却陛下临时授予了大都督,传言郑观还私下对皇上进言:少君不过弱冠尔尔,何以督军?

所以在外人眼里,他们俩是相当不对盘的。他们在朝堂上咬耳朵,别人也会觉得他们是在互掐斗嘴。

申时风来楼里,柳桓之依约而来见郑观。

郑观左拥右抱着两个美人,随从来报沄北君来了,他才让伺候的女人们退出去。

沄北君凝了他一眼,坐下便问道:"皇上在找什么人?"


郑观笑道:"你这一来就问我公事,也不问我吃了没,这几日过得怎样……"

"说正事。"不等郑观说完,沄北君不耐地打断他。

郑观英俊的脸一僵,尴尬一瞬后,笑了笑,转而认真道:"少君知道为什么屠完汉王室后,还要下令屠城吗?"

沄北君一皱眉。

郑观摸鼻子,他是活得不耐烦了还敢在沄北君面前卖关子,他继续道:"是因为在汉都屠杀完皇室和宫人的时候,发现逃出去了重要的人,俱暗卫传来的消息是汉罄帝的内侍,所以下令屠城,但是国师却来了令,说汉都不可屠尽否则会遭天谴,于是剩下的三千俘虏才有了喘息的机会,只是陛下多疑,少君知道的。"

"所以一个不留?"沄北君挑眉。

郑观扯了下唇角,说道:"少君知道,汉王室虽然明面上是被屠尽了,但是还有个早年被赶出皇城的临汾王,那临汾王是在我大宋伐汉的时候就逃的不知踪影了,他还活着不说,北汉罄帝的传国宝藏就有可能被那个太监交给临汾王,北汉死灰复燃是陛下所心优,那宝藏更是陛下想得到的,毕竟一统天下,需要这无尽的宝藏。"

相传汉王室有传国宝藏,取之不尽,枭雄得之,如虎添翼,而落在昏庸的汉罄帝手里,只会是他玩弄书画玉石,大修酒池,研习歌舞的工具。

汉罄帝对一些人很大方,大方到价值连城的夜明珠可以随手送给一个画师,因为他说画的好看。他对一些人很小气,小气到汉北很多地方年年闹大饥荒,他连一担子粮食都不给,还对大臣们说:既然没米饭吃,就吃猪肉啊。

而那时的汉都皇宫金砖铺路,夜夜笙歌,十万大军杀进宫,就连很多将士活这么大岁数了都没见过金子,而汉宫竟然是用金子铺路的。

而那些年年大饥荒的地方,就包括宋王所在的宋北。

所以北汉亡了国。

汉北在很多国的皇帝眼里都是富贵温柔乡的存在,且很多国想攻打汉北,却只有汉北的藩属国真正做了。

"亡的好。"郑观眯着眼轻声道,他勾起酒杯,仰头倒酒入肠,"只是那北汉太子……当真可惜了。"

郑观一声感慨,如期看到面前的人身形一颤。

北汉太子,谥号明昭,后世又称之明昭太子、汉太子。

在十万大军攻进汉都的前一战,敖川之战,也是汉太子生前的最后一战。

这一战在历史上有三个经典。

经典一:宋军十万人打五千人,结果竟然是惨胜。

经典二:汉太子亲征,北汉以前历史上亲征过的太子有七位。

经典三:汉太子间接死于伙夫之手。

那一战汉太子身中三箭,在重伤被副将拉着撤退时,一个宋军伙夫拿着一张铁锅冲出来,对着汉太子疯狂砸打,重伤的汉太子当即被砸得昏死过去,没出三日就传来了汉太子薨的消息。

而那伙夫如今被宋国皇上封候赐将。

汉太子是沉迷酒色的汉罄帝唯一的儿子,说来可笑,汉罄帝一生玩弄女子无数,却只得了这么一个儿子,后世野史都猜测,汉罄帝早就被酒色掏空了身子,以至于在孝贤皇后叶氏生下汉太子后就无法让其他妃子怀嗣了。

野史《北汉拾遗》记载:罄帝喜女色,酒肉池林,未老身已败;太子清正刚勇、才情斐然,究其本性实随其父,男女皆可通。

郑观看到他面前的人笑了,笑得他毛骨悚然,他太了解沄北君了,沄北君越是生气,越是笑得可怕。

"他一生戎马,为北汉鞠躬尽瘁,死后却只落得一个当真可惜。"

那绝美的少年说完此句,便拂袖而去。

郑观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沄北君已经离开了。

在郑观的认识里,沄北君对汉太子应该和他一样,了解却不深入了解,因为他们都没见过汉太子。

今日看来,好像桓之对那汉太子是有几分敬意的,有几分他不知,自少比他的多。

……

亥时郑观出了风来楼,还没走多远,就听到随从阿西来报:"公子!出事了!"

郑观转身望向阿西。

阿西贴上去,在他耳边说道:"沄北君……下落不明。"


郑观愣住了。

等他回过神心头狂跳不止,好半天也没喘上一口气,他对阿四怒吼道:"什么叫下落不明!"

申时还在楼里陪他喝茶!这才几个时辰过去?就下落不明了!

郑观后悔不跌!

阿西苦恼地看着跨马而上的郑观,"公子……咱们的探子说,沄北君走的方向是往汉都的方向,现在是真的……联系不上了,出城后被人盯上的,怕是遇到刺杀。"

郑观一愣,皱眉吩咐:"你速去查清楚是谁干的!再想办法联络柳箐让他出动暗卫去找他主子。"

阿西:"是。"

"做得干净点,别让人查到什么首尾。"

……

苏玠和林飞还在赶路,本来路过了好些个村落,但是没有人愿意施舍他们,所以这一夜他们仍在赶路。

他们走的很慢,因为已经饿得头昏眼花了。

远远的看到一个房子的轮廓,林飞眼前一亮,"姐姐,是破庙!"

苏玠一喜,同林飞一起朝着破庙走去。

也许是因为头昏眼花所以他们忽略了身后的骏马狂奔的声音。

嘶的一声,那骑马的人在破庙前停下,那大马就在他们面前停下,吓得林飞大叫好几声。

苏玠也惊得不轻。

只见那大马上驮着一个人,马上的人并不知道这破庙门口还会有人……

在险些要踩死这两人的时候,马上的人拼尽全力勒紧马缰,之后他便昏死过去。

轰的一声,马背上的人摔下地。

"啊?这!"林飞大叫之后,脸色由惊吓变成惊疑。

"姐,他怎么了?"他大叫道,嗓子有些哑。

苏玠也是惊魂未定,等她镇定下来,她小声道:"站在这里,我过去瞧瞧。"

苏玠走过去,微颤的脚尖轻轻触了一下倒下地的那人的肩膀。

"……"

看到这人身上一身上好绸缎的白衣竟然有些眼熟,确定这个人是真的昏过去了,她才敢缓慢靠近。

蹲下,她将地上的人翻了个面。

借着月光一看,那张绝美年轻的脸就露在月光之下。

端得是修眉凤眼,肤如凝脂,唇如血染,若神君之下凡。

"……"

苏玠脸色苍白的站在原地,无话可说。

沄北君柳桓之。

就像是缠绕在命运里的生丝,越扯越紧,最终不知要扯成什么形状去。。

阴魂不散!阴魂不散!

"姐姐,他怎么样了?"林飞虽是在问,人却已耐不住好奇跑了过来,一看到地上躺着的人,惊叹道:"好,好美的人。"

是从未见过的美貌,无法形容的美,就像是不真实的幻影。

而且还是男人。

"苏玠姐姐,他怎么了?"林飞问道。

苏玠没回答他,而是深吸一口气站起来,转身将沄北君战马上的水囊和干粮全部收刮一空,然后对林飞道:"他死了,我们快走。"

林飞嘴角抽动了一下:"……"

地上的死人:"……"

"姐姐……他太……"可怜二字还没说出口,林飞就听到一声惨叫。

"啊!"

苏玠冷不丁的被地上的"死人"握住了脚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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