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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成了太子心尖宠

蒋红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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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阅文起点   主角: 蒋红玉秦朗   更新: 2022-04-30 08:28: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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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红玉秦朗《重生后成了太子心尖宠》讲的是美丽的承诺都是温柔的陷阱,得逞之际就是毁灭的开始前世,她最好的朋友和她心爱之人联手,杀了她的女儿,害她全家被灭门,钟情于她愿为她赴死的人也被夺走皇位,被残忍杀害重生到十五年前,父母都在,她还未出嫁,一切都还没有开始苏锦绣立下誓言,一定要报仇雪恨单纯天真任人蒙骗的娇小姐,带着十五年的血泪教训重新开启新的人生攀上权利的顶峰,和相亲的人相爱,和相知的人相交逞强除恶,不再畏畏缩...

第1章

精彩节选


  永和二十七年腊月二十八,大雪纷飞,寒风呼啸,冰凉刺骨。

  武宁候府前院热闹非凡,后院就清冷多了。

  出了后院再往左走一里左右,有一处屋舍是原尚书府的祠堂,现已废弃。几声凄厉的惨叫声不时从里传出,轻飘飘淹没在风雪里。

  “是,都是我的错,只要能放知秋一条生路,你要我怎么死都依你。”苏锦绣眼泪滴落在地。

  面前的蒋红玉是她还是小姑娘时在苏家救起的一名孤女。记得那天也是风雪天,她饿晕在雪地里被在雪地里打雪仗的苏家三姐弟救起。

  祖母慈悲心肠,看她和二小姐差不多的年龄又无依无靠着实可怜就收留下来了。

  只是万没想到,这个苏家救起的奄奄一息的小丫头就是如今挥着匕首毁了她宝贝孙女的容貌,现在需要跪着求她给条生路了,真是讽刺。

  “知秋是商家的血脉,大人的事,祸不及孩子啊。你我姐妹一场,算我求你了!”

  苏锦绣用沾满鲜血的双手撑起上半身,说完顿了一下,朝蒋红玉磕起头来。

  “蠢货!谁人不知斩草就要除根,那小贱货也流着苏家的血呢。”

  蒋红玉笑出声来,“商家的血脉现在在我肚子里好着呢,姐姐不必担心。再说了,知秋是不是商家的血脉还另说呢?”

  “你什么意思?”苏锦绣忍着恶心,看着眼前这个心如蛇蝎的女人。

  “和少爷成亲之后你进宫的次数也够频繁的。”蒋红玉一脸挑衅的神色,“谁不知你和太子青梅竹马,余情未了。”

  “你胡说。”苏锦绣血往上涌气的发抖,“为避嫌我每次进宫都告知了墨哥哥行踪,并且几次进宫都是他求着我为他的事游说太子,我做了什么他是知道的。”

  “每次去都打扮的花枝招展给谁看呢。”蒋红玉唾了一口,“不付出点太子岂会那么痛快?知秋长的可不像商家的人呵!”

  外面的事情已成定局,再无改变的可能。

  眼前自己被囚禁,虽不知道下场如何,吊着这口气无非是想用这条命给幼女留条生路。什么脸面尊严都无所谓,豁出去了。没有想到他们还想要赶尽杀绝。

  “无耻!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要见商子墨。虎毒还不食子啊!”苏锦绣怔了一下就歇斯底里的喊起来,“他求着我进宫,事成也是错?”

  “事到如今你还想着见墨哥哥,当真是不知死活。你以为谁可以下令将你囚禁于此?”

  蒋红玉一脸嫌弃加鄙视,抱着双臂抬起右脚勾起苏锦绣的下巴,这张脸已是鲜血淋漓不见一寸肤色。

  “不就凭着一张好皮囊么,你可知你的太子哥哥被车裂的事?”

  “燕王给了你们什么好处让你们如此费劲心血?”

  苏锦绣的心在滴血。太子秦朗比自己年长一岁,文武双全,前几日只知他不知所踪,没想到会落得如此下场。

  “只要不是太子秦朗,扶谁都可以!”蒋红玉翻了个白眼。

  “若你俩没点勾当他怎么会想着在自己没有退路的情况下去救你老子和哥哥,谁信呐!你固然是个蠢物,不懂得,墨哥可是个男人,你叫他如何容得了?”

  “容量这么小倒有脸要我送上门去求官?顺杆爬上来了竟什么都容不得了。”苏锦绣无尽的悲凉,轻笑出声来,“我苏家几代忠烈,竟落得这般下场,这旭日西升东落竟成了真!”

  “蒋红玉,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苏锦绣心一沉,再无恋生之意,索性大骂起来,“当初如果不是我苏家救了你,你怕早就死透了。”

  蒋红玉一冷,咬牙切齿地吼道:“就知道你一直看不起我,我哪里比你差了?凭什么你有的我却没有?凭什么?”

  “他倒是容得下你?你们这群乱臣贼子,杀父弑兄,毫无人性,天理昭昭,你们回遭报应的,一群下贱胚子,一群不忠不义寡廉鲜耻的东西!”

  说完苏锦绣弓起身体,举起双手就朝蒋红玉扑过去。

  蒋红玉忙后退几步避开,转头对身后的两名随从使了个眼色,随从上前架起了奄奄一息的苏锦绣。

  “把这贱人的舌头割了,晦气!”蒋红玉厌恶地朝苏锦绣的肚子踢了一脚,又摸了摸自己已经微微隆起的小腹。

  一名随从将苏锦绣死死摁住,另一人一手死命捏她的嘴,一手拿匕首在她的嘴唇上乱戳。

  锥心的疼痛让苏锦绣汗如雨下,鲜血顺着脖子往下流,浓烈的血腥味似乎都散发出热气来了。

  苏锦绣眼角流出的不知是血还是泪,她呜呜叫着,心好像被一下一下剮着肉,痛不欲生。

  “怎么了?疯婆子!没想到你会有这么一天吧。”蒋红玉一脸得意,“妹妹也是担心你去地府想孩子啊,这样你们苏家就齐齐整整的了,够贴心吧?”

  “呸!”苏锦绣将一口血水朝蒋红玉吐过去,蒋红玉没有料到她平日里柔柔弱弱的会来这么一出,没有躲开。

  “啊!”她像被开水烫到了似的弹跳开,手在脸上乱抹,“快,给我杀了她,这个贱货,杀了她。”

  尖刀在胸口刺进去,鲜血喷射出来,她缓缓倒在地上。

  眼前这双绣花鞋面上的鸳鸯是她亲手绣的。作为生日礼物,她真心祝福她的好姐妹能找到良配。没有想到她的良配居然是自己的夫君商子墨。

  那个承诺要一生一世用生命守护她的人囚禁了她,栽赃陷害杀了她苏家满门忠烈,连他自己的骨肉都不肯放过。

  遥想当年,她嫁得良人,许她一生安乐。大婚之日,十里红妆,满眼都是吉庆的红色,就如同这鲜血一样,红的让京城贵女个个心生嫉妒。

  如今,那颗曾经热烈痴爱的心被捅出了窟窿,所有热血沸腾的脸红心跳都随着鲜血流出来,眼前的这片红和那十里红妆相比毫不逊色。

  蒋红玉,商华墨,春桃,你们这群畜牲,来生来世,无论做人亦或做鬼我都不会放过你们,我定要将你们碎尸万段,血债血偿!


  “锦绣锦绣?妮子?”

  “怎么回事啊,怎么还不醒呢,这可怎么办啊?”

  “娘亲,小妹怕是这会子难以清醒过来了,要不我们先去回禀一下皇后娘娘,锦绣身子不适,今日这蟹宴就不去了罢。”

  “这如何使得。皇后娘娘要怪罪下来怎么担当的起?”

  “青杏呢?怎么还没回来?”

  “才刚刚出去,哪有这么快!”

  ~~~~~~

  额头传来阵阵隐痛,身子也是疲累不堪。漫天的鲜血像一张血盆大口想要将她吞噬。

  耳朵不断传来呼唤她名字的声音,她以为自己已到了地府里了。

  眼皮似有千斤重,好不容易费力地睁开了眼:母亲、大姐、还有哥哥,正围在床边瞪大着眼皱着眉看着她。

  看着这些人的年轻的面孔,苏锦绣懵了。

  “妮子?你这是要吓死我?总算是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来,娘亲看看。”

  母亲贺氏一脸焦急,边喋喋不休说着边抬手探到额头上。

  “睡傻了?这呆子哦,快起来,皇后娘娘的蟹宴还有两个时辰就要开席了,还不抓点紧。”

  姐姐轻轻拿手在她额头上点了一下,佯装生气却又无可奈何。

  “真是大惊小怪,昨夜闹了半夜不肯睡。顶着秋风赏月,伤春悲秋的,我就说是睡迷了吧。”

  哥哥苏鹤鸣撇了撇嘴朝苏锦绣又翻了个白眼,“快一点哈,我等你一起进宫。”

  苏锦绣视线又在房间里扫了扫,娘亲,姐姐,哥哥,还有角落一边站着的蒋红玉,春桃,都是明媚年轻的模样。

  有没有搞错,蒋红玉和春桃也在?她们也死了?

  这个场景和对话无比熟悉,显然不是第一次经历,那这是第二次??这是真实发生的?

  整整呆坐了一盏茶的功夫,苏锦绣昏昏沉沉的脑袋才彻底清醒。她没有死透呢,苍天有眼,她重生到了十年前,现在是她十五岁时的中秋节。

  苏父苏达运如今是九门提督更兼禁军统领,掌管着整个宫廷以及皇室安危。

  苏家三代人都是自幼从军,祖上数次救皇上于危难之中,苏家在朝中的威望无人能及。

  祖上曾被封冠军侯,深感不安,下跪御前请求收回封号,以防后辈招摇招致祸患。至此再不提封侯,俸禄赏赐却按侯府置办。

  母亲贺氏为小商贩之女,出身寒微,是苏达运在一次离京督察途中结识的。后来在锦绣十七岁时为救自己溺水身亡。

  很显然,如今母亲没有死,父亲仍在宫中任职。哥哥姐姐尚未婚配,苏锦绣鼻头一酸,强忍着不让泪水淌下来。

  这次皇后举办的中秋蟹宴名为吃蟹赏月其实是为太子秦朗选妃。

  太子她见过很多次,打小就认识。满眼阳光,一天天都像是有高兴的事总咧着嘴笑。

  自从她和商子墨认识之后为避嫌,她很少再见他了。以至于成亲之后她进宫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

  得知这个给了她无数欢声笑语的男子竟会是如此悲惨的结局,锦绣心碎不已,可能自己的内心到底还是给他留了一处地方,虽然自己一直都隐藏着这份感情。

  今生不会了,所有被商家伤害的人她都要好好保护。苏家、太子、那些忠烈。

  死都死过一回了。眼前的人生都是赚来的。那些仇恨如万千食心虫噬咬着她,那些人,一个也逃不掉。

  “小姐,你若是不想去就别去了。”春桃似乎很善解人意,上前开导着。

  苏锦绣细细看着眼前似乎一脸纯真的春桃,“谁说我不想去,我可想太子殿下了。”

  说完她抓住贺氏的手娇嗔着说:“娘,今日就劳烦你给我打扮打扮了,我要拿下太子殿下。”

  贺氏一脸惊奇,昨日这孩子还哭闹着推脱不肯赴宴,今日怎么就突然想通了呢,大喜。

  “不害臊的妮子,在宴会上可别这么口无遮拦呢,快起来。”

  贺氏挑着眉宠溺地说着边递了一件大红色的缎面襦裙过来。

  “娘,我可以不穿大红色的衣裙了吗?”看到这大红色的衣物锦绣的心就不由自主的绞痛起来。

  “咦,还知道跟娘商量了呢。公鸡下蛋啦!”

  大姐苏锦织捂着嘴故意像看怪物似的笑话她,“还不赶紧拿把剪刀绞了它。”苏锦织将襦裙夺回手里翻着。

  你们可不知道,你们娇着宠着的宝贝给苏家惹来了杀身之祸且无还手之力。

  苏锦绣在心里默默说道。眼前的家人越是温柔骄纵,苏锦绣心里越是难受。

  “长大了嘛,以前不懂事,让爹爹娘亲还有哥哥姐姐费心了。”

  苏锦绣恨不得马上跪下来给家人磕头道歉,她知道这样会吓到她们。

  贺氏微笑着对苏锦绣说道:“那我的小祖宗想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呢?钗钿我特意给你备了一副哦,可不能挑。”

  苏锦绣享受着这久违的温馨,空气里飘满了久违的熟悉的气息,沉醉其间。

  “娘,除了大红色,什么颜色都可以哈。”

  苏锦绣接过铜镜,唇红齿白,十五岁的年纪真是水嫩啊。色衰之后才知皮相的好处,镜中这皮相几乎让蒋红玉妒忌的疯魔了。

  “走,我们娘俩给她挑几身新裙钗吧。”贺氏带着姐姐走出她的闺房。

  “小姐,你不是喜欢商少爷吗?你这一去万一被皇后看中了那岂不是负了商少爷。”春桃见贺氏母女出门忙不迭的走过来。

  “这与你何干,你操这份心做什么?”苏锦绣冷冷的看着春桃。

  春桃感受到了阵阵寒意,不敢相信昨日都没心没肺和她玩笑的小姐今日似乎变了性情。

  “小姐,您昨日不是和我还有蒋小姐说好了今日让蒋小姐代替你去赴宴吗?”她还是不死心,硬着头皮接着劝导苏锦绣不去赴宴。

  上辈子她让蒋红玉代替她去赴宴了,苏家让一个没名没分的丫头顶替着进了皇宫。同去的贵女千金都感觉被冒犯到。

  一个婢子居然敢和权贵千金们同坐,公然藐视国母和太子,苏家简直把赴宴的人没放在眼里,这是大不敬。

  宴会上大家脸上难看,一向清冷的皇后也是怒不可遏。

  最后蟹宴草草落幕,太子妃也没个说法。

  守卫放任闲杂人等进宫,九门提督玩忽职守。置皇家安全于不顾。

  在拿苏家问罪的时候太子站出来给苏家解了围。

  皇上和皇后也由此开始疏远苏家。

  想到这里,苏锦绣还是出了一身冷汗。她压抑住内心的怒火盯着春桃,扯着嘴角示意她接着说下去。

  “再说了,小姐你不是也希望蒋小姐有个好归宿吗?这可是最好的机会,再说太子殿下平日里也喜欢小姐,那蒋小姐和你性格差不多,说不定也会喜欢她的。”

  太子喜欢她?这话她可从来没有听谁说起过。而商子墨,现在想起来他来只想他快点死。

  “蒋小姐呢?”刚刚都还看到蒋红玉站在梳妆台前,这会不知怎么就不见了。

  “去打扮了,昨日小姐给了她一套钗钿,前一会她拿了一只钗去打扮了。”

  春桃一脸认真地接着说道,“小姐,你昨日就和我们说好的,让蒋小姐代你去赴宴的,你忘记了?”

  “去叫她来。让她把刚刚她私自拿走的东西还回来。”苏锦绣吸了一口气,提醒自己忍着。

  “小姐,就让蒋小姐去了嘛,再说了她想去很久了。”

  “啪!”一个耳光抽在春桃脸上,“她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把她给我找来!快!”

  抽的太快,春桃都来不及反应。

  很快,五个手指印就浮在脸上了。锦绣虽是大家千金,可武艺了得,为了不受外人欺负,父亲哥哥变着发的教她。

  春桃惊愕地看着苏锦绣捂着脸看着锦绣说道:“小姐,你打我!”

  “是啊,是我打的。”苏锦绣走下床,站在地上的感觉真踏实。

  “你再多说一句试试?不动手怕是忘记我还会功夫了吧?是该好好练练了。”

  锦绣拍了拍手对春桃怒喝道:“去叫蒋红玉过来!还想挨揍吗你?”


  “小姐,小姐,你醒啦?!”青杏从门外跑进来,佝偻着腰大声喘着气,“万大夫在前厅等着,我去叫来再看看?”

  锦绣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转头一看,青杏正满头大汗看着自己,脸红扑扑的,娇憨的模样煞是可爱,半张着嘴等自己回话呢。

  锦绣随手沏了杯茶递上去,“没事,睡迷了,不用看了。”

  青杏一时愣住了,两手忙在裤子上擦了擦准备接杯子。

  蒋红玉这时刚好走过来,顺手接过苏锦绣手上的茶杯将茶一饮而尽。

  “忙的茶都没空喝,渴死我了。”蒋红玉兀自走进房里的梳妆台前坐下,“春桃说你叫我?”

  “猫眼玉钗你拿走了?”苏锦绣仔仔细细从头到脚打量起这个前世好姐妹来,“在哪里拿的给我放回到哪里去。”

  许是营养不良,蒋红玉身高只有四尺半左右。眉眼生的还算周正,皮肤略黄,嘴唇偏厚,一副忠厚老实的面相。她是怎么会对自己心狠手辣到那步田地的?

  “锦绣,你说什么?”蒋红玉不可置信地看着皱着眉头端详着自己的苏锦绣,似是没有听清她的话,“还什么东西?”

  “把我的东西还给我。”苏锦绣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承诺给你的就是你的,你私下拿的那就是偷。”

  蒋红玉立刻红了眼圈,“你说了我们是不分彼此的好姐妹不是吗?不过就一只钗而已,你何至于这般羞辱我?”

  “是你自己羞辱自己。”苏锦绣整了整发髻,瞄了一眼蒋红玉的头饰,一支镶嵌着硕大褐黄棕**眼石的玉钗正盯着自己呢。

  她几步走上前,直接一手将玉钗从蒋红玉头上拔出,“如果之前没人教你不要乱拿别人东西的话,那今日就由我来告诉你好了。”

  “这钗是你前日说送给我的。”蒋红玉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满脸委屈地说道:“今日要进宫,打扮的可不能太寒碜。再说,也丢你的脸嘛。”说完可怜巴巴的看着她。

  “要说其他东西我会送你也就罢了。这颗石头是西域进贡的,就是京城也仅此一颗。”

  苏锦绣走到蒋红玉跟前,“你最好给我老实点,再敢手脚不干净,我就将你赶出苏府。”

  忍着心里的厌恶,还是打算留着她。仅仅只是赶出府那可就太便宜她了。

  “给青杏倒杯水。”苏锦绣一脸正色,把玩起手里的玉钗来。

  这玉钗是太子送给她的。第一次见到这猫眼石,她欢喜的不得了,对着光瞧来瞧去,真像只会跟着光线转动的眼。

  之后才知道这颗石头是西域进贡而来,仅此一颗,皇上御赐给太子的。

  “给她倒茶?”蒋红玉看着锦绣右手指向青杏,“你要我给这个下人倒茶?”

  “下人?那你是什么人?”苏锦绣斜眼扫视了她一下,眼里露出轻蔑之色,“你喝了青杏的茶,现在要你还回来,不乐意?”

  “小姐,小姐,不用了,我不渴。”青杏边后退着往房外走边一脸歉意摆手打圆场。

  “她一个下人,我,我~~~”蒋红玉辩解着,想到青杏的茶是锦绣倒的,之后的话堵到嗓子眼里说不出来了。

  “青杏,你怎么不渴了,渴!”苏锦绣和颜悦色对着青杏挤了挤眼又转身对蒋红玉喝道,“赶紧去倒!”

  蒋红玉紧咬着下嘴唇,哭起来,脚像被钉在地上一寸也没挪动,丝毫没有倒茶的意思。

  “小姐。”青杏尴尬地站在一旁,求救似的看着苏锦绣不知所措,“我是个下人,不要紧的。”

  “去叫管家来。”苏锦绣见蒋红玉没有动身,吩咐青杏道。

  “是,小姐。”青杏得令长舒了一口气,抬腿就走。走到门口又回头嘱咐道,“小姐不要动怒,可别因他人气坏了自个身体,不值当。”

  “我知道的,顺便回了万大夫吧。”苏锦绣淡淡一笑,前世最后一丝温暖竟是来着这毫不起眼的青杏,今生一定要加倍对她好,一定。

  “好,小姐今天打扮的真漂亮。好像仙女下凡呢。”

  青杏觉得小姐较以前不同了,性情这些似乎都变了很多。虽不善言辞,但心里感动万分。

  犹豫着说完这句便转身回头跑去找管家了。耳根红红的,好像着了火。

  管家到来的时候贺氏和苏鹤鸣也都跟来了。

  “再耽搁下去只怕误了进宫的时辰。”苏鹤鸣催促着。

  “刘叔,蒋小姐给我先打三十大板,以后发配到厨房做工。”苏锦绣板着脸嘱咐刘管家。

  “小妮,这红玉怎么惹你了。”贺氏看了一眼站在一边垂泪的蒋红玉,大惊失色。

  “手脚不干净。”苏锦绣一脸淡漠,“连这支钗也敢打主意。”她指了指插在鬂间的玉钗。

  “夫人,这是小姐前几日赏我的。”蒋红玉依旧嘴硬。

  “再给我掌嘴二十。”苏锦绣冷眼看了一下像是受了千般委屈的蒋红玉,“刘叔,这种失德行径切不可姑息,一定要从严处置。”

  “敢情这家里还养出贼来了。”贺氏瞟了一眼蒋红玉叹了口气,“这钗她宝贝着呢,不可能会赏这个给你啊孩子,你胆子太大了,是该好好教训了。”

  “夫人,我错了,您就饶了我这次吧。”蒋红玉哆哆嗦嗦朝贺氏跪下,“下次不敢了。”

  贺氏看了看锦绣没理会她。

  “夫人小姐请放心。”刘管家对着贺氏坚定地点头致意,“我会严格按照府里规矩来的,蒋小姐也不会例外。”

  “锦绣,锦绣,你打了我谁陪你进宫啊。”蒋红玉颤抖着声音求饶,“要不等会回来了再罚我也不迟。我错了!”

  “苏府上上下下百来口人,不差你一个。”苏锦绣看了看站在一边角落低头垂手的青杏心里有了主意。

  “这淡绿色和小妮真配。哎,稍一打扮还有几分人样。你这样叫哥以后怎么找嫂子嘛。”苏鹤鸣由衷的赞美。

  “哥,怎么说话呢?好看还不是娘生的好。”苏锦绣挽过贺氏的胳膊说笑着往前院走。

  “我这小妮真是不害臊啊,以后可怎么办哦。”贺氏满脸堆笑的发‘牢骚’。

  “让青杏随我一起赴宴吧。”苏锦绣朝青杏挤挤眼。

  “青杏?”贺氏顿了顿,看了一眼青杏,“也好,这孩子心细又实在。”

  “你早上没醒来,这丫头居然跑了十来里路,硬是求着把杏林药店的方大夫请来了。人家方大夫当时在宋左侍郎家坐诊呢。”贺氏说着两眼放光,“这丫头平日里看起来柔柔弱弱没想到办事时还有这大胆量。”

  “是吗?我也觉得青杏挺好的。别的不说,至少干净。”苏锦绣附和了一句。

  青杏万没想到能随小姐进宫,受宠若惊地跟上来,红着脸小心的扶着苏锦绣上了轿撵。

  马车徐徐而动,轿内布置的舒适又华丽,一股淡淡的幽香缭绕,苏锦绣靠在软垫上,闭目小憩。

  蒋红玉的惨叫声从府里传出来,像极了前世那个凄冷的风雪天里容貌被毁自己发出的哭嚎声。

  不,自己比她更惨,钻心的疼痛想起来仍是心悸不已。

  苏锦绣咬着牙,捏紧拳头:今生我将不再软弱,你们都等着,现在还只是刚刚开始。


  和苏鹤鸣在宣武门前分开后,锦绣和青杏俩人径直走向真善门。

  真善门是被宣女眷进出皇宫的一道侧门。

  一入真善门就见到慈眉善目的老太监诚安了。

  诚安是宫里的老人了,在皇后娘娘身边伺候,同时兼着总管太监一职。

  今日他能亲自出面在宫门迎宾,可见这中秋蟹宴皇后极为重视。

  前世在春桃蒋红玉的挑唆下,自己几乎从未正眼瞧过宫里这些太监宫女,偶尔几声寒暄她也是极为不耐烦。

  需知宫里这些太监宫女也是血肉之躯,有着人之常情。大多数宫里的事情比主子了解的更详尽清楚。

  “安公公最近可安好?”苏锦绣看着意欲和自己搭话又小心翼翼的诚安微微颔首。

  “托小姐的福,老奴身体好着呢。”诚安笑的合不拢嘴,“二小姐今天这身打扮真是超凡脱俗,惊为天人啊!”

  “看,安公公拿我开玩笑来了。”苏锦绣偏过头对青杏说着又转头接着道,“您见过多少美貌女子,见多识广,我虽知您是玩笑话心里还是美的很呢。”

  “哎哟哟,老奴可是真心话呢,哈哈哈哈。”气氛融洽的好似祖孙之间平常的调笑。

  “二小姐这边走。”诚安领着苏锦绣主仆二人来到今日蟹宴的场地——摘星阁。

  “近些日子江南水患,朝中不宁,搅的这后宫里也是动荡不安,准备的仓促了些。”

  诚安收起笑容,环视了一下摘星阁,对阁中的布置似乎不太自信。

  整个大殿宽敞明亮,布置的也精巧清丽。

  客座位井然有序地摆放了十二个紫红色贵妃榻,榻上垫着雪白色毛垫。

  榻边都有一个矮上三尺左右的小圆凳,可能是给陪同的婢女准备的。

  榻前皆放着一张小几,几面上面摆了三个小碟:一碟切成小块的瓜果、一碟干果、一碟点心。几面还空着一片,许是留着摆热食的。

  这精巧的布置不知费多少心血,锦绣知是安公公在自谦呢。

  “公公莫不是能读懂人心?”苏锦绣歪着头对着诚安粲然一笑,手指向一处软榻边,“都说安公公巧思非凡,之前还当是空穴来风,原来是真的。”

  ”“二小姐可别笑话奴才了。”诚安摸着左手拇指上的玉扳指慈爱地说:“皇后喜静恶闹,二小姐毋须做大动作即可,太子心里有您。”

  “谢公公抬爱。”锦绣朝诚安欠了欠身子接着说,“我是愚笨之人,没有公公玲珑心怕是难得善果。”

  “二小姐糊涂啊!”诚安低沉着嗓子感慨,“有人的地方都砌着宫墙,庵堂的姑子也少不了争斗,二小姐站在提督肩上错过这绝顶的风景岂不可惜。”

  锦绣心里一颤:多少人一生都在追求的东西自己生下就有。如今这一世做苏家的后盾又何尝不是一件美事,茅塞顿开。

  “今日前来的有兵部尚书府嫡女商子云,商子语。户部侍郎之女王西鸥还有赵太师孙女赵景灵。”诚安不动声色地引着锦绣落座到竹边的软榻边,“娘娘和太子在摘星楼。”

  说完之后诚安公公走开了。

  千金贵女们陆续入座,掐着点来,既不失矜持又不失礼仪。

  “锦绣?你怎么来了?”商子云姐妹一进殿就看到端坐在正中间的客榻上的锦绣,大为讶异,“你不是在家里称病不来的吗?”

  “病好了,就来了。”苏锦绣拍了拍榻上不存在的尘,一脸淡漠。

  “你不当我们商家的媳妇了?”商子语皱着眉看着一边的青杏问道,“红玉呢?没来?”

  “为什么要带她?”苏锦绣眼眸一沉,“我受邀赴宴和红玉有什么相干?你们怎么不带她?”

  商驰江是兵部尚书,除了禁军和宫里侍卫郎卫之外,其他尽数归他调遣,自然是朝中势力拉拢的对象。

  前世就是在苏锦绣嫁入商家半年之后商子墨让她厚着脸皮给太子牵线娶了商子云。

  不幸的是商子云当太子妃不到三年就病逝了,太子亦自此之后再未谈立妃之事。

  “子语,落座,不要嚷!”商子云淡淡扫了一眼苏锦绣提醒蹲在锦绣旁边的妹妹商子语。

  “真是不要脸。”商子语嘟囔的声音不大不小,恰能让苏锦绣听到而隔远一点又毫无知觉。说完她走到锦绣旁边的榻上落座。

  苏锦绣知自己往日谨小慎微,也和这些千金小姐们没有太多往来。

  偶尔一些恶言恶语听来只要不疼不痒也懒得争辩。

  殊不知得寸进尺是人的本性,今日骂了你就这样过去了,明日她就会打你,后日就是算计你要你的命了。

  “你把刚刚说的那句再说一遍。”苏锦绣轻轻转过头。盯着坐在自己左边的商子语喝道。

  商子语被这冷冰冰的声音吓得愣住了。她从没有听到这丫头这么说话过。一直都是软软糯糯的,一天不见,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我说什么了?我可是要脸面的人。”商子语看着周围不明所以的目光都朝自己看过来,脸唰的一下红了。

  “你的脸在哪里?说话如此轻薄又没个出处的。想是你们尚书府里短缺了先生了?”锦绣挑了挑蛾眉浅笑道,“优越感靠踩踏别人可是得不来的。”

  “锦绣妹妹可真真是误会了。”商子云眼见妹妹狼狈不堪便起身走到俩人座位中间,“妹妹许是听错了,我倒没听见她说了什么话呢,话说重了叫人笑话。”

  “原来姐姐还是怕人笑话的。”锦绣接过话头,“以后可得仔细着点,别总这样乱说话再不认账就行了。”

  “子语她尚年幼不懂事,担待着点吧。”商子云似乎在求饶。

  “姐,你不向着我,还给这个小贱人低头。”商子语蛮横地站起身将商子云往旁边推。

  “商大小姐,这会子您是听清楚了吧?”锦绣看了一下商子云。

  商子云城府颇深,细算下来,自己在商家不知吃过多少她给的哑巴亏。

  商子云也没想到商子语这么大声嚷起来了。

  “坐下!”商子云满脸通红,眼里似能喷出火来,“再闹就给我滚回去!”

  锦绣没再言语,和其他八位小姐一样看好戏似的盯着看这尚书府里的两位小姐。

  “你就知道欺负我,我要告诉爹爹。”商子语嘟着嘴,眼泪掉下来冲的妆容都花了,脂粉和着泪水再一擦,脸上似打翻了的脂粉盒。

  商子云坐在商子语边上给她擦泪连声说道,“不哭了不哭了。”

  怎料商子语哭声更甚。商子云怨恨的看着苏锦绣如坐针毡。

  商子云倾慕太子已久,这都是她入了尚书府以后才知道的。

  “只是近身说了几句家常话便已放心暗许,再也装不下其他男子。”这是锦绣给太子介绍商子云的前夜她躺着自己床头推心置腹说的这番话。

  如果她没有早逝想必太子可能是另一番光景吧,不说能否顺利登上皇位,至少不至于惨死。

  商子云太了解这个刁蛮的妹妹了,眼下如果安慰认错了这个刁蛮惯了的妹妹定会顺着杆子越闹越凶。威胁打骂更不行,失了风范。

  皇后随时可能过来,商子云招呼了一下大殿外的两个嬷嬷将商子语架到大殿后的偏厅‘冷静冷静’。

  锦绣知道,殿里发生的这一切早就全收进了楼上两个人的眼底。

  商子云深吸几口气,整理了自己的衣衫,端坐在座位上朝四周小姐门带着歉意的颔首。

  锦绣看着商子语这些言行似乎看到了十年前的自己,恍如隔世。前世未出阁之前自己不也和这个任性蛮横的商家二小姐一个样吗?

  前世的商子语没有机会暴露出这般丑态,而今轮到她了。

  “皇后娘娘驾到!”诚安公公的声音从殿外传过来。

  锦绣抬眼看见一个身影款款而动,从摘星楼缓缓走下来,身后那个模糊又熟悉的身影也越来越清晰。


  皇后和记忆中没有太大的差别:她依制穿着明黄色圆领宽袍,钗钿也都是极为简单,从头到脚一丝不苟。

  总有种说不出的怪异,和大殿里这些精心打扮过的女子们一比,到底是太素了些。

  自从长公主生了怪病离世之后她好像变了个人,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

  太子秦朗今年有十六了。他恭恭敬敬地走在皇后身边,低垂着眼眸,身着一袭褚红锦袍,墨绿色束腰,看上去丰神俊朗,儒雅温润,没有一丝纨绔贵子的油滑。

  皇后走到客座对面的主位上。

  朝给自己请安的小姐婢女们点了点头,“入座吧。”

  说完又抬头在空中往下压了压。

  “开宴!”

  皇后宣布宴会开始。

  诚安公公在在大殿门口朝外面挥了一下手里的拂尘。宫女门鱼贯而入。

  很快每人案几上都摆上了一盘红蟹。甚是肥大,一只起码得有五两以上了。

  “各位不必拘谨,就是宫里太冷清了,趁这蟹膏肥美的时候一起吃吃蟹聊聊天。”皇后目光柔和,环视了规规矩矩坐着的小姐们,眼神扫到商子语的空座时眉头皱了一下。

  “这空位子撤下吧。”说完转过来看着锦绣的时候眼睛亮了。

  “苏二小姐平日里可曾读过什么书?”

  锦绣心里咯噔一下,忙起身给给皇后行大礼,礼毕之后回道:“民女认字不多,略看过“女诫”“烈女传”。

  “嗯,不错。”说完点点头,“坐,坐,不必拘礼。”

  锦绣坐好,手心满是汗。心里直呼自己没出息,在商家做了几年媳妇胆子都变小了。

  青杏递了张帕子过来。

  “那商大小姐读过什么书呢?”皇后又望向商子云。

  “回皇后娘娘,民女“四书、五经、礼记都有读过。女诫和烈女传也有读过。”商子云说完朝锦绣看了一眼又接着说道,“偶尔得空了也会做做女红。”

  应该是之前说了她商家读书少,这会子愣是要扳回这句,商子云本不是爱出风头的个性啊。见她说了这么多,心里倒乐开了花。

  “嗯,甚好。”皇后依旧点了点头。

  “坐,坐,大家不必多礼,坐着回答就是了。”

  锦绣看了看坐在一旁的太子,发现太子正看着自己。

  见锦绣朝自己看过来,嘴唇一勾,右眼朝她飞快眨了一下就移开目光,脸瞬间绯红,又掩饰着夹起盘中宫女已经剥好的螃蟹肉递到嘴里看着皇后。

  “宫外可有什么热闹新鲜事,大家可说来听听,我们乐呵乐呵。”几乎挨个问完这群姑娘们读过什么书后,皇后顿了顿,想活跃一下气氛。

  “皇后娘娘,说起笑话,我们白虎街发生的事可就太多了~~~”太师的孙女赵景灵来劲了。

  听着赵景灵眉飞色舞的讲着,一群人被逗的哈哈大笑。皇后似乎也展了笑颜。

  “还有好多,这些丑事简直说不完~~~哈哈哈~~”当赵景灵兴头上说出这些话的时候,笑声戛然而止。

  “算了罢。我也乏了,你们年轻人精神好,我去上面歇一会。让太子招待你们吧!”皇后打了个哈欠。

  众小姐心中皆喜却又流露出不舍得败兴的样子。

  诚安公公会意,上前搀着皇后娘娘拾级而上,走上摘星楼。

  太子朝大殿环视了一圈想了半天不知说什么,举着筷子在空中愣了好一会才说出这句:“这蟹,如何?”

  “好极了,还是宫中的御厨做出来的好吃。”太子话音刚落就听到王西鸥接上话头,她眉飞色舞地说着,蘸汁从嘴角边流下竟浑然不觉,可惜了这绝色的容姿了。

  太子看过去只觉得尴尬,默默地收回目光。

  感谢前世的那些经历,如今这些小孩子玩的把戏在锦绣眼里拙劣不堪。

  太子有意无意投过来的热烈的目光还是烫着了她的心。

  太子位高权重又俊朗沉稳,想攀高枝的人多不胜数。如今进宫来的小姐们也都是筛选了几轮出来的结果。

  也都是刚刚及笄的年纪,哪里知道权利对一个人一个家族的影响。眼里心里都想着的是爱情,满满的爱情。

  爱情又是什么呢?也都没有看到,一个大清早的一个油饼,一个托人求来的一直珠钗就能轻易俘获少女的心。

  等到生儿育女时,这些诱饵通通消失不见。即使九门提督的女儿,一样需要忍受婆婆姑子的刁难。

  诚安公公说的有理,既然我生在苏家,能有幸赴宴,那就得把握时机,往高处走。

  权利是解百难的药,从山头踹人一脚比从人脚下拽人容易多了。

  你方唱罢我登场,好不热闹,锦绣笑看这群姑娘们热烈的表现欲。

  “苏二小姐怎么就没想着表现一番。”太子走到锦绣面前,拿起果盘里面的一只橘子剥起来。

  “秦朗哥哥是要我当众表演?”锦绣睁大杏眼,一脸无辜的样子。

  “没,没有。”太子咳了一声又压低音量说道,“今儿真漂亮,你的裙子和我的腰带撞上了。”说完指了指自己墨绿色的腰封。

  “哪有,我的是淡绿色,你的是墨绿色。”锦绣白了太子一眼。

  喜欢就是想尽办法和你粘上联系,虽明知太子有意于自己,但难保皇后不会从中作梗。

  每个婆婆都担心儿子被媳妇抢走,更何况一个失去女儿的女人。

  锦绣心里明镜似的,如果想当太子妃,除了诚安说的安静不张扬外,还不可以和太子太热乎。

  “锦绣,你都多久没进宫了。”太子有意将天聊下去,“我几次出宫寻你,你那丫头都说你不在,你躲我做什么?”

  “秦朗哥哥,今日你该知道前一会商家姐妹欺负我了吧。”锦绣换了话题满脸委屈,“说完不要脸呢,你要帮我出气。”

  “你想怎么出气?”太子看了一眼商子云,见商子云正盯着自己,脸霎时红了,“她在看我。”

  锦绣心里一乐,这太子还是那么耿直,“你去和她好好说说,要她们说话注意着点就行了。”

  “我不擅长和女子沟通。”太子支支吾吾。

  “我不是女子么?你去商子云几案前待上一柱香的功夫即可。”锦绣狡黠地笑着又嘱咐道,“接下来在柳玉莲几案那边将她面前的瓜子花生磕完。”

  “那我要不要和她讲话?”十六岁的男孩子都知道怕心爱的女孩吃醋,商子墨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可以说三句。”锦绣回的干脆利落,不然又要问几句了,干脆一次性说完,楼上有眼睛盯着呢,“秦朗哥哥做不做的到嘛?做的到等会宴会结束了我送个礼物给你。”

  “真的?一言为定。”太子又露出了他那口大白牙。

  “快去啊。宴会结束前不要过来哦。”锦绣低着嗓子说话感觉喉咙撕扯的厉害。

  太子走开了,朝商子云走过去。

  青杏递过来一杯茶,担心的问道:“小姐,你就这么和太子说话?你不怕么?”

  “人人都怕得罪他,我这样说话他觉得新鲜,当然不会有事。”锦绣看着太子和商子云说着话,心中竟有一点失落。

  “那为什么是柳玉莲呢?”青杏似乎已经看出锦绣的目的。

  “这群人里我最喜欢柳小姐。相貌言行都很不错,就是岁数大了一点。”

  更让她清楚的是,皇后今日挑媳妇绝对不会挑和她儿子最聊的来的姑娘。

  如果不是自己经历过,哪里会知道这些呢,这是个谜。

  商子墨和自己如胶似漆的时候尚书夫人可没觉得家庭和睦而开心,明里暗里找机会坑自己。反倒他们闹别扭了她才会消停一点。

  想到那个尚书夫人锦绣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声变态。

  柳玉莲面前的瓜子还没有被太子磕完皇后就下来了。

  “皇后娘娘仁德,赏各位小姐薄礼一份。除大理寺卿柳北辰之女柳玉莲外其他各位可先行离宫回府。”诚安说完带着遗憾和无奈看了一眼锦绣。

  锦绣回以感激的眼神。

  她又偏了偏头看商子云,只见她恶狠狠地盯住柳玉莲,目光中杀气腾腾。

  按照约定,锦绣在真善门不远处的萍亭等他,这里有几株银杏树,不远处还有一口小井,是他们玩耍的好地方。

  “二小姐,别等了,太子殿下可能来不了了,命我把这个给您送来,改日出宫去苏府寻您。”太子身边的近侍迎福急匆匆赶过来给她递话。

  接过迎福手里的小玩意,她笑了,一个憨态可掬的小老虎腰坠。用锦缎布头做的,也不知道太子是从哪里得来的。

  她是属虎的,只要是关于虎的玩意太子得到了都会送给她,她也收习惯了。

  少年的心都滚烫的跟开水似的,热忱又不思回报,锦绣的心在成年人的世界里滚的太久,面对这久违的示好觉得无比温暖,这些前世不在意的情景回头经历一回真是别有滋味。

  和商子墨碰面这个场景在脑海里幻想了好多次,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老远就看到府门口停着一辆马车,那顶轿子无比熟悉。

  肿着半边脸的春桃站在门口张望。定了定神看到府里的轿子之后便迎了上来。

  “小姐,商少爷来了,在府里等你呢。”春桃的语气欢快,眼里到底是闪过一抹狠厉。

  “好的。告诉他我不想见他就好。”锦绣气定神闲地看了一眼撩开轿帘的春桃又合上了眼睛。

  “小姐,商少爷等了好一会了呢,这,这不合适吧。”春桃急了。

  “还轮不到你教我做事。”

  马车已经停下,青杏先跳下,扶着锦绣下了车。

  春桃怔住,犹犹豫豫的往大门走进去。

  “小姐,我们要不要等一会再进去?这会回了商少爷刚好碰上了只怕会尴尬。”青杏柔声劝谏道。

  “尴尬的该是他,我们回自己家有什么好尴尬。”

  走了几步,一抬头,商子墨正从大门里走出来。

  四目相对,锦绣心头一阵刺痛,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可在看见这个身影时心里仍是恨意汹涌。

  深吸一口气,锦绣整理了一下鬓边的乱发,强扯起嘴角,浅笑嫣然地朝商子墨走过去。


  “你去赴宴了?”商子墨加快步伐走过来,“你这样伤了我的心。”

  锦绣忍住心里的恶心装无辜:“墨哥是要我抗旨吗?”

  “这,这,我没个意思。”商子墨支支吾吾。

  看样子他还不知道摘星殿里的事情。应该是在商子云姐妹回来之前就来苏府了。

  “墨哥怎么知道我去赴宴了呢?”锦绣打探道。

  “春桃告诉我的。”商子墨并没有觉察到有什么不对劲,“对哦,你对春桃动手了?”

  “这丫头我使唤不动了。真想撵了她去算了。”锦绣死死盯着商子墨的脸。

  她猛然想起来,这个春桃和商子墨似乎在她之前就认识商子墨。

  “这,这不好吧。”商子墨皱着眉,眼睛不自觉往左上方看过去,他紧张了。

  春桃肯定有问题。

  “有什么不好的,留在身边怪闹心的。”锦绣仍旧咬定要撵走,“换个称心的。”

  “要不我再给你找一个?”商子墨跟着锦绣往大门走过去。

  “不用了。这事以后再说吧。”春桃留着还有用,锦绣暗自思忖,“我累了,墨哥请回吧。”

  商子墨没想到昨日还对自己百依百顺的锦绣今天会对他下逐客令。

  “锦绣,你,你这是?”商子墨脸上沉了下来。往日自己一生气她就会服软。

  “我困了。你请回吧。”锦绣带着问号脸带笑问道:“墨哥不是说希望我开心吗?”

  “你怎么了?”商子墨捉摸不透锦绣现在的心思,“你看上太子了?”

  “你怎可说出如此大不敬的话。”锦绣一脸严肃地喝到,“太子殿下是什么身份,能看上我是我的福分,墨哥这话以后可不要乱说了。”锦绣故意好心警告道。

  “我是当你是自己人才这么说的。”锦绣这个反应倒吓了商子墨一跳,他口是心非的辩白,“我这是担心你。”

  “纵是担心我也要守好心里的秩序。”锦绣教训道。

  “你不要这么严肃好不好,我等了你大半天了。”商子墨不耐烦了。

  “我没有要你等,你找春桃索理去,请回!”锦绣转身进了门,“青杏关门!”

  “锦绣?你这是担心我赖着不走吗?真是笑话。”商子墨恼怒地踢了一下门拂袖而去。

  真是痛快,锦绣会心一笑,前世还真是窝囊,竟被他灌了迷魂汤,畏畏缩缩的怕什么呢。

  “妮儿,回来了?”听到关门声贺氏走出门,“大白天的关门做什么?”

  “以后那商子墨过来就不要留他,这样影响我的声誉。”锦绣滴溜一转眼珠。

  “你不是说他来了要好好招待的吗?”贺氏白了她一眼,“你爹被你气的不轻,京城里的流言满天飞了。”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了。”

  “幸好你爹没听你的去求皇上赐婚。”贺氏指了指厅里的桌上的一堆礼盒,“这是商少爷带过来的玫瑰糕。”

  “扔了吧。”锦绣脱口而出,“不喜欢吃了。以前的事都过去了。如今清醒了。”

  “妮儿,你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贺氏对她这异常的举动搞晕了。

  “娘亲,我做了个梦,梦里虽然乱糟糟的,却给了我很多的教诲。”锦绣勉强笑了一下,“以后我不会再任性了。商家并非良善之家,再不提了。”

  “那今日那蟹好吃吗?”贺氏开始八卦了。

  “好吃的很呢。”锦绣随贺氏走进内厅躺到一只罗汉椅上摆好阵势开始八卦的。

  “夫人,夫人,不好了,不好了。”府里赵妈子边拍着手边叫着朝里厅跑过来,青杏特意往赵妈子身后看了看,确定她没有被恶狗追着。

  “什么事?可别摔着,年纪大了,骨头也脆了。”贺氏起身提醒。

  “夫人,大理寺卿柳大人家的柳小姐死了。”赵妈子跺着脚嚷着,“柳家就这么一个闺女,宝贝着呢,这可怎么办才好哦。”

  锦绣倒吸一口冷气。

  “在哪里出的事?你可看清楚了?”

  “就在落霞寺与秋水路交叉的路口。”赵妈子带着哭腔手不住比划着,“刚从宫里回来,还没到家呢。”

  “娘,我出门看看。”锦绣起身就往门外走。

  青杏跟上来问道:“小姐,这是要去哪里?”

  “盯紧春桃,我回来了告诉我她的行踪就可以了。”锦绣对着青杏耳语一番,青杏悄声点了点头,再没多问。

  “妮儿,站一边,别被误伤了。”贺氏看着锦绣的背影叹了口气,“好好的小姐怎么说没就没了呢。”边嘀咕往后院走。

  “锦织?锦织?快跟上你妹妹,这年头怎么这么乱,别被人伤到了。”

  一个声音从大小姐闺房里飘出来:“她不伤人就好了,还有人敢伤她。只要不和商子墨沾边的事咱们妮子不会吃亏的哈。”

  锦绣没有做任何停留就往尚书府走,直觉告诉她这事肯定和商子云有关系。

  商子云倾慕太子的事如今只怕除了自己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她肯定不会傻到自己出手。

  商家两位大小姐飞扬跋扈,从不拿家里丫环仆从当人看,今日和商子云一起赴宴的丫环是春梅。

  春梅在她当上太子妃之后留在府中被商子语污蔑偷窃卖入青楼,下场凄凉。

  在这么短的时间策划一出刺杀大理石卿独女的案子,也只有商子云这种心狠手辣的妒妇能做的出来了。

  锦绣走到尚书门前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的时候一个身影从尚书府右侧小门匆匆闪过。

  脑子还没有做出反应脚下就不由自主地追起来。

  一个小厮背着个包袱慌里慌张地往西南方向的僻静处走。

  锦绣几把将头上的首饰抽出来,一把塞进袖笼不动声色的加紧步伐跟上前。

  一路跟着到一处偏僻田埂里的茅屋时这小厮才停下脚步。谨慎地四下望了望就从裤兜里拿了把钥匙开了门闪进去了。

  这小厮根本就不是干利索活的料。自己这么个大活人跟着愣是没发现。

  就这心里素质还参与这种杀人的勾当,真是笑话,想来时间仓促的让商子云没精挑细选。

  锦绣偷摸着走到茅屋边贴着窗户就听起来了。

  “石头,你我无冤无仇,放过我吧。”春梅的声音发着抖,苦苦哀求。

  “我也没有办法,我,你,你知道的太多了。”石头的声音也发着抖。

  “我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小姐叫我去喊了张领卫,其他的都一概不知啊。”春梅哽咽着。

  “我也没有活路,对不住了。”话刚说完,一阵敲门声响起。

  “谁?谁?”石头走到门边。

  “救你命的人。”锦绣压低嗓音,“快开门,不然我喊人了。”

  “别,别!”门马上打开了。

  “苏二小姐?”春梅惊诧地喊出来。

  “你杀了她你也活不了。”锦绣对石头说,“商子云拿什么威胁的你们?”

  “你?我们为什么要听你的?”石头壮着胆子问道,“我们尚书府和你们苏家没多少往来。”

  “你瞎了眼呐,前几天我都在尚书府玩,不信你问她。”锦绣对春梅一指,“给她松绑。”

  “为什么要听你的,现在我们该怎么办?”石头嘴很倔强行动却很诚实,边说边走到春梅旁边开始解绳子。

  “你们小姐教唆那张齐飞杀了柳玉莲,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春梅吓的小脸煞白,瘫倒在地。

  石头并未表现出惊骇的样子,原地呆立着一动不动。

  “你们当柳大人是傻子呢?你还帮着商子云杀人灭口?”锦绣走到石头面前,“她欠你命了?你要杀她?”

  “小姐要我做事,我不能不听。”石头嗫嚅着。

  “张齐飞现在在哪里?可有其他证人?”锦绣不想耽误太多时间,直奔主题。

  “我也不清楚,应该是躲了。”石头看了锦绣一眼退后两步回答道。

  “你是什么时候被关到这里的?”锦绣看着春梅问道。

  “领着张领卫和小姐碰上面之后就不知道了。再睁眼就已经到这里了。”春梅下意识揉了揉后脑勺。

  “这里是夫人表舅家的地头,前面有几十亩水塘,府里人都知道这里。”石头解释着。

  “你家小姐怎么跟你说的?”锦绣不得其解,将这么大个人弄到这里得花点功夫。

  “不好,有人来了。”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往这个方向来。

  “走,这边!”石头自告奋勇带路。

  还好荒郊野岭的也有几处草垛避身。

  两个身穿藏青色官服的男子将马系在小路边径直走到小茅屋这边。

  很快发现屋里没人,俩人耳语一番,走后一人抽出火折子。

  火光四起,锦绣看了看石头和春梅,俩人的脸上并没有太多表情,怔怔地,像两具雕塑一般。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幸好走的快,你杀了她也没用,她还是不会放过你。不过是早晚的事。”锦绣轻轻的对石头说。

  “二小姐,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春梅看着烧尽的茅屋冒出的浓烟。

  “好好活着。记住这一天,切不可再碰上那姓商的疯子。”锦绣掏出一支纯金打制的钿环,“去换点银钱,你们俩以后相依为命,出了京城就不要回来了。”

  “二小姐,这?为什么?”春梅眼含热泪。

  “你们好好活着,以后有需要作证的时候你们能站出来就行了。不想出来也行。”锦绣心里一酸,大好的年华就这么冤死真是不值。而这些话对这些人说出来也只会让她们觉得故作深沉罢了。

  “你欠她一条命。守护好她,她在你在,她有什么闪失了就是你的死期。”锦绣对石头说完见脚边有半块砖。

  拿过来,一掌劈开,“我不是开玩笑。”

  石头居然笑了,“知道了。提督大人的势力我还是知道的。二小姐不必如此。”

  锦绣哑然失笑,这功夫许久不练有点技痒了。


  皇后最中意的太子妃人选在家门口被杀!

  大理寺卿的女儿喋血街头!

  柳夫人肝肠寸断,长跪在真善门口!

  ~~~

  众说纷纭,京城里谣言四起,所有的赴宴的千金小姐都脱不了嫌疑。

  可这些小姐的背后,哪家又不是手握重权的大臣,谁家也得罪不起。

  皇后未曾想自己已几年不闻世事,天天佛堂寝宫两头跑,刚收拾好心情给太子做主选个妃就摊上这等惨烈之事。

  太子出宫到苏府板凳还没坐热又被寻迹而来的侍卫找到回宫议事了。

  这个世界像是被上了发条一样,什么消息都来的快去的快。

  可怜了府里赵妈子那双老腿了。

  不到两天,凶手缉拿归案了。是一名武功高强的醉汉。

  为了给柳家一个交代,柳玉莲被皇后收为义女,按照公主规格下葬。柳夫人被封一品诰命夫人。

  是个人都知道那醉汉是个顶包的,看破不说破而已。

  苏达运带着锦绣去柳府的时候天色已经黯淡。

  大理寺卿柳北辰几日之内白了头,脸色凄苦,而柳夫人并未现身。

  苏达运和柳北辰寒暄了几句,锦绣依照贺氏所说,跪在柳北辰面前赌咒发誓,说明自己和这起事件绝无关联。

  柳北辰半躺在主位上,盯着锦绣的眼睛却是精光闪烁:“苏小姐认为会是谁会杀我莲儿?”

  锦绣的心仿佛被看透了一般,看了一眼苏达运,“我欣赏柳小姐的气质,更没有杀柳小姐的本事。此事兹事体大,唯一敢肯定的是柳小姐断不可能是那醉汉所害。”

  说了等于没说。

  柳北辰对着锦绣抬了抬手,“感念苏大人一片赤城之心,还拿我柳某当了个数。”说完起身对着苏达运抱拳弓了个腰。

  “柳大人还请节哀啊,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切不可忧思过度伤了身体。”苏达运不是个会安慰人的主。

  “柳大人,害柳小姐的应该是太子妃!”锦绣知道这个答案说了等于没说,但是她有种预感,她的机会就要来了,倘若自己真能当上太子妃,这话可能会救自己,就算不是,那查一查也不妨碍她什么事。

  “苏小姐此话怎讲?”

  “如果不是出于嫉妒,那人绝不会挑这个时候下手的。害了柳小姐那人才会有机会。”锦绣认真的分析。

  “苏大人好福气,苏小姐聪明伶俐柳某羡慕啊。”说完一行清泪留下。

  锦绣一见,鼻头一酸眼圈酸涩的紧。男人的眼泪真是要命。

  父女俩默默走在回家的路上。

  “这事就是商子云做的。”锦绣忿忿不平。

  “这柳北辰是个痴子,早该娶个妾多生几个可不就没事了。”

  “生的多了死掉一个两个的就不会这么痛苦?”锦绣朗声大笑。

  “这孩子,说什么胡话。”苏达运听出语气里的轻蔑,“只要是自己的孩子哪有不疼的,更何况是那粉妆玉琢的柳小姐。”

  “这可说不准。”想到前世女儿知秋就是被商子墨的随从所杀,她心里有多恨现在对父亲苏达运的说辞就有多不屑。

  “妮儿,你现在是怎么了?你不是和商家那小子好上了吗?”苏达运虽看不清锦绣的表情,但听这话语生气是肯定的了,他陪着笑讨好。

  “以后我和他就是仇人了。”

  “那小子早就说了不是什么正经东西,那以后你爹我就不用给他好脸色了哈。”

  “你讨好他做什么?”锦绣莫名其妙地偏头看了看苏达运。

  “不讨好他万一你以后嫁过去了他因我对他不好报复于你怎么办?”苏达运的目光爱怜又温柔。

  “以后不要讨好谁。”锦绣一扫之前的不快,“要调过来,他们讨好你。你这样他们会以为我有隐疾。”

  “哈哈哈哈,妮儿真会说话,爹以后说话该小心了。”苏达运感慨道。

  锦绣没有说话,有些话越说越扯不清楚。与其听人说话倒不如看人做事,行动胜过所有语言。

  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那顶熟悉的轿子又闯进了锦绣的视线,锦绣皱了皱眉。

  赶车的正是那张齐飞。

  本打算掩面走过不打招呼的。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锦绣只感觉血往头顶直涌。

  “这是张领卫吧?”拦下马车,锦绣仔细打量着坐得笔直掌着灯的张领卫。

  “这么晚了是要去哪里?”锦绣嬉笑着要往马车上面的轿子里钻。

  商子云听到动静一脸不耐烦却又无可奈何地从轿子里探出头来,“哟,锦绣妹妹?真巧。”

  吃人不吐骨头的魔头。锦绣在心里咒骂着,“你这是去柳大人家?”

  “哎呦,哎呦。”锦绣连连惊叫,没有站稳,直直扑在张领卫身上,想站起来却不巧又倒了。

  “妮子?”苏达运高喝一声几步上前,像拧小鸡一样提起锦绣的衣领将她拽下来。

  “脚崴了没?疼不疼?啊?”

  苏达运看着锦绣试着走了两步,确认无虞就对着马车上的张齐飞咆哮开了。

  “你就是这么当差的?你们商家连个轿凳也没有吗?有没有一点眼力见?”

  张齐飞已下马车,弓着腰垂着脑袋不出声。

  “问你呢?死了吗?”苏达运抬脚要踹张齐飞。

  锦绣忙拉开苏达运,“爹,爹,和张领卫没关系,你发什么火呢,是我没站稳。”

  “是小的的错。小的没料到小姐会上马车。”张齐飞低头认错。

  商子云弓着身子将大半个身体探出来,“苏伯伯,这狗奴才不长眼,您担待着些。回去我会好好**收拾的。”

  “哦,哦,锦绣说不干他的事。算了,算了。”苏达运摆摆手又对张齐飞说:“小子,下次可得注意了,我家妮子皮实,你家小姐要是摔着了那就不得了啦。”

  “苏大人教训的是。”

  张齐飞唯唯诺诺地弓腰点着头,马车边的灯笼一晃,锦绣看到了他垂着头的眼睛里划过一抹异色,凶狠又冰冷。

  “云姐,你说这凶手会是谁啊?”锦绣漫不经心地把散乱的头发撩到后脖颈,看着商子云的眼睛。

  “不是已经抓到了吗?”商子云斜着头露出惯有的疑问脸,似不经意的把目光从张齐飞身上扫过。

  “是哦,出了告示榜了。可好些人都觉得不是。”

  “你这是对朝廷不信任了吧。”商子云眼底的狡黠藏不住了,“妹妹以后说话可得小心点哦!”

  “姐姐到底是比我思虑的周全呐。”锦绣笑笑,秋风肆虐,鬓边的几缕长发又飞扬起来缠绕在脸上。

  商子云没有再接话,灯光闪烁中一丝不易觉察的忧伤潜藏在这位大小姐的眼底,连同这个黑夜一样隐秘。

  “爹,算了吧。我们回吧。可别耽误了商大小姐的时间了。她们等会还要回去呢。”锦绣捏了捏手心里的一块玉佩。

  魔鬼的世界不需要理解和同情。因为,魔鬼会拥护和照顾自己的同类。已自私为饵,以破坏虐夺而终。


  激起斗志的从来不是自省,挑衅和轻视才是最强催化剂。

  皇后娘娘的动作来的比锦绣想象中要快的多。

  园福公公拖着肥胖的身体出现在苏府的时候锦绣正忙着和青杏在太阳底下烤羊腿。

  吃喝自由是姑娘家家才能享受的待遇,嫁做人妇就得照着别人的吃法喝法和指定的路走了。

  趁着秋高气爽的好天气,支上烤架是人生一等一的美事。

  贺氏叫上来的几个帮忙烤肉的丫头婆子愣是被赶走了。烤肉本是就是一件充满希望的事,怎能假手于人?

  “皇后娘娘召您入宫呢?”园福看着苏家这一主一仆围着浓烟四起的烤架乐呵转圈的俩人皱了皱眉。

  “召我入宫?什么时候去?”

  锦绣吸了吸鼻子,眯着被烟熏迷的眼说道。

  青杏将凳子端过来又转身去沏茶。

  “青杏,将玉晶米糕拿来给福公公尝尝。”

  “二小姐,咱家吃过了来的。今日申时劳烦您进宫一趟,皇后娘娘有事。”

  园福扯了扯嘴角客气的冲锦绣笑了一下,一秒之后又面无表情的垂手立着。

  “我知道了。辛苦福公公带话。”

  锦绣呈上打赏,园福公公接了转身要走。

  “园公公,您尝尝呗,这米糕可是排了两天的队买来的。”锦绣接过青杏手里的点心碟递到园福面前。

  前世就听闻这园福是个讲究吃食的人,她还不曾打过交道。

  园福瞟了一眼碟子,眼里闪过一丝喜色,伸出两指夹了一块放入嘴里,脸上绷着的脸化开了。

  “不错,这糕怎么做的这般细腻绵软?”园福点点头,看了看锦绣,像是自问又像是问锦绣。

  “这是那生饮河边一家小铺子做出来的。如今卖的很火,有钱也不定买的到。”

  锦绣抱怨着又将碟子递过去。

  “这么难得你自己留着吃。”园福边说又拿了一块放入口中。

  “这糕点卖的不贵,就是需要排队候着。”锦绣粲然一笑,“您吃吧,我有的是时间排队,您是忙人,什么时候想吃了我去买来要我哥给您送去就行了。”

  “您带着吧。不要客气啦。”锦绣让青杏将余下的糕装入纸袋递给园福。

  “我会准时到的。您慢些走。”锦绣将园福送出府门。

  到了申时,锦绣便入了宫。

  “你怕死吗?”

  皇后拿着汤匙搅着碗里的银耳汤,一圈又一圈。看的锦绣想一掌拍死她,她最烦的就是看见这种只扒拉不吃进嘴的人了。

  “怕。”锦绣回答的字正腔圆,眼眸里闪着真诚。

  “你愿意为太子而死吗?”皇后似乎觉得之前的问题问的不够清楚,锦绣错会了她的意思。

  “现在不愿意,如果他是我的家人,不伤害我的娘家,我不介意舍命保护他。”

  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情仇,就算是交易,话说在前头也算的上是笔正经买卖。暗地里的勾当着实令人生厌。

  “我就喜欢这么利索的人儿。”皇后笑出声来。

  一旁的诚安早已吓得面如土色,见皇后喜笑颜开抹了抹额上的冷汗长舒了一口气。

  “入宫来陪我吧。”皇后喝了一口银耳汤,缓缓咽下去,这话轻的像是一朵随时散开消失的云。

  锦绣看了看皇后的脸:雍容华贵,清冷又雅丽。实在想不通如此绝色怎么会让那张贵妃有上位的一天。

  “您需要振作,娘娘。太子需要您的庇佑。”锦绣心里竟生出些许心疼。

  前世太子被车裂,这皇后的下场只会更加凄凉。想到蒋红玉对自己做的那些事,这皇后所遭遇的只会更惨烈。

  “大胆。苏小姐怎可如此不敬!”诚安公公厉声喝道。

  “没事,这里没有其他人。”皇后摆摆手,仍是像一颗蔫了的花幽幽地说,“人心毒过猛虎,盛衰不过一瞬。还是称了朗儿的心吧。”

  长公主莫非不是死于暴病?锦绣心中大骇。

  “路上小心点。”皇后轻轻放下手里的碗。起身往寝宫走去,几个宫女迎上来。

  “娘娘,您,求您保护我!”锦绣起身对着皇后的背影跪下,两行清泪涌出来。

  “能保护你的只有你自己,寄希望于任何人都是枉然。”皇后没有回头。

  “回吧二小姐。”诚安公公搀起锦绣挤出泪来,“娘娘思念公主,心早荒了。”

  出了真善门,天色还早。空气里弥漫着炊烟的柴火味。

  “小姐,你当真要做太子妃了吗?”

  “还不清楚,皇令下来了才算稳定。”

  “小姐,我可不可以跟着你?”猛然冒出个男声。

  锦绣回头,一身朝服的太子赶紧放开手里的她的小辫发梢。

  “你怎么出来了?”锦绣话刚出口脸就像被火点着了似的,滚烫的不行。

  “听诚安公公说你刚走没多久,我就赶过来了。”秦朗露出那口大白牙,一脸求表扬的神色。

  “嗯。”锦绣不知怎么回答,心里慌慌的。

  “你愿意做我的太子妃吗?我想要你嫁给我。”

  青杏已自觉的走慢了几拍,落在了后面。看着前面两个人并排着走,发出了姨母笑。

  “我想嫁给你,可是我担心会被人给害了。”锦绣脱口而出,“你要发誓好好保护我。”

  “那我发誓好好保护你。”秦朗说完话举起右手要发誓。

  “要发毒誓!”锦绣提醒。

  “好,怎么毒就怎么来总可以了吧。”秦朗笑眯眯地看着锦绣一脸宠溺。

  “算了,发誓赌咒我都不信。真碰上事了谁顾的上谁呢?”

  锦绣一脸落寞,感情如今对她来说就是奢侈品,她是来复仇的。权利越大,能干的事就越多。

  “我是真的喜欢你。我绝不会变心,说的到就做的到。”秦朗停下脚步认真的盯着她的眼睛。

  前世的商子墨也是这样盯着自己的眼睛信誓旦旦地说着不会背叛她,最后对她却比禽兽还狠。

  “皇后娘娘是怎么想的?”锦绣躲开那双炽热的眼睛看向一边的一棵叶子快要落光的小树。

  “皇额娘已经同意我们的婚事了。”

  秦朗又转到锦绣面前,挡住她的目光:“你想要的我都会尽我所能满足你。”

  “你为什么喜欢我呢?你喜欢我什么?”锦绣虽早已明白太子有意于她,她却真不知道太子喜欢她哪里。

  “我,我说不上来,就是看到你会开心,没有看到你会想你。”太子挠着头,脸红的像熟透的苹果。

  锦绣像被一记重拳捶在了心口上,这话听起来那么熟悉。

  有一天她进宫了,看到女儿知秋坐在大门口等着她,女儿告诉她想娘亲的那些话眼前太子说的话一字不差!

  那奶声奶气的语调让那时的她开心不已。

  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她止不住。

  秦朗拿出手帕慌乱的在她脸上擦,仪态尽失,可她就是忍不住。

  “怎么了,怎么了,我错了,我,我要怎么办?”秦朗带着哭腔边给她擦泪边说着。

  “没事。送我回府吧。”锦绣捂住胸口,扯过秦朗手里的手帕哽咽着往前走。


  夜凉如水,锦绣披着一件薄披风走出房门。

  一次宴会就打乱了前世的进程,接下来要怎么走锦绣心里无比忐忑。

  “小姐,这么晚了,仔细着凉。”青杏着跟了出来。

  青杏成了锦绣的陪房丫头之后搬到她的闺房后侧的偏房里了。

  天冷了,锦绣夜里需要端茶倒水也方便了许多。

  “睡不着,陪我走走。”锦绣没了白天的兴高采烈,整个人看上去迷迷糊糊的。

  “嗯。”青杏应了一声,转身关上房门又回头快走几步跟上锦绣。

  忽然听到一声闷响,青杏警惕的走到锦绣的前面作势护住她,颤声喊道:“谁?是谁?”

  锦绣将青杏拉到身边,往大门走去,只见两个人影在清冷的夜色中蹒跚走着。

  “站住!”锦绣刚喊出话时刘管家提着灯笼出现了。

  “小姐,受惊了。”刘管家对着锦绣作了个揖就提着灯笼往那两个人影处探照过去。

  “春桃?蒋小姐?”青杏惊呼,“这么晚了,你们这是?”

  “小姐,小姐,我们睡不着,起来走了走。”春桃说着腿一软跪下来了,整个人发着抖。

  锦绣看了看蒋红玉,她脸色苍白,两边颧骨处各有一处暗影,想是上次掌嘴时留下的伤还没有好全。

  “你去做什么了?”锦绣面无表情地看着蒋红玉。

  “起来走了走。”蒋红玉不情愿的朝锦绣欠了欠身。

  “厨房的活做的可还习惯?”锦绣拉起了家常。

  “这几天都在养伤,明日会到赵妈妈那里领牌子做事。”蒋红玉咬着牙,心有不甘。

  锦绣听这话背心冒出了冷汗,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转头对刘管家说道,“先将这两人扣到明理堂,我明天有事要问她们。”

  蒋红玉瞪大眼睛盯着锦绣冷笑两声再没出声。

  刘管家带着几个仆从将两个人反剪了双手押往后院偏厅里的明理堂。

  一阵秋风吹过,一股淡淡的中药味钻进锦绣的鼻孔。

  虽然很淡,但她对这药实在太敏感,要命的毒药,她在尚书府就曾见过一次。闻过一次再也没敢忘记。

  “拿出来!”锦绣几步跑到被押着的蒋红玉和春桃面前摊开手。

  俩人惊恐地看着锦绣,春桃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遂低下头,肩头止不住颤抖着。而蒋红玉咬着牙目光闪烁,梗着脖子看着锦绣不说话。

  “搜!”锦绣朝围过来站在一边看热闹的赵妈子使了个眼色。

  一个浅绿色的瓷瓶从蒋红玉袖袋里翻了出来,还有几张膏药。

  “啪,啪!”正反两个耳光响在寂静的夜空,秋虫霎时也被吓的不敢低鸣了。

  “这是什么?”锦绣眼眸一凛,眼里腾起冰冷的杀气。

  “治伤的药。”蒋红玉眼里的慌乱全被锦绣看尽。

  “你现在吃了它。”锦绣看了看青杏,青杏会意。一碗水很快递过来。

  绿豆粉的样子,一缕桂花香味,若有若无。却能让人挠腮抓耳直至全身溃烂,痛苦不堪。

  锦绣倒了一半粉末进碗里,晃了晃,递到蒋红玉唇边。

  蒋红玉往后退了退,嘴巴闭的严实。

  “不是治伤的药么?怎么不敢喝?”短暂的沉默之后,锦绣抬手一扬将整碗药水尽数泼在蒋红玉的脸上转身离去。

  “啊!你个贱人,你个贱人。”蒋红玉杀猪般嚎叫出来。

  到底是不忍心将药粉全部用到她身上。

  “嘴堵上,堵上,莫惊扰了老爷夫人。”刘管家低着嗓子吩咐着。

  锦绣走到闺房门口抬眼看了看天色皎洁的月亮,眼泪滑落。随即用袖子擦掉了。

  “小姐,快洗手。”青杏端了一盆水站在面前,一股热气腾起,青杏的脸在锦绣眼里模糊了。

  锦绣洗净了手还是有点痒。朝蒋红玉泼药水的时候有几滴溅到手背上了。

  伤人的时候岂有全身而退的理,看着青杏端着盆又出门换了一盆温水,锦绣心里一暖。

  “今年是来府里的第几年?”锦绣将手泡进清水里,指了指身边的凳子。

  “第六年了。”青杏小心地坐在凳子的边缘。

  “我是不是太过分了?”锦绣淡淡一笑,不知为什么,她竟然开始在意自己在青杏心里想法了。

  “小姐心地善良,过分的是蒋小姐和春桃。”

  青杏歪头想了想又接着说:“您有恩于蒋小姐,她负了小姐情谊,这样的人不能留。”

  锦绣没料到青杏会有这种决断,一个十三岁的小丫头怎么会有这种思虑的?

  “小姐肯定觉得奇怪吧?”青杏笑着看向满脸疑惑的锦绣,“我想我和小姐做了同一个梦。”

  “青杏!是什么梦?”锦绣起身一把抓住青杏的手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

  “知秋和我都死于张齐飞之手,而我却重新来到这里了。”青杏已换成成年人的语调。

  “我对不起你,青杏,我不该不听你的建议。”锦绣压低声音扑在青杏的腿上,痛哭起来。

  “小姐,咱们有机会重新开始,以前的事就当是教训。”青杏抚摸这锦绣的头发安慰道。

  “我可能很快就要进宫了。可是我不知道要不要带你进宫。”锦绣将这个折磨了自己好几天的难题拋出来心里轻松多了。

  “如果小姐觉得我有帮得到小姐的能力就带我进宫,如果觉得没有的话我就留在府里给小姐看好苏家。”

  “我只是担心会白白耽误了你。”锦绣动情地说,“深宫里波诡云谲,我担心~~~”

  “小姐,如果你是担心这就不用为此费心了。”青杏少有的决绝,“我的命都是小姐的,谈不上什么耽误不耽误。”

  “这从何说起?”锦绣看着青杏满是不解。

  “小姐你救了我,只是你自己忘了。我说到做到,会永远支持你,永远站在你这边。”

  青杏扶起锦绣坐好。

  “不要说永远了,如果你有好去处,跟我说,随时可以走。”

  锦绣莞尔一笑,如果没有背负前世那些血海深仇她应该轻松很多吧。

  “小姐就是我唯一的亲人。”青杏苦笑了一下又正色道,“希望今生能看着小姐幸福安康。”

  “原先都说你个性木讷,你这嘴挺能说的嘛。”

  一番话说的锦绣内心的不安和惶恐都消失不见。看着青杏一本正经的样子,锦绣伸出双双朝青杏肉肉的脸蛋搓过去。

  “小姐!”青杏脸一偏,躲了过去,“那商子墨如今要怎么弄?”

  “愁死我了,脑袋想破也没想出个好办法。你有没有什么好法子?”

  “没有。那商子云爱慕太子,我担心她会借此由头毁你名声。”青杏微微拧了拧眉。

  “你是怎么知晓那商子云爱慕太子的?”锦绣狐疑地看着青杏,心想这丫头莫非是有看透人内心的本事。

  “看眼神啊,很简单。”青杏愣了愣,又对着锦绣眨了眨眼,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说道:“太子爷看你的眼神不一般哦,对小姐绝对是真爱。”

  锦绣小脸一红,“谁知道你看的准不准,这会子在宽慰我呢。”

  “你已从心底信了我的话了,还这样说?哈哈哈哈~~~”

  在锦绣握紧小拳头作势捶向自己的时候,青杏端起水盆一个轻旋转出了房间。

  “你笑话我呢,你个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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