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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帝师

妖人小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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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奇热小说   主角: 林北辰李二郎   更新: 2022-04-30 08:4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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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读书简介

林北辰李二郎《大唐帝师》讲的是穿越大唐的林北辰,日子实在是不好过要不是有着比长安城中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要帅得多的俊美容颜,估计早就凉凉了好在小心驶得万年船,隐忍半年的林北辰终于迎来了自己的高光时刻当今天子,未来皇帝满朝文武,天下黎民都是他的人,关键他还借着古代三妻四妾的制度,收下了一堆绝色佳人林北辰成为了万人崇拜、万美倾心的大唐帝师!

第1章

精彩节选


唐武德九年,九月初三。

二十万突厥大军已然退却,长安城内人心惶惶的局面终于有了缓解。

正午刚过,长寿坊一家名为“长寿”的饼铺里就已经挤满了人。

五官明丽的芸娘在堂间穿梭不止,眉眼间颇有几分英气,只是太瘦了些。

“芸娘,两斤汤饼,俺自己吃一斤,剩下一斤带回家给俺媳妇儿和姑娘吃!”

“芸娘,突厥人退了,我想打上十斤醉八方寻几个老友好好醉上一场,不知可否破例?”

铺子里人声鼎沸,林北辰很是无奈。

直到现在他都还有些不习惯这些称呼。

明明就是面片儿,干嘛要叫汤饼?

饼就应该是圆的!

还有那醉八方。

虽然只是最简单的蒸馏法酿出的高粱酒,但受限于场地、工具和芸娘那小心翼翼的性子,这玩意儿存货属实不多,开口就要十斤,还有没有王法了?

唉,算了算了,突厥总算是退兵了。

虽说与自己的记忆多少有些偏差,但也的确是件喜事,难得芸娘如此高兴,卖就卖吧。

看来自己这只穿越而来的小蝴蝶翅膀还不够硬,没能把历史的车轮给扇到一边去。

算了,管那么多干嘛,无论如何,这都是一件好事。

这么一想,林北辰大手一挥:“芸娘,今儿高兴,不限量了,卖,敞开卖!”

听他这么一说,铺子里立时一片欢腾。

猛然爆发出的叫好声足足传出半里远。

小半个时辰后,终于将一早备好的面全都卖光,芸娘忙得晕头转向,但脸上始终挂着笑。

许多人早已吃完了,但却一个也没走。

林北辰往堂间一坐:“咱还是接着讲一百零八英雄传?”

“今日讲些提神儿的,最好是倒拔垂杨柳那一段儿,要不然这心里憋屈得很。

打眼望去,是街口陈铁匠,五大三粗的,刚刚要买两斤面的就是他。

林北辰便又笑了笑:“陈叔,你憋屈啥啊?”

“嘿,你没听说么?陛下可是许了不少金银财宝,才哄走了突厥人,丢死人了。

话音一落,一个坐在角落里,约莫二十七八岁的华服青年便是微微一震,坐在他身边的胖子和黑衣汉子也都不约而同的紧张起来,正要起身说话,却又被那华服青年用眼神给拦了下来。

林北辰又笑了笑:“陈叔,这就是你想岔了,陛下这乃是圣明之举。

“此话怎解?”

“林郎君,你这话说得奇怪,俺听不懂!”

“就是,陛下干嘛答应给他们钱?咱大唐难道还怕了突厥人不成?”

“你给仔细说说,要不然咱这心里是真的憋屈。

一时间,饼铺嘈杂起来,林北辰微微皱眉:“好了好了,都别吵了,既然大家都想不明白,那我今天就给你们好好讲讲。

整个饼铺立刻便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期待的看向林北辰。

林北辰便往算账的桌台上一坐,正色道:“诸位可知,咱们的陛下是个什么样的人?”

话音一落,角落里的黑衣汉子又要起身,却再一次被身边的华服青年狠狠的一眼瞪了回来:“坐下,好好听着,平日里可没这样的机会!”

青年声音极小,林北辰毫无察觉,拿起身边的一块木板狠狠的往桌上一拍:“诸位,听好了!”

“当今陛下,十六岁便出奇谋解了雁门之围,十八岁起兵晋阳,破薛秦,征叛贼,曾昼夜行军二百余里,两日不进水米,三天不卸甲胄,灭窦夏,平王郑,武艺高强自不必提,每一仗都是身先士卒,还曾数次以身诱敌,这样的一位陛下,难道会是个委曲求全,贪生怕死之人?”

“诸位请想一想,那突厥铁骑虽然骁勇,但却不擅攻城,又是孤军深入,陛下大可死守长安,即便不敌,亦可退出长安,再图后记,但陛下却没有这么做,而是甘冒奇险,亲赴渭水,直面十数万突厥大军,所率不过六骑而已,这是为何?”

“是为了这长安城内的百姓啊!”

“陛下可以撤,但百姓却撤不走,诸位的产业家当撤不走,一旦长安落到突厥人手里,敢问诸位,谁敢保证身家性命,妻儿老小不会遭其毒手?”

“陛下不顾自身安危,甘愿舍弃颜面,以长安百姓为重,以天下生民为重,此乃大仁之举,明君之范!”

一席话说完,所有人都低下了头。

原来,是自己拖累了陛下……

坐在角落里的那个华服青年,却是已经激动得浑身颤抖,面色潮红。

但林北辰还没说完!

“不过你们也不必惭愧,我大唐子民乃是全天下最好的子民,岂能长久背负此等奇耻大辱?”

“陛下圣明无比,只待生息一阵,养足民力,不出三年,我大唐定会大败突厥,将颉利绑到朱雀大街游上一圈,到了那时,你们大可去扔他几个臭鸡蛋,数匹烂菜叶,出了这口恶气。

“说得好!”华服青年终于忍不住,猛的一下站了起来,手中觉着一碗林北辰亲自酿造的醉八方,“林郎君,吃酒!”

林北辰此时也把自己说的激昂不已,提起一个小坛子:“今日畅快,酒钱算我的,诸位,为大唐,为陛下,满饮!”

“为大唐,为陛下!”

“为大唐,为陛下!”

一时间,群情激愤,不管有酒没酒,全都站了起来。

谁也没注意到,林北辰的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角落里那三位,绝不是自己这些日子遇到的苦哈哈,穷百姓。

来到这里也有一个多月了,终于遇到有钱人了,说不定就会是自己的天使投资人。

终于要开始了么?

为了再次确认,林北辰计上心头,脑袋一歪便栽倒在桌上,装起了醉,芸娘大吃一惊,赶忙来扶,同时也下了逐客令。

耳朵里听着客人们一个个的离开,心脏开始剧烈的跳动,呼吸变得越发沉重。

那三个家伙,应该会倒转回来吧?

自己可是准备了一揽子发财大计,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计划和准备,有些事已经可以开始,正好突厥人也退了,眼下可说是万事俱备,只欠投资!

穿越来此半年有余,林北辰一点儿也不急,那是骗人的。

要想在大唐盛世赚钱容易,难点在于起步!

而且俗话说得好,小心驶得万年船。

贸贸然的到处出风头,怕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铺子里的食客很快便走了个干干净净,林北辰便也不再装醉,一个骨碌便爬了起来,把刚刚从后屋转出来准备给他拿凉水洗脸的芸娘吓了一跳。

“芸娘,我现在有多少钱了?”

穿越过来的那段日子,实在是不好过,好不容易到了长安,却忘了还有宵禁这回事儿,差点就被巡夜的武侯捉了去,好在被芸娘救下,然后就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和一些小手段跟她合伙做起了生意。

不过他觉得芸娘之所以收留自己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便是穿越重生之后的自己着实比这长安城中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要帅得多。

听他发问,芸娘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算上今日的分账,有一贯了。

怎么才这么点儿?

王觉刚皱了皱眉,身后就响起一个爽朗的声音:“林郎君,我又回来了!”

回头看去,正是先前在店里喝酒的那三个陌生人。

说话的是那个华服青年,目光如炬,英武不凡,跟在他身后的两位也与常人大是不同。

左边的胖子眯着眼睛,像极了电视剧中的县衙师爷。

右边那铁塔一般的黑衣大汉则是虎背熊腰,满脸煞气,看着怪吓人的。

就这组合,怎么看怎么像是土豪。

或许不土,但绝对很壕。

华服青年见林北辰酒醒了,也不见外,径直走进铺子,站到他的面前,然后便是一拱手:“失礼失礼,在下姓李,家中行二,人称李二郎,这位是我家账房孙先生,这是我家护院。

话音落下,那胖师爷和黑大个儿也都纷纷上前朝着林北辰行了一礼。

林北辰装出一副意外的样子:“三位去而复返,可是寻我有事?”

“我看林郎君年纪不大,可有十六了?”

“上个月刚满十六!”

老实说,林北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是多少岁,他说十六,那就十六吧。

“难得难得,我们三人方才喝了一碗酒,越走越觉不过瘾,便又转了回来,另外,林小郎君一番分析鞭辟入里,实在让我等佩服不已,只是还有一事不明,想向林小郎君请教。

果然跟自己刚刚说的那些话有关,林北辰笑了笑:“请讲!”

“方才小郎君说我大唐不出三年便要对突厥用兵,而且还能完胜之,是不是有些托大了?”

“这种事情,陛下心中自然有数,我们这等草民可不敢妄议。
”。

“林小郎君,我家主人是做生意的,生意人嘛,太平时有太平时的门路,打仗时有打仗时的赚头,今日听林郎君说我大唐三年之内必会对突厥用兵,实在是心痒难耐,想要问个究竟。

说话的是胖子孙账房,一边说着,一边又从怀里掏出一把铜钱摆到林北辰身前:“小郎君放心,我们绝不会出去乱说。
这是方才我们三人的酒钱,还请收下。

哎哟,挺会做人,像是生意场上的老油条。

林北辰心中暗暗一笑:“孙先生这是何意,我之前说了,今日高兴,不收酒钱!”

话音一落,站在身后的芸娘一张小脸便黑了下来,胖子眼尖,起身便把铜钱塞到了芸娘手里:“麻烦小娘子去给我们弄点吃食。

芸娘看了林北辰一眼,见他没有说话,立刻应了一声,便兴高采烈的去了后厨。

孙三这才又坐了下来:“小郎君,依我看,中原之地战乱已久,民力疲惫,短期怕是难以恢复,三年之内要出兵突厥,恐怕力有不逮啊!”

“孙先生这话说得倒也不无道理,但是,先生却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孙账房便是一愣,随即饶有兴趣的说道:“愿闻其详!”

话音一落,自称李二郎的华服青年和那黑大个儿也都一脸期待的看向了林北辰。

林北辰便是嘿嘿一笑:“我之所以敢说我大唐三年之内必会大败突厥,完全是因为当今陛下!”

“此言何意?”

“咱们这位陛下,命好啊!”


“我之前说过了,当今陛下征战多年,身先士卒,虽说勇武过人,但也并非从未遇到过危险,可他每次都能逢凶化吉,转危为安。
别的不提,就陛下征讨那王世冲时便有一次差点儿遭了单雄信的道儿,幸亏有尉迟大将军在,这才化险为夷,几位可知此事?”

想当初,李世民带兵出征洛阳,半道上遭遇了单雄信,要是不尉迟敬德那一槊,人就没了!

这件事在大唐早已家喻户晓,眼前这三人又岂会不知?

果不其然,三人都点了点头,那黑大个儿更是嘴角微微翘起,看上去得意得很,也不知在得意个什么。

林北辰又说道:“那尉迟恭何许人也?勇武善战,胆大心细,连他都肯随侍陛下左右,以命相护,天下英雄哪有不归心的?”

“我这可不是瞎说,陛下身边,房杜二公,魏征也算一个,再加上尉迟恭、秦琼、程知节、李靖等人,哪一个不是当世人杰?这些人全都效忠于陛下,难道还不能说明陛下命好么?”

林北辰瞄了一眼已经激动得面红耳赤的黑大个儿一眼,略微有些奇怪,这怎么还越来越激动了,难不成自己刚刚提到的那些人里有他的亲戚?

又看了看黑大个儿于四对面的孙账房。

咦?

这胖子怎么满头大汗的?

天儿也不热啊!

又过了片刻,孙账房实在是有些按捺不住了:“小郎君说的这些人,自然都是当今陛下的臂膀,不过我听说,那长孙无忌也有几分才干,不知小郎君觉得此人如何?”

话一出口,华服少年和黑大个儿竟是不约而同的看了这胖账房一眼,孙账房面上一红,讪讪道:“我就是随便一问,随便一问。

林北辰便撇了撇嘴:“长孙无忌啊,是个聪明人。

李二郎立刻就又来了兴趣:“此话怎讲?”

“要说到长孙无忌,就不得不提当今皇后了,其实这也是陛下命好的又一佐证!俗话说得好,每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都有一个伟大的女人,长孙皇后便是当今陛下背后的这个女人,贤良淑德,而且识大体,明事理,得妻如此,命还不好?”

林北辰将长孙皇后这一顿夸,那华服青年立刻笑意盎然,高兴之情溢于言表。

孙账房也是欣喜万分,看向林北辰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期待。

这二人的表现搞得林北辰是丈二的金刚,莫名其妙。

但看在他们出手大方的面儿上,而且还指着人家给自己投资,遍也没有多问,想了一想继续说道:“再说长孙无忌,此人学富五车,精明能干,为陛下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是个可遇不可求的能臣。

“不过有个当皇后的妹妹,这长孙无忌可就难了,自古外戚专权,乃是帝王大忌,好在他对陛下忠心耿耿,又知道进退,从不仗着是国舅爷就嚣张跋扈,擅权专政,这可不是一般的聪明,简直聪明绝顶!”

一番话说完,那胖胖的孙账房不知为何就像是吃了升仙丸一样,一张圆脸都快笑瘪了,恰值芸娘送上两碟吃食,直接便从怀里掏出一角碎银:“小娘子,上酒!”

芸娘立刻眉开眼笑,放下吃食,复又转身去取酒。

林北辰心中也是高兴得不行,嘿嘿,这钱赚得可太容易了!

不多时,酒也上来了,孙账房不等几人动手,先给李二郎斟了一碗,然后又给林北辰倒上,最后才是黑大个儿和他自己,然后便举起酒碗:“吃酒!”

一碗酒下肚,李二郎意犹未尽,又说道:“方才听林郎君所言,我也觉得当今陛下必是天命在身,但是这就能让我大唐在三年之内大败突厥吗?”

林北辰将酒碗一放:“嘿嘿,刚刚说的其实还不算什么,我告诉你们,咱们这位陛下的命,好到让人不敢相信!”

“何解?”

“我方才所言,只是一点,这第二嘛,便是因为一个人,此人名叫赵德言,三位可知道?”

话音一落,那黑大个儿便狠狠的呸了一声,看来多半是认识的。

不但认识,还对此人十分不屑。

李二郎听到这个名字,眉头也是微微皱起,似有不悦。

孙账房察言观色,主动接过话头:“可是前段时间投到颉利帐下的那个赵德言?”

“不错,正是此人。

“这与他又有何干系?”

“干系可大了,此人浮于事表,并无真才实学,但又极善钻营,拍马屁的功夫堪称天下第一,想必很快便会得颉利重用,到了那时,此人必定会搞得突厥内部分崩离析,人心涣散,于我大唐而言,岂非是一件天大的好事?这等好事不需谋划便可成功,陛下的命可谓是好到了极点。

这番话说三人面面相觑。

如果林北辰所言不虚,那大唐还真是走了天大的狗屎运!

林北辰说到这里,李二郎和孙账房看向他的眼神已经有些不对劲了,但没想到,接下来还有更劲爆的。

林北辰也是看这胖子出手实在是大方,打算再卖他一个人情,把这几个**爷牢牢抓住!

“今日与三位相谈甚欢,干脆再告诉你们一个大秘密,但是咱们可说好了,此间话此间了,可不敢传出去!”

三人连忙点头称是。

林北辰便将头往前凑了凑,三人立刻也学着他的样子凑了上去,四颗脑袋立刻便将桌面遮了个干干净净。

林北辰这才神秘兮兮的说道:“用不了多久,突厥便会遭遇天灾,牛羊马匹死伤无数,此乃天助大唐,你们说,咱们这位陛下的命,是不是好到不行?”


“这么说起来,陛下还当真是真龙下凡,天命在身!”

黑大个儿忍不住便喃喃自语了一句。

李二郎和孙账房却是同时眯起眼睛看向了林北辰。

“小郎君,你怎知突厥将要遭天灾?”

林北辰摆了摆手:“你们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总之你们要是相信我,便筹备筹备,趁着突厥遭灾,狠狠的赚它一笔就是。

“……”

“……”

“……”

半晌无语,最终还是林北辰主动打破了沉默:“来,三位,我们吃酒。

一碗酒下肚,孙账房率先夹了一筷子盘中青菜,方一入口,便惊讶的张大了嘴。

黑大个儿见他这般模样,心中好奇,便也尝了一口,立时便是一声惊呼:“好吃!”

李二郎眉头一皱,也夹了一筷子。

然后便目瞪口呆。

这小小的一盘青菜,怎会如此美味?

正欲发问,林北辰已然将秘诀道出:“三位,这青菜乃是炒出来的,这炒菜之法是本店秘诀,别的地方可吃不着!”

“炒?”

“不错,就是炒,置一铁锅,不可太厚,亦不可太薄,再打一灶,灶生猛火,将锅放于猛火之上,化开油脂,蒜瓣若干拍碎下锅,待香味飘出,放入青菜、精盐,翻炒须臾即可!”

“还有这等烹饪之法?”

三人便是一阵赞叹,立时又去尝另外的那一碟葱爆羊肉,这一下,更是不得了。

看着这三人恶狗抢食一般将两盘菜吃得干干净净,就连大葱都没剩下一截儿,林北辰忍不住便有些想笑。

穿得人模狗样的,遇到美食还不是跟泥腿子、打铁匠一个德性。

三人不知道林北辰这会儿正在心里鄙视自己,难得遇到这等从未吃到过的人间美味,自然要大快朵颐!

两盘下肚,没吃够。

孙账房明显是这三人组中负责安排的那一个,他也看出李二郎还未尽兴,当下便又把芸娘叫了过来。

“小娘子,可否麻烦小娘子为我等再上几份这样的菜肴?”

说话间又从怀中掏出一角银子。

这一次,尽管两眼放光,但芸娘却是不接了:“实在对不住,今日卖了太多汤饼,后厨的细盐已经用光了。

话音一落,三个人便是浑身一震,齐齐看向芸娘,她方才卖的那些汤饼居然用的是细盐?

林北辰讲了三人神色,心中暗喜,紧接着就故意皱了皱眉:“怎么又没盐了?算了算了,今日不做生意了,待会儿出门去买些粗盐回来,我再制几斤细盐。

唰的一声,六道目光又移到了林北辰的身上,这小子还会制细盐?!

“没有,我昨日去买,便已经买不到了。

听得这话,三人大吃一惊。

什么?

长安城内的百姓已经连粗盐都买不到了么?

这可是个大问题!

林北辰自然是知道的,但还是装着楞了一下,然后便一拍脑门:“我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这可是个发财的好路子!”

从见到这三人的第一眼开始,林北辰便已经开始盘算发财之事了。

卖盐,就是第一步!

唐初之时的盐乃是紧缺物资,而且贞观年间,盐这东西,官民共采,还不征税。

这是个巨大的商机,要知道在陇右地区可是有着大片大片的盐矿,其中不少还是露天的,而且盐香味纯,便是后世大名鼎鼎的青盐。

只是这个时候还没人去开采。

或者说,开采了也不知道如何将有毒的盐矿提炼成可以食用的美味青盐,陇右的矿盐,磷、钾等杂质含量太高,不经过提纯,吃多了是真的会死人的。

如何提纯?

用炭啊!

炭这种东西,唐人只知可以拿来烧火取暖,可不知道它还有吸附杂质,去除有害毒素的本事。

唐人不知,但是自己知道啊!

而且操作起来十分简单。

之前资金不足,实力也不够,林北辰不敢贸然开动,如今突厥已退,又遇上这三个看上去不怎么聪明却明显很有钱的主儿……

林北辰越想越是兴奋:“芸娘,把我的钱给我,我要去陇右!”

芸娘被他弄得莫名其妙:“好端端的去陇右作甚?”

“自然是发财去,发大财!”想到自己现在总归也就两贯多一点点的财产,便又补充道,“你若有余钱,也都借我,赚了大钱,分你一份!”

听到发财二字,芸娘的眼睛立刻开始放光,但很快又变得犹豫不决起来:“我哪里有什么余钱……这家小面馆在你来之前,可都不赚钱,要不是爹娘……”

芸娘犹犹豫豫的,李二郎等三人可是已经被吊足了胃口,几乎齐声说道:“我们有钱啊!”

林北辰嘿嘿一笑,便又说道:“陇右那地方遍地是上好的精盐,只要我去弄回来,保准稳赚不赔,几位若是有意,我们不妨合伙?”

话音刚落,李二郎、孙账房和黑大个儿三人便像看怪物一样的看向了林北辰。

片刻之后,李二郎实在是忍不住了:“小郎君,陇右我也去过,可不曾见到遍地精盐的景象!”

林北辰便神秘的一笑:“山人自有妙计,我就问一句,你们想不想入股?”


“你说什么?你能将陇右那些有毒的矿盐炼成质地上好的精盐?”

李二郎呆若木鸡!

孙账房将信将疑!

黑大个儿却是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由于突厥人连年犯境骚扰,商道早已不通,山东的盐很难运到陇右,整个陇右都缺盐,就连军中都只能以醋布作为佐料。

长此以往,驻扎在那里的数万武卫军迟早会被拖垮,陇右百姓的生活也定然愈加艰难。

要是林北辰真的有法子将当地有毒的盐矿提炼成可食用的盐,那可是解决了一个大难题。

赚钱到在其次,说一句利国利民,毫不夸张。

尽管对林北辰所言还有些将信将疑,但似乎值得赌上一把!

“好,林郎君,我便信你一次,只是我等在长安实在是走不开,你且说个数目,我明日便送钱来。

林北辰心头狂喜,连忙粗略计算了一下,主要成本便是购买过滤用的麻布和木炭以及人工,其余的花不了什么钱。

只是从长安到陇右路途遥远,跑这一趟,成本不低,光凭他和芸娘的资产,只怕很难铺开做起来,故此才生出了让李二郎加入的想法。

“自然是越多越好,不过咱们先说好了,不管你投多少,将来的利钱我都要拿八成,毕竟没有我,你一分钱也赚不到。

李二郎在心头略微计算了一番:“钱不是问题,但我要多占三成,我也不要钱,你将所采之盐分一半与我就行。

林北辰便是一愣,挺会做生意啊,可他也不傻,这么好的生意,干嘛要多给你?

“不行,只能分你两成,否则就此作罢,大不了我去找别人。

李二郎便是嘿嘿一笑:“小兄弟,你怕是不知道陇右是个什么地方,在那里做生意,尤其是做跟盐有关的生意,你当是谁都能行的?那边有羌人作乱,又有突厥不时侵扰,若是没有强有力的保护,你这生意怕是做不下去,搞不好连小命儿都保不住。

林北辰眉头便是一皱,这倒是个问题,自己先前一直没敢动,怕的也是这个,想了一想便问道:“难道你有法子解决?”

李二郎一指黑大个:“我这护院在陇右驻军中有不少兄弟,若他开口,定能请动这些人为你护卫,你想想,有左武卫军守着,还怕别人来抢?”

林北辰先是眼前一亮,随后又有些疑惑的看向黑大个儿:“你真能让左武卫帮忙?”

不待黑大个儿答话,孙账房便抢先说道:“这忙不能白帮,我在陇右驻军中也认识几个当官为将的,可以助你打通其中关节,只有一样,所得之盐,恐怕需得优先供应军中,而且利钱也得分他们一份才行。

怎么又要分钱!

林北辰有些生气,但转念一想,这生意一旦做起来,难免有人眼红,如果能把大唐军方跟自己绑在一起,倒是个不错的保障之法。

这么一想,他便看了孙账房一眼:“倘若你们真能做到如此,五五分账也不是不行,但有一点,分给左武卫的钱可不能从我那五成里面出!”

李二郎先前还有些怀疑,但见林北辰说得信誓旦旦,而且锱铢必较,心头便又信了几分,只是稍微一犹豫,便从自己的衣襟上撕下一幅,然后又让芸娘寻来笔墨,大毫一挥,写下一份契约。

末了签上“李二郎”三个大字,又一口咬破指尖,按了个血手印上去,然后才递到林北辰面前:“画押按印,此约便成!”

林北辰也不废话,接过契约刷刷刷便签上自己的大名,但到了按手印的环节却不像李二那般咬破手指,而是将毛笔之上的黑墨涂在大拇指上,然后按在了自己的签名后面。

这一举动让李二郎嘴角抽搐不止,孙账房和黑大个儿想笑又不敢,憋得难受,整个人都颤抖不止。

“小郎君,这契约你且收好,我们这就回去准备。

林北辰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就签一张?你不拿一份么?”

李二郎哈哈大笑:“无妨,我信得过小郎君,明日一早,城西延平门见!”

说完这话,李二郎等三人便扬长而去。

林北辰见三人走远,小心翼翼的将那份契约收在怀中,刚小声嘀咕了一句,回头便看见芸娘眼泪汪汪的看着自己。

“哎哟,你哭什么嘛?”

“你当真要去陇右?”

“这等发大财的好事,怎能不去?”

“我爹和我夫君都死在陇右!”

林北辰便是暗暗一惊,芸娘年纪不大,也就十六七岁,但却是个如假包换的寡妇,只是还没来得及过门,他那倒霉的夫君便死了,而且还是和未来岳父一起战死的,之前倒是知道这事儿,却不晓得他们竟然是死在了陇右。

在那之后不久,芸娘的母亲也亡故了,剩下她一个人守着这家铺子,在林北辰到来之前可谓是孤苦伶仃,日子过得又穷又寂寞。

好不容易有了个相伴的人,现在又要去陇右,心里不难受才怪。

林北辰想通了其中缘由,便走到芸娘身边:“放心,我是去采盐,又不是去打仗,死不了的,最多三个月,三个月之后我给你拉十车精盐回来!”

“当真?”

“骗你是小狗!”

“十车?”

“十车!”

“那行,但你可别死,实在不行,少几车也没关系的。


次日,长安西,延平门外。

说来也怪,今日的延平门竟然没人,除了守门的兵将,便只有林北辰、芸娘和李二郎带来的一行人。

芸娘依依不舍的看着林北辰。

老实说,林北辰多少也有些不放心。

李二郎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大手一拍他的肩膀:“放心去吧,芸娘我帮你照顾。

这话说的……

林北辰白了他一眼:“我谢谢你了!”

“嘿嘿,不用,陇右那边我已经派人去打点了,只要你能弄出盐来,这都不算事儿。

“这你大可放心,对了,你给我弄的这些人什么来头,看着挺威猛啊。

“花大价钱给你请的护卫,可都是见过血的。

林北辰心头一阵感动,正要说两句感谢的话,就听得李二郎又笑道:“钱我先帮你垫着,以后可得还我。

果然是个奸商!

林北辰立刻又狠狠的甩了他一个大白眼:“我走了,你就等着分钱吧。

说完这话,扭头便走。

没有跟芸娘再次告别,没那必要,他坚信自己三个月后一定会满载而归,而且李二还在,他不想让这个家伙看见自己在芸娘面前掉眼泪。

眼看着林北辰的背影消失在官道的尽头,芸娘便走到李二身边,小声说道:“李郎君放心,北辰一定能平安归来的。

“光平安归来可不行。

芸娘吃了一惊:“什么意思?”

李二郎咧嘴一笑,也不答话,扭头便走,芸娘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便又看向了林北辰远去的方向。

李二郎走进延平门,身形一闪便拐上了城墙。

城墙之上,孙账房、黑大个儿和一整队威风凛凛的玄甲骑士早已侯在那里。

“陛下,你当真相信这林北辰能把毒盐变精盐?”

说话的是孙账房,李二郎看了他一眼:“他最好是能做到,要不然,我定要治他个欺君之罪!”

“陛下,我觉得他能行。

这回说话的是黑大个儿,李二又看了他一眼:“莫非是因为他把你夸得天上有,地下无?”

“嘿嘿,陛下这话说的,他可没没光夸我尉迟恭一个,他不也好好的夸了陛下一番吗?”

“怎么,他夸得不对?”

“嘿嘿,对,当然对,要是不对,陛下也不会特意让百骑司的张都尉带人护他前去。

李二郎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尉迟敬德便一指孙账房:“长孙无忌告诉我的。

长孙无忌便是一惊,连忙躬身行礼:“倘若林北辰在陇右弄不出盐,陛下打算怎么办?”

这便是成功转移了话题,但李二郎也没有回答他,而是远远的看向了西边:“无忌,自今日起,派人好好守着长寿饼铺,还有,查一查这林北辰的底细来历。

……

……

与此同时,林北辰很难受。

不是心里难受,屁股和大腿难受。

当初旅游的时候在风景区也骑过大马,不觉得有什么,然而真的把马当做交通工具用来赶路,让他有了完全不同的体会。

要不是后面两辆大车上实在是没位置了,他恐怕早就舍了大马坐车去了。

心里一边发牢骚,一边又看了看跟在自己身后的张成。

他是这伙人的头头,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镖头。

张成三十多岁,眼睛不大,鼻梁不高,嘴唇不厚不薄,可以说长得毫无特色。

但那一身肌肉扎实得跟铁坨似的,腰间挂着镔铁横刀,背后悬着强弓,箭壶里满满的塞着三十只羽箭,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张兄会武艺?”

“会。

“听二郎哥哥说见过血?”

“见过。

“跟二郎哥哥可熟,知道他做什么生意的么?”

“不知。

“那你知道我们去干什么吗?”

“弄盐。

林北辰不想跟他说话了,屁股和两条大腿的内侧又疼得厉害,要不是想着陇右满地的铜钱等着自己去捡,这会儿都想回长寿坊了。

许久之后,张成却突然说了一句:“公子最好不是在吹牛,陇右军中的兄弟已经几个月没吃上盐了。

……

……

张成是个闷葫芦,但对长安到陇右的路却是十分熟悉,队伍过了陇州,便跨入了陇右的茫茫草原。

看着眼前尚未完全枯黄的大片草场,林北辰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千年之后,这里是一片黄土,哪里有现在这般水草丰茂的景象?

他一路走一路感叹,把个张成弄得莫名其妙,不过在长安时陛下便嘱咐过,不要多言,将林北辰安全送到程咬金军中便是。

赶路这种事情总是让时间过得很快。

不知不觉间便已是九月十三,金城兰州已经近在咫尺。

这几日在路上见到不少尸体,有羌人的,也有唐人的,偶尔还能见到几个突厥人的。

看来这片儿的治安果然不怎么样。

张成似乎对这种情况早就习以为常,但林北辰却是十分担心,看来自己之前果然是把在陇右取盐这事儿想得简单了。

这钱,不好挣啊!

正自感叹,前方地平线上便出现了一队人马。

“林公子快跑!”

烈日当空,晒得人心头发毛。

程处默跨着一匹枣红马无精打采的走着。

半个月前,突厥二十万大军越过泾州南下,直捣黄龙,兵临长安,身为李世民帐下猛将,玄武门功臣之一,他的父亲程咬金却被拴在陇右无法脱身。

得知陛下和颉利在渭水桥头斩白马为盟,以近乎耻辱的方式换得突厥退兵,程咬金一度被气得呕血三升,发誓要将那狗杀的颉利抓到陛下面前磕头认错。

但眼下也只能说说而已,陇右缺盐缺的厉害,数万大军就快要连刀都提不动了。

十天前,程处默得到消息,有一群吐谷浑人不知道在哪儿弄到一批盐,准备通过瓜州运回吐谷浑,作为程咬金的长子,他当然知道父亲现在的难处。

既然知道了这样的消息,那就没有别的选择。

一个字,抢!

然而结局却是十分令人失望,盐没抢着不说,还被程咬金一纸军令大骂了一顿,责令他即日返回兰州,军法处置。

程处默今年刚过十六,但身形却已经十分高大,跟他老子程咬金便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身为长子,也早早的入了军伍,如今已是一名校尉,手底下领着两百精锐。

但现在这两百精锐却一点儿也不像精锐,本就因为缺盐而浑身乏力,日头又这么猛,实在是让人提不起精神。

“校尉,有人!”

“不就是人么……”


程处默话没说完,便楞在了原地。

见到林北辰的第一眼,程处默就想冲上去把他给狠狠的揍一顿,无他,长得太帅,让人自卑,哪怕是这会儿显得狼狈不堪,依旧让他很是不爽。

在这少年身后,还有七八匹快马紧追不舍,只看了一眼,程处默便认出那是羌人。

说来也怪,那么近的距离,为啥不用箭?

再一想,他就明白过来,想抓活的!

难道这小子还是个香饽饽?

程处默立刻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身后的十几个骑兵也立刻一扫先前的颓唐,以疾风之势跟着冲了出去。

几天下来,林北辰好不容易才习惯了骑马,可骑术绝对称不上精湛,方才自己的马屁股被张成狠狠的拍了一巴掌,这马狂奔起来,自己根本就控制不住,直到现在都没落马简直算是奇迹!

或许是跟身后紧追不舍的强盗有关,求生欲这种东西,有时候真是无法解释。

可他也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多久了。

唉,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之前看见路边那些尸骨的时候就在想可千万别碰上劫匪,没想到还真就遇上了。

而且人数不少,起码一百多个。

张成当机立断给了自己的马屁股一鞭子,回头的一刹那,他看见张成和那八名押车的汉子齐齐抽出横刀,堵在了自己身后。

……

……

唰!

唰!

唰!

破空之声响起,七八只羽箭从身边射了过去,然后便是惨叫声和落马声。

羽箭干掉了三个追击林北辰的人,剩下几个掉头就跑,但没跑出多远,便被程处默和他的手下全都收拾了。

灰~~~~~~

一声长嘶,胯下骏马终于停了下来。

林北辰心头一松,得救了。

刚一抬头,就瞧见了那面暗红的旗帜,旗帜正中是一个斗大的“程”字!

林北辰双眼立时绽放出兴奋的光芒,扯着喉咙便吼道:“求将军快去救人!”

程处默没说话,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唰的一声抽出腰间长刀,便朝着林北辰先前来的方向冲了过去,然后便是充满了节奏感的马蹄声在耳边响起。

两百左武卫骑兵,全速冲锋!

只是楞了一秒钟,林北辰就反应了过来,掉转马头,拼尽全力跟了上去。

骏马在奔驰,他的心中在祈祷。

张成啊张成,你们可一定别死啊!

不到三分钟,先前那帮马匪便出现在了眼前,程处默和他的两百骑兵早已冲了上去。

人数虽然不多,但在这广袤的草原之上,已经足以震撼林北辰。

大唐铁骑!

在那一刻,他的心里突然生出了一丝向往。

一百多名恶匪在这只突然出现的铁骑面前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力,一次冲锋之后,没有马的全都倒下,有马的十几个人四散逃窜,但程处默明显不打算放过他们,一声令下,两百骑兵立刻分头追了上去。

然后,浑身是血的张成就暴露在了林北辰的面前,那摇摇欲坠的样子,明显快要支撑不住了。

林北辰发了疯似的冲上去,一把扶住张成。

“你没事吧?”

张成嘿嘿一笑:“我死了不打紧,公子没事就好。

话音一落,人便倒了下去。

这可把林北辰给吓坏了,正不知道如何是好,身边就响起一个洪钟也似的声音:“是条好汉,把军医给我叫来!”

军医很快就到了,除了张成之外的另外八个人也被找到。

看着眼前的八具尸体,林北辰的心在滴血,英俊的面庞早已爬满了泪水。

程处默走到他的身边拍了拍的他肩膀:“你这几个护卫当真不错。

张成的伤口被包扎起来了,好在都不是很深,但是……

这家伙发起了高烧,一开始还能说几句胡话,到后来直接便被烧得昏死了过去。

林北辰浑身巨震,然后眼睛便微微眯起。

一定要救张成!

林北辰转身就抓住了程处默的双臂,红着眼睛问道:“你想要盐么?”

“盐?你什么意思?你带了盐?”

程处默立刻瞪大了眼睛。

“你们不是缺盐么,要多少我都有,只要你能救活他!!!”

眼下这情况,也只有指望眼前这位大唐军官了。

“你有盐?”

林北辰没想到程处默竟然比他还激动。

不只是程处默,身边几个听到他这话的人都很激动。

但很快他们就又平静了下来,因为林北辰带来的两辆大车早就被翻得七零八落,倒是有点儿盐,全加一起也不到两斤。

看着程处默怀疑的目光,林北辰咬了咬牙:“我会制盐,你只要告诉我哪里有盐矿就行,只要你能把张成救活,制出的盐,我全按最低价卖给你!”

程处默犹豫了片刻,然后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最好别骗我,要不然我会让你死得很惨!来人,用最快的马把这家伙送到金城,请孙先生无论如何也要救活他。
奶奶的,算了,我自己带人送。

骏马再次奔驰起来,马上的程处默不时回头看看奄奄一息的张成,皱了皱眉头:“你真能搞出盐来?多少?”

“能!”

“能弄到多少?”

“陇右到处是盐矿,少说也能弄出几百万斤!”

几百万斤……

程处默倒抽了一口凉气,这种大额数字几乎超出了他的知识范畴,竟然完全不知道那是多少,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真的很多!

“兄弟,你可别说大话,骗我程处默可没什么好下场!”

程处默?

…………………………

金城兰州。

这个西北重镇,并没有长安那样的雄伟森严,巨石青砖垒砌的城墙显得有些古旧,甚至是残破,平添了几分苍凉和悲壮。

繁华,更是无从提起。

林北辰不禁有些担心,这样的一座城里,会有人能把张成救活么?

很快的,张成被送到了城内一座看上去新得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宅子里。

宅子的门房见是程处默亲自带队,没敢拦下这几个人,反倒是进了宅子,那个坐在院内一颗大槐树下的瘦小老头儿恶狠狠的瞪了程处默一眼:“你又惹什么祸了?”

程处默嘿嘿一笑:“老爷子,帮我把这个人救活,以后你的酒钱我包了!”

老头儿皱着眉看了一眼躺在担架上气若游丝的张成,鼻子一哼:“怎么又是他?血都要流干了,这还怎么救?你消遣老子呢?”


听这老头儿的意思,张成是失血过多?

那就输血啊!

心里本能的这么想着,林北辰也就脱口而出:“那就赶紧给他输血啊!”

话音一落,立时便觉出其中的问题来。

输血,放在两千年后,根本就算不上什么,但是现在……

果然,听到“输血”二字的众人,纷纷扭头看向了他,就像是在看着一个不知从哪里来的怪物一般,尤其是那个干瘦老头儿,一双小眼中似乎突然闪烁出奇异的光芒。

短暂的沉默之后,还是那个老头儿先开了口:“这小子你从哪儿捡来的?”

程处默看着林北辰没说话。

这意思很明显,让他自报家门。

此时此刻,为了救人,林北辰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正要开口,却不料又被那老头儿抢了先:“你也知道输血之法?”

林北辰就是一愣,这个问题……

有点儿怪!

紧接着,老头儿像是想起了什么,举起枯柴棒一般的右手便突然蹿上前来,一把就拉住了林北辰。

速度之快,力气之大,林北辰竟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便被他扯着走进了里屋。

屋子里弥漫着浓浓的草药味儿。

林北辰也是被这刺鼻的气味儿从刚刚的错愕中带了出来,他注意到长方形的木桌上摆放着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虽然奇怪,但总觉得眼熟。

这是什么情况?

老头儿要留的,不应该是等着救命的张成么?

把自己扯进屋子,却把病人留在外面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是要跟自己先来个术前会诊?

这个想法就很奇怪!

但万万没想到……

“你见过他?”

林北辰有些楞:“谁?”

“教你输血之法的人!”

“…………”

“他有没有告诉你,何时再来?”

“…………”

“对了,为何程家之血可以救人,程家的血究竟有何特殊之处,他有没有告诉你?”

血型相同,才能输血,这是常识,关程家不程家的什么事?

但是……

这要怎么跟这个老头儿说?

不对!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老头儿嘴里的那个“他”!

林北辰觉得自己脑子有点乱。

混乱之中,林北辰终于抓住了重点!

张成是为了自己才弄成这样,其他都不重要,得先救人!

既然老头儿知道输血,而且那张方桌上的东西……

方才不觉得,现在仔细一想,那不就是一整套的输血设备么?

那又长又细的管子,应该是羊肠所制,整好用作输血管之用。

还有那个精致无比的琉璃瓶,怎么看都像是自己所熟知的输液瓶,还有那根明显不符合唐代风格的中空针头……

这老头儿绝对会输血!

那还等什么?

几个大唐将士们眼睁睁的看着林北辰那个被自家将军称为“神人”的孙姓老头儿把程处默也拉进了屋,过得一会儿又见程处默一脸慨然的走了出来,一时间有些恍惚。

程校尉的脸,怎么好像变白了些?

与此同时,老头儿那间屋子里,林北辰有些疑惑:“老先生,你怎么知道程处默的血能行?”

“老子的血能行,儿子的估计也差不离。

一边说着,老头儿一边拍了拍张成的胳膊,将那连接着“程家血脉”的中空针头扎了进去:“这家伙也是命大,两次受重伤都有程家的人在身边。

林北辰微微一愣:“老先生认识张成?”

“十多年前见过,上次那位先生所救,便是此人,用的乃是程咬金的血。

……

……

夜幕终于降临。

林北辰也不解释,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衫,朝着程处默嘿嘿一笑:“盐矿找到了?”

从那间屋子里出来,林北辰一直在笑。

张成的命,总算是保住了。

这是其一。

其二,他知道了一件惊人的事情,在这个世界,自己居然并不孤独。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有些许失望,源于自己并不是最特殊的那个唯一。

但更多的,却是期待。

在这样一个世界,在一千多千前的唐代,自己居然还有个老乡!

当然,也并不一定是老乡。

但至少,绝对称得上同类。

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见面,甚或来个强强联手,搞点事情……

可惜照孙老头儿所言,那家伙跟他们遇见,都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儿了,现下却是不知道人去了哪里,甚至连姓名都未曾留下。

这家伙,未免太过低调,怕是小心过了头。

正自胡思乱想,程处默又带着人来了。

被真真切切放了一管血的他,没有丝毫的委顿,月光下那张年轻的脸庞满是兴奋和期待。

“找着了,找着了,就在东边,不到二十里,一大片。

林北辰点了点头:“今天太晚了,明日一早,我带你们去制盐。

…………

程处默守了林北辰整整一夜,似乎生怕他跑了似的。

有了昨日“输血救人”一事,他对林北辰能制盐的信心增添了不少。

孙老头儿是神人,这是老爹程咬金说的。

教会孙老头输血那位更是神人中的神人,这是孙老头儿说的。

而这个叫林北辰的小子,很有可能是那位先生的弟子,那至少也得算是半个神人了!

既然是半个神人,那制盐这事儿就有谱!

天还没全亮,兴奋得睡不着觉的程处默就拉着林北辰出了城。

到地方一看,林北辰也不由得暗暗吃了一惊。

果然是好大的一片!

让程处默和他手底下的军士帮着弄了几大桶水之后,林北辰就开始动手制盐。

先是拿铁锹弄了一块盐矿下来,也不大,就四五斤重,然后又用铁锤砸得细细的,放进已经安装好的磨盘里。

不多会儿,便磨出一堆褐色的矿粉,将这些矿粉全都扔到一盆水里使劲的搅拌,等到矿粉完全溶解,便取过麻布蒙在一个大桶上开始过滤,先是一层麻布,然后是两层,最后是四层,几个来回之后,溶液终于变成了浅红色。

接下来,就该神奇的木炭登场了!

木炭带得不多,因为这玩意儿在兰州很容易得到,之所以带了一些,纯粹是为了进行试验。

很快,碎炭塞的满满当当,没有一点缝隙的漏斗中缓缓流出了淡青色的液体,林北辰用手指蘸了一点尝了尝,问题不大。

当铁锅里的水分被完全敖干,锅底只剩下一层白里泛青的硬壳,林北辰便对着程处默大声喊道:“程校尉,过来吧。

程处默犹犹豫豫的掰下一小块,拿在手上看了半天,一狠心一咬牙,放在嘴里尝了尝。

眉头立刻便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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