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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墙秘闻:厂公太迷人

周夜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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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阅文起点   主角: 周夜阑苏宸   更新: 2022-05-01 08:18: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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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夜阑苏宸《宫墙秘闻:厂公太迷人》讲的是满朝文武不知身为太子的周夜阑是女儿身,也没人知道做为宦官之首的苏宸是真男儿深夜跑到旁人窗前,也算是史无前例第一人了"苏都知,你既已经知道本宫的女儿身,自然应该明白男女有别,而且本宫并不认为你跑到我窗苏宸一笑,上前一步,正好隔着窗户对上周夜阑的明眸"太子说笑了,我们也算是有过一夜春宵的,何谈男女有别?"...

第1章

精彩节选


  越朝,越谨宗天禹六年夏,不知何时下起了雨。

  皇宫,御书房,越谨宗将奏折摔与殿前都指挥使庄文静,怒道:“大理寺已查明,永宁侯包庇凶犯不说,竟意图谋反。陈卿家,领三百金吾卫拿永宁侯下狱!”

  “是,微臣领命!”

  雨声越来越大,下起了滂沱大雨,让皇宫的夜变的愈发躁闷。

  一声惊雷,把已经睡着的周夜阑惊醒,手里的《六韬》顿时掉落在地。

  周夜阑此时才发现自己在桌案边不知何时睡着了。

  周夜阑看了看四周,大殿空荡荡的好似没有生机,十分冷清。

  周夜阑自出生不久便被立为太子,荣居东宫。一直对外宣称体弱多病,极少与外人相见。

  只有四个人知道,身为太子的周夜阑是女儿身,她自己、皇后、贴身宦官闵怀、以及已经不知所踪的稳婆。

  “不好了!”闵怀跌撞着从殿外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道:“皇上,皇上下旨,命殿前都指挥使抄了永宁侯府!”

  “什么!”周夜阑一惊,满脸写着不相信,“好好的,舅舅犯了什么事,竟被抄府?!”

  “小人不知道啊!”闵怀一脸着急的模样。

  “皇上现在在哪?”周夜阑镇定了情绪,只要不是就地屠戮,就还有挽救的余地。

  “应该还在御书房。”

  周夜阑起身便欲往御书房,还未出殿门,就被十来个小宦官拦了下来。

  “太子殿**弱,不好好待在东宫,想去哪?”

  冷冷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一人踏进殿内。

  那人穿一身红色宦官服饰,即便服饰平平,却遮不住他惊为天人的容貌。肤白似雪,剑眉下是冷峻的双目,唇角似笑非笑,藏有一番红梅傲雪的风骨。

  “你是?”周夜阑并不曾见过他,不禁有些疑惑,却听的出、看的出他语气里、眼神里的不善。

  “内侍省都知——苏宸。”

  内侍省都知,宦官之首。

  苏宸细细看了周夜阑一眼,展露出含义不明的微笑:“听闻太子殿下深居东宫,难见真容。都传殿下生的俊秀,今日一见,果然俊秀如女子。”

  “你!胆敢对太子无礼?”闵怀鼓着勇气上前叱道。

  苏宸瞥了一眼闵怀,眸子森冷,闵怀心里生出害怕之情,连忙后退几步。苏宸毕竟为宦官之首,管着自己,闵怀也不想惹上麻烦。

  周夜阑心系舅舅永宁侯,苏宸的来意此时也已明了,便是把太子困在东宫即可,不得面见皇上。

  周夜阑忽而笑了笑,说道:“内侍省也好,殿前都指挥使也好,任你什么官职,只要大不过太子,按礼法,当向太子行礼——”

  周夜阑顿了顿,继续道:“苏内侍擅闯东宫也就罢了,再不济可以说堂而皇之地说是奉了旨意。可这么久了,却不见苏内侍行礼,若传出去,岂不言苏内侍目中无人?”

  “对太子无礼,就是对皇上无礼!”周夜阑话锋一转,脸上笑意顿失。

  苏宸拜道:“小人苏宸拜见太子殿下。”

  苏宸躬身而拜,低下头,蹙着眉宇。

  空气安静了许久。

  周夜阑一步一步靠近苏宸,忽用指挑起苏宸的下颔,苏宸那令人着迷的俊美容颜展露无疑,只是他低垂着眼帘,没有与她对视。

  “夜已深了,本宫也乏了。想来苏内侍操劳一天,也累了。不如服侍本宫就寝如何?”周夜阑故作饶有兴致地望向苏宸。

  苏宸抬眼,与周夜阑对视之间,在苏宸眼里,周夜阑妩媚的宛如一个女子,却不令人生厌。

  苏宸又看了一眼闵怀,闵怀怕得连忙低头。

  闵怀生的清秀,太子秀美的不像男人,苏宸竟不禁怀疑两人的关系。

  难道太子……

  苏宸不敢多想,推辞道:“小人不累。既然太子乏了,小人等退守殿外即可,殿下好生歇息。”

  说完,苏宸一个手势,手下的宦官都退散出去,自己也跟着退了出去。

  周夜阑给闵怀示意一个眼神,闵怀会意。

  周夜阑悄悄来至窗前,闵怀高声道:“太子殿下要休息了,尔等切不可惊扰。”

  趁闵怀高声语,周夜阑缓缓打开窗,一跃而出。

  见太子跳窗,闵怀拿起油纸伞跟着翻出窗外。

  退于殿外的苏宸突然感到一丝不对,自己拦阻太子不错,又不是带人包围东宫,太子想出宫,到是轻而易举。

  苏宸急忙重回殿内,殿内空无一人,更不要说床榻了。

  夜雨不断,周夜阑趋步急行,不顾风雨。

  “殿下你慢点,小人快跟不上了。”

  闵怀打着伞,时不时跟不上周夜阑的步伐,心中不免担忧。

  穿过十几道长廊,转过十几道红墙,周夜阑来到御书房外。

  “本宫要见皇上,烦请邱内侍通报一声。”周夜阑的焦急没有隐藏,对越谨宗心腹宦官邱永安道。

  御书房内,邱永安向越谨宗通报太子求见一事。

  越谨宗正批阅奏折,听到是太子求见,既意外也不意外。

  “这么多年了,朕与太子见面屈指可数。不过朕现在不想见太子。就说朕没空,让太子回去。”越谨宗淡淡道。

  御书房外。

  邱永安回禀了越谨宗的话,劝道:“殿下不如先回去休息,待明日再来见皇上,可否?”

  周夜阑道:“皇上不见,本宫不走。烦请邱内侍再通报通报。本宫在此谢过邱内侍了。”

  看着周夜阑的表情诚恳,邱内侍不得已又通报了一遍。

  “皇上,太子不肯走,希望与皇上见上一面。”邱内侍为难道。

  “行,你让太子进来。”越谨宗也不为难邱永安。

  周夜阑一入御书房便跪拜道:“儿臣拜见父皇,父皇万福安康。”

  “起来吧。”越谨宗罢了罢了手道。

  见周夜阑迟迟不起,越谨宗也能猜到为何。

  御书房,笼光下,又见太子一身**一半。

  越谨宗到也不心疼,只道:“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说,闷不作声,你就回去。”

  “敢问父皇,永宁侯犯了何罪,要将宇文一族尽皆下狱?”

  “包庇罪、意图谋反罪,等其他罪名。”越谨宗冷漠道。

  “儿臣不信,儿臣想插手永宁侯一案,望父皇成全。”周夜阑乞求道。

  “你算什么?一年到头待在东宫,案子的事你懂什么?回你的东宫去,老实待着!若非你病体柔弱,极少与外界接触,朕连同你与你母后一起禁足!”

  看着越谨宗无情的态度,周夜阑心中微凉。


  乞求似乎变成了徒劳,周夜阑任凭雨水打在身上,也不躲。

  方才去凤栖宫见了皇后,被宫外把守的侍卫用未出鞘的佩刀拦在宫外。

  “殿下,这样淋**身子会病的。”闵怀不忍。

  “没事。淋淋也好。”周夜阑笑笑。

  闵怀猜不出笑里的含义。

  “不如,去求求太后?”闵怀提议。

  周夜阑摇首道:“太后素来不喜我与母后,在太后心里,老三才是最佳太子人选,我算什么。”

  周夜阑走的很慢,回到东宫重华殿,她第一眼看到的不是侍奉在重华殿里寥寥无几的宫女内侍中的一人,而是都知苏宸。

  苏宸站在重华殿廊外,由小内侍撑着伞。

  他站在那里,便格外醒目,对别人来说,也许是道风景,但在她眼里什么也没有。

  没走几步,周夜阑问道:“你怎么还在?”

  苏宸拿出御令,目光如炬:“奉皇帝旨意,永宁侯案结束前,太子衣食起居由都知苏宸照管,太子不得违背。”

  看来父皇铁了心的想对宇文一族下手了,竟不顾及分毫情意。周夜阑心里寒寒道。

  苏宸奉旨行事,永宁侯案正式判决以前,他是不会让她再轻而易举离开东宫了。

  周夜阑的眼睛红红的,却不曾落下来。

  借着星光,借着重华殿亮如白昼的烛光,苏宸看在眼里。

  周夜阑散出的冷意,就像这夜雨里的风……

  周夜阑脱下已经全湿的衣服,下了铺满花瓣的方形浴池。

  “吱呀”一声,门被轻轻打开。

  “衣服放架上就好了,出去守着,别让其他人进来了。”周夜阑对闵怀说。

  “为什么不让其他人进来呢?”

  周夜阑一惊,说话人不是闵怀,听着却似曾相识。

  苏宸从屏风外信步走来,周夜阑不敢乱动。

  “小人没能侍奉殿下就寝,侍奉殿下沐浴怎样?”苏宸不紧不慢地坐在周夜阑旁边,周夜阑背对着他。

  苏宸试了试水:“嗯,水温刚好。”

  他单手捧起池水,水连同花瓣从他的手里滑落在周夜阑白皙的肩上,微痒。

  “殿下希望小人怎么侍奉?”苏宸侧身躺下来,在周夜阑耳畔轻声道,“小人还没侍奉哪个主子沐浴过,没有经验。若有不好处,殿下不要责怪啊。”

  周夜阑心里是慌的:这个闵怀让他门外守着,什么时候这么没用了。

  “既然苏内侍这么想侍奉本宫沐浴,不如下来一起吧。”周夜阑强自镇定地嘴角扬起一个笑。

  难道太子喜欢男人?

  苏宸看不透眼前的太子,奉越谨宗旨意看守太子,又暗奉太后之命找出太子之秘。

  不急于一时。倘或自己真下去,事情的发展就是另一种局面了。苏宸坐起身子,如是想。

  “好吧。”周夜阑感受到苏宸的犹豫,“既然苏内侍无经验,不如改天吧。等苏内侍有了经验再来侍奉本宫,也不迟。”

  “好。就依殿下。”苏宸借话找台阶。

  周夜阑毕竟是太子,此后,苏宸也没有过多找周夜阑“麻烦”。

  三天后,越谨宗下诏:永宁侯犯包庇罪、意图谋反罪,按大越律法,判永宁侯宇文铮秋后处斩,其余九族发配边疆,皇后圈禁于凤栖宫。

  永宁侯案结果已下,苏宸奉旨离开东宫。

  重华殿,周夜阑叫来闵怀:“我想知道此事前因后果,若是舅舅当真犯此罪状,我也不必再为此事上心了。”

  “小人这就去细探,只愿能为殿下分忧。”闵怀道。

  闵怀各宫各院,偶尔出个宫,打听了四五天,才大体上明白永宁侯案的因果。

  闵怀气喘吁吁,跑进重华殿,周夜阑到了杯茶水递给他道:“慢点,不着急。”

  其实周夜阑也很想尽快知道缘由。

  “殿下,事情是这样的。”闵怀缓过气,坐了下来,“永宁侯的一个宾客杀了人,逃到被永宁侯府,被永宁侯包庇。因永宁侯乃皇亲国戚,小官不敢查,不查则受百姓非议。皇上便下旨此案移交大理寺,结果大理寺查出永宁侯意图谋反一事,据说是证据确凿被定罪。”

  闵怀缓了缓,继续道:“不过此案结的非常快,听说省去了一些流程,定罪贼快。不少人对此怀疑,却又不敢随便插手。”

  周夜阑听后若有所思:“我虽常居东宫,朝堂之上、江湖之内的事多少有些许耳闻。”

  像是想到了什么,她道:“素闻李云卿李将军是名将之后,为人耿直,有勇有谋,况其父曾受舅舅恩惠。我想,可以一试。”

  京都,一家偏僻小茶馆,单间。

  周夜阑一身白衣简装,举手投足有几分翩翩君子之感。

  闵怀站在一旁。

  李云卿端坐在对面,一身黑衣配护腕,眉间自有英气,模样周正。

  周夜阑为李云卿和自己沏好茶水,微微一笑:“听闻李将军是开国名将定北侯嫡孙,今日一见,果然英武非凡,有定北侯之风。”

  “多谢殿下夸赞,云卿不过平平。只恨习得一身武艺,空读兵书,却无用武之地。”李云卿的目光很认真,脸上不带半分笑意,语调也非在慷慨陈词。

  “情知李将军义薄云天,本宫有一事相求。”周夜阑放低声音。

  “殿下但说无妨。”李云卿道。

  “本宫总觉得永宁侯一案尚有疑点,奈何身为太子无权无势,想查清永宁侯案,还望李将军相助。”

  周夜阑一番诚恳模样,李云卿思忖片刻,回道:“永宁侯案臣有耳闻。若能为殿下分忧,臣愿瞻前马后。”

  “多谢李将军。”周夜阑起身拜道,“如此,本宫不便久留。”

  周夜阑才走了两步,又停步回首道:“此事在秘,李将军之恩,本宫铭记在心,他日必定相报。”

  “殿下大可放心。”李云卿皱了皱眉。

  二人相约,两日后,周夜阑会让身边的闵怀与他相见。

  周夜阑从小茶馆出来,与闵怀来京都一条长街,走的是回宫的路。

  周夜阑却瞥见苏宸一身不醒目的青色着装,一掀赌帘,走进一家赌馆。

  周夜阑给闵怀打了个手势,两人悄悄跟了上去。

  一进赌馆,周夜阑便觉得乌烟瘴气的不舒服。


  摇色声、押注声不绝,一桌一桌,围着一圈又一圈人。说是热闹,倒不如说是嘈杂。

  “来来来,押大还是押小?”

  “各位买定离手啊!”

  “……”

  原本还能看到苏宸,人头晃动,转眼,周夜阑便跟丢了。

  “小怀……”

  周夜阑喊了一声闵怀,本有话说,结果一转身,才发现闵怀不在,两人竟走散了。

  **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人不少,服色相近,周夜阑四周看了几圈不见闵怀。

  周夜阑直觉告诉自己这个赌馆不简单。

  又转了两处,周夜阑看到一处不起眼的小门帘。

  周夜阑想趁人不备掀帘而入,却被人拦了下来。

  “这里不能随便进,公子若是来赌,请到那边去!”一个中年汉子毫不客气道。

  周夜阑讪笑两声:“我以为这里面也是**呢,抱歉抱歉。”

  周夜阑悻悻离开。

  “殿……公子,小人找了你好一会……”闵怀看到周夜阑使的眼色连忙改口。

  “公子,那我们现在回去吗?”出了赌坊,闵怀问。

  “回去吧。”周夜阑点点头,他觉得苏宸并非只是宫里一个简单的内侍,即便他是内侍之首。

  ……

  东宫,重华殿。

  周夜阑儒家典籍读的并不多,四书五经虽都有涉猎,但都不过皮毛。越谨宗本想为她这个太子请个太傅、太保,最后都被皇后婉拒,因此读书全凭自觉。

  皇后未圈禁时,还常去督促一下,其他时候全凭自觉。周夜阑看的最多的书便是兵书,也是喜好使然。

  眼下,《六韬》拿在手里,《尉缭子》摆在桌上,周夜阑却在走神。

  据闵怀与李云卿会面还有一天,而这两天周夜阑将得到的消息捋了一下,但没什么实质上的突破。

  正无头绪间,忽然进来两个宫女清擦大殿。

  “你们是谁?”周夜阑见两人陌生,心下警惕,蹙眉而问,“初夏和沛菡呢?”

  其中一人答道:“回殿下,初夏和沛菡在别处清理。苏都知说东宫伺候殿下的人太少了,便把我们调来东宫。小女元香。”

  “小女元瑶。”

  这个苏宸想干什么?应该不是好心。周夜阑感到“头疼”。

  一天后,见过李云卿之后,闵怀告知周夜阑,永宁侯案虽是大理寺审查,但大理寺卿抱病休养家中,主审乃少卿肖明远。

  至于包庇罪中,沈宁所杀人者是沈宁好友陈泉,两人是布衣之交。

  “最近宫里可有其他事?”周夜阑问。

  闵怀歪着头想了想:“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太医给赵妃把胎脉时说十有八九是个皇子,皇上很高兴。还有就是,太后说想凌王了,想让皇上把凌王从封地召回来,但是皇上婉拒了。”

  “这样啊。”周夜阑表情没有太**动,到不如说习惯了,“看来宫里确实没什么大事。”

  “殿下,接下来怎么办?”闵怀问。

  周夜阑踱了几步,想了想说道:“按照母后的吩咐,云太医每十四天会来东宫请一次脉,然后报与皇上。算算日子应该就是明天了,云太医是母后的人,本宫届时吩咐云太医不必按母后的要求来……”

  ……

  次日清晨,太医云定谦来请脉。

  云太医看上去不过二十来岁的年纪,面目清俊,身形消瘦,说话声音略微沙哑。

  云定谦把完脉道:“与以往脉象并无差异,臣给皇上回话时,同往常一样,只消说殿**弱,不宜……”

  “这次不用了,”周夜阑打断云定谦的话,“你回禀皇上时,就说殿下身体渐壮,宜多出宫走走。”

  “那皇后那边……”

  “母后那边云太医不必费心,本宫自会告知,只需听本宫的便可。”周夜阑笑笑。

  “是。”

  请完脉后,云定谦收拾好离开东宫。

  “殿下,您怎么做是为?”闵怀不解。

  “母后早前便同皇上说本宫体弱多病不适合与人接触,宜在东宫休养。让云太医换个说法,不过让自己出宫少受点限制,让皇上、其他人少点疑心罢了。”周夜阑颇觉无奈。

  “这样啊。”闵怀似懂非懂。

  ……

  离开东宫后,云定谦不敢怠慢,径直去见了越谨宗。

  越谨宗才下早朝,听闻赵妃与安妃起了争执,安妃不慎伤了赵妃,赵妃有孕在身,吓得越谨宗连忙吩咐宫人摆驾赵妃宫处。

  “有什么就在这说吧。”越谨宗对云定谦道,脸上带着不耐烦的神色。

  “回皇上,太子殿下身体有所好转,应当多外出走动走动……”

  “随太子便——”越谨宗一挥手,“起驾,去倾宁宫!”

  “是。”内侍连忙抬起龙撵。

  云定谦心里叹了口气。

  跟在一旁随侍的苏宸望了云定谦一眼,若有所思……

  据李云定所查,大理寺少卿肖明远常出入梦回楼,而梦回楼是京都有名的秦楼楚馆。

  周夜阑与李云卿商议:周夜阑调查肖明远,李云卿秘访沈宁案。

  京都,梦回楼,夜。

  梦回楼所在的街道人来人往。

  梦回楼外站在几个招客的姑娘,打扮得花枝招展。

  “呦,这位公子爷好生俊俏,来玩呀。”领头的、穿着鹅黄色衣裙的女子巧笑着上前拉人。

  “别对我家公子动手动脚的。”闵怀一身布衣小厮的模样阻拦道。

  周夜阑制止了闵怀,悄声道:“我们先进去,不出意外能等到肖明远。”

  一进楼里,刚招呼完一个客人的冯妈妈,就立刻上前招呼刚入门的周夜阑。

  冯妈妈瞧了一眼周夜阑装扮,一身公子哥扮相,遂笑道:“爷是头回来吧?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我们这什么类型的都有。”

  梦回楼陪客的姑娘众多,放眼望去,几乎个个貌美如花。

  闵怀简直要看呆了眼。

  “我喜欢温良贤淑的。”闵怀道。

  什么?周夜阑心里一阵犯蒙,拿肩撞了一下闵怀:“你真以为自己是来找姑娘的?醒醒。”

  “那什么,先给我家公子整点茶水,我家公子要自己物色。”说着,闵怀塞给了冯妈妈几两银子。

  “好好,这就给公子备茶。”冯妈妈一边接过银子一边笑道。


  不到一刻钟的时辰,周夜阑就看到了肖明远走进梦回楼。

  肖明远一身橙色锦服束冠,相貌生的不差,只是一进门,纨绔气息便扑面而来。

  据周夜阑所知,肖明远确实有一定才华,但做上大理寺少卿的位置,却是靠父亲吏部尚书的关系。

  “肖大人,快请进!”冯妈妈赶忙招呼道。

  “冯妈妈,咱们又见面了,我可想死你了。”肖明远一脸笑意。

  “肖大人是想绿荷了吧?都安排好了,快去吧,绿荷在房间里等大人呢。”

  “辛苦了,辛苦了。”肖明远怀中掏出一锭银子交给冯妈妈。

  不难看出,肖明远跟冯妈妈熟络得很。

  周夜阑见肖明远上了三层楼,连忙随同闵怀诺无其事地跟了上去。

  三楼比一、二两楼清静许多。

  肖明远进了一个房间,周夜阑与闵怀守在房外,里面的动静听不太真切。

  周夜阑此行的目的是大体上了解梦回楼,而不在肖明远。

  夜渐深,周夜阑与闵怀在梦回楼附近找了一家小酒楼客房。

  客房里两张床位,闵怀已早早歇下。周夜阑要来笔墨纸砚,默写《六韬》文章,以排遣连日里的烦闷。

  不知不觉中,烛火已燃了一半,周夜阑也有些困意。

  她转身瞧了一眼闵怀,突然一个想法冒了出来。

  周夜阑一手拿笔,一手拿墨,悄悄来到闵怀床边。闵怀已经睡熟。

  周夜阑将毛笔重新沾了墨,不一会儿,闵怀的脸变成了一只花猫脸。

  周夜阑偷忍着不笑出声,把笔墨放回桌上,小心翼翼地回到自己床位……

  第二天,闵怀起的颇早,打了个哈欠,一照铜镜,“啊!”的一声把自己吓醒了。

  “这是怎么回事?!”闵怀惊呼。

  “发生了什么?”周夜阑睡眼惺忪地起身下床。

  “哪里来的小花猫?”周夜阑看着闵怀好笑的模样忍住不笑。

  “殿,公子,你怎么可以这样?”闵怀见过周夜阑正经的样子,也见过她偶尔不正经的样子。

  “好吧好吧,我帮你擦了。”周夜阑笑道。

  许久之后,闵怀看着自己恢复清秀的脸庞已不再“难过”,问周夜阑道:“公子,你想到办法了吗?”

  “嗯……可以试试……”周夜阑道。

  迫近黄昏,绿荷才将自己一番梳妆打扮,便听见了敲门声。

  绿荷打开门,眼前站着一个陌生的、富家公模样的人。

  “这位公子是?”绿荷疑惑地问。

  “在下兰叶舟,兰花的兰,树叶的叶,舟车劳顿的舟。”周夜阑微微一笑。

  面前的绿荷一身青色衣裙,粉脂施得很淡,容貌到是标致,眸含春水宛如清波,并不是什么花容月貌、倾国倾城之姿,却偏把肖明远迷住了。

  “公子好名字。”绿荷忍俊不禁道。

  “听冯妈妈说,绿荷姑娘能用海螺吹奏不同的曲子?”周夜阑试问。

  “嗯。”绿荷点点头。

  “那,绿荷可有空,为在下吹奏一曲?”周夜阑礼貌地问道。

  “可以,公子请进。”绿荷轻笑道。

  绿荷请周夜阑入房,随手将门轻轻关上。

  绿荷拿出海螺,一曲悠扬,吹的是时下最流行的曲子。

  一曲未罢,就听门外小厮敲门道:“绿荷姑娘,冯妈妈叫你。”

  “好的,这就来。”绿荷扬声回道,放下海螺,“公子稍等,绿荷先失陪了。”

  “无妨。”周夜阑笑了笑。

  待绿荷离开,周夜阑起身,放了一锭银子在桌上,趁无人,藏身于绿荷床榻之下。

  等绿荷回房,只见桌上的银锭,却不见周夜阑身影。

  绿荷只道周夜阑有事先离去了,没有多想。

  夜幕降临,肖明远“如期而至”。

  肖明远推开门,关上门,看见绿荷一把从后面抱了上去,淫笑道:“荷儿,你可想死我了。”

  “肖大人……”绿荷微微笑着,“你待绿荷是真心的吗?”

  “当然真心,我肖明远对天发誓。再过些时日,就把你买回府上做妾,你就不要再做接客的营生了。”肖明远不假思索道。

  “那你可要做到啊。可是,可是你爹会同意?”绿荷轻声细语地问。

  “我爹?”肖明远脸上泛起不悦之色,“他只管做他的吏部尚书,从小到大,几乎就没管过我。连这大理寺少卿的官职都是我打他的名号,还不是我爹找的关系。”

  周夜阑藏身床下,心说怎么还没进入正题,难道闵怀事没办好?

  周夜阑正想着,忽听绿荷道:“肖大人接下来要做什么,不如荷儿给大人吹吹曲子?”

  “吹什么曲子?当然是陪爷好好快活快活!”说完,肖明远一把抱起绿荷就往床榻去。

  “听说永宁侯被抄了家?荷儿挺好奇的,大人可否给荷儿说说?不然荷儿总是待在梦回楼,也没个趣事,怪闷的。”绿荷小心道。

  “这个嘛……”肖明远嘿嘿一笑,“荷儿想解闷,说说也无妨。”

  肖明远一边慢慢解开绿荷的衣裙,一边道:“不过是永宁侯犯了两大罪,包庇凶犯又图谋不轨,所以皇上就抄家喽。”

  “原来是这样。”绿荷搂住肖明远的脖颈。

  ……

  这就结束了?周夜阑一脸蒙圈又无奈。白白藏身床下,只换了一夜不舒服。

  果然还是太年轻。周夜阑内心在对自己摇头。

  一直挨到第二天,绿荷送肖明远离开,周夜阑方从床榻下逃离。

  周夜阑揉揉筋骨,浑身腰酸背痛。走路也不看,才出梦回楼,往客房的方向,一下撞上一人。

  “不好意思啊,抱歉抱歉。”周夜阑连忙道歉。

  “没事没事。”

  听上去并非京都人氏,外地口音颇重,周夜阑抬眼看去,那人个子不高,比自己略矮,瘦瘦小小的,模样秀如小花。

  乍一看以为是个女子,但细看却是男子扮相。身后跟着两个仆人。

  见那人没有责怪的意思,周夜阑转道了歉后身便要离开。

  “等一下,这位兄台!”那人拉住了她。

  “怎么了?”

  “在下初来京都,敢问兄台,这附近有好玩的、热闹的地方吗?”

  “有啊,那就是。”周夜阑随手一指,指向梦回楼的方向。

  “多谢兄台。”

  那位模样秀气的小公子摇着折扇,大摇大摆地带着俩仆人朝梦回楼走去。

  “主子,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咱们是来打探京都的,不是来玩的,不能这么高调。”一个仆人小声提醒道。

  “是噢。”小公子才想起来。

  


  堂内,苏宸端坐一旁,兀自饮茶。

  苏宸虽只是宦官,眉宇间却有公侯之气,不过在越谨宗面前又会收敛很多。

  “都知大人,据暗探来报,太子最近常出现在梦回楼。都知有何吩咐,小人立马差人去办。”宦官安平道。

  看着面前的人一副谄媚模样,苏宸心里并不舒服,只是面上却表现的没什么所谓。他将茶杯放下,淡淡道:“没别的,继续派人盯着。”

  “是,都知大人。那,小人先退下了。”

  “等等。”

  安平正欲退出,苏宸叫住了他。苏宸一脸严肃道:“过来。”

  安平上前,苏宸对他耳语一番,随后道:“可以下去了。”

  “是。”

  周夜阑再次出现在梦回楼时,着一身女装,神不知鬼不觉。

  周夜阑心知这样是冒险的,她这次定要套出肖明远的话,且为自己做足了准备,以方便脱身。

  漆黑的房间里难见五指,周夜阑坐在床边等着肖明远。

  不久,房门被打开,透进点点光线,周夜阑看到一人悄悄走了进来。

  那悄悄没有过分刻意。

  那人刚到床边就被周夜阑一把搂住,苏声笑道:“肖大人,奴家等你好久了。”

  那人听出了是太子的声音。

  随后,两人双双倒在床上。

  周夜阑正要一点一点发问,忽而一层窗户纸被轻轻捅破,一跟小竹竿伸了进来,竿口处冒出浓浓香烟。

  两人的姿势十分暧昧,尽管周夜阑心里不情不愿,但终究能豁得出去。

  烟入鼻息,周夜阑忽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那人也察觉到不对劲,蹙起眉双努力回想。

  糟了,是欢情香。那人心道,连忙屏住鼻息。

  周夜阑已然觉察到了不对之处。不行,不能来真的。周夜阑残存的意识在做无用功地制止自己。

  但显然来不及了,她的眼神开始变得迷离而恍惚,呼吸沉重,心跳加速。

  周夜阑难以控制地伸出手,想要去脱那人的衣服。

  那人抓住她的手,反身将她压在身下,又将她的手按在床上动弹不得。他紧紧地贴近面前的女子,静静感受她求而不得的**。

  原来太子竟是女人。他如是想。

  如果公诸于世,岂不是“惊天”秘密。

  随着欢情香的深入,他有种不可抑制的冲动。他依旧按着她的双手,低下头去吻她。

  “嗯……”她一声**的闷哼,勾起了他的心魂。

  他放开她的手,毫不温柔地脱去她的衣襟。两人缠绵在一起……

  第二天,周夜阑醒来时,身边躺着一个男人。那人不是肖明远,而是苏宸。

  床上床下一片狼藉,两人衣衫不整,衣不蔽体。

  这……周夜阑骤然间呆住了,大脑几乎呈放空状态让她一瞬间无法反应过来。

  看来我是女子之身是要暴露了。周夜阑回头看了一眼苏宸,眼神里写满不安。

  等等。周夜阑重新看了一眼苏宸,她发觉,苏宸并不是宦人,而是堂堂的男人。

  周夜阑不知自己应当是喜是忧,但她知道,互有对方的把柄是逃不掉了。

  周夜阑快速穿好衣物,想要逃离“案发现场”。

  还未起身,只听背后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这就想走?”

  苏宸已经醒来。

  苏宸看向周夜阑,细细打量了她一番。

  周夜阑一身淡黄色衣裙,纤腰皓腕,秀靥赛花。只是与昨夜相比,流动的眸光少了点女人的味道。

  他边穿衣服边道:“不曾想,一国储君,竟是女儿身。”

  “本宫也不曾想,身居宦官之首的都知,竟不是阉人。”周夜阑回以同样“不敢相信”却又透着平静的语气。

  “看来,你我都犯了欺君之罪。”苏宸已将衣服穿好,直视周夜阑的目光。

  一对上苏宸的目光,周夜阑便不禁想起昨夜,她连忙错开眼神。

  “既然这样,我们都不希望被暴露出去。你不说,我不说,各自成为对方的威胁。岂不是一场公平交易?”周夜阑笑道,掩饰着内心的惶恐。

  “倘若我要杀你呢?”苏宸的眼膜忽然冷酷,“世人只知道梦回楼死了一个女人,谁也不会想到会是太子。何况,你都骗了皇上十几年。”

  “本宫想,苏都知应该不会那么做?”

  “为什么?”

  “你就不怕是我先杀你吗?”周夜阑一个反问刚回去,不让自己轻易落了下风,“杀死储君,风险太大,或者说,没谋划好之前,不会轻易动手。”

  “好,你没我想象的蠢,就依你。”苏宸勉强地笑了笑。

  “那就先告辞了。”

  “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离开?”

  “我自有办法,不用苏都知操心了。”

  说完,周夜阑离开房间方舒了一口气。

  苏宸皱眉思量……

  回到客房,周夜阑早已换过男装。

  还是男装舒服多了。周夜阑心想。

  迷惑肖明远的计划落空,周夜阑想到不如用强的,或许简单多了。

  周夜阑不太能想通昨夜的事。

  敲门声传来,闵怀开了门,是李云卿。

  李云卿一身黑衣简装,见到周夜阑本欲先拜,周夜阑罢了罢了手,“宫外不比宫内,这些礼节都免了吧。”

  “是。”李云卿应道。

  “怎么样,沈宁的案子可有进展?”周夜阑关心地问。

  李云卿道:“据调查,沈宁的案子是陈泉继母报的案,说是沈宁去拜访陈泉时,两人意见不合,起了争执,沈宁失手害死了陈泉。”

  周夜阑听得很认真,李云卿停了停,继续道:“不过,沈宁虽是永宁侯宾客,但有人说,他当时并没有逃去永宁侯处,是大理寺少卿说接到线人举报,硬带人入府查的。”

  “敢问李将军,是谁说的?”

  “永宁侯另一宾客——,许时秋。”


  京都郊外,一条小溪旁,一人独坐,不知在想什么。

  “许兄。”李云卿走了过来,身旁跟着周夜阑。

  “李兄你来了,”许时秋转身看去,“这位是?”

  “这位是兰兄,兰草的兰。。”李云卿介绍道。

  周夜阑抱拳道:“在下兰叶舟,喜欢从一个个案件里探寻真相,因此对永宁侯与沈宁一案颇感兴趣。”

  溪流边夏风拂面,茂林丛草,处处阴凉。

  许时秋看上去三十来岁,肤色偏黑,模样周正。

  许时秋与李云卿早已约好在此见面。

  “如果许兄没什么顾虑的话,能否说说你知道的关于这两个案子的事?”周夜阑试问。

  “唉,”许时秋叹了叹气,“大理寺少卿肖大人带人入永宁侯府搜查时,当时我也在,正与侯爷等人谈到冗官一事。那会沈宁并在场,陈泉死亡一事,永宁侯并不知情。何况,肖大人也没有在侯府找出沈宁,到是找出来侯爷叛逆的书信。”

  “既然没有找出沈宁,怎么会有包庇凶犯罪一说。”周夜阑看向李云卿。

  “可能是欲加之罪吧。”李云卿依旧看着许时秋。

  “你与沈宁可有什么关系?”周夜阑问。

  “同为侯爷宾客,萍水之交罢了。不过侯爷也算是有恩了。”许时秋的面色看上去有些疲态。

  突然间,丛林间传来不和谐的异动。

  李云卿率先察觉。

  “不好,有人靠近!”李云卿眉头一皱。

  话音刚落,几个蒙面人执剑窜出。

  李云卿立即拉住周夜阑护在身后,连忙拔出长剑。

  蒙面人二话不说朝三人杀去。

  许时秋吓得扑倒在溪里。

  李云卿持剑招架,将面前两个蒙面人刺翻在地。

  “李兄救我!”许时秋趴在溪里的石块上大喊。

  一个蒙面人挥刀正向许时秋砍去。

  李云卿抬腿,一瞬,一颗石子正中挥刀蒙面人眼睛,那人猝不及防。

  一番打斗,蒙面人都受了不小的伤仓皇而逃。

  “没事吧?”李云卿回头问周夜阑。

  “没事,先看看许兄。”

  “许兄,你没事吧?”周夜阑上前扶起许时秋。

  许时秋有些狼狈:“让李兄、兰兄见笑了。”

  许时秋只受了点轻伤。

  “也不知道他们是冲谁的但看上去冲许兄的可能性很大!”李云卿低头深思。

  “那怎么办?若是冲我来,那我岂不是很危险?!”许时秋慌张起来,“有妻有母,我还不想死啊!”

  “我们会尽力保护你的。”周夜阑宽慰他道。

  周夜阑也担心许时秋会就此丧命。

  “我们先送你回家,之后我会让几个手下来保护你。”李云卿道。

  但是他心里知道可能并没有太大作用,或许护一时是一时,人命关天。

  ……

  夜幕降临,周夜阑和着闵怀回到东宫重华殿,她不能总在宫外带着。

  周夜阑刚回宫不久,初夏便道:“殿下,皇上请您过去一趟。”

  “知道了。”

  御花园,望春亭。

  越谨宗穿着便袍,心腹宦官苏宸就站在旁边侍奉。

  苏宸看了一眼周夜阑,眸光微动。

  周夜阑恭谨行礼道:“儿臣拜见父皇。”

  “起来吧。”越谨宗虚扶一下。

  “不知父皇召儿臣来所为何事?”周夜阑小心地问。

  “听云太医说,你身体跟以前相比大好了?”越谨宗的语调听上去只是随口一问。

  “嗯,好多了。”周夜阑微微笑道。

  “自你出生不久,朕便立了你为太子。而今算来,大概有十七年了。你呢,体弱多病,一直休养于东宫。既然在太医调理下大好。朕有两个想法,”越谨宗顿了顿,“给你选个太傅,或者纳个太子妃。你觉得呢?”

  听到纳太子妃四字,周夜阑吓出一身冷汗。

  “那不如先给儿臣选太傅吧。至于太子妃,还是等到儿臣弱冠之年再纳吧,儿臣现在读书为重,暂不近女色。”周夜阑说的很诚恳,越谨宗差点都信了。

  不近女色……

  听到这,苏宸嘴角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笑意。

  周夜阑抬首时恰好捕捉。周夜阑心道你笑什么。

  ……

  越谨宗欲给太子选太傅、纳妃一事传到了太后宫里。

  “什么?!你说皇上要给太子选傅纳妃?”太后一脸惊疑,她细想道,“太子久居东宫,无权无势,倘若选了太傅或是再纳了太子妃,太子可就有了势力。将来皇上万一再给了太子权力,那哀家的宝贝三孙儿再想争位可就不容易了……”

  “那不如找几个大臣劝劝皇上怎样?”心腹宫女宁心建议。

  “十有八九都会被皇上驳回,太子选傅纳妃本就天经地义,朝中其他大臣肯定不少都是赞成的。真真可怜了哀家的三孙儿……”太后说着说着竟不禁“难过”起来。

  “那太后打算怎么办?”宁心小声又小心地问道。

  太后突然笑道:“不管选没选,纳没纳,得让太子成势前最好大病一场,卧床不起。太子不是身子虚吗?”

  “听云太医说,太子身子骨好多了。”宁心提醒道。

  “那又如何?”太后无所顾忌地绽放她不怀好意的笑。

  离开御花园望春亭,往重华殿的方向,一路上,周夜阑很是头疼。于她而言,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太子且宽心……”身边的闵怀本想安慰安慰她,结果却说不出下文了。

  不过眼下周夜阑想得更多的还是关于肖明远,其他的事大可先放一放,越谨宗说的事毕竟还没有定下来。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周夜阑喃喃自语。

  ……

  第二天,深夜。

  肖明远独自一人喝着小酒,走在回府的道上。突然两眼一黑,麻布袋子套在了肖明远头上。

  “谁!”肖明远刚发出问话就挨了一记重拳,被打昏在地。

  肖明远醒来时,在一处破庙里,眼上蒙着黑布。

  “你们什么人,竟敢绑架朝廷官员?!”肖明远怒喝道。

  “闭嘴。”周夜阑把匕首架在肖明远颈脖处冷冷道,“老子有话问你,识相的,就说实话。”

  “你……你问……”肖明远心里有些害怕。

  “你是大理寺少卿,按理说,永宁侯案应该是大理寺卿主审,为什么是你?”

  “大理寺卿抱病休养,皇上命本官暂代大理寺卿之职,有什么不行?”肖明远反问。

  “这的确没什么不行。只是——”周夜阑看了李云卿一眼,想起李云卿告诉她关于他夜探大理寺卿府宅一事,继续说道,“可大理寺卿只是身体微恙或者换句话说,身体分明健朗得很,怎么就抱病休养了?”

  “据我所知,大理寺卿可是出了名的断案狂,怎会轻易请辞?”

  周夜阑看向肖明远的神情也渐渐变冷。

  “这本官就不知道了,您不如直接去问他老人家,不就知道原委了吗?”肖明远的语气里竟有几分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周夜阑手上略微用力,刀锋割破了肖明远的皮肤。

  “嘶……”

  肖明远狠抽了一口气,疼痛让他更加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

  “我说,我说还不行么。”

  虽说他已经很久都没有遇到过威胁了,但到底也是一个惜命的人,尤其是身上还隐隐作痛,知道对方不是好招惹的人。

  周夜阑手上的力道略微松了一些,等待肖明远继续说。

  “是陛下给他老人家放了假,这件事情让我全权处理,我也是奉命行事。”

  周夜阑有些失神,所以说这件事情竟然和父皇有关?

  “少往皇上身上扣帽子,谁不知道大理寺一项都是秉公办案。”

  肖明远听到这话有些欲哭无泪,虽然说大理寺确实是秉公办案,但也是为皇家办事的啊。

  周夜阑继续询问道:“真的在永宁侯府搜到了谋反的罪证了?”

  “自然是……”

  话说到一半,肖明远猛的打住,自己如今被蒙住了眼睛,对方是谁的人他还不知道,这万一是那个人的……

  想到这里,他猛地打了个寒战,不能说,不能再说了。

  威胁道那人地位的下场如今他已经看到了,宇文家就是最好的例子。

  周夜阑看着肖明远的脸色不太对,也知道问不出什么东西了。

  “就算你们杀了我,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周夜阑忽然收起了手中的匕首,说了一句:“算你聪明。”

  肖明远听到这句话之后,猛的松了一口气,幸好被自己给猜中了,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多说什么,便被站在旁边的闵怀给打晕了过去。

  两人快速的离开了这处破庙,赶回了皇宫。

  第二天,闵怀一大早就守在门口,听到里面有动静,这才开门走了进去?

  “太子,您这是……”

  周夜阑眼底有浓重的青黑色,看起来像是一夜未睡的样子,此时正坐在桌边。

  “无碍,就是昨天晚上想事情想的有些晚了。”

  闵怀看着她的眼神满是担心,这些年太子一直都安静的待在东宫,出去的时间都很少,可是猛然间就要承受这么大的事情,他看着都觉得心疼。

  “那我们还要出去调查吗?”

  经过昨天的调查,他们心中已经有了底,这件事情可能和皇上有关,皇上要除掉宇文一族,那就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了。

  周夜阑摇了摇头,既然知道已经没救了,她也不会去做浪费时间浪费精力的事情。

  “先等等。”

  她现在很迷茫,母后已经被囚禁了,唯独她这个身体病弱的太子可以自由行走,可却孤立无援,本就无权无势的她现在还失去了母族,在皇宫里举步维艰。

  转眼间就到了,宇文铮被斩首的这天,周夜阑一整天都待在东宫,动都没动一下,可把闵怀给吓坏了,生怕太子的身体真的出什么毛病。

  “殿下,该休息了。”

  夜已深,闵怀终于忍不住提醒道。

  “嗯,去休息吧。”周夜阑说完这句话如同一个木偶一样从椅子上站起,直直的走到床边退下外衣和鞋子躺下,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一早,闵怀刚来到门口,门就猛的被人从里面推开。

  “殿下……”

  闵怀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周夜阑给打断了。

  “去找苏都知。”

  周夜阑带着闵怀直接找到了苏宸在宫中的住处。

  苏宸看到她的时候脸上是一闪而过的诧异。

  “太子可是来找在下的?”

  距离那次见面已经过去了一些时日,他倒是没想到这人会主动出现在自己眼前。

  “嗯。”周夜阑冷漠的点了点头,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她才不会来。

  苏宸的目光放在了她旁边的闵怀身上。

  “我不喜欢说事的时候,有闲杂人等。”

  闵怀有些为难的看着周夜阑,毕竟眼前的这个人比较危险,他不放心太子一个人应对。

  周夜阑叹了一口气,转头对闵怀说道。

  “你先去外面等,有事本宫会叫你。”

  周夜阑深知自己今天来是求人的,努力的压抑着自己的脾气,不可鲁莽行事。

  等到闵怀走出屋子之后,苏宸才缓缓开口。

  “说吧,找我来有什么事?”

  苏宸眼神直直的盯着周夜阑,像是要直接看透她内心一样。

  这个太子虽是女儿身,但是却并不比一般的男儿差,毕竟生在皇家,还是挺聪明的。

  “我想和你做一场交易。”

  苏宸眼神戏谑的看着她,说道:“别忘了,虽说你的手里有我的把柄,但我也同样有你的,外人可不知道当朝太子是个女儿身。”

  周夜阑冷笑了一声,没有理会苏宸对自己的态度。

  “我想求你帮帮宇文氏一族。”

  周夜阑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卑微,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这一点她还是清楚的。

  苏宸看着她眼神满是打量,不得不承认周夜阑这副放低姿态的样子取悦了他。

  “我若是不答应呢。”

  苏宸冷冷的说道,他倒是想看看这个女太子还有什么花样。

  周夜阑咬了咬牙,早就料到了对方可能会为难自己,也早就有所准备。

  她抬头直视这苏宸,语气也不再卑微。

  “呵,本宫觉得比起本宫是女子这件事,皇宫内侍之首竟然是一个完整的男人应该更会惹得父皇愤怒吧,毕竟你可是父皇最亲近之人,父皇的眼里可容不得半点威胁。”

  好半天两人都没说话,苏宸是在心中思索这件事情的可行性,周夜阑虽然表面上波澜不惊,但心里紧张极了,她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这男人会答应她。

  “我救不下宇文一族,但却可救下一个。”

  不知过了多久,周夜阑听到这个猛的抬头,正好撞入了苏宸那细长的眼里。

  “真的?”

  她有些意外,原以为苏宸虽是都知,但毕竟宇文一族是皇上要除掉的,要救下一个人是何等的困难,没想到他竟然真的答应了。

  “这是你求我的。”

  周夜阑知道她有点强人所难,但现在已经没了别的办法。

  “是,是我求你的。”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她怎可能欠下这个人情。

  苏宸心情大好,看着她竟然多了几分笑容。

  “你且安心等着,我会说到做到的。”

  


  周夜阑回去的路上,脑中一直都是苏宸那张脸,以及他说那话时候的表情。

  “殿下,殿下?”

  闵怀叫了两声,周夜阑才猛的清醒过来,挥散了脑中的那张脸。

  “怎么了?”她皱眉奇怪的问道。

  “明日就是宇文一家发配边疆的时候了,属下怀疑陛下会斩草除根。”

  周夜阑冷笑一声,斩草除根是必然的,不然的话她也不至于去求苏宸帮忙。

  “嗯,本宫已去求苏宸帮忙,到时候会给宇文家留一血脉,至于救的是谁我现在无法确定。”

  在她看来,能够救一人,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闵怀欲言又止,可是最后却什么都没说,他总感觉苏宸不是会轻易帮人的。

  宇文氏一族发配边疆的事情,自然是有苏宸全权负责,这件事情是周夜阑没有预料到的,不过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松了一口气。

  在苏宸答应了之后,周夜阑就没有出过东宫,生怕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等到宇文氏一族离开京都的第二天,她才再次上门。

  苏宸像是早就知道她会来一样,特意等着,还清除了其他的人。

  “答应你的事情我已经做到了,宇文皓你应该认识。”

  苏宸的语气淡淡的,只是这个消息却让周夜阑惊喜万分。

  宇文皓是宇文铮的儿子,具体的她知道的不是特别清楚。

  “他在哪?”周夜阑语气有些急切,多多少少的泄露了自己的情绪。

  “被我藏起来了,现在很安全,你且放心。”

  周夜阑直勾勾的盯着他,在没有见到人之前,她并不是十分的放心,毕竟眼前的这个男人老奸巨猾,谁知道她会不会骗自己。

  苏宸对上周夜阑这怀疑的眼神,忽然间轻笑了一声。

  “呵,早就知道你对我有所防备,这块儿玉佩认识吧,他让我给你的。”

  苏宸袖子中忽然划出了一块玉佩,玉佩上面刻着一个“皓”字。

  这块玉佩周夜阑确实认得,是宇文家的证明,只是上面的字各不相同,这个“皓”代表的就是宇文皓。

  “多谢。”

  周夜阑极力掩饰着自己的激动,冷冰冰的说道。

  苏宸像是早就习惯了周夜阑这个样子,看着她眼神多了几分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宠溺。

  “答应你的事情我已经办到了,你欠我一个人情。”

  “嗯。”

  周夜阑微微点头,她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况且苏宸好像也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难相处。

  在周夜阑不知道的某一日,苏宸出宫前往自己一处私人别院。

  别院中宇文皓脸色苍白的坐在院中,满面愁容。

  犹记得那日他在人群中看了京都最后一眼,已经抱了必死的决心,可当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在这处院子,只有一个照顾他的哑巴嬷嬷,他得不到任何讯息,只知道自己应该被救了。

  这日,院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他视线第一时间转了过去,看到来人脸上满是惊艳。

  “竟然是你!”

  这些日子,他想遍了所有可能会救自己的人,唯独没有想到会是苏宸。

  “是我。”苏宸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大步走进了院子。

  宇文皓脸色苍白的捂着自己的胸口,看着他满眼警惕。

  “你为何救我?家父和都知大人并无交情。”

  苏宸冷笑了一声,道:“我与永宁侯确实无交情,你这条命是太子救的。”

  宇文皓听到这里心中微微放松,只是疑惑久居东宫的太子为何与内侍省首领如此相熟,让他不惜代价救了自己这叛逆之臣的儿子。

  “堂堂永宁侯长子,竟是个废物,当真可笑。”

  苏宸也有些惊讶,不过很快便释然了,永宁侯也知道功高盖主的道理,所以便把自己儿子努力的养成一个废物,可终究没有逃脱厄运。

  宇文皓眼神警惕的看着苏宸,不晓得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宸再次开口:“从今日起,我便教你武功,不可白费太子这一番心意,你便是永宁侯府最后的希望。”

  宇文皓对上苏宸的眼神,坚定的点了点头。

  虽说不清楚苏宸与周夜阑之间的关系,但大仇却压在身上,他不得不开始努力。

  苏宸对宇文皓现在的态度很满意,也不枉费他的一番心思。

  对于宇文皓这边的事情,周夜阑并不知晓。

  没过几日,闵怀便急匆匆的从外面归来,并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太子,不好了,皇后娘娘病了,听说病的不轻。”

  彼时周夜阑正在看书,听到闵怀的话猛的站起来。

  “母后病了?”

  “是,刚从那边得来的消息。”

  周夜阑没有犹豫,直接前往御书房。

  他虽是自由身,不必每日待在东宫,但自打永宁侯的事情之后,皇后一直都是被囚禁的状态,就连周夜阑都不得探望,只能够祈求越谨宗。

  可来到御书房的门口,却被人拦住。

  “陛下有了,不见任何人,太子殿下还是请回吧。”

  周夜阑眼睛通红,直接跪在了御书房的门口。

  片刻之后,她被请进了御书房,再次跪倒在地。

  “儿臣参见父皇。”

  越谨宗本来正在批阅奏折,听到声音缓缓抬头,眼中满是厉色。

  “何事?”

  “听闻母后病重,儿臣内心担忧,恳请父皇允许儿臣探病。”

  周夜阑看着越谨宗眼神中满是祈求,加上那通红的眼睛,很是惹人心疼。

  越谨宗叹了一口气,道:“也罢,去吧。”

  周夜阑谢过了越谨宗之后,脚步匆匆的离开了御书房,去了皇后宫中。

  皇后确实病的不轻,躺在床榻脸色白的可怕,只是看到周夜阑的时候,勉强的露出一抹笑意。

  “你来啦。”

  周夜阑眼眶热热的,不过最终还是忍住了即将流出的泪。

  “母后,太医来看过了吗?”

  皇后费力地坐起身,微微点头:“看过了,不过是些老毛病,不碍事,你舅舅那事如何了?”

  这些日子,皇后一直被封闭在自己宫中,就连手下的宫女也被人给威胁过,不把外面的事情透露给皇后,所以皇后还停留在永宁候被问罪的时候。

  周夜阑竭力忍住眼中的泪,低下头不让皇后看出她眼中的情绪。

  “还在调查,不过儿臣相信舅舅是无辜的。”

  


  皇后微微点头,附和的说道:“母后也不相信,你舅舅一生忠于朝廷,绝对不会有谋反的心思,一定是有误会。”

  周夜阑内心痛苦,这件事情若是让母后得知,不知该是如何打击。

  这些年,皇后的身体一直都不好,此次更是因为得知了永宁侯的事情,才大病了一场。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一个宫女急匆匆的从外面跑进来,跪在地上。

  “娘娘,殿下,赵妃在外求见。”

  皇后脸色有几分的难看,说道:“她此刻来定是嘲笑我来的。”

  周夜阑心中微疼,母后这些年在宫中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他清清楚楚。

  这个赵妃便是现在最得宠的妃子,名叫赵莹,不是个善茬。

  “母后,别见了吧,她明显就是来找麻烦的,您的身体现在经受不了任何刺激。”

  皇后摇了摇头,看着周夜阑叹了口气。

  “出了这样的事情,你父皇本就不待见我,此刻若是知道我把他的宠妃拒之门外,定然又要和我发脾气了。”

  周夜阑有些郁闷,虽然说说后宫佳丽不断,可母后身为后宫之首,被宠妃欺压成这样,却依旧满心放在那个负心男人身上。

  “让她进来吧。”

  宫女得到了皇后的吩咐,急匆匆的跑了出去,很快身后就跟着一脸趾高气扬的赵妃走了进来。

  “听说姐姐病了,病的非常严重,本宫还以为快死了呢,此刻看着不过是谣传罢了。”

  皇后和周夜阑的脸色在赵妃进来的一瞬间变冷,特别是她说出的话,周夜阑觉得非常刺耳。

  她刚想出言反驳,可是却被皇后给拉住了手。

  “外面的那些传言自然当不得真,听说妹妹最近身体抱恙,如今可是好转了?”

  赵妃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满脸得意地说道:“还不是肚子里面的这个小祖宗最近闹腾的很,陛下说竟然是个活泼的小家伙呢。”

  周夜阑面无表情,实则是在压制自己的脾气,这赵妃就是来炫耀自己的肚子的吧。

  赵妃炫耀够了自己的肚子,是现在周夜阑的身上一扫而过,眼珠一转,开口说道:

  “听说永宁候已被问斩,宇文氏一族也发落边疆,姐姐一定很伤心吧。”

  皇后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下一秒视线落在了周夜阑的身上,成功的捕捉到了她眼中的心虚,瞬间天塌了。

  “你再说一遍,永宁侯怎么了?”

  皇后语气急促的看着赵妃问道,眼神也直勾勾地看着她,极力证明刚刚自己有没有幻听。

  周夜阑在听到赵妃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面咯噔了一下,完了。

  “怎么,姐姐难道不知道?”赵妃这才像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一样,赶紧捂住了嘴。

  皇后的身子猛地颤抖着,眼中的光在一点点熄灭。

  “阑儿,你重新和我说一遍,你舅舅究竟如何了?”

  周夜阑脸色非常的难看,狠狠的瞪了赵妃一眼,可是真相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皇后看到这里哪里不清楚,刚刚赵妃说的就是真相,哥哥已经被问斩了,宇文氏也没了。

  “母后,您别激动,身体要紧。”

  周夜阑赶紧劝慰,可却没有丝毫效果,皇后脸上已经没有了半丝血色,最后直接晕了过去。

  “太医,赶快宣太医。”

  周夜阑整个人慌的不行,已经无暇顾及一旁看戏的赵妃了,满心都在皇后身上。

  赵妃看到自己造成的效果非常满意,趁乱功成身退。

  皇后这一晕,便整整晕了两天两夜,第三天醒来的时候眼神清明。

  周夜阑这三天一直守在床边,片刻都没离开过,脸色憔悴的可怕。

  听到床上有动静,她第一时间就发现了。

  “母后,您终于醒了。”

  床上的皇后此刻脸色红润,给了周夜阑一种不祥的预感。

  “阑儿,扶母后起床。”

  周夜阑不敢拒绝,轻轻的伺候着皇后。

  皇后起了床之后,第一时间要求沐浴更衣,看起来已经像是重病痊愈的样子,

  可正是因为这样才让周夜阑更加担心,本就大病未愈,最后还经受了那样的刺激,特别是现在面色红润的样子,很像传说中的回光返照。

  沐浴更衣过后,皇后坐在梳妆镜前,任由宫女给自己上妆。

  “母后,您的身子刚好,还是多在床上躺一躺吧。”

  周夜阑担心的劝说着,心里非常的难受。

  皇后忽然朝着周夜阑扬起了一抹笑。

  “阑儿啊,这深宫母后待够了,也不想再待了,想和你舅舅团聚,只是今后没人保护我的阑儿,你一定要万分小心,必要的时候千万保全自己性命。”

  听着皇后这如同交代后事的话,周夜阑没有控制住流出了泪水。

  “母后,阑儿都记住了。”

  母后对周夜阑这番非常满意,又交代了一些以后所要注意的,周夜阑眼中的泪也没有停过。

  待梳妆完毕之后,皇后满意的看着镜中的容颜。

  “去把你父皇请来吧。”

  周夜阑直直的看着皇后,知道她这是最后还想看越谨宗一眼。

  “母后……”周夜阑心中十分不甘,也为母后可怜。

  “去吧,这也算是母后最后的遗愿了。”

  话已经说到这里,周夜阑擦干眼中的泪水,快速离开了皇后宫中,去了御书房。

  可最终她也没能把越谨宗带回,因为自始至终都被拦在御书房的门外。

  等到她回了皇后宫中的时候,就看到下人跪了一地。

  周夜阑心中咯噔一下,飞快的跑到了床边。

  床上的人已经安详的闭上了眼。

  “母后……”

  周夜阑瞬间泣不成声,也明白过来,让她去请越谨宗是假,把她支开才是真。

  两日后皇后下葬,可是却并未获得皇后该有的体面,而是在最后撤去了皇后的资格,草草下葬。

  周夜阑全程面无表情,也没有再流半滴泪水,如同一个木一样,看着皇后下葬。

  回到东宫整整一个星期,周夜阑不吃不喝,也没有再开口说过一句话,把闵怀担心的不行,只能每日把冷掉的饭菜撤下,再把热的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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