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读书简介
苏郁郁秋桐《殿下,娘娘又要虐渣啦!》讲的是苏郁郁魂穿婴儿,被不靠谱的师父和夏帝联合忽悠,进了四皇子的府邸,成了替嫁王妃"其一,你既嫁入了四王府,那便是本王府邸的人嘴、眼、耳、心皆不可多!"苏郁郁撇嘴,替你除了眼线,还要立规矩!可恶得很!"其二,你既已嫁做人妇,就该明白妇道人家的本分"姑奶奶我上辈子追星,向来吃着碗里看着锅里苏郁郁嗤着鼻子,用沉默表示抗议"其三,本王与你说话的时候,收起你脸上多余的表情!"怎么,脸上"讨厌...
第1章
精彩节选
雪苑。
布置一新的喜房内,红烛摇曳。
前厅原本热闹的丝竹之声,透过错落有致的府邸檐牙,和重重回廊屏障,传到此处已经变得零落萎靡。
寒冬时节,屋内地龙烧得正旺。
喜盘上盛放的瓜果,已经隐隐有酒气散发出来。
丫鬟秋桐靠在床柱上,昏昏欲睡。
却又不得不顶着两坨大大的高原红,站成笔挺模样,神游四方。
苏郁郁再也忍受不住了,一把拽掉头上的喜帕,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惊得一旁的秋桐周身激灵。
“我的姑奶奶哟,这喜帕您可摘不得!”
秋桐一把夺过喜帕,恨不能赶紧摁回苏郁郁的头顶上。
却被苏郁郁纤手一抬,轻轻巧巧地挡住。
扬起的袖口环佩叮当,一看成色都是极品。
晃得苏郁郁满眼都是金灿灿的小星星。
“苍梧老头都答应我了,事成以后,三七分账。
你放心,我肯定不会拖师父他老人家的后腿!”
苏郁郁拍了拍手,一脸贪婪的笑意。
只是刚刚打喷嚏的动作太大,一不留神扭了脖子。
“话虽如此,可小姐您现在已经是四王爷的正妃,王府的当家主母,还是应该……提升提升……” 看着苏郁郁歪发倒髻,四仰八叉躺下的模样,秋桐一脸尴尬地憋回了“气质”两个字。
只得默默地,给自家小姐松快松快脖颈。
“奴婢莲心,拜见王妃娘娘!”
门外有尖巧的声音响起。
“我家夫人听闻您千里迢迢而来,今日刚入京中,必定水土不服。
所以差奴婢送来了雪燕鸡丝粥,以做滋补。”
这正经王妃,还没走马上任呢,怎么这么快就就有人来作妖了。
而且……你家夫人是什么鬼?
!
苏郁郁仍旧维持挺尸的姿势,翻了个白眼,默不作声。
秋桐倒是心领神会,立马闭了嘴。
到底是王府规矩大,屋外的丫鬟小厮没得主子应允,自然不敢乱接话茬。
都默默地看着前方,似乎对跪在地上的莲心闻所未闻。
莲心是侧室夫人柳氏身边的大丫头。
热脸贴了人家冷屁股,心中自是不悦。
嗤着鼻子兀自站了起来,在走廊转角处一跺脚,愤愤不平地,将一碗雪燕鸡丝粥,狠狠泼在了地上。
嘴上嘟囔道:“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大户人家的,正经小姐么!
不过是养在乡下的,私生女破落户罢了,在这装什么高贵?”
屋里。
秋桐提醒道:“小姐,她骂你呢!”
“我不聋!”
“我这就出去给她点教训!”
“不必,让廊下把火炉都给我撤了!
姑奶奶我热得慌!”
敢惹你姑奶奶,明日有你好看的!
苏郁郁心中恶狠狠地想着。
秋桐本不知道,自家小姐打的什么如意算盘,但是见苏郁郁,嘴角扯出的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
心里倒也明白了三分。
估摸着,对面是捞不着什么好了。
正想着,又听见院子里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来人侧目眯了眯眼睛,目光落在了廊下,那一滩泥泞混杂的污渍之上。
眼底有流光闪过,而后又恢复往日的神情。
苏郁郁胡乱扯了扯衣领,皱眉道。
“我说这王府的人都怎么了,虽然姑奶奶我是一朵倾国倾城的花,也不至于让她们像苍蝇一样,嗡嗡来嗡嗡去啊!”
“小姐,苍蝇叮的不是花,而是……” 随着脚步声临近,门被推开了。
秋桐的“屎”字还没挤出来,就被一道冰冷中略带戏谑的目光,挡了回去。
“四……四……” 秋桐一下子变得语塞起来。
“秋桐你怎么了,四是四,十是十,十四是十四?
绕口令还得好好练练!”
苏郁郁手劲太大,一不小心扯下了衣襟处的一颗红宝石。
举过头顶一看,登时一双杏眼瞪得老大,顿时心花怒放。
“王妃的自比,还真是特别,本王这是第一次听闻。”
南宫寂珏站在门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漆黑如墨的眼眸,似两泓深不见底的幽泉,看不出半点情绪。
然而,他心底并不平静。
今日他刚带着大军班师回朝,便受了旨意,要与纳兰相国家的小姐,即刻大婚。
才从朝堂上述职回来,整个府邸便已经张灯结彩,一片喜庆。
除了他这个男主人比较突兀之外,其他人的举动,似乎比他还要娴熟。
这些人,还真是迫不及待!
相国纳兰旭之,是当今皇后的亲弟弟。
赐婚对象,虽然是个养在别处的私生女,但说到底还是皇后母家的血脉。
这门亲事一结,在外人看来,他与中宫嫡子二皇子,已自成一脉。
虽然,莫名其妙成了亲,但眼前这女子生的倒是不错。
白皙的皮肤,圆圆的杏眼,正咬着下唇,若有似无地,打量自己。
只是领口微敞,发髻垂坠,怎么看都不像正经人家的姑娘。
门外有轻微的声音响动,南宫寂寞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既然有人点了戏谱,哪里有不演下去的道理。
察觉到周围变得寂静无比,苏郁郁早已惊得,一下子坐了起来。
顺手扯过盖头,胡乱盖在了歪七倒八的发髻之上。
秋桐已经不知去向。
没义气的家伙!
不过,眼前这位四王爷。
帅,真是帅!
一袭红衣,却自带一抹清冷,狭长的凤眼微眯,举手投足,有一种说不出的矜贵优雅。
原以为常年带兵征战四方的四王爷,是一副五大三粗,虎背熊腰,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的粗鲁男子。
却不想…… 苏郁郁竟然莫名的有些紧张,不自觉地,拽紧了大红色的裙裾。
盖头居然就在这时候滑了下去,一条红色的丝线脱落,不偏不倚,正好挂在了她的鼻子下面。
从来人略带鄙夷的目光中,她登时双手抱住了方才被自己手贱扯开的衣领。
“怎么,怕了?”
南宫寂珏的嘴角,若有若无,噙过一丝嘲讽的笑意。
“都说纳兰相国府,家教森严。
大小姐端雅大方,二小姐才情卓著,三小姐伶俐聪慧。
至于你……” 南宫寂珏微微皱了皱眉头。
我,我怎么了,乡下来的私生女没听说过吗?
当面揭短,还真对不起你这个颜!
苏郁郁没好气地腹诽道。
旁人穿越来吃香的喝辣的,她倒好,穿越成了个扔在野地里的奶娃娃,被一个极其不靠谱的师父收养,成天就呆在鸟不拉屎的蓬莱岛中。
没事只能跟着师兄们,上山逮蛐蛐、摘野果,下海摸鱼捉虾,再跟着师父苍梧老头儿,研习研习药理。
眼看着长大成人,好不容易想偷偷遛下山,见识见识这大夏国的美好夜生活。
却不想一个赌注,便被人合谋骗来了此处,代替相国纳兰旭之的私生女,纳兰婉儿,嫁给四皇王爷做正妃。
虽说命运如此悲惨,不过这四王爷的颜,是真的可以啊!
南宫寂珏转了转手腕。
“既然王妃这般急切,就来给本王宽衣解带吧!”
啊?
!
一上来就要宽衣解带,这苏郁郁可有点受不了。
可是,看到这张帅气而精致的面孔,苏郁郁不争气地咽了下口水。
一双杏眼,眼睛睁地又大又圆。
“嗯?”
南宫寂珏挑眉,嘴角勾出一抹挑逗的笑意。
“难道纳兰大人家的教养嬷嬷,没教会你大婚之夜,该做些什么?”
“这……” 美色当前,苏郁郁一下子居然有些着迟疑了。
苏郁郁上辈子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颜控。
剧再烂,只要有帅哥,她必追。
周边产品再贵,只要是帅哥代言,她必买。
可是……如今真有一个,如“爱豆”般颜值的男人,摆在了她面前。
她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苏郁郁眼中的变幻的情绪,一丝一毫,全然落在了南宫寂珏的眼中。
紧张、期待、犹豫、无畏…… 各种情绪交织而过。
若说是中宫皇后安排了这一切,那这位纳兰家小姐的演技,着实过人…… “既然如此,本王就自己动手了。”
说罢,他居然径直脱下了大红喜服,轻轻一甩,动作流畅而优雅。
嘴角勾起的笑意。
不会吧,他这是要主动献身?
!
苍梧老头说了,事成之后,赏赐三七分。
既然,这位四王爷喜欢的是主动的,那么…… “相公!”
苏郁郁郁双手扬开,摘下鼻头上那根红线,伸出了她的魔抓。
娇声一笑,声音嗲到让她自己都浑身起鸡皮疙瘩。
南宫寂珏眉心微微一蹙,狭长的眉眼,闪过一丝怪异之色。
“你叫我什么?”
南宫寂珏微挑眉尾。
“相公啊!
你娶我嫁,我是你的妻子,自然叫你相公了。”
苏郁郁眨了眨黑白分明的眼眸,莞尔一笑,露出了唇边浅浅的梨涡。
“妻子……” 南宫寂珏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僵,似乎有些发怔。
“相公,良辰美景奈何天,妾身这就来伺候您就寝。”
苏郁郁继续娇声道。
反正带了点存货,等他把衣服都脱了,直接拿药给他迷晕。
虽然说,不太能接受上来就睡的剧情,但至少有个帅哥陪着躺一夜,也是极为受用的。
也怪自己当时财迷心窍,一口答应了老头儿。
只想着,到底是王爷府邸,好东西千千万,就算那不靠谱的师父,不兑现诺言。
到头来,自己好歹还能装几麻袋,金银珠宝开溜。
却忘了还有夫妻生活这一遭。
这日后……还真没想好,要怎么办。
“王妃,倒真是迫不及待啊!”
南宫寂珏的声音很轻,幽幽响起在耳畔,让人不自觉酥到了骨头。
“是啊!
是啊!
**一刻值千金,哪有浪费的道理。
夫君,咱们快点就寝吧!”
苏郁郁的手,已经摸上了他腰间的锦带。
这玉佩,晶莹剔透,质感温润,上手就是好东西。
等回头趁他不注意,顺手拿一个,也不见外不是。
还有什么好东西,再摸摸…… 苏郁郁郁上下其手的动作,在南宫寂珏看来,更像是一种试探。
“看来,他们倒是做了万全的准备,连该怎么伺候男人,都提前教会你了。”
南宫寂珏玩味一笑,反手抓起她的手腕。
“啊——” 苏郁郁的尖叫声还没停止,只觉得腰间一紧,天旋地转之间,整个人便已经卧在了他的臂弯间。
头晕目眩。
男子身上的味道,全数灌入口鼻。
酒气之余,还隐隐有一丝微冷的沉香气息。
“等等!”
苏郁郁扯过宽大的衣袖,挡在两人之间。
缓缓露出的两只,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快速转动。
“相公,洞房花烛夜,还是应该慢一点,温柔一点。”
“是么?”
南宫寂珏似乎并未考虑她的建议,反身便将怀中的人压在了塌上。
顺势吹熄了红烛,冷冷地扫了一眼窗外。
“啊……疼!”
好巧不巧,后腰正好抵在,方才摘下来的宝石之上。
这一下,硌得苏郁郁直呼疼。
而后,男子的气息,如潮水般向她侵袭过来,让她又疼又怕。
平日里喜欢美色也就是嘴上说说罢了,此刻来真的,她还真是有点无福消受。
眼看着,那张俊美的脸庞越靠越近……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
既然碰到这样的美色,那就……笑纳吧!
苏郁郁安奈不住心中荡漾的激*情,不自觉地微咬下唇,闭上了眼睛,嘴角露出得意的笑。
“很好!”
压低的嗓音,带着无限的磁性,回旋在耳蜗的温热的气息,骤然抽离。
苏郁郁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虽说刚刚没做好心理准备,有那么一丢丢抗争,可解脱的这一刻,竟然有种莫名的失落感。
“你可以出去了。”
黑暗中,南宫寂珏声音变得淡淡的,似乎一下子换了一个人。
“什么?”
失落顿时不见了,换而之的是满眼的难以置信。
“大晚上的,冰天雪地,你让我出去?”
苏郁郁一把爬坐起来,难以置信地指了指门外。
塌上的男子并不答话。
金兽炉中的香气,丝丝缕缕地升腾起来,瞬间提神醒脑。
“你凭什么让我出去!”
苏郁郁把心一横,并不示弱,可语气上早已失了气势。
“不然呢?”
南宫寂珏微勾唇角。
难道皇亲贵胄,都这么喜怒无常么。
“这,这间屋子是我先来的。
要出去也是你出去!”
“改策略了?”
南宫寂珏横卧,半撑着脑袋,微阖的双目,透着无限慵懒。
修长的指尖,捏着一只小指头大小的白净瓷瓶,上下把玩。
“那么……这是什么?”
糟糕!
苏郁郁赶忙摸索腰间,那只装着迷药的瓷瓶早已不见踪迹。
“……哈哈哈……殿下您真会说笑,我怎么会知道,这是什么呢?
哈哈……” “啊——” 苏郁郁郁的僵笑还挂在脸上,下一秒就被一只无情的脚掌,脚狠狠地踹下了床,额头顺势蹭在了桌腿上。
奶奶的,太他妈疼了!
苏郁郁郁深呼吸,冷静,冷静!
老头儿说了,此行目的,是守在四王爷身边,看护他的安危。
事成以后…… 一切向“钱”看!
床榻上的人合衣侧卧,姿态自然而洒脱。
月光映雪照进窗户,只显得他脸庞的轮廓越发的柔和俊美。
一呼一吸,都如画般静美。
苏郁郁拼命忍下了满心快要爆炸的怒意,却还是忍不住睁大了杏眼,盯了他半晌!
呸呸呸,长的好看有什么用!
变脸怪!
就这柔柔弱弱的模样,还领兵打仗,肯定是缩在中军帐中做做样子,挣个军功罢了。
皇帝儿子就是好做啊!
苏郁郁心中愤愤不平。
底下虽然烧着地龙,可地下哪里比得上*床榻暖和舒服。
睡梦中的苏郁郁,不自觉地紧了紧衣襟。
心中叹道: 纳兰婉儿啊!
纳兰婉儿!
你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女,能够做成四王爷的正妃,我还以为你是撞了多大的运呢!
原来竟是个狗屎运!
窗外星河灿烂,一夜不知不觉过去。
猛然钻进来的冷风,冻得苏郁郁从梦中惊醒,一下子坐了起来。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秋桐心中一急,放下手中的铜盆,快步走了过去,将她扶起来。
在蓬莱岛上住惯了,苏郁郁倒是不觉得地板硬梆,但是这落枕的脖子,看样子一时半会,是好不利索了。
南宫寂珏早已不知去向。
宽大的床榻,丝薄床褥平整干净,仿佛不曾有人睡过一般。
除了那一丝若有似无地沉香气息,苏郁郁还真会以为昨晚自己是被哪个可恶的恶鬼踹下的床。
“殿下一早就走了。”
看苏郁郁微微愣神,秋桐掩嘴巧笑提醒道。
“姑奶奶我管他什么时候走的!”
苏郁郁郁冷冷地“哼”了一声,突然想起来什么,目光直逼秋桐。
“既然你看到这个变脸怪一大早走了,怎么还不进来扶我!”
“奴婢听您昨晚上那个动静,奴婢……还真是……不忍心叫您起床。
哪知道您竟然……” 秋桐别过脸,偷偷观察苏郁郁脸上的神情的变化,声音越来越小。
苏郁郁揉了揉僵硬的脖子。
算了,该死的变脸怪,姑奶奶我回头再找你算账!
“小姐,那个侧室夫人柳云舞来请安了。”
梳洗的时候,秋桐小声提醒道。
昨日刚吃的闭门羹,今日就巴巴地赶着送人头,还真是买一送一。
苏郁郁看了看镜子里熟悉的娇俏脸庞,眼珠一转。
“给我好好打扮打扮,我要让她知难而退!”
小姐还不会是真看上四王爷了吧!
秋桐腹诽着。
“慢慢梳,不着急。”
苏郁郁笑着提醒道。
果然,有人已经等的不耐烦了。
在门外冷风站了许久,却又不好自己踏进来。
估摸着天太冷,也顾不得规矩了。
一狠心,抬脚走了进来。
“姐姐,您醒了。”
门边传来空灵的女声。
透过镜子,苏郁郁看到一道窈窕的倩影缓缓走来。
虽是冬日,穿着却并不臃肿。
头上钗环珠翠,一样不少,但并不显得繁琐。
果然是个美人胚子,只是,这“姐姐”的称呼也太不见外了,还真是当自己人了。
“这是哪位?
昨日进雪苑时,并不曾见过。”
苏郁郁侧头看向秋桐,看似随意地笑问道。
秋桐捂嘴淡笑,一个堂堂四王府侧室夫人,放之普通官宦之家,也是高人一等。
如今,倒是被自家小姐当成丫鬟了,真是有趣。
“我们家夫人进府已经三年,如今是梅苑的主子。”
柳云舞身边的丫鬟高声抢先回答,一脸的倨傲之色。
“莲心,不得无礼!”
柳云舞虽是呵斥,可声音轻轻柔柔,听不出半分责怪之意。
呵,原来你就是昨晚,给我甩脸子的莲心啊!
苏郁郁侧目扫了她一眼。
“妾室柳氏,给王妃娘娘请安。”
柳云舞对苏郁郁的话似乎并不在意,而是腰肢轻颤,扬起红润的唇角,微微伏了伏身子, “今晨伺候殿下,所以请安来迟了,妹妹甘愿受罚。”
这腰身,这姿态,真是能掐出水来。
难怪变脸怪一大早就走了,原是有温柔乡等着他呢!
睡完就来这显摆,这波存在感刷地真够可以的。
老头儿早就交代过,后宅斗争,刀光剑影不见血,可姑奶奶我也不是软柿子。
“侧室夫人来给我请安,我原是应该着诰命服制,沐浴焚香,受妹妹三跪九叩的敬茶大礼。
今日,既然我未准备妥当,还请妹妹明日再来吧!”
苏郁郁郁挑了挑眉,淡笑着,揶揄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扫向那对装模作样的一仆一主。
羞辱之余,便是送客之意。
昨日吃了闭门羹,莲心本就不爽,怒道。
“你别得意!”
“不得无礼!”
柳云舞低声喝住了一脸不甘的莲心。
昨日她遣莲心送来吃食,今日前来请安透露殿下行踪。
说到底,一则是存了先入为主之意,二则也是存心试探这位新晋王妃到底如何。
却不想,她根本就不接茬。
柳云舞脸色微变,可嘴角仍旧挂着那一丝温柔的笑意。
“都怪妹妹唐突了,妹妹想着,姐姐初来四王府,对府内的一应事情还不够了解。
妹妹承蒙殿下不弃,来府中也有三年了,掌了府中大小事务。
姐姐日后若有什么需要地方,一定要告知妹妹。
今日也不早了,妹妹便就告退了。”
说罢,又伏身行了一礼。
哟,不光来刷存在感,还是来刷女主人设的!
当家这种事,是来的早就是老大吗,也不看谁才是正主,可笑!
“妹妹也知时候不早,那明天你可要早点来哦!
我虽是王府里的当家主母,倒也不是个苛刻的人儿。
妹妹明日若是要来请安,可定要提前差人打声招呼,免得又如今日一边,在外面受冻着凉了。”
苏郁郁眨了眨黑白分明的眼眸,指了指厅前的地面,示意她别忘了三跪九叩的敬茶大礼。
柳云舞脸上登时红一阵,白一阵,很是难堪。
纵然是一苑之主,侧室到底还是侧室,说到底不过是个妾,对主母该尽的礼数,一样都不能少。
刚刚告退跨出屋门,柳云舞嘴角蓦地勾起一丝冷笑,转过头,笑容瞬间恢复之前的温柔。
“姐姐,还有一事,妹妹忘了告诉您。
昨日大婚,殿下还带回一个姑娘。
那姑娘生得唇红齿白,活脱脱一个美人胚子,又善抚琴。
殿下如今把她留在东苑住下了。”
说罢,并不留心苏郁郁的神色,旋即婉转而行。
可还未走上两步,只听得“啊”地一声尖叫。
接着,便是重物摔在地上,发出的钝重响声。
“哎哟——” “娘娘!”
秋桐忙追出去扶。
苏郁郁故作急切地在屋内喊道。
“妹妹啊!
这滴水成冰的天气,出门可得仔细自己的脚下,没旁的事,眼睛可千万别顾着光往别人身边瞟啊。”
雪白的裘狐锦缎和长发皆沾了脏污,早已花作一团。
柳云舞哪里还有心情答她的话外之音,顶着满心的怒火,慌忙起身,快步离去。
“妹妹明日可别忘了哦!”
苏郁郁踮起脚尖,好言相送。
“小姐,您才刚来四王府,就跟柳妃娘娘不对付,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秋桐看了一眼地上滑不溜丢的冰碴子,想着等会儿得找人把它铲了去,免得殿下晚上过来时再摔上一跤。
“大小老婆和睦共处,这才是个天大的笑话吧!
虽然我对南宫寂珏没存什么心思,但毕竟我才是他的正牌老婆,往后这日子还是要过的。
她一个小妾也敢骑到我头上拉屎,不治她治谁!”
“所以这个就是……” 秋桐指了指地面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来而不往非礼也,她自己送的,我还回去,也不算我过分吧!”
昨晚撤掉廊下的碳火,就是为了今日请安这一遭。
想来,那一碗雪燕鸡丝粥,冻成了冰碴子,不知这滑溜的滋味还好不好尝。
秋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确实,蓬莱岛大名鼎鼎的苏郁郁,岂是旁人能欺负得了的。
刚用完早膳,前头就有人来传话,说是宫中的赏赐到了。
方才出了雪苑,苏郁郁只觉得身后低矮的灌木丛中,有人影一闪而过。
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秋桐飞快地扫过一眼,压低声音,道。
“小姐,是小厨房烧水的黛菊。”
苏郁郁叹道:“四王府到底是个什么人神共愤的地方,这一**的眼线,还真是不让人省心。”
“小姐以为是谁的人?”
“你家小姐我,明面上是皇后娘娘的人,能如此这般,鬼鬼祟祟监视我行踪的,还能是谁的人?”
苏郁郁扯了扯嘴角。
“奴婢不太明白。”
苏郁郁伸手戳了一下秋桐的脑门。
“如今有势力有能力,能与皇后明里暗里缠斗不休的,除了太子生母荣贵妃,还有能有谁!”
听苍梧老头儿说过,先帝子嗣薄弱,嫡子又早夭。
先帝驾崩之后,太后膝下无子,无法主事,便从旁支亲王处抱养了当今的陛下,立为夏帝。
到底不是亲生的,血脉不容,终有隔阂。
这荣贵妃又是太后母家的亲外甥女,若不是有太后从中斡旋,当今太子之位,怕是也落不到大皇子的头上。
看样子,南宫寂珏这块大肥肉,太后那边也死死盯着呢!
“小姐,这个黛菊咱们要怎么处理。”
秋桐面露担忧之色。
苏郁郁淡淡一笑。
“不急,你回头找个由头,将她调拨到我跟前来伺候。”
秋桐赞道:“小姐果然好主意,放在眼前盯着,就不怕她生出什么幺蛾子来!”
苏郁郁眼眸含笑,心思却想着别处。
前厅。
“小姐,您不等殿下一起么?”
等传旨宫人的间隙,秋桐帮苏郁郁理了理斗篷。
苏郁郁转了转酸痛的脖颈。
“昨夜才带回一个善抚琴的小姑娘红袖添香,今早又在红烛暖帐温柔乡里浪迹一番。
我看呐,今日是见不着他人了。”
“小姐,您不会是吃醋了吧!”
苏郁郁睁大了眼睛。
“姑奶奶我吃哪门子醋,我是怕他不行——” 话音刚落,便听见有人在身后淡淡道。
“你怎知本王不行?”
苏郁郁微微一怔,清冷的嗓音,与昨日如出一辙。
尤其是踢她下床的那一脚,苏郁郁到死也不会忘记!
不过,有老头儿的话在前头,自己断然不能跟他过不去。
捏紧的拳头,缓缓松开。
苏郁郁勾唇一笑,露出两只好看的梨涡,低眉顺手地行礼,道。
“殿下,您起的真早啊!”
这变脸怪走起路来,居然一点声音都没有。
南宫寂珏注视了她片刻,淡淡问道。
“是么?
那王妃觉得本王应该几时起?”
恰好传旨的太监过来,到底是人精,见状忙不迭地收住了脚步。
周围的丫鬟也纷纷垂下眉眼,脸上同时泛起一阵红晕。
该死!
在旁人看来,自己昨日才与这个变脸怪洞房花烛,今日居然嗔怪他起的太早!
这分明就是赤*裸*裸的不满足!
他身上有淡淡的沉香传来,并不见沾染了柳云舞身上一丝一毫的玫瑰香气。
看样子,沐浴更衣很及时,收尾工作做的极好。
苏郁郁干笑道:“早睡早起,焚香沐浴,身体好!
身体好!”
“王妃的神情,似乎颇有些期待啊!”
南宫寂珏微微挑眉,言语间略带戏谑。
他不行,我期待。
什么鬼!
苏郁郁干咳了两声,笑道。
“殿下,您说什么呢!
我还有事,先不陪您了。”
说罢,正准备拉着秋桐往传旨太监那边开溜。
“急什么,赏赐又丢不了,本王这就陪你一起去。”
语罢,修长的手指就已经攀上了她的腰间。
“对了,你方才唤本王什么?”
南宫寂珏压低了声音,显得无比魅惑。
“殿……殿下……” 苏郁郁睁大了眼睛。
南宫寂珏轻轻凑到她耳边,低语道。
“你昨夜那几声夫君可是叫得极为诱人啊!”
低沉的声音、温热的气息,还有一那抹若有似无的沉香。
与昨夜如出一辙,苏郁郁只觉得耳蜗发热,脑袋瞬发麻。
在外人看来,苏郁郁整个人已经沉入了,他看似温柔的臂弯之中。
切!
不过是在人前做做样子而已,戏要不要这么足!
苏郁郁晃了晃脑袋,想让自己借势离他有些间隙,却不想,他小臂一收,将自己与他贴得更紧了。
“嗯哼!”
传旨太监似乎已经看不下去了,佯装咳嗽了一声。
苏郁郁只觉得腰间力道一松,自己自然而然,与他隔开了一点恰到好处的距离。
皇后身边的福公公一扫拂尘,低眉笑道。
“想不到殿下和王妃娘娘如胶似漆,感情甚笃。
倒叫老奴不好打扰了。”
南宫寂珏朝着福公公拱手行了一礼,露出了一抹在苏郁郁看来,既不客套又不失礼貌的——假笑。
“有劳公公前来,还望公公帮我转告母后,寂珏谢过母后关怀。”
听苍梧老头儿说过那么一句,当年四王爷的母妃可是夏帝的心头宠,后来得病暴毙,又无迹可查,只得作罢。
但听说,皇后在中间是使了些手段的。
虽说都是些宫闱秘闻,做不得真,但既然有风声传出,自然就有由头。
想不到这变脸怪,在皇后面前伏低做小,还真是沉得住气!
佩服,佩服!
苏郁郁瞟了瞟眼珠子,登时发现那些宫女们手中端着的托盘可是不得了。
点翠八宝孔雀簪、镶嵌红宝石的鎏金四方壶、羊脂玉如意,还有纯金的全套头面首饰…… 这一只只托盘,看得苏郁郁眼冒金星,心旌摇曳。
那两只瞪大的双眼,恨不能立刻贴过去。
“咳咳,王妃娘娘……” 苏郁郁回过神,正好对上了福公公那一双纹落交错的老态眼眶,不由得惊了一下。
福公公一本正经地笑道。
“皇后娘娘说了,本宫与四王妃本就是自家人,既已嫁给珏儿,这往后更是亲上加亲了。”
福公公笑得慈爱,可苏郁郁一点都不傻。
一大早就来送赏赐,看样子,这皇后娘娘怕自己不跟她一条心,忙着来敲打呢!
放心,我纳兰婉儿说到底还是您的娘家亲侄女呢!
苏郁郁稳了稳心神,笑道。
“公公说的是,皇后娘娘本就是我的姑母,如今我能嫁与四殿下,全托姑母照拂。
待过些时日,婉儿一定要进宫,当面谢过姑母。”
福公公满意的点了点头,一甩拂尘,身后便领上来一个些微年长的女子。
“王妃娘娘,这这位姑姑,是皇后娘娘跟前用惯了的老人。
娘娘体恤王妃,便拨了前来伺候。”
女子拜福道:“奴婢木槿,参见王妃娘娘。
日后娘娘起居饮食,一应皆由奴婢照顾。”
“那往后便辛苦木槿姑姑了。”
皇后娘娘安排的还真是面面俱到。
苏郁郁嘴上答应的妥帖,但眼睛还不忘睇向那堆金银珠宝,心头盘算着,能值多少银子。
“到东苑来!”
南宫寂珏浅勾唇角,说罢便背手而去。
嗯?
福公公领着一行人,早就浩浩荡荡地离开了,南宫寂珏这一走,前厅所剩之人便也不多了。
“大白天的,他想干什么……” 苏郁郁小声嘟囔道。
“难不成,他想让我看看他到底行不行?”
咦——我在想些什么!
苏郁郁原地打了个冷战,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秋桐看她的眼神,也变得怪怪的。
四皇子的府邸确实不小,积雪时节,苏郁郁一身大红色白裘狐镶边斗篷行走在期间,明眸皓齿,衬得皮肤更加地光洁白皙。
行至东苑门口,却被侍卫拦了下来。
“殿下吩咐,只许王妃一人入内。”
木槿的脸上陡然闪过一抹异样的神色。
“小姐……这。”
秋桐拽着苏郁郁的衣袖,看了眼满脸凶相的侍卫,有些担心。
苏郁郁拍了拍她的手,像是再给自己打气。
“不碍事的,他又不是大老虎,还能把我吃了不成!”
东苑,清枫轩,南宫寂珏的书房。
轩外鹅卵石铺就的两侧是一片枫叶林,枫叶颜色火红,与积雪相映,倒真是不负清枫轩的称号。
苑内静悄悄的,听不到半点人声。
游廊上挂着潇湘竹帘,虽是如此,但一脚踏上去,却觉得廊上温暖如春。
“殿下……” “夫君……” “我来啦……” 不知是不是这周遭太过寂静,苏郁郁竟似怕打扰到谁一般,猫着腰,压低声音左瞄又看。
半晌,不见有人回答。
苏郁郁竖起耳朵,贴门听了片刻,除了更漏子滴落的声音,再没听到其他动静。
明知我是皇后娘娘的内侄女,让我过来,又不见人。
看样子对我还真是“放心”啊!
既如此,那我便让你“放心”个够!
苏郁郁大喇喇直起了身子,拍了拍手。
横冲直撞别怪我了!
苏郁郁径直推开清枫轩的门,走了进去。
屋子里倒是朴素得多,右边深栗色古风长榻,背后有梅兰竹菊四张屏风。
左边则是一张红木书桌,书桌侧面排着两排书架,上面满满当当,布满了沉重的竹简。
只不过第三排第二顺位的竹简上,露出了一只泛黄的绢帛的一角。
这暗示,也太明显了吧!
若是真正的纳兰婉儿,指不定要欢天喜地拿去交差呢。
我偏不上你的当!
苏郁郁左右看了看,似乎从旁边的隔门中,有水声传来,“哗啦啦”直响。
里屋怎么会有水声。
苏郁郁好奇地走了过去,推开隔门,水声戛然而止。
“啊啊啊啊——” 杀猪般的尖叫声划破长空,苏郁郁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你,你大白天的,怎么一个澡接着一个澡的洗啊!”
腹部肌理分明,完美的人鱼线清晰可见。
不是带兵打仗的人么,怎么皮肤这般白皙,连半点伤口都没有。
鬓角滑下的水珠,从锁骨上滑落,延伸至结实的胸膛,竟显得那水珠越发地晶莹剔透。
苏郁郁竟忍不住偷偷从指缝间望去,不由得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那水珠还在往下滑落…… 这身材跟脸比起来,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昨夜洞房花烛没看到的一幕,居然在这光天化日之下,一丝不挂地出现在她眼前,这让苏郁郁如何能够受得了。
鼻子热热的,好像有东西要往外涌。
南宫寂珏抬手,扯过挂在架子上的内裳,轻飘飘的锦缎,直接挡住了苏郁郁偷瞄的视线。
再回过神来,南宫寂珏已经穿好了衣服,面色微沉地站在了她的面前。
“看够了吗?”
淡淡的声音。
“没……不……”苏郁郁一会点头一会摇头,竟瞠目结舌起来。
“出去!”
“喂!
刚刚分明是你叫我来的,现下又叫我出去。
你到底什么意思?
耍我玩吗?”
所有的羞赧,一瞬间消失不见。
苏郁郁插着腰,瞪大了气鼓鼓的眼睛,怒意不打一出来。
“不然呢?
难道王妃还想多看一会?”
南宫寂珏勾了勾唇角,迈步走了出去,侧身卧在榻上,挑眉看向她。
“我告诉你,虽然是我入了你的府邸,但姑奶奶我也不是任人宰割的鱼肉。
就算你有美色,又如何,脱光了摆在我面前,姑奶奶我也不稀罕!”
苏郁郁咽了下口水,仰起头,一脸的凶神恶煞。
“哦?
看来纳兰相国家的小姐,张牙舞爪的真面目,就快要藏不住了!”
南宫寂珏一双眸子,藏着无限的深意。
这样的神情,盯得苏郁郁身上一阵发冷。
到底是人家的地盘,争锋相对起来,定然是自己讨不到半点好处。
苏郁郁嘴角一撇,但语气仍不示弱。
“您是高高在上的四殿下,在您面前,我不过是个蝼蚁一般,您捏死我易如反掌。
这么来回折腾我,有什么意思!
您让我走,我走便是!”
说罢,滴溜转的黑眼珠子,还是不忘暼过他几眼。
南宫寂珏的眉心微微皱了起来,露出一丝不耐烦的神情,指尖似乎把玩着什么。
“好好好,我走,我走!”
南宫寂珏扣起食指。
苏郁郁前脚刚轩门,还想转头说点什么,只听耳边有风声滑过,两扇门砰然一合,差点撞上她的额头。
“嘶——” 你个变脸怪!
王八蛋!
长的帅有个屁用!
找不出我的错处,就胡乱发脾气!
苏郁郁嘴上不说,心里早已问候过他祖宗十八代。
原本红艳艳的枫叶,此刻在她看来十分扎眼。
苏郁郁胡乱扯了一把,枫林的红叶出气。
刚出东苑,却见不远处的竹林掩映之间,一个女子正在晾晒衣裳。
做着丫鬟的活计,却不是丫鬟的装扮。
一身青莲斗纹的长衫。
头发简单地盘起,只斜插着一支白玉兰花簪,露出修长的脖颈,却美的不食人间烟火。
一看就不是个普通下人。
既然拦住了去路,不去问候一番,岂不辜负了佳人的美意。
“嗯哼。”
苏郁郁清了清嗓子。
女子慢慢铺陈好手中的衣裳,这才转过身来,俯身行礼道。
“奴婢颜茹,见过王妃娘娘。”
“你认识我?”
颜茹低眉道:“娘娘是公子府中的女主人,奴婢自然认得。”
“唔。”
苏郁郁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这浆洗晾晒的衣衫,从形制上看,分明是南宫寂珏的。
而她十指纤纤轻柔,唯有指腹有茧,一看就不是做这种粗估的人。
颜茹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柔声道。
“公子的衣裳有讲究,需用山泉水浆洗,在竹间晾晒半日,再用头遍的沉香炉火,慢慢烘干。”
“公子……” 苏郁郁微微蹙眉,似在回味。
“奴婢是公子便装从边城救回的,这一路一直跟着公子,昨日才回到府中。”
颜茹虽然一直盯着头,看似谦卑温和,可言语间却是不卑不亢,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原来又是一个来炫耀的主儿。
可是这般姿容与做派,比起侧室柳心舞的段位,可是高了不止一星半点啊!
难怪柳心舞故意当面提及此人,原来是想拿我当冲头炮啊!
苏郁郁半点不恼,反而洋洋洒洒一笑,拉过她的手道。
“颜茹姑娘这双手,干这等粗活,真是委屈了。
日后,还望你好生伺候殿下,日日红袖添香才是。”
颜茹如今好不容易进了府,本以为四王爷会顺理成章,将自己收了房,即便做不得侧室夫人,最起码也是个侍妾。
却不想,公子仍旧是闲暇时听她抚抚琴,仅此而已。
这让她如何受得了。
她以为纳兰相国家的小姐,会是个蛮横跋扈的性子,说不定听了她的言语,一哭一闹,四王爷那边听到动静,便不得不出手,为她正名。
可谁知,她竟是个软硬不吃的主。
一招不行,再换一招。
“王妃娘娘,奴婢虽日日呆在公子身边,但对公子并无非分之想,还请娘娘千万不要多想。”
颜茹言语听着虽然恳切,但脸上不免透着几分娇滴滴的神态。
话都说到这份上,苏郁郁怎能不多想,一个奴婢,三番两次在她面前挑衅,为的是什么,苏郁郁再清楚不过,但她硬是不肯点破。
“颜茹,有你伺候殿下,我又怎么会多想呢!
我原想着,殿下一个人独居东苑,近前又没个趁手的人儿伺候,这洗衣、擦地、扫灰的活应该交给谁去干。
本来李管家推荐了个王府里的老嬷嬷,我还正犹豫呢。
如今看来,还是颜茹你最为适合。”
一个年轻貌美,一心想着攀龙附凤妙龄少女,一个年迈体弱,没有半点风韵的府里老妈子。
苏郁郁拿她两相作比,也够刺激颜茹一番了。
颜茹脸上顿时青白相接,变了颜色,却又不敢发作。
“你怎么了,怎么脸色突然变得这样难看,是哪里不舒服吗?”
苏郁郁托着她的手,言语关切,却是明知故问。
“没……没什么……” 颜茹咬着牙,硬是忍着不悦的情绪,佯装微笑。
苏郁郁接着叹道: “伺候人可不是个容易的活,颜茹姑娘若是累了,可一定要告诉我,到时候,我定然寻了新人来替换姑娘!”
颜茹的脸色更是难看了。
苏郁郁扬眉,又拉着她嘱托了两句,话里话外,皆是关切。
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有人来给她添堵,不堵回去,还是她苏郁郁的作风吗!
身后,一个人影悄无声息地迈进了清枫轩中。
蒙洛原本凌厉的眼神瞬间温柔许多。
他俯身恭恭敬敬地行礼,道: “殿下,方才王妃在轩中不曾有任何动作,只不过……” 蒙洛抿了抿,像是在极力隐忍住什么。
也难怪,刚刚王妃在清枫轩中唯一的动作,便只有…… “接着说!”
南宫寂珏俊朗的脸庞虽然看不出任何情绪,但嘴角还是微微抽动了一下。
“出了东苑,王妃娘娘碰到了颜茹姑娘,卑职隔得远,听不清两人究竟说些什么,但看王妃的神情,应该是相谈甚欢。”
相谈甚欢?
南宫寂珏眉心微蹙,眼底看不出任何深意。
“卑职还要继续盯着吗?”
蒙洛问道。
“盯自然是要盯的,初来乍到,总归是要做做样子。
至于明日大婚归宁,一切自然看得通透!”
南宫寂珏背在身后的手,微微捏了捏拳头。
“是。”
蒙洛应声旋即起身,望了望里屋的浴桶,又略微迟疑了一下。
“殿下,您的伤势如何了?”
“已经无碍了。”
南宫寂珏淡淡道。
只是眉宇间还留有些许凝重之色。
回京的路上遇到了埋伏,如果不是对他功法路数熟悉的人,到是想不出还有谁,能够伤他内里。
雪苑。
“姑姑,你在收拾什么呢?”
苏郁郁看着,那些挑选出来的金银宝贝,一件一件,被木槿装入箱箧之中,不由得舔了舔唇角。
看了看同样一脸不解的秋桐,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木槿笑道:“奴婢在给王妃准备明日归宁的礼物。”
归宁?
!
苏郁郁真没想到,还有这一茬。
好在纳兰婉儿这个私生女,一直养在外地,赐婚来地匆忙,她并非从相国府出嫁,而是送亲队伍直接从临川将她接了过来。
只盼着纳兰家对她没有映像才好。
次日一大早,苏郁郁就被木槿从热乎乎的被窝里拖了出来。
“好姑姑,你就让我睡会吧!”
苏郁郁双目紧闭,胡乱挣扎挥舞着胳膊。
木槿沉下脸道:“王妃娘娘,您如今是矜贵之躯,举止言行都应循着章法,不可胡来。
即便是王爷不在跟前,您也应该端庄持重。”
“好好好……我持重,我端庄!”
大爷的,苏郁郁只得在心中默默嘀咕。
从前秋桐不敢做的事,木槿倒是义正言辞地都做了。
这位皇后娘娘跟前的老人,说是来照顾她的起居,不外乎是名正言顺,来监视她的所作所为。
对于苏郁郁来说,木槿简直就是一座大山。
不!
是另一座大山!
收拾妥当,南宫寂珏已经等在了前厅。
他一袭枣红色外袍,负手立在檐下。
天空中细碎的雪花,洋洋洒洒而来,天光勾勒出他俊挺的侧颜,与昨日的面目可憎,似乎略有不同。
“殿下。”
木槿、疏桐依次行礼。
南宫寂珏回头扫过她打量的目光,微微颔首,然后翩然转身,兀自朝前走去。
苏郁郁打了个冷战,忙快步跟了上去。
留了木槿在府邸,只带了秋桐前去。
出了四王爷府邸,穿过朱雀大街,往西一拐,便是相国纳兰旭之的府邸。
虽然相国府张灯结彩,但苏郁郁心里清楚,不过是做做门面罢了。
一个私生女,像纳兰家这样的勋贵之家,根本就容不下,更不用说大婚当日,连纳兰家府门都不曾进过,便直接入了四王爷府了。
可想而知,纳兰婉儿这些年,受过的委屈,究竟会有多少。
回过神,两人便已被人簇拥着,进了相国府的大门。
与纳兰旭之客套地寒暄了几句,按照礼数,南宫寂珏被岳父大人留下叙话,苏郁郁则被请进了后院的女眷之中。
“切!
四王妃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女罢了。
难道大冷的天,咱们还要候在这,看她的脸色不成。”
“那可不,如今麻雀飞上了枝头变凤凰,总归是要摆两下架子的。
这‘归宁’本就是要锦衣荣归,不好生招摇一番,岂不浪费!”
西边的畅和亭中,几个年轻貌美的姑娘,冷嘲热讽地说着闲话。
这几位都是纳兰家的庶出小姐,四王爷好歹是天皇贵胄,又手握兵权,纵然没有强硬的后台,却也是勋爵之家,人人争相与之的良配。
这个纳兰婉儿,算什么东西!
“姐妹们就少说两句吧,婉儿如今能够嫁与四殿下,也是我们纳兰家的荣光。
许是前厅诸礼繁多,来的迟了些,都是自家姐妹,何必这般计较。”
嫡小姐纳兰歆雅饮了口茶,唇角浅笑,乍看之下一脸的温柔娴静,目光却藏着一抹不屑与鄙夷。
“哼,也就二姐姐心地善良,不肯与她计较。
单凭姐姐的地位与容貌才情,随便勾勾手指,就能将那破落户踩在脚下。
哪里还轮得到她这会子回来摆威风!”
纳兰歆雅微微一笑,并不言语。
她纳兰歆雅是天之骄子,纳兰婉儿不过是个烂泥堆里爬起来的人,若不是皇后娘娘指派,哪里轮得到那个乡巴佬来跟她相提并论。
“破落户,你说谁呢!”
一抹清冷的声音从门边传来,带进来一阵寒意,让在座的都不禁缩了缩脖子。
苏郁郁一身大红色的广袖流仙长裙,站在阶下,长发精心地挽了个发髻,雪白的狐裘,恰到好处地簇拥着颀长的脖颈,耳上缀着一对圆润的东珠。
细细地上了妆,粉鬓峨眉,香腮胜雪,明艳不可方物。
众人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方才在前厅见父亲,吃了几口点心,耽搁了些。
既是这里不欢迎我,那我便随处走走,消消食去。”
本就不屑与这些后宅女子为伍,既然对方故作姿态,苏郁郁自然不愿意在这多费唇舌。
说罢,转身就要离开。
“妹妹哪里的话,都是一家人,怎能这般见外。”
纳兰歆雅缓缓起身,笑容温婉而大方,眼底却向身旁的丫鬟投出一丝阴狠。
就在这时,离苏郁郁最近的那位姑娘,似被人推了一把。
“啊——”地大叫了一声,然后猛然朝亭外的湖中摔去。
苏郁郁还没回过神来,便见那位姑娘直愣愣,掉进了带着冰碴的水塘之中。
“五小姐!”
“快救人!”
这样的隆冬时节,穿着棉衣落水,简直是不要命了吧!
纳兰家五小姐,纳兰云絮似乎呛了水,剧烈地拍打起水花,将带着冰碴子的水面,搅和的更加浑浊。
丫鬟小厮上下一通忙活,终于把五小姐拖了上来。
纳兰夫人陆氏闻讯赶来时,纳兰云絮正被贴身丫鬟抱在怀中。
“母亲,五妹妹她……” 纳兰歆雅赶忙走上前,一把搀住了纳兰夫人的胳膊,眼底都是惊慌之色。
“这是怎么回事?”
陆氏厉声问道。
“王妃娘娘,奴婢知道,方才我家小姐说错了话,惹您不快。
就算您心中记恨,但也不至于对我家小姐,下此如此狠手啊!”
丫鬟说得既气愤又哽咽,虽不是回纳兰夫人的话,却也让在场的人听得明白。
“大胆,纳兰婉儿!”
纳兰夫人目光凌厉地,看向苏郁郁,眼底尽是发狠与不悦。
纳兰云絮此刻,浑身**个底透,鬓角的发丝经风一吹,竟泛出了一些冰霜。
脸色苍白,双目紧闭,身躯瑟瑟发抖。
这一切,无一不显示,她是在毫不知情的情状下,被人推入了水中。
而这推她下水的人,必是苏郁郁无疑了。
这是被人下套了啊!
难怪后宅杀人不见血,简直套路满天飞啊!
不过这样的套路,杀敌一万,自损八千,倒不是什么精明人儿。
苏郁郁眼眸一转,似受到惊吓一般,猛地往后缩了一步,一手指着五小姐的裙子下面,高声惊讶道: “裙子底下有蛇!”
听她这么一喊,方才说话的丫鬟,自然是吓了一跳,瞬间松开了纳兰云絮,惊叫了一声,往后退了两步,跌跌撞撞地,摔坐在地上。
纳兰歆雅皱了皱眉头,虽然心中同样骇然,但面上仍旧故作镇定,并没有什么太大动作。
倒是原本双目紧闭的纳兰云絮,似乎被贴身丫鬟这一声尖叫吓到了,猛地睁开了眼睛,一个激灵便跳了起来。
苏郁郁干声一笑,揉了揉太阳穴,俯身拾起一根枯草。
眼眸扫过,最终却落在了纳兰歆雅身上。
“看错了,看错了。
不过是根水草而已,看把五姐姐吓的。
我就说嘛,这大冬天的,若不是被野狗爪子刨了祖坟,哪能有蛇啊!”
这“野狗爪子”虽不指名道姓,但说的是谁,众人心中都清楚。
这样粗粝的话语,让纳兰云絮脸上,顿时变了颜色。
“母亲,诸位姐姐,若没有什么旁的事情,那我便去寻殿下了。”
苏郁郁欠了欠身,算是行了一礼,然后转身准备离去。
一来,没有证据证明是苏郁郁推她下水;二来,纳兰云絮已然转醒,还能叫能跳,半点事都没有。
既然相安无事,再去追究谁推她入水,只怕对方会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况且,苏郁郁本就不想跟她硬来。
哪知苏郁郁毫不在意的姿态,竟似踩了纳兰云絮的尾巴一般,让她一瞬间怒火攻心,脱口大骂。
“纳兰婉儿,你就是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女,别以为如今嫁了四王爷,就飞上枝头当了凤凰。
四王妃的身份看似威风,可四王爷不过是个没有根基的武将罢了,跟表哥三王爷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三王爷南宫萧羽,是皇后嫡子,相国纳兰旭之的亲侄子,这也是纳兰家最大的依仗和荣光。
比起三王爷南宫萧羽,南宫寂珏确实是显得卑微得多。
到底是自己名义上的丈夫,打狗还得看主人不是!
苏郁郁淡淡一笑,转过身道: “五姐姐说的这些权啊利的,我一个妇道人家是一概不知。
我只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如今我既是四王爷的妻子,自然要维护四王爷的颜面。
所以,五姐姐说的这些话,往后还是不要让我听到才好。”
这一番朗朗之词,在秋桐听来,大有一副,说我老公,我不干的架势!
不由得暗自得意。
“我说便说了,你不过是个下贱的东西,能奈我何?”
纳兰云絮只当她是个面上光的软柿子,梗着脖子,声音变得更加尖酸刻薄。
“你说谁是下贱东西?”
“说的就是你!
纳兰婉儿,你这个有娘生没娘养的下贱胚子!”
苏郁郁眼底凶光一闪,反手便是一个巴掌。
“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姑奶奶我还轮不到你,在这指着鼻子骂!”
“你……” 纳兰云絮被打蒙了,捂住半张火辣辣的脸,瞪大了眼睛。
她从未想过,这个养在乡下的私生女,居然敢对她动粗。
还想继续发作,纳兰云絮身旁的丫鬟,低着头扯了扯她的衣袖。
纳兰云絮顿时反应过来,紧接着“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不依不饶道: “母亲,二姐姐,她打我,她打我!”
“纳兰婉儿!”
纳兰夫人喝道。
打却实是打了,还是当着这么多人面打的,这一点,苏郁郁倒是赖不掉。
苏郁郁抬眸,一脸好奇地看向纳兰夫人。
姐妹生事,这位好母亲,还真是不偏不倚啊!
“母亲,我原虽是纳兰家的女儿,可如今嫁入皇家,好歹也是陛下亲封的四王妃,有诰命在身。
母亲这般当众呵斥,直呼姓名,岂不是驳了皇家的颜面?”
纳兰夫人顿时脸色大变,眼中带着三分火光。
纳兰云絮见状抢道: “母亲,您看她,一副小人得势的样子!
现如今居然拿身份,欺压到您头上了!”
苏郁郁冷冷一笑,接着道: “再者纵然有父亲立于前朝,有仕途权柄傍身,但我们这些后宅女子,还是不应妄议朝政才是。
您说呢?”
她挑了挑眉,语气却并不示弱。
这个臭丫头,分明是在责怪她教女不严。
纳兰夫人捏紧了拳头,强压下面上的怒火。
这件事,纳兰云絮口出狂言在先,自是不对。
纳兰夫人就算心中再怎么恼火,却也被苏郁郁这一番话,堵地不好再说什么,只当是纳兰云絮,哑巴吃了个苦黄连。
纳兰夫人面容淡淡的,虽然换了和蔼的笑容,但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
只后悔,若是当初将这臭丫头留在府中,肯定早就把她弄死了,还能留得她今日这般猖狂。
“好啦!
五妹妹,你还不快向婉儿认个错。”
纳兰歆雅走上前拉起苏郁郁的手,温婉一笑,道: “婉儿,咱们都是一家人,何必要这般言辞相激,给大家难堪呢!”
到底是谁给谁难堪,这脏水泼的还真是流畅。
你泼,我也泼。
“是啊!
五姐姐,二姐姐都说了,你何必要这样,给大家难堪呢!”
苏郁郁睁大眼睛,笑着回问。
纳兰云絮回过神来,恼羞成怒,一把甩开丫鬟给她盖过来的棉被,指着苏郁郁大叫道: “你这贱人,你是故意的!”
说着,甩开手,就要扑上去抓她的胳膊。
苏郁郁当然不甘示弱,一把就拽住了她旁逸斜出的头发。
两个人瞬间便扭打在了一起。
纳兰云絮到底是相国府,娇生惯养的小姐,哪里是苏郁郁这种“山大王”的对手。
苏郁郁每一个位置都快很准,既显得轻巧不留疤,还让她实打实地,疼到心里。
纳兰云絮的惨叫声不绝于耳,苏郁郁也故作“哼哼”。
周围的丫头们都看愣了,五小姐虽然言行稍有跋扈,但从未见过她这样失态。
而且这四王妃…… “放肆!”
威严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众人回头一看,竟然纳兰旭之铁青着脸,站在不远处,他身旁则是四王爷南宫寂珏。
南宫寂珏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任何情绪,单手轻握拳头,负在背后。
“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纳兰旭之一家之主的威严,不容践踏。
所有人大惊失色。
纳兰云絮更是吓地,一下子松了手。
瞬间低下头,大气都不敢出。
何况她现在这副样子,跟落汤鸡也别无二致,倒也真是不敢再丢人现眼了。
虽说嫡小姐纳兰歆雅经常入宫半驾,可四王爷年幼丧母,自是养在了皇家别苑,十五六岁便随大军上了战场,回京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所以纳兰歆雅并未真正见过他。
如今一见,竟觉得他一袭枣红色衣衫,站在雪地里,飘逸超然,举手投足如玉山将崩于前。
比之太子、三王爷,还要俊美上几分。
不由得脸颊微微有些发烫。
纳兰夫人自然知道纳兰旭之的脾性,后宅再怎么闹腾,那都是女人的事,他从不插手。
可是如今牵扯到了官场仕途,纳兰旭之哪里还容得下,她们肆意妄为。
纳兰忙温声打着圆场道: “老爷,我看就是她们姐妹们,第一次见面。
年纪相仿,小打小闹罢了。
不必动气!”
“这……” 纳兰旭之当然也知道,事态闹大并无好处,转过头看向南宫寂珏,自然也是想着息事宁人。
“四殿下。”
纳兰歆雅不着痕迹地,理了理衣衫。
温婉上前,纤腰轻颤,行了一礼。
南宫寂珏并不看她,而是淡淡一笑,既不热络也不冷淡,道: “自是小打小闹罢了,岳父大人不必介怀。”
说罢,抬眸淡笑地看了一眼,发髻凌乱的苏郁郁。
方才这亭子里发生的一切,早就入了他的眼底,是不点破而已。
不过,这个女人打起架来……还真是不择手段,招招致命,不容小觑。
“殿下?”
纳兰歆雅轻笑着,又低唤了一声,声音却略微显得有些尴尬。
“殿下,这是老臣到的嫡女,纳兰歆雅。
自幼经常出入皇后娘娘宫中,倒是与殿下并不常见。”
纳兰旭之微微颔首介绍道。
虽说纳兰相国权柄盛大,又有皇后撑腰,但与四王爷之间,毕竟君臣有别,该有的恭谦必不能少。
南宫寂珏笑道:“歆雅小姐姿容卓绝,让人叹服。”
听到夸赞,纳兰歆雅垂下眼眸,脸上微微一红。
可南宫寂珏却接着道: “岳父大人,时间不早了,我们夫妇二人也该回府了。”
夫妇二人?
苏郁郁抬头,猝不及防地对上,南宫寂珏那双清淡的眼眸,心中莫名一怒。
你还好意思说“夫妇二人”,看到你夫人受欺负,你不仅熟视无睹,还夸赞人家姿容卓绝!
卓绝你妹啊!
见苏郁郁站在原地,不曾挪动步子,眼底似乎有一种情绪在流动。
这个女人,还想干点什么!
难不成还有什么后招!
南宫寂珏眯起狭长的眼眸,却是淡笑着关切地问道: “爱妃,这是怎么了?”
这一声“爱妃”唤得苏郁郁打了个冷战,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婉儿很好,殿下千万别多心。”
苏郁郁一低头,狠狠翻了个白眼,再看向南宫寂珏时,已是一脸娇柔。
“只是方才……” 这样的时刻,纳兰夫人哪敢让纳兰婉儿在这瞎说话。
虽说明眼人,都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可大家总归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有些话,摊开了说,便是结结实实的打脸了。
纳兰夫人忙一脸笑意地走上前,佯装亲昵地,拉起苏郁郁的手。
温声道: “婉儿,方才你五姐姐都给你认错了,你就别不依不饶了。
在母亲这使使小性子,也就罢了,四王爷还在等着你呢!
可别让王爷着急了。”
好你个使小性子,我倒是让你们看看,究竟什么才是使小性子!
装柔弱,谁不会。
苏郁郁回握住了她的手,眼底的温柔,瞬间添加了一丝悲悯, “母亲,今日虽是我回门,却也是我第一次回到纳兰家。
我本是满心欢喜的。
可谁知,众位姐妹却觉得我嫁与四殿下一事,摆不上台面。
难不成,女儿的身份就这么让人难堪么!”
说着,便抽噎了起来,身子也跟着微微颤抖,俨然一副弱不禁风,我见尤怜的模样。
一个私生女,能够嫁与皇家,这明明是多么光耀门楣的一件事,哪里还计较什么身份不身份。
苏郁郁这话,不过是在指桑骂槐呢!
与其说是计较她私生女的身份,不如说计较南宫寂珏没有后台,才是真。
“婉儿定是你会错意了,都是自家人,如何能说出这样的话呢!”
纳兰夫人侧目看了一眼南宫寂珏,生怕多说了什么,让旁人误会。
脸上伪善的笑意更是浓重了。
心中却是恨得牙痒痒的,没想到这个臭丫头,还有这么一手。
“原来……是婉儿会错意了……” 苏郁郁略微有些迟疑,声音小小的,看着纳兰夫人的眼神,依旧有些闪烁。
“看来本王这个王妃,还是太不懂事,曲解了大家的好意!”
南宫寂珏步履,不徐不疾走过来,悠悠然来了这么一句。
眼眸落向苏郁郁那满含哀怨的眼睛,他想看看,这个女人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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