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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节选 中元将至,街道上早已空无一人,只有几片凌冽的黄纸在原地打转,满城秋风吹来,遍地凄凉。 午夜子时一到,...
第1章
精彩节选
中元将至,街道上早已空无一人,只有几片凌冽的黄纸在原地打转,满城秋风吹来,遍地凄凉。
午夜子时一到,街口传来一首小曲。
“肩上三把火,闲人莫回头。渡入轮回道,皆是有缘人。”
一个黑衣人影压着声音哼着自己编的小曲,朝着街头直挺挺的走着,身后跟着一个呆呆吶呐的小孩。
只见黑衣人肩宽体瘦,一米过八的个头,三十左右的样子,可惜却看不清他的容貌。
率先开口的是小孩,操着一口浓重的京腔:“师父,我是不是没有做判官的资格?”
黑衣人身影一停,将自己厚重的手掌放在小孩的肩颈上,操着同样浓重的京腔,不过声音多了一股陌生的凉气:“如果你没有做判官的资格,那我就更没有做判官的资格了。”
说完后,黑衣人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紫色的细烟,保持着和小孩一样的速度,缓缓前行,继续用那副独特京腔说到:“康泰,我黑无常活了七百年,阅人无数,整个冥界谁不知道你是我的关门弟子,你将来肯定会成为最强判官的。”
说完那个叫康泰的小孩没有任何反应,反倒是摸了摸自己腰间的招幡葫芦,这才冒出来一句:“可是整个冥界都知道我是个傻子。”
自称黑无常的黑衣人扬起头正要说点什么,不料斜眼却看见康泰腰间的招幡葫芦发了道渗人的青色寒气。
紧接着招幡葫芦顶转变了位置,康泰这才发觉到了异常,连忙退在了黑无常的身后。
黑无常皱了皱眉头,向前一步挥手冷悍道:“哪来的小鬼?见了本判官还不速速闪开。”
只见被黑无常挥到的地方赫然浮现出一个透明人影,人影被白光笼罩,显得格外诡异。
躲在黑无常身后的康泰不由的打了个啰嗦,手却紧紧的握住了腰间的招幡葫芦上。
“你?你能看见我?”那个人影倒退了几步诧异道。
借着白光,康泰大致看了一眼,这个人影的身形和黑无常差不多,看不出具体年纪,只是衣衫破损,而且头发凌乱,眼角血迹模糊,四肢更是严重僵硬,脚上穿着一双破烂的长筒靴。
“看你这个样子是死前受了屈辱啊,怎么?需要我给你重新审判么?”黑无常死鱼般的脸上立即浮现出了一道精光。
“你是谁?”那道身影很警惕的朝后退了几步问道。
“哼,冥界判官黑无常。”黑无常一脸的冷漠。
那道身影听到后身形明显一晃,声音带着激动的情绪问道:“你就是冥界最强判官么?你就是那个最强判官黑无常?”
突然,康泰觉着自己身上一阵炙热,傻傻的抬起头,看见眼前的这个白色人影正盯着自己看,心里不由的一慌,张着嘴巴颤抖的叫出了声:“师父。”
谁知眼前的白色人影却‘哈哈’大笑了起来:“没错没错,你就是那个最强判官黑无常,整个冥界谁不知道黑无常有个傻子徒弟。”
”哦?是么?”黑无常很反常的露出了邪魅的笑容。
那人影略显激动,伸手就去要抓黑无常的胳膊,却不料扑了个空。
“鬼魂不近判官身你不懂吗?”黑无常再一次喝到。
“那你刚才说你能替我重判是不是真的?”那个人影又一次问道。
黑无常看了看面前的人影,又转过头看了看康泰,于是露出一脸奸笑:“骗你作甚呢,不过你得付出什么。”
黑无常半蹲在地上,从康泰的腰间解下那只招幡葫芦,然后意味深长的冲着康泰一笑。
白色人影将这一连串的动作全 看在眼里,心里不由的打起鼓来,然后颤抖着声音微微的问道:“你要干嘛?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这是招幡葫芦,可以签契约,好好想想,签了就没有来生了。”黑无常似乎习以为常了,异常冷静的背对着那个的白色身影。
只见白色人影犹豫再三,胸膛起伏了数次,最后伸出大拇指就在招幡葫芦上面按了下去。
一瞬间,招幡葫芦一阵青色的光芒瞬间就笼罩了白影,不多时,白色人不影再飘渺,反而成了人形。
身子成了,但是那光芒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人影被青色光芒灼的啊啊只叫,紧接着,人影身上的血渍也消失不见了,四肢也缓缓变的强壮了起来。
“呵!没看出来么,你还生了个好模样。”黑无常收回招幡葫芦,递给了身后的康泰。
光芒终于停止了,那人影方才显出了原来的身形,肩膀,腰侧,大腿,横平竖直的线条勾勒出健壮的身躯。
“怎么样,灼魂化身的感觉是不是有点疼。”黑无常一脸玩味的盯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看。
“疼,非常疼,钻心刺骨样的疼。”男人说。
“既然疼过了,那咱们找个地方说正事吧。”黑无常活动了下筋骨说道。路上得知白色人影叫阿来,生前是个拳击手,不过后来得罪了别人,老婆儿子都被杀害了。
原本漆黑的外面,一道闪电从天而降,窗户外恍若白昼,阵阵雷声从酒店上空忽闪而过,这时夜里一片狂风袭来。
顷刻间,豆大的雨滴倾盆而下,窗外顿时变成一道水里世界。
“师父,下雨了。”康泰坐在黑无常身旁说到,生怕黑无常不知道此刻的天气。
但是黑无常却没有回应康泰。
康泰抬起头看了看黑无常,只见黑无常眯着眼翘着眉头,大拇指停顿在食指上,过了半晌才开口说到:“今夜的雨水来的蹊跷,看来人间又有冤情了。康泰,咱们来人间有多久了。”。
康泰伸出双手比划了半天,然后用浓厚的京腔回答道:“有156天了。”
黑无常听后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道:“中元时节,万鬼将行,咱们要赶在鬼门关上之前把你的仇人审判了。阿来,你的仇人姓甚名谁,现在在什么地方。”
阿来原本喜色的脸上突然充满了杀气,恶狠狠的说道:“他叫黄超,是L市的老大,不光杀了我的妻儿,而且让一个和尚打散了她俩的魂魄,我是侥幸逃跑了。”
看着阿来满腔的怒火和誓死不罢休的口气,康泰低下头解下了自己腰间的招幡葫芦,然后把招幡葫芦抵在阿来的面前,用一脸的真诚说到:“阿来,给你招幡葫芦,你可以用它报仇。”
阿来接过招幡葫芦,仔细的端详了半天,一脸迷惑的看了看康泰,又扭过盯着黑无常。
黑无常没好气的骂了一句:“把葫芦还给康泰,你一个活死人怎么什么东西都敢拿呢?”
这时黑无常转过身子有点生气般的口吻对康泰说到:“康泰,你要是再敢把招幡葫芦交给第二个人,我就剁了你的手信不信。”
看着黑无常无端冒起的火苗,阿来赶紧把手里的招幡又塞给了康泰。
康泰把招幡葫芦绑在腰间后,一脸无所知的说了一句:“恩,知道了。”
两天过后,中元时节。恰是夜间十点万鬼出行的时间。
一家VIP包房里面的大床上躺着一个异常肥硕的胖子,远远望去,就像一坨肉球陷在白色的床单上,旁边还躺着两个金发碧眼的女人。
空洞的白漆房屋里突然传来一阵威慑力十足的声音:“阴曹地府,前来索命,生人绕道,判官宣判。黄超,生于甲子时日,本有六十年岁阳寿,但你为非作歹数载,搅乱人间秩序,本判官现宣判,减你二十年阳寿,堕入畜生道。”
黄超瞬间脸色大变,双瞳扩张,一股无形的束缚力仿佛贯穿了他的全身,随即魂魄便从肉体中飘荡出来。消失不见了。
“这就完了?”阿来在虚空里张着嘴巴喊到,显然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那我还能见我妻儿么?”阿来追问。
黑无常伸手一算,然后磐石一般的表情说了句:“中元节结束的时候,所有魂魄都要经过鬼门,康泰的招幡葫芦可以汇聚你妻儿的魂魄。不过只有一瞬间。”
阿来原本泄气的脸上顿时充满了希望,伸出手搭在了康泰的肩膀上。
黑无常单手起落间,虚空顿时划破,三人转眼就到了大街上。
只见大街的尽头,充斥着无数的鬼影,天上飘着的幽魂,地上跳着的僵尸,断了肢体爬着来的,脑浆露出用手扶着的,肚子一个大洞捂着肠子的,简直各式各样,冒着森森鬼气,朝着鬼门前行。
突然万鬼似乎是受了什么惊吓般的纷纷加快了前行的速度。
康泰注意到自己腰间的招幡葫芦冒出来一阵绿色寒气,并且葫芦顶不停的转变着方向,直到葫芦顶转向相反的方向才停了下来。
康泰拉住黑无常的袖口,向后退了几步,然后躲在黑无常的身后露出个小脑袋,只见路的尽头,慢慢走出来了一位和尚。
和尚每向前一步,都能震出肉眼可见的森森鬼气,鬼气如浪,层层叠叠。
黑无常定睛一翘,微眯着眼睛给阿来说到:“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和尚?分明就是一只恶鬼。”
不等阿来回答,黑无常活动着脖子又戏谑般的说到:“如果想见到你的妻儿,你先把这个和尚的魂魄给我打散了,不过别指望我,我只是个判官,可不会打打杀杀的。”
说着又低下头对康泰说到:“去施法吧。”
康泰听到这句话,立马转身跑向鬼门,快速的解下腰间的招幡葫芦,大喊了一声‘起’,只见那只招幡葫芦悬空而起,眨眼间招幡葫芦迅速变大。肉眼清晰可见招幡葫芦上大小幡幢,共有四五十面,幡色深黑,上绘许多白骨骷髅。每幡上面各有一个相貌狰狞,色如死灰,凶睛暴露,直泛绿光,满口白牙上下森列,似要攫人而噬的死人头骨。当中更有大小九个骷髅头骨,临空浮沉,于阴风邪雾之中时隐时现。
来不及细看,阿来便感受到一股掌力扑面而来,阿来连连后退数步。
倒是黑无常不受纹丝影响,抬起胳膊向后一挥,来势汹汹的掌力顷刻间荡然无存。
一道绿影忽闪而过,并夹杂着一句怒吼:“今日定叫你血债血还。”
只见阿来的单拳之上凝结了庞大的气势,绿色的光芒遮天蔽日,一条宛若山头浇铸的真龙形成,浩浩荡荡的冲向和尚。
天空忽明忽暗,似乎周围空间全部被这股气势给波及到了。绿色龙影摧枯拉朽一般撞上了和尚的身体,将和尚直直逼退数十步。
尘土碎石激荡而起散落在四周,让人看到更加心神不安。待到一切归于平静后,和尚从黑暗中走出。
和尚手持佛礼,容止庄和,不过鬼气缠身,等走近阿来数十步后才张开金口:“当初让你侥幸偷走,时不想短短几日,你功力即突飞猛进,能和贫僧打个对手了。”
阿来握紧拳头,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向和尚,身上的每个地方都恨不得将眼前的和尚撕成碎片:“你杀我妻儿,打散她们魂魄,我正愁到哪去找你,你却自己送上门来了。”
“佛陀无罪,是你咎由自取。”说着和尚箭步向前,仿佛黑色的闪电铺天盖地的劈了过来。
阿来久久地沉默着,远处暗蓝苍穹泛出天光,犹如淡青色的燃料在巨大布幔上渐渐扩散,怪鬼僵尸铺天盖地从地平线上飞来。
就在这几乎是山崩地裂一般的大变状况之下,阿来的身影不知为何,却没有后退半步,远离身后的康泰二人。
阿来独自伫立在黑暗面前,淡蓝色的光辉前头,黑暗仿佛狰狞地面对着他,要将他随时吞没。毫无预兆的,一股热浪,从黑暗深处猛然冲出,如排山倒海的巨涛在阿来的身体内轰然涌出。
阿来全身衣裳瞬间飘起,只是他的身影,却没有半分动摇。
“受死吧,贫僧会替你超度的。”和尚的一记拳头划破长空,周边的空间似乎扭曲了起来,周边的万鬼仿佛被这阵拳风伤到,竟隐隐约约哭出了声来。
‘砰’
阿来举起拳头生生接下了和尚的攻击。
虚幻的空间里顿时鬼哭狼嚎,一片狼藉。
和尚踉跄后退几步,’僕’地吐出了一口鲜血,双膝就像折断般的狠狠跪在了地上,眼光凌乱,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待到一切归回原来的平静,阿来心中的仇恨全部集中于跪在地上的和尚,正打算了结了和尚,突然听见熟悉的京腔声,康泰在身后激动的大喊到:“阿来,快看看,你妻子和儿子的魂魄。”
听到这句话,阿来就像看见黑暗中的太阳一般,立刻转身奔向鬼门。
到达鬼门的那刻,阿来顺时老泪纵横,昼夜的思恋和早已死掉的心突然又跳动了起来,不过等阿来伸出手企图拉住妻儿的手时,妻儿的魂魄却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阿来刚刚燃气的希望突然又沉入了大海,一脸茫然的望着康泰:“怎么回事?她们的魂魄呢?”
“早给你说过了,打散的魂魄只有经过鬼门时才能汇聚到一起,但也就是一瞬间,你别不知好歹了。”黑无常不知从哪走了过来,一脸的冷酷无情。
阿来听到黑无常的话语中充斥着满满的傲气,再加上刚刚和和尚打斗的气血还未退去,不由的握紧了拳头。
一道弧形血光出现,如一把弯刀,直奔康泰。刹那间,这弧形血光从康泰的身上轰落,康泰顿时胸口血肉模糊。
和尚在这一刻以命相搏,进行反击,巨响传出时,阿来的身体一震,连连向后退了几步,面色显得更加苍白,但突如其来的攻击却没有结束。
不等阿来出手,黑无常一道身影掠过长空,空间中既然雷电闪烁并且轰鸣不断,飞禽万鬼丈然口吐红色,整个夜间犹如阎罗出世一般恐怖。
“啊!”前方传来和尚的一阵惨叫,接着魂魄又被瞬间打散。
黑无常左手抱着康泰,面无表情,一股渗人的怒气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阿来吞了一口唾沫,紧握的手掌里既然全是汗滴。
黑无常将怀里的康泰交给阿来,侧着脸庞看了一眼正在关闭的鬼门,用那副极具京腔特色的嗓音说到:“我已用真气护着了康泰的伤口,不用多时便能恢复。”
顿了顿后又说到:“冥界有事我要去处理,如果你还想要见你妻儿,你就保护好康泰。”
阿来听到还可以再次见到自己的妻儿,双眼立马就湿润了起来,颤抖着声音急忙询问到:“那我什么时候能见到她们?”
黑无常语气似乎不像先前那么无情,伸出自己厚重的手掌摸了一下康泰的伤口,有点担心般的说到:“你妻儿的魂魄,我去寻找,不过要救活你的妻儿,还得依靠康泰。”
然后又看了看远处,说道:“康泰身上有很多秘密,你拼上性命也要保护他的安危。”
看着黑无常少有的和气,阿来不由的双膝一软,狠狠的跪在地上,用未有过的口气斩钉截铁的说到:“能得到冥界最强判官黑无常的嘱托,是我阿来前世修来的福气,你放心,就算堵上性命,我也决不让康泰流一丝血。”
等阿来说完,黑无常已经走到了鬼门前,黑无常蠕动了下嘴角,一个宛如黄超的魂魄突然从鬼门背后被扔了出来。
阿来看到黄超的魂魄,脸上的怒气又浮现了出来,手中顿时多了一道气流,伸手就将黄超的魂魄打散。然后朝着鬼门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用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说到:“谢谢大人。”
夜尽天明,鸡啼过后的天边露出了一层白色,整个视野中透出祥和,远处还有栀子花肆无忌惮的绽放。世界无一不在透露着安静,仿佛中元节从未到来。
沾满血渍的阿来,抱着昏迷的康泰,从街道尽头缓缓朝着城市的中心走去。
“阿来,中午咱们去吃面条吧,我好久都没吃过面条了。”康泰一副浓厚的京腔嗓音站在大槐树下,啃着一片麦芽面包盯着自己眼前的大高个说到。
“康泰,你先吃你的面包,午饭等会再说。”阿来若有所思的回答到。
已经半个月了,自己每天都在啃着面包,可就连吃面包的钱,都是阿来典当了结婚戒指才来的。
‘哒哒哒’
康泰咽下最后一口面包的时候,一位老太太拄着根木头拐杖摇晃着身体蹒跚过来。
老太太细眯着眼睛看了眼阿来,然后把目光转向了康泰,随即便开始打量了起来。
片刻后,康泰终于忍受不住老太太的炬目眼神,于是压着声音小心翼翼的发出了声,生怕自己嗓门一大老太太就被喊晕了过去。
“婆婆,您是有什么事么。”
老太太抬起脑袋,突然颤动着手一把抓住了阿来的手,不停的动唇说到:“你是判官么?你是判官么?”
康泰一脸的迷惑看着这个一直摇晃的小脑袋,反吸了口气才说了句:“不是啊,我还没捉过鬼呢。”
谁知老太太就像没听见康泰的回答一样,沟壑般的嘴角颤抖不已:“判官大人,你得替我做主啊。”
老太太略带哭泣的声音有点吓到了康泰。
康泰咽口唾沫,抬起头看了看阿来,但是阿来就像个路人一样的盯着自己看,康泰低下头又看向了老太太,用蚊子才能听到的声音继续解释道:“婆婆,我不是判官,我还没抓过鬼呢。”
老太太这次却好像听见了康泰的声音,抬起头又望着康泰,满是怀疑的说到:“怎么会不是呢?”
阿来邪魅的冲着老太太一笑,然后用七十分贝的大嗓门喊到:“他就是判官,说!你有什么冤情?”
老太太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明显吓了一个冷颤,等回过神来后,才带有结巴的说到:“我……”
“我什么我,前面带路,判官老爷口渴了。”不等老太太说完,阿来直接打断了老太太,然后冲着老太太摆出副大义凛然的表情。
老太太扬起小奶袋看着眼前的一大一小两个人,口里激动的不断念叨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别念了,我们是道教。”
老太太顿时止住了口,生怕得罪了这两个人。
康泰被眼前的老太太逗乐了,忍不住‘哈哈哈’笑出了声。
虽说老太太吓得不敢说话,但是脸上还是写满了高兴,转过身子领起路来,勾腰驼背,一步一姗,给人一种活不了多时的错觉。
穿过几条后巷前街,所有的掺杂吵闹都淹没在人流尽头,老太太终于在一排排光秃秃的枝桠树下停了下来。街旁开着一些小食店和卖五金杂货的铺子,比不得市中心的繁华,但是仍有不少顾客穿梭其中,到也不显冷清。
老太太颤抖着手移开一块小石头,然后取上来一把钥匙,回头朝康泰二人露出一丝歉意:“判官老爷不要嫌弃,房子有点旧了。”
等进了房子,阿来这才发现这是一家独门独户,房子里陈设物件也颇有老旧,家里一共有三间客房,每间客房都超不过二十平方,看来在此之前,这里是个出租的地方。
“判官老爷,我……”老太太端过来两杯茶放在康泰和阿来的面前,然后示意二人该谈谈正事了。
康泰字正腔圆的喝到:“判官审判,闲人绕道,若有冤情便诉来,无怨无情投胎去。”
就在康泰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阿来仿佛看到了康泰周身出现了一道金身,直击自己的魂魄,但是这种感觉转瞬即逝,阿来不由的想起黑无常离开的时候,说过康泰身上有很多的秘密。
“有冤情,有冤情,老爷我有冤情。”坐在康泰的对面的老太太生怕康泰二人就此离开,急忙带着哭腔喊到。
“限期一个时辰,讲仔细些,本判官好替你伸冤。”康泰说着便从腰间解下招幡葫芦,然后放在了桌子上。
老太太闭上眼,流下了一行清泪,睁开眼后,讲起了自己的故事。
“十年前我原本有两个女儿,那时候家里拆迁,当时管辖这片地方的人叫林八强。他是当地的地头蛇,趁着房屋拆迁,敲诈勒索,名声很败坏。”
“你说的林八强?是那个嘴角一颗黑痣的人么?早几年好像是堕入畜生道了。”康泰说道。
“不不不,判官老爷,你听我往下讲。”老太太生怕眼前的这个判官老爷就此离去。
“林八强那个人渣看上了我女儿张玉,屡屡搭讪不成,便气急败坏想办法把她害死了。头七那天,他带着酸菜坛子来了,然后把坛子摔碎在地上,坛子里冒了一股烟雾,后来我做梦,梦见我女儿说,坛子里面有只小鬼,害的她投不了胎。不仅如此,半年之后,我二女儿张琪就被一盆从天而降的花盆砸中了脑袋,当场死亡。这几年我想尽办法收集林八强的罪证,结果前几年听说林八强突发心脏病死了。”
老太太顿了顿,“这些年我也想过自杀,可是我一死,谁又替我的两个宝贝女儿想办法投胎呢?”
“那你知道怎么让你的两个女儿投胎的方法么?”阿来率先从老太太的故事里走了出来,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思考般的问道。
“咳咳咳。方法是有的,不过是在梦里得到的。”老太太又咳嗽了两声,听的人几乎以为她的骨头都要散架了。
“梦里?梦里的东西怎么能相信呢?”阿来有点嘲笑老太太的愚昧。
不过此时康泰说话了:“婆婆你先讲讲你做的梦,我们再来想办法。”
阿来依旧想说点什么,但是在康泰的憨相下硬生生的把自己的疑问憋回了肚子里。
“我梦见我正要走过去一座流着黑河的桥,但是有个身穿黑色,头戴黑冠的年轻人拦住了我,他在一个小本子上面翻了会,然后说我的阳寿未到,要是在人间有冤情,就得等一个判官。那个年轻人还给了我一张画像。”老太太说完后便扭过头盯着康泰看。
康泰望着老太太有点不可思议的问道:“难不成那个画像就是我?”
“是你,不然我怎么会认得你是判官老爷呢?”老太太很确定的点了点头,说道。
看着康泰突然沉默下来的脸,阿来猜到他是想起了黑无常,便说了句:“那接下来,咱们应该怎么审判那个杀人犯林八强呢?”
“林八强已经被审判了,因为他已经堕入畜生道了。当下,咱们应该把那只小鬼找出来。”康泰从沉默中开口说到,仿佛现在他就是真正的判官一样。
这时阿来眉头一挑,像是想起了什么,语气充满了不满,说道:“我说老太太,你这个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们也了解了。但是刚刚你没听见判官老爷说么,他肚子饿了,想吃点面条了。”
“哎呀呀,你看我这脑子,怎么把判官老爷给怠慢了。”老太太说着急忙拾起身子朝厨房走去了。
等老太太走开了,阿来眼球就转动了起来,附着身子向上扬起头问康泰:“刚刚你的葫芦闪了一下红光,难不成是附近有什么鬼怪不成?”
“嘿嘿嘿,是有什么脏东西刚刚走了过来,我还闻着一股尸气的味道,但不知道为何现在又闻不到了。”康泰呆呆的说道,然后收起桌子上的招幡葫芦。
吃过午饭的,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一抹余晖温柔而不刺眼,刚好洒在大大小小的白瓷碗碟上,光影交叠,金金点点,美丽异常。
原本在房子里发呆的康泰突然冲着前方骂道:“你要再动一步,我便打碎你的魂魄,教你没有投胎的机会。”
闻讯赶来的阿来和老太太顺着康泰注视的方向看去,一脸的迷茫。
“康泰,你和谁说话呢,神神叨叨的。”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什么睨端的阿来,转头望向了康泰,问道。
突然康泰呲开嘴‘哈哈哈’一笑,然后走到老太太面前:“婆婆,可以借你两根头发么?”
“头发?你要头发做什么。”阿来彻底被康泰的要求搞的一头雾水了。
老太太的头发原本是被一根暗红缎带绑在脑后,此时她一手挽起头发,同时从脑后发间抽出一物,只见昏暗中那赫然是枚三寸长的金针,细微堪比毫毛,若不是纯金的材质在昏暗中熠熠生光,即便拿在手里都很难发现。
“给你。”说着老太太就从头皮上拔了两根银色发丝,接着又把那枚三寸长的金针插在了后脑上。
康泰接过老太太的两根头发,目光停在了老太太的手心。
“婆婆,你的那根金针可以给我看看么?”康泰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没有一丝波澜,心里却对这根银针有了疑惑,隐隐约约的觉得,自己好像在哪见过一般。
哪知老太太听到这句话就像触电了一般全身打了个哆嗦,然后急忙转过身子钻进自己屋子去了,一路还不停的念叨道:“不能给,不能给。”
看着老太太的背影,康泰便想着等事后再细细询问吧。
“康泰,老太太的那根银针是不是有什么秘密。”阿来细细琢磨着康泰刚刚的眼神。
“恩,那根银针我总觉得有点眼熟,却想不起来再哪见过。”康泰回答道。
夜幕来的也快,不等白天的温度降下去,凌晨的钟声已经就响起了来了,作息严谨,亥时息,卯时起,这钟声便是督示。
趴在被窝里面的康泰搡了搡阿来:“阿来,有情况,我的葫芦一直在闪。”
听到这话,阿来就像等待了一场春雨的麦穗,从床上‘腾’的弹了起来。
“你是说那只小鬼么?”
“恩,你还记得房子里面的那只白色瓷碗么,傍晚那会我看着那只碗有些诡异。后来才想起来,一般供给死人的献饭就是用的那种碗。”康泰解释道。
康泰继续说到:“我们吃饭的碗会反射灯光,但是傍晚那会那只瓷碗却反射出来了一道尸气。”
阿来一阵惊呼,连忙说到:“我说你怎么突然自言自语的说起了话,原来是发现了异常啊。”
“那你要老太太的头发干什么?”阿来又继续问道。
原来一只鬼长久待在一个家庭里,那他便会熟悉这家主人的味道,尤其带有主人气味的物件。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头发是一个人味道最重的物件了。
但是康泰现在怀疑的是,这个房子里到底除了那只小鬼外还有其他鬼么?比如老太太两个女儿,也就是那两只无法转世投胎的魂魄。
虽然康泰不是真正的判官,但从小耳濡目染就是鬼怪应该接受审判,然后投胎。
“那按你这么说,这家房子里面有三只鬼。”阿来听完康泰的解释后一副释然的表情。
’咚’,一阵清脆的声音响起,似有什么东西摔碎了。
不等康泰起身,他腰间的招幡葫芦率先就闪着一层红光飞了出去。
随即康泰飞奔赶到客厅时,只见一只身着官府的小鬼爬在地上,双手很僵硬的捡着已经成了碎片的瓷碗。
“判官审判,闲人绕道,起!”康泰一语立下,那只趴在地上的小鬼立马就呈弧形状的铁丝躺在地上了,手里还拿着一片碎瓷碗。
“康泰,发生什么事了。”赶过来的阿来光着脚丫子追问到。
接着阿来一扭头便看见了躺在地上的小鬼,身上突然溢出一阵杀气,眼神也变的凶狠了起来,一字一眼的呵斥道:“僵尸鬼?谁叫你为非作歹的。”
说着阿来的手指化做龙爪朝小鬼刺去。
“判官审判,闲人绕道。”
一阵梵音般的声音从康泰的口里传来。
此刻在阿来的眼里,康泰的身上又浮现出了那道熟悉的金光。
康泰呲着嘴朝阿来咧开:”阿来,稍安勿躁。”
康泰移着步子慢慢走向那只小鬼,虽然自己阅鬼无数,但却还是第一次在没有黑无常的保护下近距离观察鬼。
眼前的小鬼面无血色,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腐旧味道,就连他身上的官服,既然有两个破洞,铁青的脸上没有一点肌肉,深陷下去的眼窝就像被人挖去了双眼。
“看什么看,快点放开我。”小鬼突然开口说到。
面对小鬼的恐吓康泰反倒感觉到好笑:”见着判官不接受审判,你可知罪?”
“判官?你是判官?”小鬼听后哈哈笑了起来:“判官都是冥界用判官令牌任命的,你身上虽然有冥界的气味,但是你却没有判官令牌。”
小鬼说完脸上露出一点得意,有点忘了他现在的处境。
“哦,判官令牌么?”康泰又自言自语了一番,紧接着冲着阿来使了个眼色。
阿来一哼,举手就走了过来。
在手臂上的肌肉和骨节带动之下,阿来的身体发出了阵阵轻微的爆裂声,暴雨般的拳头疯狂的打在小鬼的身上。
小鬼‘啊’的阵阵哀嚎,透出的疼痛之意,足以让闻者流泪。
”好了阿来。住手吧。”说着康泰便朝漂浮在半空的招幡葫芦一挥手,招幡葫芦就像一直豢养了多年的猎鹰闪现般的又回到了康泰的腰间。
那小鬼吃了一顿拳头后,才乖乖的开口说话了:“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住在别人家里。”
“呵,小鬼,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吧,死都死了,为何不去投胎,看你样子,应该还是个清朝遗鬼吧,说吧,你叫什么名字,什么身份,有何目的。”阿来目射碧光,扬起头蔑视道。
阿来一连串的逼问着实是让小鬼打了个寒颤。
小鬼颤颤巍巍的回答了起来。
原来这只小鬼叫嘉华,出生在清朝的一家贵族里面,外出游玩的时候不慎掉在水井里面给淹死了,死后就被捉鬼师偷偷打捞了起来,秘密养成了尸鬼。
“哦,原来还挺可怜的嘛。”阿来看着小鬼,不由的感叹道。
不等小鬼反应,康泰就开口问道:“这间房子里面是不是还有其他鬼魂?”
就在这时,一阵阴风便扑面而来,端的是声势惊人,造势凄厉。
嘉华苍白的脸色更加苍白,连声回应道:“没有没有,这间房子里就我一个。”
“既然如此,我便收了你去投胎吧。也教你免受人间的凄苦,可以吧。”康泰感觉自己要抓到人生里的第一只鬼了,这样一样自己也就会有了判官的身份了,言语中不由带着激动。
话语停顿间,康泰腰间的招幡葫芦便出现在了他的手掌里,招幡葫芦感应到了鬼气,葫芦顶又出现了红色的泛光,就像蜡烛一样闪耀着光芒。
眼见招幡葫芦在康泰的手里就要打开顶盖了,突然传出来了一个极具尖锐的雌性声音:“住手。”
康泰只觉得一股扑面而来的阴风,这股阴风仿佛就要穿透康泰的身体一样,康泰的额头既然渗出了一层冷汗。
“孤魂野鬼休得造次。”阿来瞬间朝向墙面狠狠一击,仿佛那空中有什么人一样。
这时空中传来’啊’的惨叫,似是女子发出的声音一般。
“判官大人饶命。”
阿来刚刚击打的地方缓缓出现了两道人形,无数的阴气全部融入了身形之中。
康泰只觉得自己呼吸急促,好半晌后抬起头,眼前突然出来了两个人,心中不由大吃一惊,紧接着又暗自想到,难道这便是老太太口中说的那两个女儿?至今还没有投胎。
“张玉?张琪?”康泰试探性的询问道。
面前的两个女人明显身形一震,互相看了一眼后异口同声道:“你怎么知道我们的名字?”
“什么?你们是老太太的女儿?”阿来眼神变的诧异了起来,然后追问道:” 你们果然没有投胎。魂魄不投胎便是野鬼,如果没有判官审判便永远也不能堕入六道轮回中。”
年级稍大点的女子应该便是老太太的大女儿张玉,张玉望了一眼地上的嘉华,心疼般的对着康泰和阿来乞求道:“你们可以饶了他么,他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坏事。他也是受人所困,被捉鬼师炼了尸鬼,可他心地不坏。”
一旁沉默的康泰眨了眨眼睛,然后有点迷惑的问道:“难道不是他害你们投不了胎么。”
“不是的,你先饶了她,我便一一向你说来。”略显年轻的女子张琪说到。
“开!”康泰在迟疑了一番后解除了术语。
嘉华顿时便从地上蹦了起来,朝着张玉姐妹的怀里扑去,张玉姐妹就像对待亲弟弟一样的关心道:“你有没有受伤,感觉痛不痛呢?”
阿来受不了眼前的姐弟情深,哼着鼻子凶道:“说事情,别浪费时间。”
张玉姐妹这才缓缓到来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在张玉死后头七的那天,张玉回了趟家,接着就看见妈妈和妹妹张琪伤心欲绝的场景,可就在张玉伤心的时候林八强冲了进来。
林八强气势汹汹的打散了酸菜坛子,然后说了一通恐吓的话语,紧接着张玉便觉着自己的身体仿佛被什么东西捆住了一样,竟然一动不能动,更加可怕的是,头七凌晨钟声一旦响起,张玉如果还没能踏进鬼门,那么鬼门便不再对她开放,自然而然,也就投不了胎了。
时隔几日后,张琪的鬼魂也复瑫前辙,遇到了相同的事情,由此,两姐妹便成了这间房子里飘荡的魂魄。
有一日,两姐妹坐在凳子上望着窗外出神,突然发现家里供桌下面貌似有个什么东西在蠕动。
两姐妹商量了一番后决定上前看看,反正已经变成了鬼,也没什么好怕的。
等两人探下头朝供桌下看了一眼,顿时便惊叫了起来,自己的家里既然有只僵尸。
谁知那只僵尸看到两姐妹也是大吃一惊,缩着头便躲在供桌后面再也不出来了。
时间一长,三个鬼魂还是熟悉了起来,原来僵尸小鬼叫嘉华,是只尸鬼,专门阻碍魂魄投胎转世的。
“那这么说来,你们三注定是天涯沦落人了,投胎不成,但是人间也不能留,这可如何是好呢?”说着阿来便将目光投向了康泰,希望能从康泰那里得到解决的办法。
此时康泰正在回忆自己的所见所闻,半晌过后,康泰皱着眉头说出了解决的办法:“如果要投胎,只能是真正的判官用判官令牌进行审判才可以,不然别无他法了。”
“可是你是个假判官啊,这要是等个判官可得等到猴年马月去。”阿来无计可施之后有点无奈道。
不料这时嘉华突然转过身子说出话:“是要判官本人才可以么?”
康泰盯着眼前的这只清朝僵尸迟疑般的点了点头。
“我可以让你成为真正的判官。”嘉华抬起僵硬的胳膊指着康泰说到。
张玉急忙询问道:“嘉华,你有什么法子呢?判官可是冥界钦定的啊!”
“只要杀死一只鬼就行了啊。”
康泰忽感自己心跳加速了起来,如果杀死一只鬼就能成为判官,那自己岂不是现在就可以成为判官了,毕竟自己面前可有三只没有战斗力的鬼魂。
张玉姐妹两貌似感觉到了什么,一把护住嘉华:“不行,绝对不行,我宁愿不投胎。”
嘉华挣脱张玉的手臂,一副大人模样的口气:“姐姐,我已经被捉鬼师炼成尸鬼,就算投胎了还得备受六道轮回的折磨,你和琪姐姐是好人,投胎后还可以做人。”
‘啪’,一道耳光响起,张琪红着眼眶冲着嘉华扇了一巴掌,说道:“闭嘴!姐姐不需要你的好意。”
“嘿嘿,姐姐,没事的,几百年了,你们是第一个对我这么好的人了。”嘉华透出一股已经预知了死亡的口吻安慰道。
康泰看着嘉华,眼前不由的浮现了黑无常的面孔。
阿来见不得别离,因为他妻儿的魂魄还在冥界四处飘散,阿来想到自己的妻儿便无由的一阵火气,便大吼道:“吵什么吵,反正你们也不想投胎转世,我这就把打散你们的魂魄,教你们再聒噪。”
说着阿来举起拳头,身体微微一侧,作出了攻击的动作。
”砰!” 一拳太快,空气中猛然发出爆炸声,霹雳而响。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张琪被突如其来的拳风吓到,带着哭腔急忙喊到。
康泰倒是对眼前的场景没有多大的感触。
走到嘉华三人面前一脸的温和:“就像嘉华说的,我还不是个真判官,所以只能牺牲一个了,但是我保证,如果有天我能登上最强判官的地位,我必定会想办法复活你们。”
“最强判官?就是可以掌握人间生死的那个最强判官?”嘉华颤抖着声音,仿佛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最强判官,整个冥界除了阎罗之外最强大的存在,而当今风云榜上,最强判官只有两人,其中一人便是自己的师父黑无常,主要审判人间冤情,而另外一人,便是残酷无情的白无常,主要掌管冥界冤情。
康泰看着嘉华,有点好奇的问道:“你是人间的鬼,怎么会知道那么多冥界的事情?难不成你是从鬼门外跑出来的么?”
听到这话嘉华脸色一怔,空洞的眼窝里透出冷颤的畏惧,结结巴巴的反问到:“你又是什么人?你怎么知道鬼门背后的事情?”
只见嘉华说着便抱紧了张琪的胳膊,整个身子却颤抖个不停。
张琪两姐妹看到整个场景,不由的心生疑问:“嘉华,你怎么了,你从来没有说过这些事啊?”
不等嘉华回话,一旁的阿来倒是先做出了声来:”数百年前有批鬼怪从白无常的手底下逃离,逃离后便一直在人间作祟,难不成你便是那批鬼怪里的一个?”
阿来说着便低下头,蠕动着鼻子狠狠的朝嘉华的身上嗅了嗅。
嘉华反倒大叫了起来:“饶命,饶命。”
康泰刚要问阿来原因,阿来却收起来一脸的嬉笑:“看来是从白无常手底下逃出来的,身上刑法的味道太重了,这个样子就算在人间也不安全啊。”
康泰的眼睛落在嘉华的身上,企图看出些什么来,但是看了半天后什么也没看出来,只好将目光投向阿来。
“白无常的爪牙已经流动到人间了,想来也是为了抓这批鬼怪回去,回去了自然是免不了酷刑,按照这个样子,还不如让你的招幡葫芦收了他。”阿来转过身子指了指快了发白的天边,有点无奈的说到。
“大人,你就收了我把,冥界是有规定的,只有收降一只鬼怪才能成为判官,如果你成了判官,也好叫两个姐姐转世投胎。”嘉华扭起头朝张琪姐妹安慰道,随即又满是期允的等待着康泰的回答。
张琪姐妹两人此刻已经在惊叹中说不出话了,只能任由泪水在眼眶里打圈转。
阿来在嘉华和张琪二姐妹之中一番权衡后,最后还是同意了嘉华的意见:“康泰,动手吧,天快要亮了。”
“嘉华~”泪珠雨似的下砸,张琪两姐妹几次欲开口,但被眼泪泡了半晌,两人便抱头大哭起来。
康泰缓缓抬起手,食指与中指微微一碰,招幡葫芦的盖顶随即打开,顷刻间数十百股黑烟飞舞而出。
康泰目视嘉华,那数十百股黑烟便落在嘉华周围。这次却非鬼物,黑烟散处,化为弓箭刀矛、幡幢法器,以及各种坫坛之物。
以嘉华为圆心,一团烟光四射的火焰顿时燃气,但那火焰仿佛受了黑烟的吸力反应,隐隐产生了一种微妙感应,竟要把嘉华生生的拽回了招幡葫芦中。
张琪两姐妹刚伸手要去抓住嘉华,但是嘉华却已经成了虚化,回过头冲着两姐妹便是一笑。
然后冲着康泰浅浅说到:“谢谢判官大人。”
说完嘉华就被那股黑烟拽回了招幡葫芦中。
回复平静后的招幡葫芦仿佛用了很大的气力,斜着身子便撞进了康泰的怀里。
突然,原本就要见白的天空一阵狂风袭来,眨眼见乌云密布,空气中漂浮着浓厚的鬼气,仿佛就要把这个世界吞噬了一般。
康泰只觉到眼前一白,仿佛落下一片雪幕,旋即雪幕劈开,一道蓝色剑芒挟着冰寒之气袭面而来。
那冰冰寒之气破出白雾,围绕着康泰,在空中飞划出一个锐利的圈,随即隐隐约约化出一道令牌模样。
令牌全身乌青,有颗骷髅相貌狰狞,色如死灰,凶睛暴露,直泛绿光,满口白牙上下森列,似要攫人而噬的死人头骨。当中更有大小九个骷髅头骨,临空浮沉,于阴风邪雾之中时隐时现。
康泰收起招幡葫芦便朝着那乌青的令牌伸出手,不料令牌就像能听懂康泰的话似的。
‘啪。’
落在了康泰的手心。
康泰紧紧握着令牌,露出了笑容,冲着阿来说了句:“阿来,你看,判官令。”
“别高兴的太早,你这个判官令牌只是小判官的专属令牌,还差的远呢。赶紧让她两转世投胎去吧。”阿来像是一切都在意料之中般的冲着康泰说到。
“恩恩。”沉浸在激动中的康泰激动的说道。
“判官审判,闲人绕道,若有冤情便诉来,无怨无情投胎去。鬼门开!”康泰抛起判官令大喊道。
张琪两姐妹身后瞬间出现鬼门,两人脚下一片旋风忽起,不一会儿,旋风连着两人便飞向鬼门而去。
隐隐约约只是看见两姐妹冲着康泰磕了几个头。
等鬼门消失不见后,康泰收起判官令,阿来望着窗外烟消云散的世界。
一片祥和。
天空这时也彻底漏出来白色,阿来转过身子对康泰说到:“怎么样?判官的滋味是不是爽快。”
康泰眼神里依旧光彩夺目,握着拳头说到:“恩,爽快,有一种救世主的感觉。”
“那就好。”
此时老太太迷糊着眼睛从自己的房子里走了出来,看到眼前的一大一小,眼角就湿润了起来。
康泰察觉到了身后的老太太,神情不免紧张了起来,生怕老太太出了什么事,赶紧上前问道:“婆婆,你怎么了。”
老太太擦了擦眼睛,用布满褶皱的双手缓缓握紧康泰,像是见到了自己的两个女儿一样:“没什么,婆婆就是高兴,刚刚我梦到张琪和张玉了,她两说要我好好谢谢判官老爷你。”
“怎么?不谢谢我么?”一旁的阿来有点埋怨的喊道。
“啊?”
老太太被眼前这个一米八的大个吓了一跳,急忙躲在康泰身后。
康泰没好气的对着气势汹汹的阿来说到:“阿来,你又吓唬婆婆了。”
看到这一场景,康泰身后的老太太更加认定康泰的重要性了,便轻轻拍了一下他的后背,一脸慈祥的说到:“以后你就叫我孙婆婆吧,嘿嘿嘿,我去给咱们买点油条和豆浆做早餐吃。”
说着孙婆婆便不顾康泰的阻拦出了门口。
“康泰,不管怎么说,今天起码也算是你人生里值得庆祝的日子,怎么样,要不今晚去玩玩?”阿来上前便把一只胳膊搭在康泰的肩上,仿佛诱骗纯家小少男步入社会的小混混一样。
康泰有点迷惑道:“玩玩?怎么玩玩?为什么还非得是晚上呢?白天不行么?”
四个疑问从康泰的嘴里蹦了出来,反倒是让阿来吃了一惊,有点不可置信的反问到:“那你以前是怎么玩的?”
“以前啊,以前师父给我抓鬼玩啊,和我玩捉迷藏什么的,或者教我怎么抓鬼。”康泰严肃的表情竟然看不出一点开玩笑的意思。
阿来听后苦笑一声:“也难怪,你本来就是在冥界长大的,除了鬼和你玩,还有什么呢?”
迟疑一会后,阿来继续讲道:“这样,今晚我带你抽烟喝酒泡迪吧吧,让你也体验一下人间的快乐。”
康泰却是有点迟疑,刚想张嘴说点什么,一旁的阿来直接就打断了他的话语:“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说话间,孙婆婆便推门进来了,手里拎着牛奶和油条,然后一脸歉意的说到:“判官老爷,这会已经没有豆浆了。”
“哎呀,孙婆婆,你叫他名字就行了,哪来的什么老爷,你看他老么?”阿来很明显的没有了之前的那股嚣张气焰,没好气的冲着孙婆婆喊到。
孙婆婆有点迟疑的看了看康泰的脸,转头又看了看阿来的脸,最后盯着康泰的嘴角。
康泰一脸的真诚看着孙婆婆:“孙婆婆,喊我康泰就行了。”
孙婆婆激动的都要溢出了眼泪,这位判官大人可真是个活菩萨啊!
不过转眼又想起了初次见面的那会,阿来说过他们是道教。
想到这,孙婆婆便收回了想要说的话,言语间透着开心说到:“好好好,赶紧来吃早饭吧。”
白天的时光总是过的有点缓慢,仿佛平静水面,光阴在下面不动声色的流淌。
康泰和阿来吃完早饭后就瞅着电视发呆,一直到傍晚五点多,两人便在孙婆婆的注目下跑出了家门。
临了孙婆婆还在喊到:“早点回家啊。”
其实康泰和阿来知道,除了孙婆婆家,他两也无处可去,再说了,孙婆婆年老体衰,遇到个什么事也需要人帮衬下。
把孙婆婆家当做是自己家是当下的不二选择。
在路上,康泰仔细观察着人间的夜色,比不上冥界的森严和压迫,倒有一种说出来了的舒畅,灯火繁星,还有熙熙攘攘的人来人往,对比冥界,这是一个全新的世界。
两人的脚步最终停在了一家名叫‘皇朝’的酒吧门口,霓虹灯闪烁的门头就像丝丝缕缕飘下来的雪花,康泰的心里充满了对这个未知领域的好奇。
“准备好了么康泰?”阿来眼里放着精光,但还是不忘及提醒了康泰一句。
康泰咬着牙齿握紧了拳头,就像义勇之士步入战场一般:“恩!准备好了!”
说着两人便踏进了皇朝酒吧。
一进酒吧,康泰的面前顿时被闪光灯和音响的节奏惊呆了,心里不由大喊道:“世间原来还有这么放肆的地方。”
康泰正打算抒发一下感想,不料自己的胳臂便被一股力量拽了过去,不等他细看琢磨,自己的嘴里便被塞进一支细长的东西。
“来,学我,狠狠吸。”康泰听着声音找见了那股力量的主人,原来是阿来,只见阿来牙齿一咬,喉咙动了动,便从鼻子里忽出了一团白色的烟雾,就像师父当初收服犀牛怪一样。
康泰跟着阿来的动作深深的吸了一口,满以为会有一股甘甜,谁是自己的肺部就像被呛了一口水,‘咳咳咳’的咳嗽了起来。
随后,阿来把一杯黄色液体推到了康泰的面前,然后’哈哈哈’大笑的说道:“来,喝点这个会好点。”
康泰接过被子扬起头便喝,这个味道就像马尿一样,世间怎么会有这么难喝的东西呢?
‘哇。’
刚下口的啤酒顷刻就吐了出来。
“康泰,看着干嘛呢,再喝点,慢慢就好了。”阿来有点迷离的望着自己。
康泰刚要端起被子再喝点,此时一声细柔的声音却传了过来:“呦,这是谁家的小孩啊,年纪轻轻不学好。”
话声刚落,康泰手里的杯子便被这个声音的主人收了过去。
康泰抬起头看了一眼这个女生,黄色的头发披到腰间,胳膊上有条红色的绳子。
“嗯~小姑娘是什么人呐?怎么多管闲事呢?”阿来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满。
此刻酒吧的音乐换了一首DJ,整个酒吧已经开始了颓废,那女生并没有回答阿来的话,反而抓过阿来的手,冲到人群溃败的潮流中去了。
康泰在吧台桌上一个人待了半天,迟迟不等阿来过来,便陷入了一片沉思。
不知道师父是否来过这种地方,如果下次碰见师父了,自己一定要带师父也来这种地方,也不知道师父会不会喜欢这个地方,如果师父不喜欢,那自己以后也就不喜欢了。
在一片胡思乱想中,康泰突然觉着腰间有什么东西在动,低头一看,心里顿时起了一层冷汗,只见招幡葫芦此刻正急促的闪烁着红光,不经意间还伴随着橙色的光芒。
最近招幡葫芦已经出现了好几种颜色了,每出现一种颜色便会遇到实力不同的鬼怪。
思考间,康泰便钻进人群中寻找着那个可疑的身影,但是此时的人流潮动太大,康泰的身子实在是有点使不出劲来。
突然。
哔~
音乐停止了,人也静止不动了。
康泰停下脚步,隐约间味闻到了一股血腥,而且夹杂着腐尸的味道。
’咚’
音乐又一次响了起来。
人流又开始窜动了起来。
一个眼角留有血斑的人影忽闪而过,康泰脚下加速了起来,双手拍打着挡住自己去路的人,人群中传来一阵惊慌:“什么东西,谁在打我。”
直至一间包房门口,康泰终于追上那个身影,那身影警惕十足的看了看周围,随即整个身子犹如空气一般,穿过包房的门口,康泰大惊,人间世界里,怎么会有人使用穿墙术呢?
但是此刻也不见阿来的身影,自己只能见机行事了。
康泰摸了摸腰间的招幡葫芦,看着消失的人影吞了一口唾沫,能够穿墙而过,身上又有腐尸味,除了鬼怪,还有什么东西呢?
沉思片刻后,康泰决定上前看个究竟,于是竖起食指和中指,其余三指抱拳在掌中心,嘴角念道:“判官审判,闲人绕道,隐!”
话音刚落,康泰的身子便消失不见了,就像从未出现过的一样。
等康泰再三确定自己彻底隐去身形后,这才迈开了双腿。
每走一步,虚空中便出现一道裂缝,仿佛那道裂缝就是专门为他而出现的。
走到包房门口的时候,康泰深深吸了口气。师父教自己的第一个法术,就是虚空遁术,虚空遁术是每个判官的必会技能,缺点是耗费体力。
康泰擦了擦额头溢出来的汗滴。朝着虚空中的裂缝继续走,恍惚间听到一个尖锐细柔的声音:“白夜,你不要得寸进尺,油画的事情我是不可能再插手了。”
“哦?是么?难不成你是想让高一宗知道你的秘密么?”这时从阳台那边传来了一道油腻有凌厉的声音。
“这是最后一次,明晚之前我把油画拿给你。”那个细柔女人妥协了般的说到。
‘铃铃铃’传呼机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从阳台外走进来一个穿着睡衣的胖子,全身的肥肉随着他的脚步在不停的抖动。
那胖子拿起传呼机:“怎么了?”
传呼机那头传来急促的声音:“白先生,你的房间有人进去了,好像是个异人,突然凭空消失。”
听到这话,康泰的心脏快要蹦到嗓子眼了,再加上突然安静下来的房间,自己的心跳声’咚,咚’的愈发明显。
胖子放下手里的传呼机,先是朝着发出细柔声音的女子看了一眼,然后横眼查看着整个房子,嘴角冷哼哼盯着眼前说道:“哪里来的高人?何不现身说话?”
话音刚落,旁边那女子似是受到惊吓,一个箭步冲到阳台,跃身跳了下去。
康泰当即背手拍了下招幡葫芦,那招幡葫芦就像听得懂康泰话似的,一道闪烁便跟了上去。
“白先生,白先生。”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可能是胖子的手下。
事不宜迟,康泰跃身而起,双手结印道:“判官审判,闲人绕道。”
康泰刚要上前跟去。
就听见阳台处的窗户突然‘哐’的一响,紧接着一道剑气劈来,康泰只觉着自己后背被击中,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康泰回头一看,原来是之前在酒吧看到的那个女生,黄色的头发披到腰间,胳膊上有条红色的绳子。
唯一不同的是,此刻女生手里竟然拿着一把长剑。不过康泰从女生的眼神里看到,她并没有发现自己。
只是女生飘向窗外甩出一枚带着风力风向的冰冷眼神,然后对着胖子请示般的询问道:“白先生,刚刚是有什么人么?”
胖子转过身子,背对着女生和一群手下,语气没有半点感情似的说到:“下去吧,最近这段时间警惕一点。”
女生和一群手下刚要关门离开,一个熟悉粗狂的声音就传了过来:“瑶瑶啊,你怎么在这呢,叫我一顿好找啊。”
声音刚到,康泰就看见阿来举着啤酒,摇晃着身子走进房间。
“呦,这是怎么回事,是有人打架了么?”阿来一副痞子的模样又暴露了出来了。
“走,先出去。”被阿来叫做瑶瑶的女生收起剑,将剑藏匿在黄色头发下面,离开前还不忘扫视了房间一眼。
等众人离开后,胖子打开衣柜,从里面拿出了一副用油布包裹的物件。
但那物件既不像荷包也不像香囊,用普通的麻绳系着口子,鼓鼓囊囊的。
胖子眯着眼反复观摩着手里的物件,最后目漏凶光般的喃喃道:“高子宗,我定要你血债血偿。”
此时已经是晚上十点钟左右,正是酒吧生意最为火爆的时候,人声鼎沸,音浪喧嚣。
康泰走出洗手间,心里琢磨着刚刚的那个人影,猛然间一个踉跄,伸手便扶着了一旁的人才稳住了身形。
“康泰,想什么呢,我喊你几声你都不回答我?”。
是阿来的声音,康泰紧绷的心头这才稍稍松弛了一点:“阿来,刚刚······”
康泰刚要将自己的所见说出来,不料脑门却被阿来弹了个脑勺,阿来低头看了看周围,警惕般的说到:“有什么事回家了说。”
出了洗手间,康泰就看见那个瑶瑶,不等自己开口,阿来便伸出胳膊就要去抱住她,但是看着瑶瑶冷峻的眼神,阿来还是放弃这个举动。
“这么好看的脸,怎么说变就变了呢?”阿来的语气就像一个养在深宅里的八哥鸟。
“你就是康泰么?”瑶瑶一改严峻的脸色,朝着康泰问道。
康泰回答道:“恩,是的。”
“怎么刚刚没看见你进去呢?”瑶瑶问道。
康泰顿时语塞了起来。
阿来在一旁解围道:“你管的真多,上厕所还得给你不成,不就是喝了点啤酒拉肚子了。”
说着便开玩笑的笑骂道:“以后不带你喝啤酒了,你还是适合喝点牛奶豆浆。”
瑶瑶眉头一皱,便冲着阿来骂到:“你这不是带坏小孩子么?”
“谁说不是呢?算了,回家吧,回家给你拿点药了喝了再说。”阿来说着便从裤兜里摸出一根烟。
三个人走到酒吧门口,阿来给瑶瑶告了别,脸上一副壮志凌云,仿佛已经忘记了魂飞魄散的妻儿。
回到家的时候孙婆婆已经睡下了,不过饭桌上留着些饭菜。
阿来一看见饭菜,眼神里就放出了光芒,拾起筷子便狼吞虎咽了起来。
等阿来席卷完了饭菜,康泰这才开口将酒吧里的事情一一向阿来道来。
“那你的招幡葫芦呢?”阿来喝下一口茶水询问到。
康泰‘嘿嘿’一笑,然后撩起衣服拍了拍腰间,招幡葫芦早就在回来的路上已经挂在自己的腰间了。
阿来看到招幡葫芦后,松了口气的继续问道:“那你知道高一宗么?或者说那个胖子手里的物件你知道是什么么?”
康泰抓了抓头皮,很迟钝的说到:“不知道啊?但是在传呼机里面有提到异人这两个字。”
“异人?”阿来重复了一遍。
“是啊,异人。你知道是什么东西么?”康泰再三确认后反问道。
在康泰的认知里,人间可以有鬼,冥界也可以有鬼,只不过是实力不同罢了,但是不管是什么鬼,都会由判官来就行审判。
阿来似乎读透了康泰的心思,便解释着起来。
所谓异人,有的羽衣星冠,丰神俊朗,望若神仙中人;有的相貌古拙,道服华美,似个旁门修道之士;有的短装佩剑,形如鬼怪;有的长髯过腹,形态诡异。
但是也有些闲云野鹤或者左道旁门之辈,他们以钱财至上,从来不做超出自己领域的事情。
比如之前的嘉华,就是被异人中的捉鬼师赡养而成的。
但是不管道法如何高升的异人,都是避免不了生老病死。
不等阿来讲完,康泰便觉着困意来袭。
于是合衣躺下,双手静静地搭在胸前。他用半个小时回忆了最近的事情,再加上今天的这件事,顿时感觉自己身为判官,一定要为人间惩奸除恶。
然后他缓缓地合上眼睛,此刻黑夜收走了最后的气温,夜色如幕布把他覆盖。
康泰这一觉甜美非凡,第二天清晨时,一睁开眼,精神振奋,低头时发现自己竟一丝不挂,不用多想,肯定是阿来干的。
清晨灰霭渐渐散去,朝阳从天际闪现端倪, 窗棂外透出一丝清亮的日光。
’咚咚咚’
敲门的声音响起。
“康泰,起来吃饭了。”孙婆婆在门外喊道。
康泰和阿来吃完饭后,孙婆婆就出去打太极拳去了,走的时候还专门嘱咐道:“我听隔壁王大婶说,今天市区有画展,你们要是没事干就去看看。”
画展?市区?
康泰和阿来听到这话,不约而同的相视一笑。
就在康泰和阿来朝市区走的时候,一辆红色的桥车挡住了两人的去路。
阿来撸起袖子拿出杀人的模样就冲了上去,但是等桥车的主人摇下车窗,阿来就傻眼了。
桥车的主人既然是瑶瑶。
看着阿来瞪口呆,不知言语,康泰便猜想阿来是被瑶瑶的气势所震慑,一方面是因为再次见到瑶瑶而不解。
不过阿来很快就恢复了神色,嬉皮笑脸的表情立马浮现在脸上:“大美女,你怎么在这?是哪股风把你吹过来了?”
可是瑶瑶并没有回答阿来的问题。
而是转过头朝向康泰:“康泰,干嘛去呐你们。”
不等康泰回答,瑶瑶便又喊到:“算了,赶紧上车吧,带你们去看个画展。”
画展?
康泰二话不说立马就上了车,留下阿来一个人在风中飘逸着头发。
“喂,别耍酷了,赶紧上车吧。”瑶瑶很无语的骂到。
在车上,康泰听着瑶瑶对这次画展的解释。
原来这次画展的投资方就是那个胖子,白夜。
而画展的主人翁,却是昨晚白夜提到过的名字,高子宗。
按阿来的说法,这两个人应该是敌人才对,怎么会混淆到一起呢?
考虑到瑶瑶是白夜的人,康泰也就没多问,否则瑶瑶会多疑自己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
看着窗外的高楼大厦,康泰恍恍惚惚的出了神,在冥界中,都是楼阁亭台,不曾有过这种现代化的气息。
但在一瞬间,康泰瞥见了瑶瑶的一头黄色发丝。康泰记得清楚,那抹发丝的背后有一把冰冷的铁剑。
想到这,康泰的背部既然又隐隐痛了起来。
到了画展厅,康泰正要研究画展里面的画和冥界的画有什么区别时,却发现招幡葫芦闪起了红色,心里不由的做起了防备。
趁着瑶瑶走开,康泰急忙将情况告诉了阿来,阿来弯下身子做出了系鞋带的样子,在康泰的耳边小声嘱咐道:“就算看见了昨晚的那个人,你也不要纠缠,只需要记得她的模样就行了。”
康泰听着阿来的安排,使劲的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瑶瑶便走了过来,很自然的挽起了阿来的胳膊,眼声有点妩媚的问道:“怎么,这会有时间么,陪我去见个人呗。”
阿来哈哈一笑,将手搭在了瑶瑶的腰间,抖动着胡须喜色道:“必须有时间啊,说吧,去见谁?”
“咯咯,等会你就知道了,着什么急?”
康泰看着瑶瑶的笑容心里一绷,难不成这是个陷阱。
不过阿来一向很有防备心的,此刻为何又一点反应都没有呢?
“康泰,你也来啊”瑶瑶的脸上 笑容依旧。
“哎~他去干嘛呢,你带我就好了么,你说是不是呢。”说着阿来便亲了一下瑶瑶。
瑶瑶明显不吃阿来这一套,笑着脸继续说到:“听你的还是听我的,再说了,带康泰见见世面有什么不好的,你是不是在害怕什么呢?”
“哈,我有什么好害怕的。”阿来扬起自己无比自信颜值,仿佛整个世界就他一个男人。
说着瑶瑶便带路朝展厅侧门走去。
此刻阿来缓步走进,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周围,目光中闪烁着不易发觉的、谨慎小心的防备。
康泰心里一笑,果然,阿来也发现了睨端。
在一间房屋门口,瑶瑶停下了脚步,对着门口的两个黑衣人手下说到:“开门。”
房子里面是普通的装饰,一张桌子,一把椅子,椅子上面的人背对着康泰阿来。
瑶瑶一改先前的口气,恭敬般的说到:“白先生,人到了。”
话说完,也不见那人转过身子,只是扬扬手示意瑶瑶可以出去了。
就在瑶瑶转身离开的时候,阿来一把手已经拉住了瑶瑶,然后完全不顾房间的压抑感,嬉笑的搂过瑶瑶的脖子:“走啊,真不够意思,一起走嘛。”
瑶瑶抬起头斜眼瞄了下阿来,冷冰冰的口吻对阿来说到:“要是想玩,那就晚上,现在是谈事情的时候。”
说着便甩开了阿来的胳膊,头也不回的出门去了。
康泰抬头看看阿来,又看看椅子上的背影,猜想着谁会第一个开口说话。
“请你们过来就是聊会天,没撒事。”终于,椅子上的人第一个开口说话了。
阿来走近桌子,看了眼桌子上的陈设,回击道:“话是这么个话,但是给客人不准备椅子是不是有点失礼呢?”
”呵呵,是么?”背对着康泰和阿来的那个人缓缓转了过来,说道。
康泰大惊不已,这不就是昨晚那个胖子白夜么?
“听瑶瑶说你对油画有几分理解,也不晓得是不是真的,所以请你过来一辩真假。”白夜抖动着肥厚的嘴唇说到,仿佛阿来已经是瓮中之鳖了。
阿来‘嘿嘿嘿’一笑,有点歉意的说道:“你看看,这是多大的误会,这不是我泡妹子的常用手段么?”
可是白夜仿佛完全不理会阿来的样子。
从一旁的抽屉里掏出来一块用油布包裹的东西,然后又拿出来一副卷轴。
伸手一指,示意阿来猜测一下哪个更加贵重一点。
阿来也不怕事,上前随手一指那件油布包裹的物件:“这个。”
“哈哈哈,我觉得也是这个贵重点。”白夜露出笑容,肥硕的肚子跟着脸部的笑容一起抖动了起来。
就在顷刻间,康泰突然觉得自己的脖子一阵阴风,仿佛像是传说中九幽地府吹过的阴风。
冰寒刺骨,只是这冷的却不是肌肤,而是一种似乎寒入心脉的错觉。在这变得诡异的惨惨阴风中,一个黑影从天而降,悄无声息地落在了阿来身后。
但是这一场景阿来仿佛却没有察觉,而自己腰间的招幡葫芦却蠢蠢欲动了起来,仿佛看见了什么好吃的一般。
黑影缓缓抬起右手,乍一看手里握着一把金刀,刀尖朝着阿来的脖颈落下。
康泰顺时唤出招幡葫芦,招幡葫芦全身紫气缠绕,云烟如惊涛骇浪般的涌向黑影。
那道黑影仿佛感受到了招幡葫芦的灼力,立马起身朝奔向窗外。
就这一瞬间,康泰却将黑影的面容看的一清二楚。
白皙的面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病态美,斜飞的凤目慵懒不羁,挺直的鼻梁,微白的薄唇,无一不美秀美得眩目。
迟迟不见动静的白夜手掌一合,圆润的喉咙里说道:“哈哈哈,英雄所见略同,能得到你的答案我就知足了,好了,你们先去看画展吧,晚上一起吃饭。”
阿来这会却也不说话,出了房门后看了一圈周围,等到周围没人了,才对康泰责备道:“不是说让你不要出手的么?”
“但是我看见了那个人长什么样子了。”康泰有点不服气的带着无所谓的口气。
阿来长长叹了一口气:“你这么做的后果,就是暴漏了你的身份,你知道你现在有多危险么?”
看着阿来有点担心的表情,康泰心里不免的自责起来,但是却被一声麦克风的刺耳打断了。
嗡~
“现在,有请本次画展的主人翁高一宗先生讲话。”
随着声音望去,一个身着西装,满脸精气神的男人接过了话筒。
而男人的旁边,却是刚刚熟悉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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