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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剑缘情

光头的鱼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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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常读   主角: 罗汉堂贝叶   更新: 2022-05-08 08:1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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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汉堂贝叶《古剑缘情》讲的是一柄古剑,一段情缘他本是一个快意书生,凭借"飞叶渡江"轻功绝技,行走江湖,与世无争直到遇见了她她修炼玄冰决,冷若冰霜,身负大仇,最终被他感化,与他携手江湖两人一同感悟是非善恶、江湖人心、爱恨情仇,终于领悟武学真谛

第1章

精彩节选


江湖事在于人心,人心不善,则纷争不休,则江湖险恶。所以有人说,险恶的不是江湖,而是人心。

人性本善,可往往欲求不满,追名逐利,滋生邪念,坠入魔道。

自古以来,善恶之争,正邪之争从未止歇,虽说邪不胜正,然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就算正邪大战之后邪魔外道大伤元气,可是经过一段时间修生养息之后又变得猖獗异常,卷土重来。

这本是一条寻常的古道,两旁的树木因为年代的久远而显得挺拔、苍劲,微风吹过,树影婆娑,一片祥和,这条古道不寻常的地方在于它是通往天宁寺的必经之道。天宁寺是当今第一大寺,在上次正邪大战中与御龙山庄、铸剑城一起率领天下英雄大破魔宗,寺中不但高手如云,精通佛法的高僧更是数不胜数,普度众生、以天下为己任。

一个青年和尚的突然闯入打破了这古道的祥和,只见他脚步蹒跚,满脸惊恐、慌张,胸前的僧袍几乎被血浸泡一般,数次跌倒后又急忙站起,向前方天宁寺方向没命的奔去,就好像后面有地狱的魔鬼在追赶他一样。突然,十三名黑衣人如凭空出现一般,立在他周围,将他团团围住,为首一名黑衣人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透露出一股狠厉之色:“死和尚,今天就算是至善那些老不死的来了,你也别想活着回去!”话音未落,他手上一柄长刀便向和尚迎面劈去。青年和尚危急之中拼命向后退了两步,饶是这样,刀尖还是在他脸上划过,从他前额正中一直划到下巴,鲜血溅的满脸都是,真是凶险万分。他不知是被吓傻了还是受伤太重,一屁股跌坐于地,竟没有呼喊,呆呆的望向前方。当黑衣人第二刀砍下的时候,他认命般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刀口距离他还有数寸时,一阵清风掠过,风中夹着一个人影,“铛”的一声,长刀被一只黑色的铁笛挡住。

“谁?”黑衣人一脸诧异,他不相信有人这么快,能一瞬间从他刀下救人。更令他震惊的是他赖以横行天下的宝刀居然砍出了缺口。

又是一阵清风掠过,连同青年和尚一起不见了踪影。好快的身法,好俊的轻功。这些黑衣人面面相觑,半响才回过神来。

“追!”为首的黑衣人一挥手,十三名黑衣人一起向天宁寺的方向追去,身法也颇为了得,只是没了青年和尚的踪影。

树林中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扶着一棵古树不断地喘气,刚才的急速移动大耗内力,而且危机之中又运尽全力挡下黑衣人致命一击,那一刀委实非同小可,险些震得他铁笛脱手,到现在还觉得虎口生疼。他望了一眼旁边满脸是血、目光呆滞的青年和尚:“小师傅,没事吧?”

青年和尚,这才回过神来,顾不得擦拭脸上的血迹,双手合十说道:“多谢施主相救,不知施主尊姓大名,出家人无以为报,日后唯有以死相报!”说完一个踉跄,差点跌倒,显然受伤颇重。

“师傅言重了,在下铁笛书生莫子名,见人有难,出手相救,乃是读书人的本分,岂敢言谢。”莫子名急忙扶住青年和尚说道。

“原来是以一招飞叶渡江闻名天下的莫少侠,怪不得轻功如此了得。”

“小师傅过奖了,打不过别人,只有跑的比人快了。不知师傅如何称呼?刚才那些黑衣人看着像是魔宗的人,尽然如此嚣张,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到天宁寺的地盘撒野!”嘴上这样说,有人夸自己轻功好,心里还是很受用的,轻功可是他仗以立足江湖的资本。当年他被人逼入绝境,身后是浩浩江水,退无可退,危急之中,他随手抓起一把落叶,运起内力掷入江中,飞身踏叶,渡江而去。“飞叶渡江”令人称颂不已,铁笛书生也凭这招闻名于江湖。

“贫僧法号同心,那些是魔宗的黑风十三鹰,为首的叫黑煞,素来作恶多端。我有重要情报,必须马上回天宁寺,再次谢过施主救命大恩!”同心说完就想走出树林,继续赶往天宁寺。

“等等!”莫子名急忙说道,“那些黑衣人还未走远,走大路太过危险,不如走小路。你受伤颇重,一个人难以恐怕难以走远,我还是送你一程吧。”

“施主所言极是!那多谢施主了!”同心满脸欣喜,辨明方向后从小路往天宁寺赶去。

莫子名轻功虽好,想到同心拖着重伤之躯自然行不快,又是崎岖小路,更加走的慢了。密林中多亏了同心一路指点方向,不然非迷路不可。

行了半日,莫子名眼看同心已疲惫不堪,心中不忍,说道:“我们还是休息下吧,恢复些体力再赶路也不迟。”

“也好,前方不远处有一家茶馆,我们到那里歇脚也不迟。”同心喘了口气说道。

两人行不多时,果然看到一家小茶馆,过往的商客路人多在此处歇脚。两人来到馆内,寻一僻静位置坐下。小二上来招呼,他看同心脸上伤口骇人,浑身血迹,不敢多问,畏畏缩缩地招呼:“两位客官,要点什么?”

“随便来点茶水,再来两碗素面。快点上!”莫子名边打量周围,边说道。

“好嘞,两位稍等。”

周围茶客三三两两坐于店内,多是普通路人、樵夫,各自交谈着。靠窗坐着一人引起了莫子名的注意。此人眉清目秀,仪表堂堂,衣着虽然简单、古朴,却整整齐齐,纤尘不染,最令人难忘的是他一双深邃的眼睛,仿佛隐藏了无数的往事。此刻他正望着窗外,喝着茶,好像店内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好像世间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莫子名看了周围一圈后把眼光放在了窗边那人身上,此间山路崎岖,行人多狼狈不堪,唯有他好整以暇,可见此人武功绝不寻常,不知是敌是友,心里着实不安,转身对同心小声说道:“我们吃完赶紧走,此地不宜久留。”同心点点头,他心里只想赶紧回到天宁寺,重伤之后也没什么胃口,本就打算喝点茶水便走。

正说话间,一群黑衣人忽然闯入,立刻守住门口、各个窗口,为首一名黑衣人快速环顾四周后径直来到莫子名、同心两人面前:“死到临头了还有心思喝茶,这回看你们怎么飞出我的手掌心!”言未闭,提起长刀就向莫子名砍去。先前他没有防备,被莫子名救走同心,这回他先下手为强,想先解决了莫子名,再收拾重伤的同心。

莫子名眼看黑衣人进门,心里连连叫苦,这店内空间有限,轻功无法施展,他们又立刻把守住了各个出口,更要命的是边上还有个身受重伤,毫无还手之力的同心。若是自己一人还有办法脱身,两个人实在不知如何是好。眼见黑衣人长刀砍来,不及细想,只好抽出铁笛迎战。

铁笛本非利器,类似判官笔,以打穴为主,加上莫子名以轻功见长,招式飘逸,走的是轻灵路线。黑衣人使的是长刀,招式刚猛、毒辣,先前领教过莫子名如何救人,知道他轻功厉害,时刻提防他近身偷袭,把长刀舞的密不透风,虎虎生威。

一时两人打得难解难分,茶馆内尽是兵器相交之声、茶客躲避喊叫之声、桌椅破碎之声充斥于耳。店内乱作一团,先前的茶客全都躲到了桌子下面吓得瑟瑟发抖。只有靠窗那人,自始至终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仍然看着窗外,喝着茶,对店内的一切不闻不顾,丝毫不关心。

莫子名渐渐支撑不住,招架的越来越吃力,脑子里飞快的运作着,想着脱身之计。“看来今天凶多吉少了。”莫子名心想。

两名黑衣人见首领取得上风,提起刀剑,向边上浑身血迹的同心扑去。同心猛提一口真气,运劲向后退去,奈何双腿发软,眼见刀剑劈来,毫无招架之力。

战局那边的莫子名眼见同心危急,顾不得自己,虚晃一招,向同心奔去。黑衣人抓住破绽,长刀向莫子名掷去。人再快,怎有刀快。莫子名听得背后风声,向边上一闪,还是慢了一分,长刀在他肋下划过,鲜血立刻喷涌而出。莫子名吃痛,跌到于地。边上两名黑衣人,立刻上前用刀剑架住莫子名脖子。

“哈哈哈!”黑衣人得意的仰脖子大笑,手一挥:“把他俩带回去,其余的,全杀了!”

一声令下,其余黑衣人纷纷抽出武器,向店内手无寸铁的茶客扑去。店内多是寻常百姓,怎经得起他们一刀一剑。店内顿时尸横遍地,血流成河,掉落的头颅满地乱滚,残肢断臂到处都是。

这一切发生的时候,坐窗边那人仍然看着窗外,喝着茶,直到一名黑衣人提着长剑向他刺来。一声长啸,从他口中发出,如荒洪神兽怒吼,气势磅礴,直震得四壁颤动,瓦砾纷飞。只见众人纷纷丢弃兵器,双手掩耳,痛苦倒地,晕了过去。


深山之中,坐落着一座百年古刹,终日梵音绕梁,香火鼎盛,善男信女络绎不绝。

莫子名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是三日之后,他发现自己身处一房间之内,肋下的伤口不知被人涂了什么药,已近痊愈。莫子名醒来后回想当日情况,自己当时已被魔宗的人抓住,突然一阵啸声入耳,震的耳膜生疼,脑袋翁的一声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看现在的情况,自己是被人救了。

出了房间,阳光和煦,一阵梵音入耳,莫子名顿觉心情舒畅,深吸一口气,闻得檀香幽幽,立时疲惫全消,心旷神怡。见一沙弥路过,莫子名上前询问,原来,这便是鼎鼎大名的天宁寺了。

沿着小沙弥所指方向,莫子名向着寺中最雄伟的大雄宝殿走去。寺中佛殿林立,古木森森,檀香梵音,真乃人间仙境。不多时,来到主殿,“大雄宝殿”金字牌匾悬于正中,宝殿宏伟壮观,气势非凡。莫子名心想,“大雄”是释迦摩尼的德号,乃包含万物、雄镇天下、群魔伏诛之意。天宁寺真不愧为武林魁首。

“众生轮回五道,回旋其中。种什么因,受什么果。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善恶之报,如影随形,三世因果,循环不失。”大殿中坐定一老和尚,眉目慈祥,此刻正在讲经。声音不甚宏亮,却连殿外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显然内力修为极其深厚。莫子名暗暗佩服。

这几句讲的是轮回与善恶因果,莫子名正想深思其义,忽见先前指路的小沙弥匆匆赶来。“施主,方丈有请。”原来小沙弥见莫子名醒来,跑去汇报了方丈。

两人行至方丈室,见过方丈后小沙弥行礼退去。

“在下莫子名,见过方丈大师。”莫子名知道天宁寺方丈至清大师,乃武林领袖,不敢小视,急忙行礼。

“莫少侠不必多礼,这两位是罗汉堂首座至罡、达摩堂首座至谦,我们有几句话问你。”方丈指着他身后两位老和尚说道。

“方丈大师请问,在下知无不言。”方丈询问了下当日情况,莫子名把自己知道的尽数告知方丈。原来那日他和同心被守门弟子发现昏倒在寺外,具体怎么从茶馆到寺外的方丈就不清楚了。莫子名心想多半跟茶馆内的神秘人有关。

方丈听完沉思片刻,回头对罗汉堂首座、达摩堂首座说道:“两位师弟有何看法。”

罗汉堂首座满脸怒气,愤愤地道:“魔宗的人越来越猖狂了,不如我们下山找出魔宗老巢,杀他个一干二净,一了百了!”

达摩堂首座立刻说道:“出家人慈悲为怀,岂可轻言杀戮。况且魔宗向来神秘,行踪不定。魔宗老巢在哪,谁也不知道,何处寻找?”

“我看你是怕了,到时候,我们罗汉堂肯定冲在最前面,你们达摩堂看守寺院就行了!”

“你.........”

“阿弥陀佛!你们不要争了!”方丈出言打断他二人说道,“等同心醒了,看看他有何情报再说。”

言未毕,一小沙弥跑进来报告:“启禀方丈、两位首座,同心醒了。”

“好!莫少侠在此休息片刻,我等去去就来。”方丈说完走了出去,至罡、至谦也跟了出去。莫子名见他们出去,环顾方丈室一周,发现偌大的方丈室,竟然只有一个木鱼,一片蒲垫,其他的别无一物。鼎鼎大名的天宁寺方丈,至清大师,居住的尽然如此简陋,不禁让人肃然起敬。

不多时,方丈一行来到同心的房间。此时同心已经醒来,脸上刀口已经结痂,精神憔悴,见方丈进来,刚想起来行礼,被方丈制止。“同心不必多礼!你伤势如何?”方丈问道。

“不碍事,都是一些皮外伤,调养数日即可。我有重要情报要禀告方丈!”同心急忙说道。

“讲!”

“方丈派我调查魔宗已经三年,我历尽艰辛,虽然没查到魔宗总坛在哪,可是我探听到魔宗企图盗取我们的贝叶遗文。并且将在四月初八同时攻打我们天宁寺、御龙山庄以及铸剑城。我身份败露,被黑风十三煞追杀,险些见不到方丈跟两位首座,幸好被莫少侠所救。”同心说完不禁伤心流泪。

方丈见他脸上一条血痂从前额一直延伸到下巴,模样尽毁,此刻又泪流满面,煞是可怜。心想当初选定“同”字辈首席弟子,武功智慧最为突出的他去调查魔宗,一方面确是为了想办法铲除魔宗,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培养、锻炼下一辈青年才俊。没想到差点断送他性命,心中着实不忍。

这部贝叶遗文,是贝叶经中的一部,是远古时期刻在象征光明的贝多罗树叶上的佛经,极为珍贵,天宁寺视为镇寺之宝,即便是寺内僧众也只有至字辈的寥寥数人可以参阅,更加增添了它的神秘色彩。不知从何时起,江湖中流传着这样的传说,说这贝叶遗文其实乃人间至宝,有人说上面记载着最高深的武学,天宁寺的武功都是来源于它,有人说上面是最高深的佛法,更有甚者说晓遗文者,晓轮回。尽管天宁寺多次强调贝叶遗文只是佛经,江湖中还是人人都想得到贝叶遗文,只是碍于天宁寺高手众多,戒备森严,无从下手。

“贝叶遗文是我寺至宝,岂是他魔宗说盗就能盗走的。魔宗好大的口气,尽然敢同时攻打天宁寺、御龙山庄、铸剑城。而且偏偏是选择在四月初八,我看他是自取灭亡!”方丈说道,“同心,你且好好养伤,不必挂念。”

五日后便是四月初八,这天是天宁寺十年一度的讲经日,按照惯例,天宁寺要在这天开坛讲经,宣扬佛法,教化人心。也会传授一些武功,所以江湖中人也有不少人会前来听经学武。当日必定高手云集,莫子名也是为这天来的,魔宗选择这天攻打天宁寺,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方丈、达摩堂首座、罗汉堂首座各自安慰了同心几句,出了同心房间,回到方丈室,向莫子名表达谢意之后,派人送莫子名回客房。

“此事定有蹊跷,至谦你有什么想法?”莫子名走后,方丈寻思片刻问道。

“禀方丈师兄,为此情报同心差点丢了性命,想来不会有假。但是魔宗向来行事周密,按理说要动手也应该是各个击破,不可能同时对我们三家出手,其中必然有诈。不过我们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江湖中人素来视贝叶遗文为武功秘籍、武林至宝,魔宗想染指也是意料之中。以我之见,应该加强藏经阁戒备,并且通知御龙山庄、铸剑城。”达摩堂首座至谦回道。

“师弟所言正和我意。至罡,你立刻去安排十八罗汉严密把守藏经阁,不得有半分差池!”方丈命道。

“是,我现在就去安排。”罗汉堂首座至罡说完走出了方丈室。

“我再修书两封,你派人尽快送到御龙山庄跟铸剑城!”方丈对至谦说道。

“是。”


随着悠扬的钟声响起,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夜幕完全降临的时候,莫子名还是一点睡意也没有,也许是刚大睡了三天三夜的缘故吧,他索性起来四处走走,欣赏一下夜色。

今晚的月亮忽明忽暗,刚刚看清道路,月亮又躲进了云层里。莫子名从小就患有路盲症,不辨方向,本来打算游侠天下,但是老是迷路。后来他想到,天下何其广,有谁能真正游尽天下,因此他也不去辨别方向了,不管走到哪里都是缘分,一切随缘。这次也是一路走,一路问,才来到天宁寺的地界。现在人生地不熟,又是在月色不好的黑夜,更加不知道往哪里走了,只是随性而行,月明时行,月暗时歇,管它东西南北。

行得片刻,忽见前方火光闪动,莫子名往火光处走去。行的近了,火光越发明亮,渐渐有喊杀声传入耳中。莫子名运起轻功,行至跟前,眼前是藏经阁,阁前一名黑衣蒙面人正与十八名和尚游斗。

今日罗汉堂首座刚下令十八罗汉严密看守藏经阁,没想到当夜就有人来偷盗,刚好被抓个正着。只见这蒙面人身法灵巧,掌风凌厉,独自面对十八罗汉竟然不落下风,或闪或避,或以掌力硬接,游刃有余。

又战了片刻,十八罗汉中为首的降龙罗汉见久战不下,恐首座怪罪,大喊一声:“罗汉棍阵!”。十八罗汉立刻形成阵势,每三人一组,分上中下三路,轮番进攻,攻守分明,封住所有退路。蒙面人立刻没有了刚才的气定神闲、游刃有余,招架的越来越吃力。

眼看十八罗汉渐渐占了上风,不多时便可取胜,蒙面人忽然双手一扬,射出十八根银针,分别射向十八罗汉眉心,暗器手法令人叫绝。十八罗汉纷纷闪避银针,蒙面人身法快捷,趁机跑出了包围圈,运起轻功向前掠去,一晃眼已甩开众僧老远,眼看将要逃脱。

好巧不巧,蒙面人逃脱方向正是莫子名所在位置。莫子名见蒙面人甩开众僧向自己奔来,立刻抽出铁笛迎了上去。蒙面人赤手空拳,单凭一双肉掌抗敌,莫子名向来以身法见长,没想到这蒙面人轻功身法绝不在他之下,数招过后便知不敌,此刻占了兵器的优势尚能勉强抵抗。莫子名心道:“不好,这样下去不出十招,必败无疑!”

正愁无计可施之间,身后十八罗汉赶到,降龙罗汉、伏虎罗汉两根长棍同时向蒙面人两肋袭来,蒙面人听得长棍风声,也不回头,双掌运劲分向两侧长棍击去。莫子名见状,左手一掌向蒙面人胸前击去,没想到手掌触碰到一团柔软,急忙缩回了手掌:“啊?你是女.......”

“何方妖孽,敢在我天宁寺撒野!”一声大吼,震耳欲聋,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罗汉堂首座人随声至,已到跟前。“般若金刚掌!”罗汉堂首座袈裟一扬,一掌向蒙面人掌去。莫子名只觉一股雄厚的掌风向自己袭来,见十八罗汉纷纷避让,也急忙闪到一边。

蒙面人见自己已被掌风笼罩,无可避让,深吸一口气,集中所有内力于右掌,直到右掌隐隐泛有寒光,也是一掌迎了上去。

两掌相交,罗汉堂首座稳立于地,纹丝不动,蒙面人连退三步,“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十八罗汉立刻围了上去,把蒙面人团团围住,方丈、达摩堂首座也随即赶到。这回蒙面人真是插翅难飞,眼看即刻便要被当场生擒活捉。

也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也许是莫子名觉得对方一介女流,看她受伤吐血,心生怜悯,也许仅仅是他一时冲动吧。莫子名分开众人,冲到蒙面人跟前,轻声说道:“挟持我!”平平一掌向前击去,没运任何内力。

蒙面人初见莫子名冲来,刚想咬牙迎敌,听他说完随即会意,立刻击开莫子名手掌,扼住他咽喉,故意沙哑着声音大声说道:“让开,不然我杀了他!”

众僧见莫子名被挟持,都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一起望向方丈。方丈沉思片刻,大手一挥:“让他走。”众僧只得让出一条道,让他们过去。

蒙面人挟着莫子名一步一步小心向寺外走去,生怕会招到突袭,丝毫不敢放松。直到跃上高墙,才放开莫子名,向漆黑的树林掠去。

众僧见她放开莫子名,立刻追了过去。

“阿弥陀佛!都不要追了!”方丈喊住众僧,又对莫子名说道:“莫少侠有好生之德,老衲好生欣慰。”

莫子名只觉两耳发热,好不羞愧,心想方丈内力何其深厚,自然耳聪目明,自己的小把戏怎能逃过方丈法眼,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时众人才注意到,自从刚才与蒙面人对掌之后罗汉堂首座至罡便站着一动不动,这时更是脸色铁青。

方丈、达摩堂首座同时赶到至罡左右,分别抓住他左右手,为其把脉。“不好!寒冰真气!”两人同时叫道。方丈立刻以右掌抵住至罡左掌,至谦以左掌抵住至罡右掌,一盏茶的功夫后他们三人头上都冒出缕缕青烟,至罡更是浑身湿透,一身袈裟如水中捞出一般。寒冰真气被逼出后三人都回掌收功。三人练的都是玄门正宗,又是纯阳内力,寒冰真气自然无处遁形。

“多谢两位师兄相救!”至罡合十说道。

“没想到冷月宫的玄冰决又重现江湖了。”方丈叹道。

莫子名初时见蒙面人受伤吐血,至罡稳立不动,没想到至罡也是受伤,又听方丈说冷月宫、玄冰决均是从未听闻,满是疑惑,问道:“冷月宫是什么来头?”

“数十年前,江湖中流传着这样一句话:清风一剑惊天下,冷月玄冰镇武林。说的是当时江湖中两位惊才绝艳之辈,剑惊风、冷月袭。两人分别创练风灵剑法、玄冰决,携手纵横江湖,无人能敌,后来结为夫妻,于清风山创立冷月宫,傲视群雄。后来因为一场变故,冷月宫就此没落。”方丈顿了顿说道:“冷月宫向来孤傲,又技压群雄,自然得罪了不少人。终于有一次,被江湖中数十名当世一流高手围攻,冷月袭当场战死,剑惊风重伤之后下落不明。冷月宫从此一蹶不振,渐渐被人淡忘,你们年轻人更是听都没听说过。”

“没想到今天冷月宫又再现江湖,不知是否跟魔宗有关。至罡内力刚猛、雄厚,又有罡气护体,没想到还是被其寒冰真气所伤,玄冰决当真可怕。”方丈缓缓说道。

“哎!实在惭愧!”至罡低头说道。其实至罡受伤有一点是他自己大意,并非功力不济。至罡成名江湖多年,般若金刚掌罕遇敌手。他适才一掌击出,并不想伤蒙面人性命,是以未出全力,而蒙面人却是集中所有功力与之相抗。还有一点确实是玄冰决奇特,寒冰真气竟然能贯穿罡气,令人匪夷所思。

“十八罗汉守护藏经阁,其余人各回其位。”方丈下令道。众人纷纷散去。

好一句“清风一剑惊天下,冷月玄冰镇武林。”莫子名听得入迷,不禁心潮澎湃,只恨生不逢时,不能一睹两位前辈风采。又想到两位前辈神仙眷侣,携手闯荡江湖,自然恩恩爱爱,令人羡慕,自感孤身一人,四处漂泊,不免伤感。


奈何桥上道奈何,

是非不渡忘川河。

三生石前无对错,

望乡台边会孟婆。

十年一度的讲经日就快到了,方丈下令弟子严加把守,准备迎战魔宗,另一方面也抓紧筹备讲经。

天宁寺戒备森严,这几日再也没有人闯入。

这日莫子名闲来无事,在寺内闲逛,见有几个小和尚要下山采购食材,便随他们一同下山。一路上风景秀美,微风和煦,令人心情舒畅。

莫子名随小和尚一路行走,心想,要是没他们带路自己非迷路在深山不可。来到市集之后,与他们分开,约好日落之前一同上山。

莫子名向来是不喜欢市集的喧闹,他喜欢幽静,喜欢独处,他喜欢一个人静静的思考。这次下山是因为酒瘾犯了。他酒量并不好,酒瘾却不小。几日不喝,便觉得浑身难受。前方刚好有一家酒馆,一个大大的“酒”字,在风中飘荡,仿佛散发着酒香一般,吸引着过往的行人。

走进酒馆,寻一靠窗的位置坐下。

小二过来招呼:“客官来点什么?”

“你们这里最好的酒来一壶,再来点下酒菜。”莫子名答道。

“好嘞,您稍等。”

不多时,小二端上酒菜。莫子名倒满一杯,用力一闻,但觉醇香扑鼻,一口入肚,余味悠长。“好酒!”莫子名自酌自饮,不亦乐乎。

两名江湖人士走进店内,两人样貌相仿,看着像兄弟俩,腰间均别着一个酒葫芦,葫芦上一个“酒”字异常显眼,一个稍年长,似乎仍带着醉意,另一个要年轻几岁,倒是很精神。

“小二,最好的酒来一坛!”年长的那位对店小二说道。

“一......一坛?喝的完吗?”小二回道。

“叫你上一坛,你就上一坛,哪这么多废话!”

“您稍等,马上就来。”小二急忙跑开。

“您的酒。”片刻后小二抱来一坛酒,拿来一些下酒菜。

“好,你去吧。”两人开始喝酒。三杯过后,年长那位“砰”的一声,一头栽在桌上呼呼睡去。

自从他们进店开始,店内众人的目光都被他们吸引,见他们好大的口气,一来就要一坛酒,这时看到那位才喝三杯,就沉醉不醒,全都哈哈大笑。莫子名也觉得颇有意思,也跟着大笑。

那年轻点的,看到同伴醉倒,显然习以为常,众人大笑,也不以为意,自顾自的一杯接一杯地喝,反而越喝越精神。没多久,一坛酒已经见底。“小二,再来一坛这种酒!”

这时店内已经没有一个人在笑了,都瞪大眼睛看着他。

又是一坛酒,又是喝到见底。“小二,还是这种酒,再来一坛!”

众人吃惊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真是千杯不醉啊,无不佩服他好酒量。

第三坛酒快喝完的时候,他仍然毫无醉意。店内的其他客人,包括莫子名,都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看着他一杯一杯的喝着。

从他们进门,莫子名就打量他们,这时见一个三杯即倒,一个千杯不醉,立刻想到他们是酒家兄弟,酒不醒、酒不醉兄弟两个。江湖传言,他 们兄弟两个素来行侠仗义,而且酒不离身、嗜酒如命。

这时一名黑脸大汉,进入店内,此人浓眉大眼,满脸凶相,只有一只独臂,背上背着一柄金色大刀,走路虎虎生风。

“上酒菜!”大汉一声大吼,震耳欲聋。

店小二急忙端上酒菜,“客官,您慢用。”

“噗!”大汉刚喝了一口就喷了出来,一拍桌子,大声道:“店小儿,给我滚过来!”

“客官有什么吩咐?”店小二吓得浑身哆嗦。

“你这哪是酒,分明是马尿!”大汉越说越气愤:“看不起老子是吧,拿这种鬼东西糊弄我?给我拿好酒来!”

这时店掌柜的急忙跑过来劝道:“这位客官,实在不好意思,今天客人多,刚才那两位客官又把店内的几坛好酒都喝完了。”掌柜的一指那两兄弟继续说道:“照顾不周,照顾不周。”

“胡说八道!”大汉一掌拍下,登时木屑纷飞,桌子碎成一地:“骗谁呢,两人能喝几坛酒?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小心我宰了你!”

掌柜吓得冷汗直冒,指着那俩兄弟桌上空酒坛说道:“大爷饶命!你看他们桌上的空坛,真是被他们喝完了,我哪敢骗您啊!”

大汉这时才注意到那两人桌子上确实摆在好几个酒坛,想到自己喝不到好酒,他们却连喝好几坛,更加来气。据说犯了酒瘾的人,喝不到酒,脾气都会很暴躁。两步走到酒不醉面前,看到他悠闲地一杯杯喝着好酒,便打算在他身上出气:“喂,小子!你把老子的酒都喝完了,是不是诚心跟老子过不去?”

酒不醉今天酒喝得痛快,也不跟他一般见识,一指旁边的酒坛说道:“酒这里还有一点,你要就拿去。”

“呸!你当我是要饭的,这么好打发?”

“我当你是疯狗,见人叫咬!”

“小子,你找死!”

大汉一拳向前击去,酒不醉用掌接住。两人僵持片刻,酒不醉第二掌向大汉胸口击去。大汉向后一跃,抽出金刀在手,就要向前砍去。

“且慢!”酒不醉看了一眼旁边的酒不醒说道:“这里人多,我们到外面去!”

“正合我意!”大汉向店外走去,酒不醉也跟了出去。

莫子名也随店内众人跟了出去观战。这大汉金刀、独臂,莫子名一眼认出是独臂刀客钟天豪,也算是江湖中有名的英雄好汉,一柄金刀天下闻名,据说他曾经与魔君有过一战,是江湖中少数见过魔君庐山真面目却还活着的。

只见两人已战作一团,酒不醉兄弟两个曾得当年叱咤风云的“酒仙”传授武艺,酒喝得越多越厉害。此刻酒不醉喝了不少好酒,感觉身上有使不完的力气,施展开拳脚,大展神威。独臂刀客也非徒有虚名,一柄金刀横扫竖劈,逼得酒不醉四处闪避,无法近身。

两人武功了得,众人纷纷叫好。莫子名也暗暗佩服。

又战得片刻,独臂刀客一招横扫千军,向酒不醉拦腰砍去,酒不醉低头让过,抓住机会借地一滚,滚至独臂刀客面前,趁他金刀在外,无法立刻收回,一拳向他胸口打去。独臂刀客浸淫刀法数十年,刀法纯熟,手腕一翻,已回刀砍来。酒不醉急忙让开,险些人头落地,着实吓了一跳。

酒不醉见这大汉厉害,自觉不是他对手,大叫道:“你给我等着,我去叫我大哥来!”说完往店中跑去。

独臂刀客也不追赶,金刀一立,哈哈大笑:“别说叫你大哥来,你就是叫你爹来也没用!”

众人往店内望去,只见酒不醉扶着醉醺醺的酒不醒跌倒撞撞向店外走来。众人见他连路都走不稳,还怎么跟人动手,全都哈哈大笑。

独臂刀客更是笑得厉害,大笑道:“你大哥都醉成这样了,你还叫他出来,不是送死吗?”

酒不醉也不理他,对着酒不醒说:“大哥,就是他!”

酒不醒推开酒不醉,摇摇晃晃走到独臂刀客面前说道:“就是你在找事?”

独臂刀客见他摇摇晃晃,站都站不稳,显然醉的颇深,轻蔑地说道:“你这醉鬼,给我滚开,不然老子砍了你!”

酒不醒身子向前一斜,右手一挥,看似随意地一拳向前挥去。独臂刀客见他拳头打来,不以为意,用刀随便一架。看似轻飘飘的拳头击在刀面上,打得独臂刀客连退三步才稳住脚步。

“好小子,原来你是装醉!”独臂刀客这时方知道对方厉害,不敢轻视,挥刀向酒不醒砍去。

酒不醒看起来站都站不稳,视乎随时都会跌倒,却总是堪堪躲过刀锋,看似随意的出招往往打得对方措手不及。

战不多时,酒不醒已渐渐取得上风,身体虽然歪歪斜斜,出招看似没有章法,实则蕴涵高深武学。当年“酒仙”留下独门心法“醉八仙”,关键在于“醉”,醉的时间越久功力越深,越醉功力越强。偏偏酒不醒,酒量极差,一喝即醉,一醉修行的心法便自行运转,增加修为。所以酒不醒的内力修为增加极快。酒不醉,恰恰相反,酒量惊人,千杯不醉,不醉怎么练“醉八仙”,所以功力增加缓慢,比酒不醒差了一大截。

江湖儿女多豪情,一言不合大打出手,快意恩仇。莫子名心想,他们都是英雄好汉,今日大打出手,再打下去不免受伤结怨。刚才独臂刀客问掌柜还有没有好酒时,他眼珠一转,显然没说实话。莫子名将掌柜的拉到一旁问道:“你当真没有好酒了?”

掌柜的急忙回到:“客官哪里话,有好酒刚才就拿出来了!当真没有了。”

“你骗得过别人,可骗不过我!”莫子名有意吓唬他,将他一把抓起,运劲向前抛去,在他将要落地时又施展绝顶轻功向前一把抓住,厉声问道:“当真没有了?”

掌柜的被他这么一折腾,吓得魂飞魄散,急忙说道:“有,有,有,还有一坛!”

“还不快去拿来!”莫子名道。

“是,是,是,我这就去拿。”掌柜的慌慌张张向后堂跑去。


片刻后果见掌柜的拿着一坛女儿红陈酿慌慌张张跑了出来,交给了莫子名。

原来掌柜的有一坛珍藏了十八年的女儿红,是打算留着女儿出嫁时拿出来喝的,今天情况紧急,那些人都不是好惹的,看来拿不出好酒恐怕有性命之忧,只好先去取出来了。

莫子名接过女儿红,一看上面写着年份,竟有十八年之久,刚一打开,顿觉酒香四溢,故意拿到门口,大声说道:“真是好酒!”

这是酒不醒与独臂刀客正打得难解难分,两人先听到一声“真是好酒”,又闻得酒香扑鼻,都停了下来。

莫子名拿着女儿红,走到他们面前,说道:“两位好汉想必都打累了,小弟不才,想请各位品尝这十八年的女儿红陈酿!”

他们本就没什么深仇大恨,这时美酒当前,更不想错过,都盯着莫子名手中的女儿红说道:“好,今天就给你面子!”莫子名见他们一直盯着手中的酒,心想,你们不是给我面子,是给酒面子吧。

酒不醉、酒不醒兄弟两个,跟独臂刀客钟天豪随同莫子名一起进入店内,重新寻一桌坐下。

莫子名将他们倒满酒,举起酒杯道:“来我们今天不打不相识,酒家武功跟钟大哥的刀法都令人大开眼界,不如我们干了这杯,大家交个朋友如何?”

“好,说的好。”钟天豪举起酒杯说道:“早就听闻酒家兄弟武功高强,今日再打下去我就输了。”

“钟大哥哪里话,独臂刀客也是如雷贯耳啊。”酒不醒、酒不醉也举起酒杯说道:“钟大哥的金刀向来横行江湖,我兄弟两个多有得罪,还请多多包涵!”

“不敢,不敢,今天是我不对,一时冲动,也请多多包涵。”钟天豪急忙说道:“多亏了这位小兄弟,替我们化开心结,不知小兄弟如何称呼?”

“在下莫子名。”

“哦。原来是飞叶渡江的莫少侠,幸会,幸会。”

“来,我们干了这一杯,!”

“好,果然是好酒,痛快!”

“三位大哥因酒结怨,又因酒解怨,真是武林一段佳话啊。”莫子名道:“不知各位来这小镇所谓何事?”

酒不醒说道:“我们兄弟是为这四月初八,天宁寺的讲经日来的。听和尚念经我是没兴趣,只想有机会找天宁寺的高僧讨教几招。”

钟天豪也说道:“说的好,我也是想找天宁寺的老和尚讨教几招刀法,看看武功有没有白练。”

武林中向来以天宁寺为武学之最,江湖中人找天宁寺挑战一则为了出名,打赢了有面子,打输了也不丢人,二则为了提升自身修为,找更强的对手挑战,才能更进一步。

酒不醒性格豪爽,今日结识了莫子名跟钟天豪两位武林英杰,更是高兴,倒满一大碗酒,大声说道:“来,今日结识两位豪杰,也算不虚此行了,这碗酒我先干为敬!”说完仰脖子,一口气将碗中酒喝完。然后,“碰”的一声,又一头栽在桌子上呼呼大睡了。

钟天豪、莫子名哈哈大笑。莫子名想拍拍酒不醒的肩膀,手一碰到他的身上,就感觉被一股巨力反弹,立刻缩了回来。原来他体内护体真气自行运转了起来。

酒不醉一脸歉意地说道:“我大哥不胜酒力,一喝就醉。他越醉功力越深。来,我陪你们喝个痛快。”

三人边喝酒,边谈论天下武学。

“在我看来,当今天下,天宁寺的至善大师,御龙山庄的龙啸天,还有魔宗的魔君都是绝顶高手,可争天下第一的名号。”酒不醉说道。

“还有一人,游侠天下的不平道人,向来跟至善大师难分高下,也有一争天下第一的实力。”莫子名补充道。

“莫少侠言之有理,不平道人极少在江湖中露面,神龙见首不见尾,我竟给忘了。”酒不醉说道。

这时莫子名察觉到,一提到魔君,独臂刀客钟天豪就一言不发,满脸惊恐之色,急忙问道:“钟大哥,怎么了?”

钟天豪道:“没什么。突然想起了一些往事。”

莫子名突然想到,据说钟天豪曾与魔君有过一战,今日何不问个清楚,又道:“听江湖传言,钟大哥曾跟魔君交过手,不知是真是假?”

“是啊,跟我们说道说道。”酒不醉也显得颇感兴趣,接着问道。

钟天豪显然极不情愿提及此事,又不好意思拒绝,只好缓缓说道:“我号称独臂刀客,可是,你们知道我这左手是怎么没的吗?”钟天豪摸了一下空荡荡的左袖继续说道:“我并非天生独臂,这左臂,是被人硬生生砍去的!”

钟天豪脸上划过一丝痛苦之色,接着道:“二十年前我年轻气盛,刀法初成,不知天高地厚,跟十几位江湖豪杰一起约战魔君。没想到魔君竟然独自赴约。他浑身裹在斗篷里,只露出双眼。我见他闭目拄剑时,跟寻常人也没有什么两样,可是等我们走近,他一睁开眼睛,一股杀气弥漫开来,压抑地几乎不能呼吸。我抽刀向他砍去,只见到红光一闪,我的左臂就飞了出去,我眼前一黑,昏死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我被一阵剧痛惊醒,只看到尸横遍野,那十几位好汉,有的没了头颅,有的被拦腰砍断,有的被劈开两半,没一个活着。我被一具尸体压着,侥幸不死。三年后我才有勇气重新拿起刀,从此刀法受挫,再难有所进步。”

莫子名、酒不醉俱都沉默不语,没想到独臂刀客还有这段往事,更没想到魔君居然这么恐怖,而且那还是多年以前,现在的魔君只怕修为更加令人匪夷所思了。

勾起钟天豪的痛苦回忆,莫子名颇感歉意,三人又喝了一会儿酒,见天色已近傍晚,莫子名跟他们约好四月初八天宁寺再会。

离开酒馆,里日落尚有些时刻,莫子名便往镇中心走去。行不多时,见前面一广场之上有块平台,一个老者正在说书。这老者童颜鹤发,精神抖擞,旁边立着一个布帆,上书一个大大的“相”字。

“传说,人死之后会经过一条河,叫忘川河,河上有座桥,叫奈何桥,桥上一名老婆婆叫孟婆,要过桥进入下一个轮回就必须喝一碗她的孟婆汤,而这孟婆汤便是你生前所有情绪流的眼泪,喝下孟婆汤后生前的所有情绪、所有记忆,不论是爱恨情仇还是喜怒哀乐,便都会忘记,今生的一切都将随着孟婆汤的咽下而烟消云散。”老者正侃侃而谈,缕了下雪白的胡子继续说道:“可是有一种方法可以不喝这孟婆汤,带着前世的记忆进入下一个轮回!”

“怎么可能?”

“胡说八道!”

众人都觉得他在故弄玄虚,莫子名也觉得奇怪。

那老者继续说道:“有一种人,生前有极大的爱恨,不想忘却,可以选择不喝孟婆汤,代价就是在奈何桥下等一千年。千年之后,如果经受住了忘川河的阴寒蚀骨,便可带着记忆进入下一个轮回,如果经受不住,便烟消云散,成为忘川河上的孤魂,永世不得超生。”

“可是这种人注定悲情,千年之后,世间已非当年的世间,茫茫人海,爱人、仇人何处寻找?就算找到了,她也早已不是当年的她了。”说到此处,老者显得特别伤感,往人群中望了一眼。

莫子名顺着老者目光望去,见人群中有一人听得入神,正是当日在茶馆的神秘人。老者一席话仿佛都是对他说的。莫子名心想,当日得救,多半跟他有关,便挤开众人,向他走去。可当莫子名走到神秘人刚才所站位置,他早已不见了踪影,莫子名四处张望,再也没看到他的身影。

莫子名看这老者仙风道骨,言语颇有深意,便走至他跟前说道:“老人家,给我算一卦。”

老者刚才一番话说完,兀自看着远方沉思,听莫子名说算卦,便仔细打量了他一会儿,才缓缓说道:“年轻人,你算姻缘还是,算前程?”

“我既不算姻缘,也不算前程。”莫子名笑道:“我就算一算我的命!”

老者沉吟半响,说道:“好,我便算一算你的面相。你‘五岳’、 ‘四渎’相朝,‘三停’诸部丰满,貌端静气和,他日必有大成。可是.......”

“可是什么?”莫子名道。

老者笑道:“天机不可泄露!”

莫子名从袖中拿出一锭银子,放在老者手中说道:“还请老先生指点。”

老者收起银子,才缓缓说道:“今日相见也是有缘,我就破个例吧。你日后需得贵人相助,否则大业难成!”

“贵人在何处?还请先生明示?”

“冥冥之中自有天数!”

莫子名还想再问,老者不再理他,收起布帆头也不回地走了。

“今日说得够多了,不可再说了。”老者边走边说,像是对莫子名说,又像是自言自语:“浮生若梦,红尘一笑。”

莫子名看着他渐渐远去,心想,此人满腹玄机,真乃世外高人。

此时已近日落,莫子名走到约定地点,与小和尚一同回天宁寺。


还有三日便是四月初八,天宁寺从上到下都很忙碌。莫子名本想去看望同心,可同心重伤未愈,方丈嘱咐他多加静养,莫子名也不好意思去打扰,便在寺内闲逛。寺内弟子那日均见他勇斗蒙面人,知道他是寺内贵客,也不会拦他。

这日清晨,莫子名闲逛至天宁寺后山,见山顶上一棵古松高耸入云,枝叶繁茂,旁边石凳上坐着一个老和尚。这老和尚眉目慈祥,正是当日大雄宝殿讲经之人,莫子名并不认识。见他此时一手执黑一手执白,正在独自下棋,便上前说道:“大师独自下棋,岂不烦闷,晚辈陪你两局如何?”

老和尚抬头看了一眼莫子名道:“好啊,请坐。”

莫子名坐在对面,重新捡好棋子。

“你先下。”老和尚说道。

“好。”古人下棋白子先下,于是莫子名执白,先下一子。

两人你来我往,沉浸棋局之中。莫子名心想这老和尚辈分应该不低,为何如此清闲,便问道:“寺内上下俱都忙碌,为何大师如此悠闲?”

老和尚说道:“寺内诸事至清自会安排妥当,老衲无需过问。”

莫子名暗暗心惊,这老和尚竟然直呼方丈名号,应该是天宁寺辈分最高的至善大师了,旁人绝无此气度。

老和尚看了一眼莫子名腰间铁笛问道:“你这铁笛从何而来?”

莫子名不敢隐瞒,说道:“说来有趣,这是我从一无名老者那里打赌赢的。”

“哦?说来听听。”

莫子名说道:“多年以前,我迷失山林,偶遇无名老者,两人相谈甚欢,漫步林间。忽见一百灵鸟,歌声婉转动听。老者与我打赌谁能抓到这只百灵鸟。这老者轻功甚高,我二人并肩追逐,不分胜负。这百灵鸟飞不高,飞一会儿便要落下来歇脚。追了片刻,出了山林,眼见一片湖,百灵鸟往湖中心飞去。老者见状停了下来,不停地摇头。我抓起一把落叶,运劲向湖中抛去,飞身踏叶,继续追赶百灵鸟。这鸟飞到湖中心,飞得累了,落了下来,被我一探手抓住。我回到湖边,将鸟送给老者,他摇头认输,便将腰间的黑色铁笛送给了我。”

“你可知那老者是谁?”老和尚听完说道。

“不知。”莫子名本以为那是一无名老者罢了。

老和尚道:“没想到那老家伙越老越爱玩了,这么贵重的东西,随随便便就因为一只百灵鸟送人了。小兄弟福泽深厚,要好好保管此物。”

莫子名惊道:“啊?没想到这铁笛如此珍贵,再遇到那老者一定要还给他。”莫子名只是觉得这铁笛异常坚硬,与人刀剑相碰,从不会留下伤痕,没想到竟是珍贵宝物。

两人嘴上说着,手却没停过,棋盘上黑白棋子越来越多。莫子名只觉下子越来越困难,下得越来越慢了。至善大师却是越下越快,开始还有犹豫,后来无需思考便下一子。又勉强下了几步,莫子名感觉白子下到哪里都是死棋,又不想认输,拿着一颗白子,不知往何处下。

正沉吟间,一小沙弥气喘吁吁地跑来,到至善面前,恭恭敬敬地行礼说道:“启禀师伯,方丈有请。”

“好,我就来,你先去吧。”至善回道,又对莫子名说道:“莫少侠,你慢慢想,老衲告辞了。”

莫子名赶忙说道:“大师棋艺精湛,晚辈佩服,来日再请大师赐教。”

接下来几日莫子名都一心想着如何破解棋局,一晃眼已是四月初八,到了讲经大会的日子。

四月初八,正值春夏之间,天气逐渐炎热,这日更是晴空万里,天空中连一片云都没有。

天宁寺山门大开,无数英雄豪杰齐聚天宁寺正德广场。莫子名往人群中望去,见独臂刀客钟天豪,酒家兄弟酒不醒、酒不醉都已到了,便向他们走去。

方丈至清大师主持大会。讲经还未开始。忽而弟子来报:“启禀方丈,快刀门门主赫连方、三清道观掌门诸葛镇元、昆仑剑派掌门何一凡、丐帮帮主陆义、崆峒派掌门飞云子、青城派掌门玉虚子、点苍派掌门柳叶、唐门掌门唐绝、金刚门门主宋虎、风月剑派掌门司空一剑率弟子前来拜山。”

方丈听罢心想,十大门派齐来拜山,我需亲自迎接,便道:“至谦、至罡你们各率弟子随我来。”

方丈一行来到寺门,见门外快刀门、三清道观、昆仑剑派、丐帮、崆峒派、青城派、点苍派、唐门以及新近崛起江湖的风月剑派,十大门派由各派掌门率领,齐聚天宁寺。

“各位远道而来,老衲有失远迎,还请恕罪。”方丈说道。

三清道观掌门诸葛镇元上前说道:“方丈大师多礼了,今日恰逢四月初八,贵寺讲经大会,我等江湖十大门派均是来聆听教诲的。”

快刀门门主赫连方,身材魁梧,声音洪亮,大声说道:“怎么敢叫方丈迎接,方丈德高望重,我们理应前来拜见。”

方丈笑道:“好,讲经大会马上开始,各位里边请。”

各派人马陆陆续续进入寺内。各派掌门从方丈面前走过时均抱拳行礼,唯独风月剑派司空一剑甚是傲慢,看都没看方丈一眼,仰头、大步走了进去。

等十大门派人马全部进入寺内之后,至谦在方丈耳边小声说道:“十大门派向来不和,今日齐来拜山,只怕来者不善。”

方丈点点头,说道:“兵来将挡。”

十大门派进入正德广场,仗着人多势众,将其他江湖人士挤到两旁,占据了中间位置。其他好汉大多三三两两,不敢跟他们争辩,最多抱怨几句。

每年讲经大会,按照惯例,先讲佛经,再讲武学。

第一个讲经的是达摩堂首座至谦,至谦运起内力,声音中气十足,台下虽然吵闹,仍听得清清楚楚。

至谦讲到:“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这句大意是说:人生在世间时时刻刻像处于荆棘丛林之中一样,处处暗藏危险或者诱惑。只有不动妄心,不存妄想,心如止水,才能使自己的行动无偏颇,从而有效地规避风险,抵制诱惑。否则就会痛苦绕身。

天宁寺当初举办讲经大会,就是已天下为己任,想要教化人心。可台下俱是江湖草莽,哪懂什么佛经。听了片刻,早已不耐烦了。人群中不知是谁大叫一声:“讲什么乱七八糟的。把贝叶经拿出来瞧瞧。”

“对,交出贝叶经!”台下众人大喊。

至谦被打断,极为恼火,也没心思再讲下去。“哼!”了一声,走到方丈跟前。方丈只好出面答道:“贝叶经记载古佛真经,晦涩难懂,我等也只是勉强揣摩,自然无法讲解。”

这时丐帮帮主陆义站出来说道:“这就是方丈的不对了,既然举办讲经大会,就应该讲解最上乘的佛经。你藏着掖着,不是欺骗天下英雄吗!”陆义行事狠辣,丐帮弟子万分惧怕他。他一说完,丐帮弟子全都跟着大喊:“欺骗天下英雄!欺骗天下英雄!”

青城派掌门玉虚子也上前说道:“莫扯这些虚的,你跟老子讲讲武功心法,佛经有啥子好讲的!”

金刚门门主宋虎,脾气暴躁,扯开洪钟般的嗓门喊道:“老子大字不识一个,佛经在我听来,就是放屁!”

昆仑剑派掌门何一凡,向来自视甚高,仗着剑法绝妙,很少把人放在眼里,这时他怀抱着剑,轻蔑地说道:“天宁寺向来武功天下第一,竟日何不让天下英雄见识见识。”

方丈心想,十大门派果然不是来听讲经大会的,恐怕别有用心。“既然各位只想见识天宁寺武功,不想听天宁寺讲经,那今日便不再讲经。”方丈说道:“想看天宁寺武功的尽管上来便是!”方丈本是一片好意,想通过讲经教化人心,可人心深似海,如何轻易教化。既然对方想看看天宁寺武功,那天宁寺也不能示弱,自能接受挑战了。

方丈说完对罗汉堂首座至罡说道:“至罡,你去吧。切记,不可伤人!”

“是!”至罡站了出来,向台下众人说道:“老衲罗汉堂首座,至罡,领教各位英雄神功!”

话音刚落,一独臂大汉纵身一跃,立于台上,大声说道:“在下独臂刀客,钟天豪。大师,请了!”说完提刀向至罡奔去,刀尖触碰地面,激起一片火花。

至罡见钟天豪迎面攻来,有意要给天下英雄一个下马威。钟天豪知道罗汉堂首座必定武功高深,自己未必是他对手,一出手便使出生平绝技,金刀劈面向至罡砍去。至罡眼见金刀劈面而来,不避不让,将罡气聚集于头顶。有罡气护体,无论你招式如何精妙,都伤不了我分毫。“哐当”一声,如金石相击之声。金刀在离至罡头顶一寸之处停了下来。无论钟天豪怎么用力,就是缩短不了那一寸距离。

“般若金刚掌!”至罡一掌向钟天豪胸口击去。钟天豪急忙回刀护身。金刚掌击在刀面之上,钟天豪只觉刀身颤动,虎口生疼,连人带刀被击飞了出去,向台下摔去。


几乎是电光火石之间,高下立判。众人见至罡迎面受独臂刀客一刀,竟然未伤分毫,一招之间便取胜。台下众英雄有不少见识过独臂刀客的刀法,都在钦佩至罡武功卓绝,有些不知道独臂刀客的,都在笑他不自量力。

莫子名见钟天豪摔了下来,立刻飞身接住他,问道:“钟大哥,没事吧!”莫子名那日见至罡斗蒙面人,被寒冰真气所伤,料想至罡武功平平,没想到今日至罡大展神威,暗暗钦佩。

钟天豪站稳身子,说道:“没事,多谢莫少侠。天宁寺武功果然厉害啊!我也不虚此行了!”钟天豪性格豪迈,也不去计较被人当众击败,只佩服人家武功厉害。其实至罡受方丈告诫,不得伤人,金刚掌缓了几分,也轻了几分,否则必定一掌击中胸口,当场毙命。

酒不醉、酒不醒兄弟两个本来也想上去试试,见钟天豪一招即败,也不敢造次了,安慰钟天豪道:“钟大哥,果然豪爽。天宁寺武功确有过人之处,不愧为武林魁首,我兄弟两个想必也难敌他一招。”

其实钟天豪是输在武功修为上,并非输在武功招式上,至罡内力精纯、雄厚,修出了罡气,有罡气护体,寻常刀剑难伤分毫。

台下多数人是来看热闹的,要他哄笑可以,要他上台比试,是万万不能的。更何况至罡一招取胜,震慑住了不少人。

方丈见至罡不负众望,一招制敌,欣慰得点点头。天宁寺众僧也都满脸喜色,尤其是罗汉堂的,更是骄傲地挺起了胸膛。

这时一黑脸大汉,一声巨吼,跃上台来,正是金刚门门主宋虎。这宋虎身形巨硕,如铁搭一般,大吼道:“金刚门宋虎,前来讨教!”金刚门以横练功夫见长,门主宋虎更是自幼苦练金钟罩铁布衫,浑身金刚铁骨,号称刀枪不入,据说曾在深山一拳打碎一头老虎的头骨。

宋虎比至罡足足高出一头,举起硕大的拳头便向至罡胸口打去。至罡举起金刚掌向宋虎拳头迎去。拳掌相交,只听“砰”地一声,宋虎硕大的身躯便摔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

宋虎在江湖中可有名多了,众人素知他神勇,这时见他被至罡一掌击飞,都不敢嘲笑。只是更加钦佩至罡功力。倒是天宁寺的弟子忍不住哈哈大笑。

虽然摔得狼狈,可宋虎并没受伤,跳起来,也不顾灰头土脸,双拳全力向至罡胸口猛击过去。至罡经过刚才交手,已知道宋虎力道,运罡气于胸前,只等宋虎双拳打来。又是“砰”地一声。只不过这次两个人都站在原地。

就在宋虎双拳击来的同时,至罡双掌运劲,金刚掌也向宋虎胸口击去。这回宋虎飞地更远了,铁搭般的身躯又重重地摔在地上。这宋虎铁布衫也是厉害,胸口被金刚掌击中竟没受伤,只是两次被击飞,再也不好意思冲上去了,爬起来说了句:“老子认输了!”悻悻地走回人群中去。

“昆仑派领教天宁寺高招!”昆仑派掌门何一凡,向来不服人,除了昆仑祖师,谁也不放在眼里,对方越厉害,越是要去挑战。何一凡脚尖一点,跃到至罡面前,拔剑便刺。

至罡见何一凡攻来,举掌相应。何一凡已看出至罡武功为刚猛路数,不敢硬碰硬,剑走轻灵,使出两仪剑法,以至罡为中心,不断地变换位置。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两仪剑法,剑招变化多端,有九九八十一变化,身法更是按照五行八卦变换位置。当年昆仑祖师将五行八卦融入昆仑剑法之中,创出两仪剑法,实为武林绝学。

至罡只觉何一凡身影飘忽不定,满眼俱是剑影,有力不知往何处使,索性以静制动,金刚掌伺机而发。一时之间,两人僵持,难分高下。

昆仑派弟子见掌门大展神威,剑法高明,都奋力高呼,为何一凡助威。

莫子名看到昆仑派绝妙剑法,钦佩不已,心中神往,不知何时自己能练成如此武功。

十大门派的其他掌门,也都佩服何一凡的剑法,暗暗将自己门派的绝学与两仪剑法比较,寻思如何才能胜过何一凡。

台下的其他好汉,只看得眼花缭乱,几乎看不清何一凡身影,都为他叫好。

方丈见两人缠斗,却不为至罡担心,他已看出,两仪剑法虽然绝妙,可是剑招繁琐、身法移动过多,大耗内力,旨在速战速决,不能持久。相反,至罡以静制动,蓄势待发,不消一盏茶的功夫必能取胜。

果然,何一凡虽然剑法奇妙,身法飘忽,至罡伤不到他,可是他也破不了罡气,伤不了至罡。何一凡知道这样下去肯定不妙,不由得急的满头大汗。

何一凡随着内力消耗,身法渐渐慢了下来,赶不上五行八卦的变化,立刻被至罡锁定了身形,渐渐露出败迹。

其他十大门派的掌门,大多抱着坐山观虎斗的态度,况且何一凡性格高傲,自然得罪了不少人,他们恨不得何一凡出丑,更谈不上出手相助了。

“何掌门莫慌,老子助你一臂之力!”青城派掌门玉虚子,为人较实在,见何一凡落了下风,也不怕别人笑话以二敌一,拔剑飞了上去。

玉虚子为人实在,可武功绝不实在,平时看起来相貌平平,没有什么长处,可是一旦拔剑在手,便是一派之主的风度。青城派创派祖师青城丈人,当年创立青城派时主张“万化归一,一归虚无”。所以青城派剑法虚无缥缈,变幻莫测与何一凡两仪剑法交相呼应,刚好弥补了何一凡内力消耗,身法变慢的缺陷。

两人剑法虽妙,可要破罡气谈何容易,破不了罡气便伤不了至罡,更别说取胜了。至罡虽说罡气护体,立于不败之地,可一时之间也胜不了他二人。三人战作一团,难分胜负。

三清道观掌门诸葛镇元,见何一凡、玉虚子联手战至罡,心想,他二人武功均是不弱,今日两人联手未必不能取胜,要是赢了天宁寺,那他二人在十大门派之中岂不是威风八面、更加有威望?

想到此处,诸葛镇元再也站不住了,见他喊了一声:“何掌门,三清道观也来助你!”便拔剑冲了上去。

场上局势便成了三大掌门联手对抗至罡。只见至罡浑然不惧,越斗越勇,金刚掌使得出神入化,一掌比一掌刚猛。现在虽然是三个打一个,可是诸葛镇元并没出全力,他还是想让何一凡与玉虚子跟至罡拼个两败俱伤后自己再来个渔翁得利。所以至罡大部分掌力都被何一凡、玉虚子两人接去。

达摩堂首座至谦见诸葛镇元又来捣乱,便想冲过去帮忙,刚迈出一步,被方丈拦了下来,示意他不必过去。其实方丈已看出其中端倪,诸葛镇元看起来有攻有守,实则并未尽全力,至罡虽不能取胜,也不至于落败,大可不必担心,且看局势发展。

此时赫连方、陆义、柳叶等人均各自着急,暗恨诸葛镇元狡猾,被他捡了个大便宜,又拉不下脸也去掺一脚。见至罡已如此神勇,不敢轻易挑战达摩堂首座至谦,更不用说方丈大师了。他们既不想看到诸葛镇元他们取胜,也不希望至罡赢了。都不知如何是好。

金刚门宋虎更是恨得咬牙切齿,自己单打独斗,虽说败了,也是败得光明磊落,没想到他们竟然不要脸三个打一个。要是打赢了还好,打输了,十大门派的脸往哪搁。想想自己输了,也没见谁来帮忙,更是气人。

崆峒派的飞云子不住地摇头,心想堂堂三大门派的掌门,竟然联手对付人家的一个罗汉堂首座,真是不像话。单打独斗,输了也就输了,以多胜少,赢了也不光彩。

风月剑派的司空一剑、唐门的唐绝倒是一副看戏的态度,好像不管他们是输是赢都无关紧要。

台下众英雄也议论纷纷,不满他们以三敌一。钟天豪故意对身旁的酒家兄弟跟莫子名大声说道:“十大门派真是厉害,看来就要赢了!”

酒不醒此刻正半醉不醉,喝了一口随身酒葫芦里的酒,接道:“那可不,十大门派威风八面,谁挡得住啊!”

两人故意说得大声,几乎所有人都听得清楚,众人纷纷哄笑。莫子名、酒不醉也是哈哈大笑。

十大门派的弟子听出他们阴阳怪气的嘲讽,都恶狠狠地盯着他们。快刀门的赫连方跟独臂刀客钟天豪素有芥蒂。当年他大哥赫连英,被钟天豪唆使去对付魔君,结果他大哥当场身首异处,钟天豪反而活的好好地,这几年在江湖中还名气不小,真是气人。他把赫连英的死归咎于钟天豪的唆使,早就想找他麻烦。这次撞见了,真恨不得冲过去一刀砍了他,只是碍于局势不能乱来。这时听他嘲讽,更是气得脸色铁青,左手抓着刀柄不住地发抖,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钟天豪,你给我等着,迟早要你好看!”

忽然,一阵微风飘来,风中夹杂着一股异香。十大门派掌门闻此异香,全都变了脸色。


叶落知秋往生情,泰山之巅生死轻。

奈何桥下等千年,只盼今生不负卿。

此香诡异之处在于,闻之者邪念顿生。天宁寺僧侣终日吃斋念佛,心念纯净,无甚杂念,多不受此影响。可台下众人,在江湖中漂泊,过的是刀口舔血的日子,难免杂念丛生,受此异香诱惑,引出心中邪念,不能自拔。

莫子名闻得异香,不觉心中一荡,心中生出邪念来,面色潮红、呼吸急促,险些陷入其中,走火入魔。莫子名号称铁笛书生,自幼饱读圣贤书,虽然在江湖中闯荡多年,看惯了腥风血雨,也生出邪念来。可是意志还算坚定,经过一阵天人交战之后,终于把邪念压了下来。莫子名恢复神智,暗呼:“好险!好厉害的迷香!”

莫子名发现周围人都是双眼迷离,有的满脸杀气、面目狰狞,有的满脸春色、痴痴傻笑,显然都受异香影响,陷入邪念之中了。钟天豪脸现杀气,口中反复念叨:“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酒不醉、酒不醒兄弟两个,张着口,流着口水,喃喃道:“好酒!好酒!”莫子名将手掌抵在钟天豪后心,以自身真气输入他体内,助他对抗体内邪气。片刻后,钟天豪回过神来,也是大呼:“好险!这香气比他娘的毒气还厉害!”想到莫子名不惜消耗苦苦修炼的真气相救,说道:“莫少侠,大恩不言谢!”

见此法有效,莫子名又解救了酒不醒、酒不醉兄弟俩。他兄弟俩也直呼:“见鬼!见鬼!”

莫子名救了他三人之后,环顾四周,发现除了天宁寺众僧没受异香影响之外,十大门派的人居然也都没事。莫子名想不通,天宁寺的僧侣心境纯净,不受影响是理所当然,可是十大门派的人终日江湖中厮杀,绝不可能没有杂念,怎么会也没受影响?

何一凡、玉虚子、诸葛镇元三人闻得异香,立刻停手,回到了各自门派之中。

方丈发现此香竟能勾起人心中邪念,大是诧异。又见台下除了十大门派的人,都是眼神迷离,一副中邪的样子,暗道:“不好,再这样下去,这些人非走火入魔,坠入魔道不可!”

只见方丈,深吸一口气,胸口竟然高高鼓起,运起狮吼功大吼道:“何方妖孽,在天宁寺逞凶!”

一声巨吼,如惊雷一般,充满了浩然正气,将那些陷入邪念不能自拔的,解救了出来。

方丈吼声刚过,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从空中飘来。众人循声望去,见一美貌女子,缓缓走来。此女子容貌极美,姿态妖娆,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妩媚,美目只那么一看,便似能把人的魂儿勾去。她身后跟着一群样貌不俗的女子,还有各种奇装异服的魔宗弟子。

美貌女子娇滴滴的说道:“方丈大师神功盖世,竟然轻易破了我的断魂香!”声音甜美,又充满诱惑。莫子名听着她充满诱惑的声音,看着她妩媚的一颦一笑,不禁脸红耳热,险些不能自已,暗叹:“好厉害的媚功!”

她话音刚落,人群中一人向她冲来,身法奇快,几乎看不清身影,她身后女子想要阻止已是不及。

那人冲至美貌女子身旁,停了下来,竟是当日茶馆中的神秘人!他抓着惊愕万分的美貌女子的香肩,激动地说道:“筱筱!是你吗?你的容貌,你的声音一点都没变!你不认得我了吗?我是叶知秋啊!我找你找得好苦啊!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美貌女子显然不认得这个自称叶知秋的男子,但见他身法奇快,必定武功高强,又错认自己为他的什么人,何不将错就错,留为己用。“知秋哥哥!我当然认得你了,我怎么会忘了你!”她说道。

“好!好!”叶知秋激动地几乎说不出话来。

“知秋哥哥,你在我边上不要乱走,我现在有点事情。”美貌女子对叶知秋说道。

“好!我不走!我这一辈子都舍不得离开你了!”叶知秋紧紧拉着美貌女子的手说道。

那美貌女子安抚住了叶知秋,又对方丈说道:“小女子魔宗朱雀堂堂主蓝香香,今日奉圣君之命前来拜访贵寺!”

一语道出,众人皆惊。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幽香魔女,想拜访天宁寺,凭你这几号人恐怕不够吧!”方丈说道。

蓝香香笑道:“那可不一定哦!”

她刚说完,空中飘来数十名白衣女子。这些女子身着白衣,脸蒙面纱,轻功俱都不凡,如一群仙女一般飘然而来,落于蓝香香身旁。

为首一名女子也是蒙着面纱,只一双美目露在外面,两弯烟眉似蹙非蹙,长发衬着白衣,显得格外乌黑、秀美。她款款走到蓝香香面前,说道:“几日不见,蓝姐姐更加漂亮了!”

蓝香香咯咯笑道:“哎呦,妹妹哪里话,我哪有妹妹你长得好看!”

蒙面女子又对方丈说道:“冷月宫宫主沐清柔,见过方丈大师!”

方丈见她显然跟蓝香香熟的很,又想到那日藏经阁偷盗经书的也是冷月宫,想必冷月宫已投靠了魔宗,不由得大声道:“当年剑惊风、冷月袭何等英雄,没想到今日的冷月宫竟然沦为魔宗的走狗了!”

冷月宫主沐清柔听他提起剑惊风、冷月袭,气愤地说道:“我冷月宫两位祖师的死,跟你们也脱不了干系,你还有脸提起他们!”

方丈不理她,继续说道:“就算冷月宫跟魔宗联手,又能翻起多大的浪?”

这时至罡大喝一声“擒贼先擒王!”翻身飞掌向蓝香香扑去。蓝香香吓得花容失色,不知如何应对。一直握着蓝香香手的叶知秋见她受了惊吓,立刻说道:“筱筱别怕,有我在。”

说完他举起双掌向至罡双掌迎去。经过刚才打斗,众人都知道至罡的金刚掌威猛无比,与其硬拼实属不智,况且现在至罡居高临下,先发制人,更是威势惊人,如何抵挡。

莫子名见神秘人神色激动地找魔女蓝香香相认,自称叶知秋,可是蓝香香显然不认识他,却又故意相认,兀自猜不透其中玄机。这时又见他硬接至罡般若金刚掌,不由得替他捏了一把冷汗。

蓝香香刚才看到叶知秋身法奇快,料想武功不弱,可也没指望他能打得过至罡,这时见他主动迎战至罡,有意利用,也不去阻止,只笑着在旁边看。

两人四掌相交,“咔、咔”的两声,却是叶知秋脚下石板碎裂的声音,原来,叶知秋将掌力卸至脚下,地上石板承受不住巨力,碎裂开来。两人相持片刻,叶知秋双臂微曲,双掌猛地向上一顶,至罡被他顶了回去,一翻身,双脚稳稳落地。

方丈诸人,深知至罡掌力刚猛,刚才居高而下,足有千钧之力,没想到这从未在江湖中听说过的叶知秋,居然稳稳接下了这招,可见武功绝不在至罡之下。如此英才为幽香魔女所用,真是后患无穷。

蓝香香见叶知秋击退至罡,满脸欣喜,上前抓住他双手,踮起脚尖,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说道:“知秋哥哥真厉害!”

叶知秋更是欣喜若狂地说道:“筱筱别怕,我决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在场所有人都被叶知秋的表现惊呆了,万万没想到这名不见经传的无名之辈,有这等功力。莫子名那日在茶馆被一阵啸声震晕,已隐隐觉得是叶知秋所为,只是没亲眼看到。可是当时他还与魔宗的黑风十三鹰为敌,自己得救也多半跟他有关,可是今日怎么又帮魔宗对付天宁寺,而且行为怪异,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蓝香香趁着叶知秋一招击退天宁寺高僧,士气大振,立刻下令道:“十大门派!还不动手?”

十大门派掌门齐应道:“是!”

何一凡、玉虚子、诸葛镇元三人拔剑仍然冲向了至罡。崆峒派掌门飞云子、点苍派掌门柳叶、金刚门门主宋虎向达摩堂首座至谦冲去。风月剑派掌门司空一剑、唐门掌门唐绝、丐帮帮主陆义则是向方丈至清大师扑去。快刀门门主赫连方,记恨着钟天豪,正好可以趁机报仇,拔刀向钟天豪砍去。

十大门派弟子也跟随各自掌门想天宁寺众僧杀去。

方丈大师早料到十大门派图谋不轨,可决没想到他们竟然早就坠入魔道,公然成为魔宗爪牙。

方丈袖袍一挥,下令道:“天宁寺众弟子听令!铲妖除魔,匡扶正义!”

天宁寺众僧大声道:“谨遵方丈法旨!”全都迎战十大门派弟子以及魔宗的人。

方丈刚说完,司空一剑、唐绝、陆义便已杀到。方丈提气迎战。

这司空一剑也不知道是何来历,如凭空冒出来一般,近几年飞快地崛起江湖,武功奇高,数年前以一己之力杀上武当山,先破武当剑阵,后杀武当掌门,使得武当派从此一蹶不振,风月剑派更是代替武当派成为江湖十大门派之一。

司空一剑一柄长剑,招式怪异、奇特,而且带有一股邪气,出招往往令人出其不意,无从招架。唐绝武功修为并不高,可是浑身剧毒暗器,令人防不胜防。陆义为人心狠手辣,武功招式也以狠辣闻名,一出手便下死手,极难应付。方丈经验老到,身经百战,见招拆招,一双绵掌,看似绵柔,其实内蓄刚劲,更有罡气护体,立于不败之地,可要取胜也决非易事。

另一边至谦以达摩掌对战飞云子、柳叶、宋虎。飞云子向来为人正派,这次跟十大门派联合魔宗袭击天宁寺也是迫于形势,情非得以,如不答应他们,恐有灭门之灾。飞云子出招犹犹豫豫,没什么斗志,守多攻少,并不想伤人。柳叶倒是打得不亦乐乎,点苍派武功时而灵动飘逸,时而苍劲有力,一招回风舞柳更是发挥地淋漓尽致。宋虎刚猛神勇,招式却极简单,拼的是力量,多次被至谦一掌击飞,靠着金钟罩铁布衫,也没受什么伤,抖抖灰尘,又重新加入战局。

至谦达摩掌变化多于金刚掌,威力却不在金刚掌之下,加上至谦本身修为又高,以一敌三兀自游刃有余。

至清、至谦、至罡三人跟十大门派掌门武功到一定境界,他们之间的对决一时间分不出胜负。普通弟子之间的厮杀,就惨烈多了。一名昆仑派弟子一剑劈断对面天宁寺弟子手中的木棍,第二剑划开他的肚皮,那天宁寺弟子肠子都流出来了,临死前将手中的半截断棍插入对方胸口,两人同归于尽。

在这些普通弟子互相搏杀中,唐门的弟子出尽了风头。唐门的暗器是出名的厉害,随便一根不起眼的飞针,喂了剧毒,也是见血封侯。

不断地有人死去,有的被一棍打中脑袋,脑浆迸裂,有的被一刀削去半个脑袋,有的被剑刺穿胸膛,有的中了剧毒,浑身漆黑。

受伤的更多了,没了手臂的,断了腿的,随处可见。

到处都是死人,到处都是血,到处都是残破的肢体。哀嚎声,喊杀声,兵器相交声,汇集成一种奇怪的声音,好像在控诉这世间的残酷。

蓝香香随行的那群女子,将她和叶知秋护在中间,她靠在叶知秋身上,一双美目却时刻关注着各个掌门的打斗。叶知秋对身旁的打斗、拼杀毫不关心,他一双眼睛只是看着他的“筱筱”,幸福地笑着,仿佛看一辈子都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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