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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悍女

慕娘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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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阅文起点   主角: 慕娘李氏   更新: 2022-05-11 13:1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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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读书简介

慕娘李氏《农家悍女》讲的是农业大学的高材生乔慕在试验田里刨土,一锄头下去刨到了鸟不拉屎的土坡村没钱没米没高富帅,三姑六婶天天使坏,餐餐不饱,顿顿馍馍,饿到抽筋格外心慌幸而老天爷怜悯,赏了她一个高美男,美男热情奔放,登场就直接爬床,从此村内流言四起:就那个乔家的三丫头,小小年纪就不甘寂寞,竟然把野男人带到自己的闺房里去乱搞,臭不要脸!慕娘仰天长啸,草泥马,老娘不发威你当我是Hello kitty?...

第1章

精彩节选


  “娘,你怎么又去河边洗衣服了?现在才初春的天气,河水都凉的很,你身子这么虚弱,这会儿子沾了寒气,病又要重了,”慕娘背着背篓,一进院子便看到了正在晾衣服的林氏,蹙着眉头上去接手。

  林氏脸色有些苍白,看到慕娘的时候嘴角扯出一抹笑意:“没事儿,这几天我都好多了,总是看着你这么忙,我总在床上躺着也无聊。”

  慕娘心知林氏是心疼她一个人挑起家里的重担,也不好多说什么,取下身上的背篓,扶着林氏往屋里走:“好了,等以后天气暖和了,你再去洗,现在还是不要占冷水了,不然犯了病,怕是又要麻烦了。”饭都没得吃了,哪儿来的钱买药?

  林氏脸上的笑容滞了滞:“是我考虑的不周全了。”随即叹了口气:“都是我这病秧子拖累了。”

  慕娘给林氏倒了碗水:“娘,你放心吧,咱们以后日子肯定会好起来的,您心态放宽些,这病也不至于这么难治。”

  林氏只当是女儿安慰她说的好听的话,点头答应了。

  慕娘转身出了屋子,走到小院子里,将自己刚刚采摘回来的一些野菜拿去厨房清洗干净,看着这破烂的茅草屋,慕娘发出了第三百二十六次叹息,这日子可怎么过?

  三天前,她被教授抓去试验田里做苦工——松土,谁知一锄头下去,就锄到了这鸟不拉屎的破烂地儿,土坡村本来就是贫穷的乡村,他们家是穷人中的穷人!

  林氏本是乔家的三房媳妇儿,原本因为生不出儿子而在家里备受排挤,结果两年前还“克死了”自己的相公,再加之她又是个病秧子,干不得活儿计,在婆婆李氏的眼里就是个吃白饭的寄生虫,便给她冠上了“扫把星”“克夫命”的名头,将她们孤儿寡母的赶了出来。

  林氏名声毁尽了,又被赶出来,心里绝望,想要寻死,却还是为了这么一个女儿死命撑了下来,直到三天前,慕娘被推进了河里,呛死过去,醒来便换人了。

  慕娘煮了锅野菜汤,还有几个黑面馍馍,这些东西最没营养,林氏这身子本来是当初生她的时候落下的病根儿,需要好好调养才好,天天吃这样的东西,能好才怪了!

  看来她得想法子赚点钱了,不然总这么过下去也不是办法啊,那乔家也真是绝情,好歹是自己的亲儿媳和亲孙女儿,就这么赶出来,连点子米都不愿意给,想到乔老太太那刻薄尖酸的眼神,慕娘就全身起鸡皮疙瘩。

  林氏一边吃着饭,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慕娘啊,你如今也十五了,过几天就是你生辰,姑娘家也该想想嫁人的事儿了。”

  慕娘一口馍馍卡在喉头,差点儿呛死,连忙道:“娘,咱们如今这个状况,还想什么嫁人啊?”

  “这哪里是想不想的问题?这事儿不能等,过了嫁人的好时间,熬成了老姑娘就难了,难不成你真想跟着我这病秧子熬一辈子?娘苦了大半辈子了,要是能看到你嫁个好人家,娘也安心了,”林氏语重心长道。

  慕娘只觉得头疼,十五岁嫁人?这是猥亵幼童好嘛?

  “好了,这事儿以后再说吧,”慕娘决定先忽悠过去。

  林氏自然看的出来女儿的心思,叹着气摇了摇头,若是自己争点气,没被乔家赶出来,女儿的名声也不会被自己带的这么臭,凭着女儿的容貌和蕙质兰心,这会儿子指不定多少人求着娶她呢!

  是夜,慕娘早早的就熟睡了过去,白天在山上忙了一整天,腰都快断了,这会儿子沾着枕头就睡的如同死猪一般了。

  暗夜里,一道黑影极速降落,鹰一般的眸子谨慎的扫视着周围的环境,确定没了追杀的人,才稍稍收敛起浑身的杀气,一手捂着胸口,拖着沉重的步伐往前走着,胸口溢出的鲜血散发出浓重的腥味儿,抬眼看见一个小破茅屋,他敏锐的听觉捕捉到了屋内之人平处于睡眠状态,平稳的呼吸声,随即翻窗而入,尽管拖着沉重的身子,也没有发出一丝动静。

  他需要一些可以止血的金疮药,他的伤口失血过多,若是不能及时包扎,只怕撑不下去,这屋里几乎没什么摆设,什么东西都一目了然,他一眼就看到角落里的一小瓶止血的药,解了自己的上衣,将药直接倒在了胸口狰狞的伤口上,一股钻心的刺痛触发着他的感官,他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月光透过窗户,洒落在他精壮的身躯上,勾勒出性感完美的线条,拿过绣篮里的一块白布,给自己的伤口包扎好,眸光扫过床上睡的正香的女子,没有做任何停留,捡起衣服就要走。

  谁知刚刚走了一步,脑子便开始撕裂般的疼痛,俞泽一手捂住额头,痛苦的皱着眉头,随即只听见脑海里,像是“叮”的一声断线的声音,他的意识瞬间模糊了,两眼一闭,直接倒在了慕娘的床上。

  次日,清晨。

  慕娘揉了揉惺忪的眸子,缓缓睁开眼,入目的却是一个放大的俊颜,眨着天真无邪的眸子认真的注视着她,慕娘目光有些呆滞,眼睛往下一扫,鼻血都差点儿喷出来,这****的上身简直是魔鬼身材!

  不过,现在是看身材的时候吗?

  “啊!”慕娘一巴掌拍在男人脸上:“王八蛋,本姑娘的便宜也是你能占的?”

  俞泽白皙的脸颊上瞬间映出一个五指山,委屈的捂着自己的脸蛋:“娘子好凶。”

  慕娘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见屋外响起了林氏的声音:“慕娘,怎么了?”

  慕娘脸色唰的就白了,一把捂住俞泽的嘴巴,对着外面故作镇定:“没事儿,我马上就起来了。”

  “那我怎么听见你屋里有吵闹声呢?”林氏的声音越来越近,想必是正往这边走呢。

  慕娘当即狠下心,对着面前不知真傻假傻的男人警告道:“给我老老实实的呆着,别出声!”

  俞泽两眼泪汪汪的点了点头:“娘子还回来吗?”

  慕娘瞪了他一眼,连忙随便捡了一件衣裳披在身上,走出屋子便看到林氏,连忙挡在门口,讪笑道:“娘,这么早,你怎么来了?”

  林氏心里奇怪,却也顾不得这些了,拉着慕娘的手对着身后的婆子道:“您看看,这就是我闺女儿,您抽着空儿帮忙物色物色,看看有没有好人家。”

  那婆子笑的格外灿烂:“放心吧,这姑娘生的也俊,再加上是我张老婆子帮忙搭线,肯定能找到好人家,觅得好夫婿!”

  慕娘嘴角直抽,林氏的办事儿效率太快了吧,昨儿才说起的事儿,今儿就找了媒婆了!但这时候也不好争执什么了,现在这情况,她只想着赶紧把人打发走了,便连忙点了头:“那就有劳张婆婆费心了,您到那边屋里喝口茶吧。”

  谁知话音刚落,便见俞泽光着膀子冲了出来,抓着慕娘的胳膊:“慕娘是我媳妇,凭什么嫁给别人!”

  慕娘气的一个倒仰!

  林氏和那张婆子吓的嘴唇哆嗦了半天,硬是没哆嗦出来一个字儿,慕娘讪讪的笑了笑,又笑了笑,她还是晕过去吧!

  屋内,林氏靠在床上,语气虚弱,颤抖着手,指着俞泽:“慕娘,他,他到底是谁?”

  俞泽缩了缩脖子,扯着慕娘的衣角不放手,慕娘心知这时候再多的解释都是无力的,具体什么情况她也不知道好嘛?

  “娘,我也不太清楚,但你相信我,我真的和他没什么的!”

  林氏无力的闭了闭眼:“我相信有什么用,村里人日后要怎么看你呢?张婆子这会儿子出去一传,全村都该知道了。”

  慕娘心里火气蹭蹭蹭的往上窜,直接拽着俞泽就往屋外走,到了自己的屋里,才甩开他的手,厉声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在我房里,为什么说是我相公?”

  俞泽委屈的吸了吸鼻子:“我不知道,只是在一张床上睡觉的不都是夫妻吗?早上醒来睡在你身边,你肯定是我媳妇。”

  “那你怎么进来的?”

  俞泽摇了摇头,一副单纯无辜的样子,慕娘想打他都下不去手,咬了咬牙:“你真的不记得?”

  俞泽小心翼翼的抓着她的衣角,瞪着纯真的大眼睛:“我真的不记得了,娘子,我早上不是故意不听你的话的,要不是以为你要嫁给别人,我肯定不会冲出去的,娘子,不要抛弃我好不好?”

  慕娘抽了抽嘴角,这个男人,算是老天爷给她的补偿吗?

  “哎哎哎,你知不知道乔家的三丫头,就是和她娘一起被赶出来的那个,竟然在屋子里藏了野男人,张婆子去他们家正好碰上了!”

  “是啊,听说还赤身**的,啧啧,真不知羞耻,她娘这会儿子都该气死了。”

  “天呐,这么大胆!小小年纪,就做出这等事来,真真儿的不知廉耻!”

  村里七嘴八舌,流言迅速传播开来,没一会儿就传到了乔家,乔家老太太一向注重颜面,这会儿子听了这传言,气的脸都白了,大骂道:“这不知廉耻的小贱蹄子!竟然做出这等勾当,真是不要脸的下贱货!”

  一旁的大房媳妇儿季氏连忙在一旁帮腔:“就是啊,村里人现在传来传去,还不是说的咱们乔家的家风不好,虽说她们母女被赶出了乔家,但到底是顶着乔家的儿媳和孙女儿的名头,大家伙儿骂起来,还不是带着咱们家一起骂。”

  老太太闻言,“霍”的一声站了起来,尖着嗓子道:“反了,反了!这不知羞耻的贱人,都被赶出家门了,还如此猖狂,我今儿非得教训教训她去!”

  乔老爷子乔大志更是气的吹胡子瞪眼,拍着桌子吼道:“那畜生不是我们乔家的!去告诉村里人她们娘俩的死活跟咱们没关系!”


  出了这样的事儿,落在谁家算是谁家家门不幸,乔家这会儿子自然不愿意当这个冤大头了,只恨不得赶紧和慕娘断干净关系。

  老太太直奔乔慕娘家而去,唯恐天下不乱的季氏连忙跟上,这种看热闹的好场景,她才不会错过,还不时的在老太太面前煽风点火,把老太太的火气浇的越发的浓烈。

  慕娘从俞泽的嘴里实在是问不出什么名堂来,连名字都不记得,却见他胸口处有伤,而且包扎的布还是她绣篮里的,心里瞬间明朗了不少,这男人恐怕是受了重伤才晕死在她房里的,至于现在这情况,恐怕是伤了脑子,傻了!

  慕娘估计,这男人现在恐怕只有五六岁的心智,因为他醒来第一眼就是看见的她,所以对她的依赖感尤其强烈,至于一个五六岁的小屁孩子为什么会如此坚持的喊她娘子,慕娘觉得很无力。

  慕娘更无力的是,特么的这男人身上的衣服料子这么好,身上竟然只有二两银子!你特么的耍我了吧!

  俞泽感受到慕娘愤恨的目光,委屈扯着她的衣角:“要不我把裤子也脱了给你翻翻看有没有银子?”

  慕娘一脸黑线,从牙缝里挤出来三个字:“不,用,了。”

  看着这高高壮壮的大男人眼睛水汪汪的委屈样儿,慕娘就有种虐待幼童的罪恶感,最终无力的叹了口气:“算了,好歹是一帅哥,你反正记不起来名字了,以后就叫二两吧。”

  俞泽俊逸的脸蛋上浮现出一股子嫌弃:“这名字不好听。”

  慕娘一巴掌拍在他脑门儿上:“你身上要是有三两还不就可以好听点儿了?自己不争气,就叫这个!”

  俞泽委屈的吸了吸鼻子,三两也不好听!

  忽而听到外面一声尖锐的嗓音:“乔慕娘,你个不知羞耻的小贱蹄子,给我滚出来!”

  乔慕娘眉头微蹙,这声音在记忆里很熟悉,可不就是乔老太太的声音吗?这会儿子找上门来,恐怕就是冲着她藏野男人的事儿来的了,慕娘对俞泽嘱咐了一声:“你在这儿呆着,别出去了,我去看看。”

  谁知他死死的拽着她的衣角:“不!她在骂你,我要陪着你一起出去,我要保护娘子,不受欺负。”

  虽然是孩子气的话,慕娘心里却生出几分感动,却还是笑道:“放心吧,还没谁敢欺负到我头上,你乖乖呆着。”

  俞泽却丝毫不肯让步:“不!我要保护娘子!”

  慕娘没法了,只好由着他了,刚刚推门出去,便看见了叉着腰站在他们院子里破口大骂的老太太。

  那老太太见慕娘竟然恬不知耻的将那野男人给带到她面前来,那火气瞬间如同火山喷发,指着慕娘的鼻子就骂:“好你个不知羞耻的东西,外面的传言竟然是真的,小小年纪,就不甘寂寞,野男人都干带到家里来乱搞,简直是丢光了我们乔家的脸面!”

  慕娘的神情却丝毫不为所动,嘴角扬起一个嘲讽的笑:“奶奶不是早在我娘亲重病之时就将我们母女赶出了乔家,这会儿子到认起亲戚来了。”

  老太太愣了愣,一时间似乎没料到慕娘的反应会是这般,她以为以她那怯懦的性子,这会儿子应该吓的直哭才对,怎么这么一段时间没见,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呵!老太太您瞧瞧,简直是反了,这小贱蹄子这会儿子还理直气壮了,看来是丝毫不把您放在眼里了,”季氏语气尖酸刻薄。

  这话无疑是给老太太打了一针激素,老太太的脸色瞬间变的铁青:“我们乔家确实没你这样伤风败俗的孙女儿!只是村里人嘴里骂起来还不是带着我们乔家骂?”

  俞泽瞪着老太太:“你这个老巫婆,不许你这么骂她。”

  老太太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做了见不得光的事儿,还不许人骂了,真是天大的笑话,这样下贱的货色,早该浸猪笼了事!”

  俞泽气的脸都红了,正想冲上去便被慕娘拦了下来,慕娘转身便对着老太太道:“我做了什么样的事儿,该不该浸猪笼,也是由村里的里正说了算,如今我和乔家是没有半点关系的,就算要骂也轮不到你!至于村里人因为我怎么骂到了乔家,那又管我什么事儿?当初我娘病的那么重,乔家没施舍过一分一毫,任由我们自生自灭,村里人明里暗里怎么说乔家势利眼,乔家也都厚着脸皮当作没听见,这会儿子却又在乎起脸面来了!”

  老太太闻言,老脸一红,当初的确是不想白养着这么一个病秧子儿媳才将她赶出来,村里人的闲言闲语也不少,这会儿子被慕娘提起来,只觉得脸面上过不去。

  “娘,您就别怪慕娘了,她也不知情,事情根本不是别人传的那样,慕娘向来乖巧,她不是这样的人,”林氏不知什么时候也从床上下来了,扶着门艰难的站着,脸色越发的苍白了。

  季氏冷笑一声:“她乖巧?弟妹你是糊涂了吧,你刚刚是没看到她对老太太用的什么态度!”

  老太太脸色阴沉,看着季氏的眸光像是啐了毒一般:“就是你这扫把星,害的我们乔家没有安宁之日,你克死了我儿子,如今生的个女儿还败坏我们家风!我当初怎么看走了眼,选了你这么个倒霉儿媳!”

  林氏渐渐垂下头去,眸子里的泪水倾泻而出,相公的死一直是她心里不可磨灭的痛楚,听着老太太这么说,心里只觉得委屈又心酸。

  慕娘眸光一沉,声音稍显冷冽:“我爹爹是生了重病死的,和我娘没关系,你别给我娘乱扣帽子!你们乔家既然抛弃了我们孤儿寡母,就和我们再没关系,我们再怎么样,也轮不到你在这里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指手画脚!”

  老太太气的气儿都快喘不过来了:“好啊!你这小贱蹄子真是要反了,现在竟然敢这么对我说话,我今儿非得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厉害!”

  说着,便撸起袖子冲着慕娘扑过来,林氏见老太太要对慕娘动手,心里着急,连忙上前去拦,却被季氏一把推到了地上,季氏对着趴在地上大口喘气儿的林氏嗤笑道:“弟妹还是顾及着自己的身子吧,都要入土的人了,还这么多管闲事!”


  慕娘见林氏摔了,脸色骤然沉了下来,一个闪身,侧身避过老太太的攻击,老太太到底没有慕娘那么灵活,一个重心不稳,直接扑到了地上,慕娘连忙去扶起林氏:“娘,你没事儿吧?脸色怎么这么差?”

  林氏气息越发的紊乱,慕娘心里着急,让二两赶紧将林氏抱进屋里去,老太太摔了一跤,趴在地上就开始哭天抢地:“真是反了,反了!连我这老太婆都不放在眼里了,你这没脸的东西,我非得打死你不可!”

  慕娘却像是没听见一般,只是冷眼瞪着季氏,季氏被慕娘这阴狠的眼神看的心里有些发怂,面上却还是不甘示弱,她才不信一个小丫头片子能对她怎么样,扬了扬头,高声道:“你瞪着我干嘛?你娘自己摔的,身子不好还非得出来乱晃,摔了也是自己活该!再说,像你娘那样的人,就算是摔死了也不足为惜······”

  话还没说完,便听见“啪”的一声,慕娘一个巴掌甩在了季氏的脸上,冷声道:“这个巴掌,是你推了我娘的代价。”

  季氏双目圆瞪,嗓音拔高了一倍:“你个小贱蹄子还敢打我?看我不打死你!”说着,抬手就要冲着慕娘扇去。

  慕娘却一手敏捷的抓住了季氏扬起的手臂,反手又是一巴掌落在季氏的脸颊上:“这一巴掌,是你妄图还手的后果。”

  季氏气红了眼,就要冲着慕娘扑过去,慕娘却一记擒拿手轻松的制住了她,抬手又是一巴掌:“这一巴掌,是你辱骂我和我娘的代价。”

  慕娘每次下手都特别狠,季氏的脸瞬间就肿了起来,自己在慕娘面前根本没有还手之力,一时间也吓到了,不敢再胡来,捂着脸连滚带爬的跑出了院子。

  原本叫嚣着的老太太见季氏竟然丢下自己跑了,心里气的半死,慕娘一记冷眼扫过去,老太太顿时觉得吓的一个哆嗦,从地上爬了起来,重重的“哼”了一声,扭着肥硕的屁股灰溜溜的走了。

  慕娘这才赶回屋里看看林氏的情况,却见林氏脸色煞白,躺在床上止不住的哭,俞泽呆呆的看着慕娘,不知道做什么好,慕娘叹了口气,做到床边给林氏顺气儿:“娘,我没受欺负,你放心吧,你看我不是好好儿的吗?你只管放宽心养病,这次的事情交给我解决就好了,不要想太多了,不然这身子真是好不了了。”

  林氏哭着摇了摇头:“是我们母女两个命苦,只能遭受这些厄运,被乔家赶出来也就罢了,如今还让你摊上这等罪名,以后可怎么活?”

  慕娘脸色一沉:“我从不觉得自己命苦,娘若是总用这么悲观的心态去面对这些事情,怕是大罗神仙都改不了您的命运。”

  林氏没料到女儿突然有了这样的态度,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慕娘拿着帕子给林氏擦了擦眼泪,道:“娘,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说过我会解决一切的,而娘要做的,就是相信我,相信我们的未来,好好的养身子,怨天尤人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林氏的眼里浮现出一抹惭愧之色:“慕娘,是娘太悲观了,娘也是担心你·····”

  慕娘笑了笑:“没事儿,娘,我不在乎这些所谓的名誉,咱们又不是金子,哪儿能人人都爱呢?旁人怎么说,也碍不了咱们,咱们只管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好了,至于他······”

  慕娘看向一旁的二两,抿了抿唇:“就当捡了个便宜相公吧。”

  林氏抬眼看了一眼二两,叹了口气:“娘原本还想给你物色个好人家,可如今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也只能嫁给他了,只是这孩子脑子有问题,连自己的家人都问不出来是谁,到底是要让你受苦了。”

  慕娘笑了笑:“受不受苦的,等以后才知道,娘,你就安心养病吧,别胡思乱想了。”

  林氏虚弱的点了点头,也不想再多说些无益的话来影响女儿心情了,女儿既然对生活有这么大的希望,她也不想打击她。

  慕娘心里挺感动的,古人少有现代人那般豁达不注重名誉的心怀,林氏却并没有因此苛责她一句,反而担心着她会不会因此受影响,一个母亲,能够给自己的女儿这么多的信任,这重生一遭,也是值了。

  慕娘给林氏盖好了被子,这才带着二两出来,去厨房做饭,二两凑上去问道:“娘子,娘是不是答应我当你相公了?我不傻,我以后肯定让娘子过好日子。”

  慕娘轻声笑了出来,前世见多了虚情假意的男人,如今突然面对这么一张单纯执着的脸,反而觉得窝心:“对,你不傻,我等着你给我好日子,去,把院子里的柴给我劈了,这厨房小,咱们两个人挤不下。”

  二两一听慕娘这话,心里顿时乐开了花,笑了起来:“好!我去劈柴,劈好多好多柴!”说着,便跑出去了。

  慕娘看着这欢脱的背影,竟有种无语凝咽的感觉,莫名其妙的和这个傻子男人凑对儿了,真的好吗?

  慕娘从水缸里舀了一勺水倒入锅里,盖上了锅盖,往灶膛里添了不少干柴,便回了自己的房间,拿了一把青铜的小钥匙,打开了最里面的陈旧的柜子,小心翼翼的拿出了一篮鸡蛋,一共才十个,记忆中,这篮鸡蛋是林氏攒下的,一直舍不得吃,是准备拿到镇上换了银子给她准备嫁妆的,现在这种情况,也没必要了。

  慕娘拿了一个鸡蛋出来,又将剩下的鸡蛋原封不动的放回去,锁好,这篮鸡蛋现在是家里最值钱的东西了,她可不敢大意。

  回到小厨房,锅里的水正好开了,打了鸡蛋,用竹筷迅速拌匀,又加了半勺盐,沿着碗沿将打好的鸡蛋在空中画着圈儿倒入沸水中,嫩黄的鸡蛋花迅速在锅中翻涌而出,慕娘咽了咽口水,又抓了一把洗干净的野菜放入锅中,又加了点盐,用锅铲在里面搅拌了一番,浓郁的香味儿就冲入鼻口。

  这些日子总是野菜和黑面馍馍下饭,鸡蛋这样的美味根本就是妄想,慕娘将汤盛了起来,又拿了一个小碗装了一个黑面馍馍,端进了林氏的屋内。

  林氏一见碗里飘着黄嫩嗯的蛋花,眉毛都皱成了麻花:“怎么把这鸡蛋煮了?我不过是气急了岔了气儿,缓缓就好了,哪里需要吃这宝贝东西。”


  慕娘将小木桌摆到了林氏的床上,将汤推到了林氏面前:“娘,现在咱们家有了上门女婿,自然用不着嫁妆了,这些鸡蛋留着也是留着,还不如给你补补身子,你现在身体这么虚弱,再不吃点儿有营养的,只怕撑不下去。”

  林氏直接将这汤推到了慕娘面前:“我苦了大半辈子了,消受不起这样的好东西,既然嫁妆用不上了,还是给你吃了补身子吧,前些日子你掉水里,也没好好儿休养休养。”

  慕娘直接板起了脸:“娘,您这病什么情况我还不知道吗?再这么拖下去,咱们请大夫的钱都不知道够买多少鸡蛋了,别执拗了,赶紧吃吧,以后这好东西多了去了,咱们不差这么一个鸡蛋。”

  林氏听了女儿这话,不免叹了口气,只好乖乖的端起碗来喝了,不知为什么,女儿自从上次落水醒来好,性格变化了好多,似乎一夜之间长大了,这种长大连她都有些措手不及,但是这样强势有主见的女儿又着实让她安心不少。

  慕娘这才心满意足的笑道:“娘,您现在就好好儿养身子,待会儿我去村里的陈代夫哪儿抓点药来,您天天配合着营养的饮食吃着,不出半年,这身子肯定能好利索了。”

  林氏惊了一惊:“咱们家哪儿来的钱抓药啊?”

  慕娘掂了掂兜里的二两银子,狡黠的笑道:“放心吧,我有钱。”

  外屋里,在二两期待的目光下,慕娘一碗野菜汤放在他面前,外加半个黑面馍馍:“快吃,吃完了干活儿!”

  二两的失落的看着慕娘:“娘子,你是不是没放油?”

  慕娘一巴掌拍在桌上,碗里的汤汁溅了一溅,从牙缝里挤出来两个字儿:“快!吃!”毁了她的清誉,还在这里蹭吃蹭喝就算了,还敢挑三拣四?!

  二两只好老实的吃了起来,慕娘也端起野菜汤开吃,二两实在想不通的是,这汤这么难吃,为什么娘子能吃的这么津津有味儿?

  慕娘和二两吃过了饭,便往村里的陈大夫家去了。

  “陈大夫,我给我娘抓点儿药,”慕娘按着脑海里的记忆跟陈大夫打着招呼。

  陈大夫脸色微变,想必是听闻了慕娘的传言,语气都带着一股子不屑:“你娘又发病了?是被你气的?”

  慕娘也不恼,村里就这么一个大夫,得罪了对她没好处,只笑着拉过二两道:“哪里的事儿呢,这是我相公。”

  二两乐呵呵的笑了起来:“你好。”

  陈大夫惊讶道:“你什么时候嫁的人?土坡村就这么大,村里哪家办个喜事儿村里早该传遍了。”

  慕娘故作难色的笑了笑:“原先是不愿意往外面传的,毕竟不是什么好亲事。”说着,便看了一眼正傻笑着的二两。

  陈大夫这才仔细的观察了这个男人,惊道:“他是个·······”

  慕娘沉痛的点了点头:“而且他不喜欢热闹,人多了还喜欢发病,成亲的事儿就只在我家拜了堂,我原先想着先瞒上几日,谁知·······今儿早上传出这样的事儿来,也是我思虑不周了。”

  陈大夫摸着胡子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倒是我错怪你了。”

  慕娘笑道:“哪里的话,陈大夫医者仁心,刚正不阿,对待这种败坏道德的事情自然应该看不起。”

  这一番马屁拍的十分响亮,陈大夫笑的十分爽快:“果然是个懂事的丫头。”

  二两在一旁插着话:“她不是丫头,是我娘子。”

  陈大夫尴尬的点了点头,随即看向慕娘的目光中带了一抹同情之色。

  慕娘这才将话题拉了回来:“陈大夫帮我娘开几幅安神调息的药吧。”

  “好,你娘这病啊,一则是当初生产是落下的病根儿,但多半还是心病,你且让她好好儿凝神静养,不然这药也白吃了。”陈大夫一边抓药一边说着。

  慕娘应了下来,随即拉着二两行至陈大夫的跟前:“您也帮他看看伤口吧。”

  陈大夫笑道:“好,让他到那边坐下先。”

  慕娘将二两按在了椅子上:“你乖乖把衣服脱了让大夫给你看伤,听话点,我在外面等你。”

  二两却一把拉住慕娘的手:“我不,我只在娘子面前脱衣服,娘子别丢下我。”

  陈大夫一听这话,老脸都红了一片,不自在的咳嗽了几声,慕娘对着陈大夫尴尬的笑了笑,随即瞪着二两道:“给我老老实实的让大夫给你看伤,不然我不要你了。”

  二两委屈的死拽着慕娘的衣服不撒手:“我不,娘子不要抛弃我。”

  慕娘只好放柔了态度:“乖,你现在好好儿听话,晚上我给你做鸡蛋羹吃好不好?”

  二两在听到鸡蛋羹三个字时,眼睛瞬间一亮,慕娘正要趁机抽身离去,却不料这小子反应极快,立马就拽的死死的:“我不要鸡蛋羹,我要娘子!”

  陈大夫一脸尴尬,心想这傻子真的是病的不轻,慕娘恼火的瞪着二两,谁知他现在竟然不怕了,目光坚决的看着慕娘,慕娘没法子,只好道:“好,我不走,你把衣服脱了给大夫看看,你伤口只是止住了血,没有好好的治疗,都要化脓了,要是恶化了岂不麻烦了?”

  二两这才答应了,麻利的脱了上衣,露出精壮结实的上身,陈大夫倒是大吃一惊,没想到这看上去瘦瘦的傻子身上这么结实。

  慕娘心里啧啧道,暴殄天物啊,这么好的料子,偏偏是个傻子,老天爷这是耍她了吧!

  陈大夫很快就回了神,将目光落在了二两胸口处伤口上,剪开了已经泛血了的绷带,皱着眉头道:“这伤口都裂开了这么多,怎么也不注意点?”

  慕娘看着绷带上的这大片血迹也是一惊,早上还是好好儿的,想必是上午裂开的,皱着眉头道:“你伤口都裂开了,怎么也不喊疼?没感觉吗?”

  二两皱着脸:“疼,好疼。”但是不想喊,只是潜意识里告诉他,不用喊。

  慕娘眸中浮现出一抹心疼,摸了摸他的头:“乖,以后哪里疼了就要告诉我,不然伤口恶化了怎么办?”


  二两听话的点了点头:“好,我一定告诉娘子。”

  陈大夫看着二两胸前狰狞的伤口,脸色变的沉重起来:“这是剑伤。”对于这些小老百姓而言,使用刀剑的人,能是什么善茬儿?

  慕娘连忙道:“昨天我带着他到城里玩,得罪了城里的贵公子,那贵公子心下大怒就拿剑刺了他一剑,我也是吓坏了,大夫还要不要紧?”

  陈大夫的脸色这才好了点儿,摸着胡子道:“这伤口很深,差点儿刺中要害,好在及时止血,总算是没什么大事儿,这傻小子福气也不浅哪,我给他上点药,你以后每天给他换一次药。”

  慕娘抹了把汗,总算是遮过去了:“好,有劳了。”

  陈大夫给重新包扎好了伤口,给了慕娘一个小瓷瓶儿:“记得,一天换一次药,不要碰水,不然伤口容易化脓。”

  慕娘点了点头,给二两穿好了衣裳。

  “还有,”陈大夫不自在的握拳在唇边轻咳两声:“虽然是新婚燕尔,但也要节制些,房事先缓缓,容易扯裂伤口。”

  慕娘差点被一口口水呛死,心知陈大夫是误会了,干笑了两声,艰难的扯了扯嘴角:“好。”

  二两凑过脑袋,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娘子,什么是房事啊?为什么要节制啊?”

  慕娘脸颊烧红一片,一巴掌拍在他脑门儿上:“因为你太傻!”

  陈大夫心里唏嘘,多好的姑娘,本来跟着自己的娘亲受这等罪已经是不幸,偏偏还嫁了个傻子,这辈子,算是完了。

  慕娘嫁了个傻子相公的消息迅速的在村里传开了,有人唏嘘这么好一个姑娘的终生就这么毁了,也有人幸灾乐祸她倒了这么大的霉运,不管别人什么样的想法,慕娘只庆幸藏野男人的事儿总算是给掩盖过去了,不然在这么节操比命还重要的古代,还是这么一个穷乡僻壤,村民为了遮羞将她浸猪笼了也不为过。

  乔老太太和季氏灰溜溜的回了乔家,乔家便没了安宁之日。

  老太太坐在炕上,一手拍着床板儿,哭天抢地:“那没脸的小贱蹄子真真儿的是反了,连我这老祖宗都不放在眼里,还敢对我下手,哎呦,我的腰啊,我非得撕了那小畜生的皮不可!”

  乔大志听的不耐烦了,一拍桌子,怒喝道:“谁让你去招惹她的?她现在名声臭的跟什么似的,你还非得巴巴的往跟前凑,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乔家的人似的,我早说只要和她们把关系断干净就好,你非要去找事儿,你这次去她们家闹了这么一通,不知道多少人在后面看着笑话呢!”

  乔大志向来注重颜面,本来因为被慕娘连累的在背后被人戳脊梁骨已经很暴躁了,如今老太太赵氏又去不知羞耻的闹了一通,越发的显得他们乔家和那不要脸的孙女儿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了。

  老太太原本想着乔大志不说安慰安慰自己,怎么也该和自己同仇敌忾,没想到他竟然还责怪起她来了,心里郁闷的不行,哭嚎的更厉害了:“哎呦,你个杀千刀的,我如今被那娘俩儿欺负成了这幅德行了,你还怪起我来了,那个不要脸的小贱人藏了野男人,你反倒看的下去了,哎呦我的腰啊,我不活了!”

  一旁的小儿子乔远真看不下去了,开口道:“娘,外面都说了乔慕娘的那个男人是她相公,你又何必死抓着这个结不放?旁人议论起她来,总要和咱们乔家沾上关系,到时候白白丢了脸面有什么好?爹都说了,她们娘俩和咱们没关系,咱们就不要理会她们的事儿了,白白的被她们惹的一身骚。”

  乔远真话里话外都是在和乔慕娘撇清关系,语气里尽是鄙视。

  老太太被自家最宝贝的小儿子呛了一通,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生生愣在了那里。

  乔大志冷哼一声:“你这头发长见识短的无知妇人,远真是要考功名的人,这名誉是比命还重要的东西,咱们家和那娘俩儿扯上了关系,毁了名声,就是在毁远真的钱途!”

  老太太这才醒悟过来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也不敢乱嚷嚷了,只好低低的抽泣着抹眼泪。

  季氏原本还想趁着老太太对慕娘置气的时候,跟带着哭诉一下她被打了耳光的事儿,可看现在这情形,连老太太都不敢再多说一句,毕竟乔远真就是全家的宝贝,不论啥事儿,都得以他的名誉为重心,这会儿子季氏自然也不敢再闹,只是心里愤愤然的,觉得自己吃力不讨好,白挨了三个耳光不说,还里外不是人。

  四房媳妇刘氏瞥了一眼脸颊肿的老高的季氏,心里痛快的嗤笑着,这没脑子的女人,除了会跟在老太太身边拍马屁敲边鼓还会做什么?活该白白挨这么一顿打!

  季氏感觉到了刘氏嘲笑的目光,转头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偏偏刘氏也不是个好对付的,毫不示弱的迎上了季氏的目光,季氏心里那个恨啊,衣角都快被她绞烂了,偏偏还就是不敢说半个字。

  老四乔远明一向最注重孝道,看着自己的娘受这等欺负,偏偏还被五弟和爹骂了一顿,自然有些看不过了,正要为老太太赵氏说几句,却不想被自己家媳妇儿刘氏死死的拽住了衣袖,刘氏狠狠的瞪着他,示意他不要乱出头,这个相公,就是个没脑子的愚孝儿子,就因为那直肠子的性子,在家里不知吃了多少亏,如今又不知悔改了。

  乔远明被刘氏扯住,心里自然不痛快,毕竟是封建大男子主义,谁愿意一天到晚被自己媳妇儿管制着?素日里大事儿都由她做主就罢了,现在他连要去帮着自己的母亲说句公道话她竟然还要阻拦,乔远明火气蹭蹭蹭的上来了,使劲儿的想甩掉刘氏的手。

  两人正僵持着的时候,便听乔大志发了话:“罢了罢了,都散了,赶紧吃完午饭去下地干活儿,不然今儿的活计做不完,都一个个傻愣着干什么!”

  乔大志脾气一向不咋的,大家自然不敢忤逆了,立马各自散去。

  乔远明狠狠的瞪了刘氏一眼,甩袖出去,刘氏跟在后面,一起回了他们的厢房。

  一进屋子,乔远明就开始发火:“你又是那根筋不对?我娘受了这等委屈,我不过想去说几句公道话,你拦着我做什么!”

  刘氏径直绕过他,看也没看他一眼,面无表情的拿过炕头上的绣篮开始打络子:“我的确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做,来管你这没脑子的东西。”

  刘氏的傲气和对他的忽视严重打击了他身为男人的自尊心,怒气当即更盛了:“刘翠柳!你别给我摆出一副高架子来,别忘了这家里的当家人是谁!”


  刘氏一副看了天大的笑话一般的样子:“你现在在和我说当家人是谁?刘远明,你还好意思提当家人三个字吗?我们这个家,要是真的让你来当,咱们娘儿几个全都不用活了!刚刚爹气的那么厉害,这个家里谁不知道四弟的钱途就这个家的天,谁敢拿四弟的钱途不当回事儿就是触了爹的逆鳞,你还偏偏要凑上去帮着你娘说话,到时候白白的找一顿骂,惹的爹不开心不说,还得罪了四弟,你是自找罪受吗?”

  乔远明冷哼一声:“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口口声声说是为我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你本就看我娘不顺眼,这会儿子见她吃瘪,心里不知道怎么乐的呢!百善孝为先,我一个当儿子,看着自己母亲被人打了,还坐视不管,这就是你说的聪明吗?”

  “呵!是啊,我的确看你娘不顺眼,你不是早知道了吗?你那么孝顺,何不早点把我给休了,免得我这不懂得孝顺的媳妇儿膈应你!”刘氏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了,她觉得,自己这辈子最大的悲哀就是嫁了这么个没脑子的相公!

  “刘翠柳,你别蹬鼻子上脸·······”

  “爹,娘,吃饭了,”门口一声稚嫩的童音打断乔远明的话,几个孩子怯生生的站在门口,虽然爹娘的吵闹对于他们而言已经习以为常,但刚刚娘亲嘴里说出来的休妻还是吓了他们一跳,生怕自家爹爹一怒之下写了休书,这才出来打断。

  乔远明看了自家孩子一眼,心里涌现出一股子心疼,便不想再吵,只瞪了刘氏一眼,冷哼一声拂袖出门。

  孩子们连忙涌进了屋里,团团抱住刘氏:“娘亲。”比起愚孝的父亲,孩子们到底和娘更亲近。

  刘氏眼角一片湿润,若不是为了这些孩子,她又怎么愿意继续呆着受这份气?

  大房那边虽然也总是吵闹不休,可一旦面对利益问题,两口子总是能立即站到统一战线,可那乔远明偏偏是个愚孝的脑子,做事死板不说,还处处干吃力不讨好的事儿,被老太太拿捏的死死的,刘氏连私房钱都不敢给他知道了,不然指不定他哪天就将钱交到了老太太手里。

  刘氏抹了把眼泪,到底没哭出来,拉着孩子们往外走:“去吃饭吧,不然没菜了。”

  慕娘想着晚上给林氏炖锅鱼补补身子,便自己拿了把鱼叉去河里抓鱼,二两自然是跟着的,这男人就像个牛皮糖一样,半刻离不得慕娘,慕娘有时候都无尽感慨,他到底是把她当媳妇儿还是当妈了?

  二两高高大大的身子,背着一个秀气的小背篓,画面十分诙谐,这背篓是慕娘往日用的,家里没有大背篓,只好这么将就着了,二两到没觉得有什么,虽然勒了点儿,但是作为男子汉,一定要给自己媳妇儿背篮子!

  村里只有一条清水河横穿了整个村庄,河边的土地都是非常肥沃的,庄户人家一般都住在河岸边,只是像慕娘她们家那种贫穷的情况,自然住在村庄最偏远干旱的地方,慕娘走了好一会儿才到了河边。

  三两下脱了鞋袜,挽起库管儿袖子,便要下河,二两连忙拦住:“娘子,我陪着你下去。”

  慕娘将二两按在地上坐好:“你身上有伤,沾水了就发炎了,你乖乖在这里等着我,给我看好鞋袜背篓,可不能让人偷了!”慕娘故意这么说,算是给他安排个任务,不然他这小孩子性子,肯定死活要跟着她下水。

  果然,二两笑着点了点头:“我一定给娘子照看好,娘子放心去吧。”

  慕娘揉了揉他的头:“好。”傻子也有傻子的好处,好骗!

  路过的老汉老薛头见慕娘举着鱼叉正要下水,土坡村不大,里面的村民大都认得,他自然知道慕娘家的情况,心知是没吃的东西了,才到河里来搏一搏,便喊道:“丫头,别白费力气了,叉鱼可是个技术活儿,不是那么好做的,这天气凉的很,别白白的冻坏了身子。”

  慕娘已经下了水,回头看了一眼那老汉,记忆里搜索了一番,便知道他是这村里捕鱼专业户老薛头,见他好心提醒她,慕娘自然也笑脸回应:“没事儿,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试试罢了。”说着,便转身往水里走。

  老薛头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小丫头简直是自找苦吃,河里的鱼儿不但灵敏,而且一般人的准确度远远没有达到那个标准,像她那样的新手,不练上十天半个月,一条鱼都难以抓到。

  慕娘自然知道老薛头担心的是什么,可她却并不是一般的古人,作为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现代女性,她知道光照入水中后产生的折射,会导致你看到的“鱼”其实只是个虚影,真正的鱼所在的地方实际存在一定的角度偏差。

  而她却能够快速的运用折射公式在脑海里进行一个角度的计算,从而确定鱼儿所在的真实地点。

  忽而看到自己右前方一条大鱼正摇着尾巴悠哉悠哉的游动着,慕娘嘴角扬起一个明艳的弧度,举着鱼叉悄悄的逼近,手起叉落,快,准,狠,一抹猩红的血迹在水底蔓延开来,慕娘举起鱼叉,高兴的冲着二两大喊:“看,咱们的鱼,好大的鱼!”

  二两欢呼了起来:“娘子好厉害,一下子就插到了大鱼!”

  那一旁的薛老头瞬间傻了眼,原本还想劝着慕娘不要再执拗了,没想到她第一下就插到了鱼,他打渔这么多年,手气也没这么好过,这简直······太丢脸了!

  慕娘举着鱼叉走到了岸边,将鱼交给了欢呼着的二两:“你先拿着,我再去试试。”

  薛老头儿也围了上来,看着慕娘手中的鱼,不禁惊呼了起来:“还真是插到了!”

  慕娘不禁被薛老头逗笑了,挠了挠头:“可能老天爷都可怜我没饭吃,这才赏了我这么好的运气。”

  薛老头儿自然是信了,连连点头:“这手气的确是好啊,一下子就插到了。”

  二两的眼里瞬间对慕娘染上了崇拜,自己也跃跃欲试,慕娘看出了他躁动不安的心,揉了揉他的头:“等你伤口好了,我再带着你来叉鱼,好不好?”


  “嗯!好!我一定快快养伤,帮着娘子叉鱼!”

  薛老头儿也在一旁看着慕娘叉鱼,原以为慕娘的好运气这就用完了,没想到没一会儿的功夫,慕娘又插了两条鱼,一双眼睛瞪的比鱼还大,慕娘呵呵的笑了两声:“看来我运气还真是不错。”

  为了打消薛老头儿的疑心,慕娘又在水里随便叉了一会儿,自然是一无所获,薛老头儿心里虽然还是有疑虑,却也找不到原因,只好作罢,摇了摇头走了。

  慕娘上了岸,坐到草地上,二两兴奋的接过慕娘手里的鱼放入背篓里:“今天晚上可以吃大餐咯!”

  慕娘看着他孩子气的笑容不禁莞尔,正要找鞋袜穿上,却被二两抢了先:“我来,我来。”

  二两坐在慕娘脚边,用衣摆擦拭着慕娘小腿和脚上的水珠,动作十分生硬,想必是头一次做这种事情,慕娘看着他专注的样子,心里顿时暖暖的,也不打断,只是让他来。

  二两给慕娘擦干了水,才给她将鞋袜穿好,一边穿还一边用稚气的语句说着:“我是娘子的相公,以后娘子的事情都是我的事情。”惹的慕娘“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二两刚刚给慕娘穿好了鞋,便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尖锐的嗤笑声:“果然是不要脸的货色,光天化日之下还这么不知羞耻。”

  二两“噌”的一声站了起来,怒声道:“你瞎说什么!”

  乔莲花在看到二两的容颜之时,不禁愣了一下,她只听说慕娘嫁了个傻子,却不知这傻子竟然生的这般好看。

  慕娘认出了这是季氏的女儿乔莲花,想必是心里气不过她打了季氏三个巴掌,这会儿子正好碰上他们了,便想出言奚落了。慕娘站了起来,拉着二两道:“好了,别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人影响了心情,我回去给你煮鱼汤喝。”

  乔莲花这才缓过神来,心里暗恼自己方才的失神,让别人看见,还以为她对那个傻子感兴趣呢,当即对着慕娘和二两骂道:“也不知是谁带野男人出来招摇,还生怕别人不知道那点子龌蹉事儿似的,光天化日之下卿卿我我。”

  慕娘冷声道:“我们是认认真真拜过堂的夫妻,别张嘴闭嘴野男人的,一个姑娘家,嘴里尽是些不干不净的东西,脑子里也装了一大堆污秽思想,真不知道,一个黄花大闺女哪里学来的这些,莫不是经常接触?”

  乔莲花脸色一白:“你!”连忙四下张望了一番,确定有没有人,姑娘家自然注重名誉,慕娘这番话若是落入了有心人的耳里,她就不用嫁了。

  二两得意的哼哼了一声:“不干不净!”

  乔莲花气的咬牙切齿:“乔慕娘,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牙尖嘴利!”

  乔慕娘拉着二两就走:“你没看出来的东西多了,你最好别惹我,不然我不能保证你的脸会肿的没你娘厉害。”

  乔莲花气的直哆嗦,一把摔掉了手里的竹篮:“乔慕娘,你给我等着!”

  慕娘回到了家里,便兴冲冲的拿着装了鱼的背篓给林氏瞧:“娘,你看,这是我抓的鱼,可大了,咱们今晚煮鱼汤吃。”

  林氏躺在床上,用力的支起身子,伸着脑袋,不可思议的瞪着那三条鱼:“慕娘,你怎么抓的?这抓鱼可不是这么简单的,你一个姑娘家,哪里会这些?”

  慕娘放下了手里的背篓,扶着林氏半靠了起来,笑道:“我也就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谁知手气就这么好,连常年和鱼打交道的薛老爷子都赞我运气好呢,可见这是老天爷在帮着咱们呢。”

  林氏心里高兴,自从嫁到了乔家,别说鱼,就是肉沫子都少见,没想到今儿还能吃上这么好的东西呢,林氏嗔笑道:“咋的就是老天爷在帮咱们了,偶尔运气好也是有的。”

  慕娘笑的格外孩子气:“这说明咱们好运气来了,以后日子会好起来的,我去做晚饭了。”

  林氏欣慰的点了点头,从前女儿性子软弱,事事都要她照顾着,偏偏她又是个病秧子,出不得多少力,女儿因此受了不少委屈,可如今看着女儿能够独当一面,常年悬起的一颗心也总算是安稳了不少。

  二两往灶膛里喂柴火,一阵阵浓烟把他白皙的脸熏的黝黑一片,却也丝毫不在乎,心里想着今晚能吃上肉了,雀跃不已。

  三条鱼,慕娘想着一顿也吃不完,便拿了两条煮鱼汤,那汤水是大补的好东西,给林氏养身子最好不过了,另外一条就直接切片风干,留着明天再吃,因为已经被鱼叉插死了,自然不能养起来了,所幸如今天气还算凉爽,放上一两天不至于坏了。

  锅里烧着水,慕娘拿了鱼坐在厨房门口用菜刀刮鳞片,手法麻利,从前她就喜欢烹饪,如今可算是派上了用场,去干净了鱼鳞,菜刀斜**鱼身侧面,拉开一个长长的口子,掏出内脏,扔到一边,慕娘家养的大黑狗立马凑了上来,对着那内脏嗅了嗅,一脸嫌弃的走开,而后耷拉着脑袋可怜巴巴的望着慕娘。

  慕娘将鱼身放进水盆里,在粗布围裙上擦了擦手,揉了揉大黑的脑袋:“少不了你的,待会儿给你也开开荤。”

  随即拿了处理干净的鱼转身进了厨房,大黑像是听懂了慕娘的话一般,蹦蹦哒哒的跑一边儿去玩耍了。

  “娘子,你看,这火是不是烧的很旺,”二两依旧在埋头加柴火。

  慕娘看了一眼锅里已经沸腾了的水:“水开了,你先歇歇,煮鱼不用那么大的火候。”随即加了几勺盐和酱油,将油罐子刮的干净,才勉强凑出了半勺油,慕娘叹了口气,凑活着用吧,将切好的鱼片放进去,家里配料少,也加不了太多的辅料了,盖上了锅盖,得煮上半小时。

  二两坐在灶膛旁边的一个小板凳上,高大的身子蜷成一团,十分的喜感,瞪着眼睛巴巴的看着慕娘麻利的动作,像一个听话的小孩。

  慕娘收拾了一下灶台,这才转过头看向他,“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不过添个柴火,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了?看你脸上黑的。”

  抽出腰间的帕子,蹲下身来,细细的在二两脸上擦拭着,二两的脑袋扭来扭去,自己在慕娘手上的帕子上噌来蹭去,慕娘看着他这孩子气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傻。”


  乔莲花对乔大志还是有几分惧怕的,缩了缩脖子,却还是不甘心道:“可她偏偏招惹我,难不成我就由着她欺负不成?”

  季氏心里其实也气不过,那三个巴掌的仇她还真是难以放下,偏偏这会儿子女儿又提起这事儿来了,刚刚压下去的火气瞬间又旺了起来,冷哼一声:“她娘是个病秧子,嫁的相公是个傻子,真是老天有眼,活该她一辈子的穷苦命,等这阵子风头儿过去,村里人将目光从乔家转移到了别处,还愁没机会整她?哼!”

  乔莲花其实有些忍不了,但是一想到乔大志的那个暴脾气,还真是不敢去触他的逆鳞,况且五叔马上就要下场考童生了,她这会儿子给家里惹出了什么不好的名声,爷爷肯定不会放过她了。

  次日清晨,慕娘正在厨房里忙活着做早饭,二两就蹲坐在灶膛口的小板凳上支着脑袋看慕娘干活儿,慕娘经过了昨天晚上的事儿,从前把他当个孩子养的想法瞬间荡然无存了。

  孩子能有反应?!

  这会儿子被他盯着看,总感觉芒刺在背,便支使他出去,却又想到昨天他竟然把全部的柴火都劈完了,顿时不知道给他找个什么事儿做。

  慕娘其实还是有点儿吃惊的,这男人一身蛮力,干起活儿来一个更比两个强,脑子虽然傻了点儿,力气却大的很,春耕是时候放到地里当牛使唤都没问题,咳咳!

  慕娘正出神想着,便见杜婶儿挽着篮子走了进来,笑道:“我见大门没关,便自己进来了。”

  慕娘连忙笑着迎了上去:“您怎么来了?”在她的记忆里,杜婶儿性子和善,平日里给了她们家不少帮助,时不时的送些吃食过来。

  杜婶儿一眼就看见了坐在灶台下面的二两,想必是听闻了他是傻子的事儿,这会儿子便多打量了他几眼。

  慕娘笑了笑:“这是我相公。”顺便跟二两使了个眼色。

  二两老老实实的喊了一声:“杜婶儿好。”

  杜婶儿的笑容有些尴尬,看着慕娘的眼神里带着些许惋惜,却还是压下了自己的情绪,笑了一句:“生的倒是俊朗。”

  “杜婶儿,咱们出去说话吧,这厨房里地方小。”

  “不必不必,我就是来看看你和你娘,顺便送点东西来,”杜婶儿一边说着,一边将篮子搁在了灶台上:“这是一点玉米面和小米,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是想着你成亲这么低调,我也没能来看看,现在权当是份子礼了。”

  慕娘心里感动:“哪里还说什么份子礼?我们家这个情况,哪里有这闲钱给您送过?”

  杜婶儿笑的慈祥:“心意在就好了,你和你娘也是个可怜的,乡里乡亲的总要帮一把手,何必计较这么多呢。”

  慕娘笑了起来:“杜婶儿这些年给咱们家的帮助也够多了,若是真要计较起来,我这辈子都难以还清白了。”

  随即转身在小橱柜里拿了一些昨天弄的鱼干儿放进杜婶儿的篮子里:“这是我昨天抓的鱼,切片后风干的,拿回去给孩子们当个零嘴儿吃吧。”

  杜婶儿连忙推辞:“这就算了,你们家情况也不好,我来送点子玉米面罢了,还拿这些回去做什么,你们留着吃吧。”

  慕娘却态度坚决:“杜婶儿您放心吧,我们现在有吃的,大不了我再去抓几条鱼,您且收下吧,不然我这心里也总是不安稳。”

  杜婶儿没了法子,只好依了她去:“以后有什么缺的,再找去我们家找我。”

  慕娘点了点头:“嗯,好。”

  “那我去看看你娘,”杜婶儿挽起了篮子,便往外走去。

  慕娘看着灶台上的玉米面和小米,心情大好,这村里大多数的村民性情还是很淳朴的。

  “相公,咱们今儿有米饭吃啦!”慕娘笑道,本以为他会开心,却见他脸色并不怎么好。

  慕娘蹲下身来:“怎么了?有米饭吃不开心吗?”

  二两神色有些低落,语气里还带着些许委屈:“娘子,你嫁给我是不是很可怜?”

  慕娘微微一愣,本以为他是个傻子,对于外界的细微神情变化并不会多加在意,却没想到他观察力如此厉害,定是他看出了杜婶儿眼里的情绪。

  慕娘揉了揉他的脑袋,像哄小孩儿似的说道:“哪儿的话呢?我一点儿都不觉得自己可怜,那些自怜自艾的人最没出息了。”

  二两的目光瞬间变的坚定了起来:“那我也不要做可怜的人,我一定不会是没出息的那个!”

  慕娘笑了笑:“去淘米,咱们今儿早上煮稀饭吃!”

  杜婶儿来到了林氏的房间,林氏正半靠在床头打络子,见是杜婶儿来看她了,笑着放下了手中的活计:“你来了?”

  杜婶儿和林氏关系一向要好,眼看着林氏这境遇如此不济,心里也是一阵唏嘘:“我原先还想着给慕娘介绍我那侄儿,他虽也算不家境富裕,至少填饱肚子是没问题,可现在怎么突然闹出这事儿来了,慕娘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嫁了人,还是个······唉。”

  林氏却只笑了笑:“罢了罢了,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叹息的了,慕娘是个有主见的,她的心思我也猜不清,但我终归是要信任她了。”对于女儿和二两怎么凑成对儿的真实原因,林氏是不打算跟任何人讲的,这事儿若是捅了出去,女儿这辈子就毁了。

  杜婶儿点了点头:“你能这么想自然是最好了,我就怕你心里不爽,这身子越发的好不了了,可现在看来你这脸色倒没那么苍白。”

  “是好多了,慕娘很孝顺,总让我安心养病,我也不能负了她的一片心意,估计再躺上两天,就能下床了。”

  慕娘隔着门板儿听了一会儿,见林氏已经打开了心结,心里也稍稍的舒了口气,她占了人家女儿的身子,自然要尽好人家女儿的孝道,况且林氏待她这般好,她自然想着好好回报她。

  慕娘推门进去,将手里的米粥和鱼放在了一旁的桌上,杜婶儿见状便起身要走了,慕娘挽留道:“不如在这儿吃一顿吧,反正我做的有多的。”

  杜婶儿连连摆手:“我刚刚吃过了早饭过来的,肚子饱着呢,我家里还有一大堆活儿要做,也不好久留了,下次再来看你们吧。”

  慕娘也不好多留,便送着杜婶儿出去,杜婶儿看了一眼桌上的鱼肉,笑了笑:“看来倒是我多虑了,你们现在的日子可比以前滋润多了。”

  林氏笑了笑,神情里不乏自豪:“都是慕娘有本事。”


  慕娘原是想着做个玉米面饼的,但是家里连油都没有了,一些材料也少,只好作罢,只煮了一锅浓稠的米粥,又将昨天还剩下的鱼汤又热了热。

  但是这样的早饭在林氏的眼里已经算是奢侈了,心里感慨万千,女儿果然是长大了,越发的能干。

  二两端了碗热茶进来:“娘,喝口水。”

  林氏心里其实并不喜欢二两,这个不知从哪儿来的傻子差点儿毁了自己女儿的名誉,害的女儿这辈子的幸福只能和一个傻子拴在一起,论谁都看不过眼。

  可如今,女儿只有和他过一辈子了,她除了认命也没法子了,犹豫再三,到底还是沉着脸接过了二两手中的茶。

  慕娘拉着二两坐在了林氏的床边:“娘,您今天觉得好点了吗?”

  林氏的目光柔和了起来:“好多了,估摸着明儿个就能起来了。”

  慕娘这时候倒是没有阻拦,反而挺赞同的:“多走走也好,总闷在屋子里对身体也不好。”

  慕娘安顿好了林氏,便和二两准备出门了,家里的吃食顶多维持一天,要是想不到法子赚钱,大家都只有喝西北风了。

  慕娘心里其实已经有了主意,上次她去山上,发现野果子基本都被抢光了,却有不少山楂树依然无人摘取,上面长出来的山楂好多都掉落在了地上,山楂酸涩,不像其他野果子一般香甜可口,自然没人喜欢吃这个,就算拿去卖也没人愿意买,这种废物一样的东西到了慕娘手中却可以变成大宝贝。

  且不说冰糖葫芦这玩意儿多讨喜,还有那山楂糕也是顶顶儿的美味呢!

  慕娘背了个背篓,又拿了几个大麻袋,带着二两直奔山上而去。

  路过村里的那个大磨盘,不少村民围在那里一边磨豆子一边说着闲话打发时间。

  “乔家的那三姑娘可真是糟蹋了,虽然受她娘影响毁了些名声,但心灵手巧,长的也好看,怎么就嫁了个傻子,”李成一边推着磨盘一边嘘唏着。

  却不料正在后面排着队等着用磨盘的刘氏听见了,没好气的瞪了一眼李成:“什么乔家的三姑娘,和咱们家都是没关系的人,能不能别在提起她的时候总带着乔家?”

  刘氏虽然对林氏和乔慕娘没什么敌意,从前他们在一个屋檐下的时候也是浸水不犯河水,可乔老爷子乔大志是打定了主意,一点儿都不想和这娘俩儿扯上半点关系,若是这话传到了他的耳里,肯定又要在家里发大火。

  李成讪讪的笑了笑,心知自己说错了话,便闭了嘴。

  一旁的李成的妹子李清荷连忙出来打圆场:“我哥说话向来是不过脑子的,婶子您也别见怪,他也不过是唏嘘那慕娘嫁的可怜罢了。”

  李清荷向来圆滑,比起她那憨厚的哥哥的确在为人处事上出色很多,这番话到底让刘氏心里好受了很多,轻哼了一声,算是不计较了。

  人群里又开始热热闹闹的议论起了慕娘的婚事儿,土坡村就这么点儿地方,很难出个很有话题性的新闻,慕娘这次“悲惨”的婚事无疑是给了闲得发慌的村民许多话题,大多是唏嘘慕娘嫁的不好,以后这辈子算是毁了。

  慕娘听着这些议论,只觉得可笑,以后的事情谁说的清呢,嫁个傻子就毁了?女人这辈子就只能靠男人吗?她乔慕娘还就偏偏要让这些人开开眼,什么叫神逆袭!但想到这毕竟是古人的思想,村民们大多也是好心,没有太多恶意,便也不打算理会,准备当作没听到,继续赶路。

  张婆子却在此时张了嘴:“哼,要是有的选,谁愿意嫁个傻子?搞不好就是两人早早的就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儿,没准儿啊,野种都有了!”

  村民们听着张婆子嘴里不干不净的话,顿时有些看不过眼了:“张婆子你说话别这么难听行不行,人家正正经经的两口子,怎么到了你嘴里就成了这副模样了!”

  “就是,当初到处传扬慕娘偷野男人的谣言的也是你,闹的人家两口子这么没脸,也没见慕丫头怎么为难你,人家忍了是人家大度,你非但不领情,现在还越发的口无遮拦了!”

  “做人啊,就是要厚道,张婆子你这张嘴这么损,以后当心遭了报应。”刘氏也看不过她,长舌妇,总是将好好儿的事儿添油加醋四处乱说。

  张婆子听着村民们你一言我一句的骂言,那脸上红的跟火烧似的,当即扯着嗓子吼了出来:“什么叫我遭报应?!你们怎么知道那乔慕娘是不是早就嫁给了那个傻子?他们家住的偏远,平日里没什么人走动,可也不代表成个亲都没人知道吧!”

  李成也看不下去了,蹙着眉头道:“嫁个傻子是个多风光的事儿吗?至于四处招摇?当初陈大夫都说了,慕娘心里也不好受,这事儿本就不想让乡亲们知道,免得遭了旁人的白眼,若不是被你撞破了,她也不愿意吐露实情。”

  “对呀,陈大夫是咱们村最德高望重的人了,他说的话准是没错儿的。”村民们立马附和了起来。

  张婆子冷笑一声:“是吗?我和乔慕娘他们家向来没什么交情。你们可知那天我为什么大老远的去她们家?”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安静了,心里也疑惑了起来,张婆子这人也不是乐善好施的人,她家和乔慕娘家也隔得远,怎么还想起来跑去看望乔慕娘呢?

  张婆子很满意大家的反应,得意的扬了扬头:“那可是她娘亲自请我去的,说是要我给她闺女看看面相,然后找一门好亲事!”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林氏要给自己女儿找亲事!那慕娘早早的就嫁给了那个傻子的事儿又算是什么?答案只有一个,乔慕娘背着林氏偷了男人!

  “你瞎说!我岳母什么时候找你帮我娘子说亲了?”二两忍不住大喊了出来。

  村民的视线立刻落到了二两和慕娘的身上,慕娘眉头微蹙,她就知道,这个张婆子就是个定时炸弹,随时要爆炸。

  “呵!敢做不敢认了!什么岳母,装什么呢!若是慕娘真的嫁给了你,她娘何必找我帮忙找一门好亲事?”

  二两却反而更气定神闲了:“是啊,我娘子早早的就嫁给了我,我岳母何必要找你去帮忙说亲?分明是你在说谎!”

  一番话瞬间扭转了局势,张婆子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生生愣在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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