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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品相师在都市

佚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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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迈步书城   主角: 宋晴晴贺九爷   更新: 2022-05-11 13:22: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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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读书简介

宋晴晴贺九爷《极品相师在都市》讲的是铁口一开,运势好坏; 铜口一开,富贵在怀; 金口一开,命运更改! 六爻算尽天下事,八字测遍世间人!

第1章

精彩节选


第1章    十年前,蛇年,我九岁。
   五月底的那几天,接连下起暴雨,有天我睡到半夜,突然迷迷糊糊看见一条大青蛇钻进了我的被窝。
   我吓得大叫,可什么声音也发不出,连个手指头都动弹不了,眼睁睁看着又一条大白蛇游进来。
   整个晚上下来,我被窝里一共钻进了九条色彩缤纷的大蛇,紧紧缠绕在我身上。
   起初我以为是做噩梦。
   因为自打我懂事起,我就经常梦到被蛇缠身,而且我从小就体弱多病,到了九岁还不会说话,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
   智力发育也远比常人弱,看着痴痴傻傻的。
   我们陈家是当地大户,生意做得很大,很有钱,许多人就在背地里嚼舌根,说我们家赚黑心钱造了孽,所以生下我这个被蛇缠身的祸种。
   因此除了爸妈和小妹几个亲人外,几乎所有人都不待见我,暗里取笑我是“小傻子”、“小哑巴”,就连亲戚朋友也要避着我,唯恐沾上晦气。
   可后来我就发现不对,这个噩梦真实得过分!
   那九条蛇越缠越紧,我被勒得身子格格作响,胸口憋闷得像要炸开,迷迷糊糊地想,“我要死了!”
   在最紧要的关头,房门突然被撞开,我看见有个坐轮椅的老人闯了进来,然后就昏了过去。
   等到第三天中午醒过来,我才听妈妈说,这个双腿残废的老人是我三爷爷,也就是我爷爷的三弟。
   这位三爷爷年轻时就和家里闹翻,一直流落在外,所以我没见过。
   后来也不知三爷爷是怎么说服了爸妈,把我从家里带走。
   直到现在,我还记得离开时爸妈和小妹不舍的目光。
   这之后,我就跟着三爷爷来到陵县一个小镇居住。
   到那没多久,我一直好不了的哮喘,突然间就痊愈了,而且再也没梦到过蛇,身体更是一天好过一天。
   三个月后,我已经能开口说一些简单的词语,原本浑浑噩噩的脑子也逐渐清明。
   我也得知了,三爷爷原来是位相师。
   自古以来,相师相天,相地,相人。
   其中相天,相的是天文星象;   相人,相的是人的吉凶命数;   而相地,自然是相的地理风水。
   三爷爷脸色凝重地告诉我,我之所以从小梦到蛇,而且痴痴呆呆,连话也不会说,是因为被人做了风水局。
   当时我对风水一窍不通,并不能完全理解这番话,更想不通为什么我梦到蛇和身体差,会和什么局有关,不过我还是牢牢记了下来。
   风水局,也叫风水阵,是风水术中布置格局的一种手法。
   据三爷爷说,对方是在我家的那栋别墅里做了个极为罕见的风水阵,叫做“九龙局”。
   这个古老的阵法,三爷爷也只是在本古籍上看到过记载。
   九龙局又叫移花接木局,作用只有一个,就是夺取一个人的精气,移花接木到另外一人身上去。
   因此我非但不是傻子,反而天资奇异,命格非凡,所以才被人选中设下九龙局,悄悄盗取精气,以至于变成了别人口中的小哑巴、祸种。
   到了我九岁那年,正逢蛇年,借着五月底连日暴雨,九龙局也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只要在这天将我精气吸尽,九龙局就大圆满。
   幸好三爷爷及时赶到,否则我早就被吸成人干一命呜呼。
   三爷爷也不知该如何破解九龙局,而且也没信心对付那个风水大高手,只能把我带走远遁他乡。
   据三爷爷推算,对方用风水局盗取我的精气,应该是要转嫁给一个和我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女娃,让她脱胎换骨。
   如今九龙局没有圆满,就等于前功尽弃,对方一定会千方百计找到我,来完成这最后一步。
   从这之后,我就跟着三爷爷学习风水相术。
   就像三爷爷说的,我在这方面果然天赋异禀,三爷爷学了十几年才学会的东西,我仅学了半年就明白了。
   三爷爷给我在当地学校办理了入学手续,之后我白天就在学校上课,其他时间就跟着三爷爷学观星、筹算、风水、起卦、符咒、法诀等等。
   练功之余,像什么买菜、洗衣、做饭之类的家务活,也是由我统统包揽。
   短短时间,我就从一个锦衣玉食的富家少爷,变成了个什么都要自力更生的乡下小孩,不过日子明显比以前要开心了。
   就是有时候实在太想念爸妈和小妹了,但是三爷爷严厉禁止我和家人见面,连打电话都不允许。
   “除非哪天你有信心对付害你那人,否则就给我乖乖躲着!”
   我埋头苦学,转眼在陵县已经呆了十年。
   高考我没有参加,因为三爷爷早就替我做好安排,让我一个人去往江城历练,开始做一名风水师。
   为什么是风水师?
   因为三爷爷禁止我在人前使用相天、相人之术,通俗来讲,就是不能在外人面前算天数、算人命,所以干脆就以“风水师”的面目示人。
   当然,其中也有隐藏底牌的意思。
   毕竟害我那个风水大高手,不知哪天就会找上门来,我迟早都要面对他。
   到时候是死是活,就全看我自己了!
   临行前,三爷爷交代我两件事。
   其一,是要求我必须以六十四卦金钱课,打出“天风姤”的卦象,才可以出手接第一桩风水案,这是我们这一派相师的死规矩。
   其二,是让我到江城之后,留意一个名叫林青霜的女孩子,她是三爷爷一位老友的孙女,如果这女孩子将来出什么问题,我一定要出手帮忙。
   我谨记在心,第二天就坐上了沧州开往江城的高铁。
   与我结伴同行的还有三个同学,其中只有一个叫宋晴晴的女生考上了江城一所大学,其他两人都落榜,准备去城里找活干。
   “陈平,那你是打算去当保安还是去工地干活?”
有人问。
   我笑笑说:“我做风水师。”
   几个人面面相觑。
   临近傍晚的时候,高铁抵达江城,大家也就准备各奔前程。
   出了站台,宋晴晴拉住我,叮嘱我还是找份正经工作,做风水师什么的,不太靠谱。
   她说得还是委婉的,其他两个同学更是直接,说这什么风水师,就跟街上算命的一样,都是骗人的。
   宋晴晴是学校里最好看的女生,从我到陵县开始,就很照顾我。
   我对她一直有些朦胧的好感,笑着接受了她的好意,并没有过多解释。
   “我去,这是玛莎拉蒂吧?
城里的姑娘真是好看!”
一个男同学突然发出惊叹。
   只见离我们不远处,停着辆拉风的轿车,边上站了个漂亮女生,看着和我们同龄,身材高挑,清冷高傲,容貌很是出众,隐隐把宋晴晴都给压了下去。
   “喂,你们陵县来的?
谁是陈平?”
那女生像是听到我们说话,突然发问。
   我就说我是,我大概知道对方是谁了。
   正如我所料,这女生就是林青霜。
   她原先是和闺蜜一道在逛街,中途被叫了过来接人,看起来很是有些不高兴,皱着眉头催促道:“那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拎行李上车!”
   口气很是不耐烦。
   有个男同学小声嘀咕:“城里人果然脾气大。”
   我就问:“上车干什么?”
   “什么干什么,你找我爷爷,不就是想住我家,让我爸妈帮你找份工作吗?
装什么装呀!”
林青霜没好气道。
   “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宋晴晴胀红了脸,替我抱不平。
   “我有说错?”
林青霜反问。
   城里的姑娘果然天赋异禀,惹不起,惹不起!
   我也不想再理对方,自顾和宋晴晴他们道别,然后离开。
   因为三爷爷早就给我在江城留了一套房子。

第2章    三爷爷留给我的,是一套两室一厅的老公寓房,在八楼,虽然房子年代久远,但是屋里家具齐全,稍微打扫一下就可以入住。
   从这天起,我就算在江城落了脚。
   我每天早上起来,会先起一个卦,看看是不是“天风姤”,然后就“唉”的叹口气,宅在屋里钻研符咒、阵法,除了去买米买菜,基本上足不出户。
   一晃过去了两个多月,期间也有和宋晴晴他们通电话,听说我窝在家里无所事事,几个人都替我担忧。
   我心里其实也急,因为虽然比较节省,但我的钱还是差不多花完了,每天只能买几个馒头撑着,饿得头晕眼花。
   有一回宋晴晴带了个女生过来找我,说是她的同学,家里最近搬了新家,之后就特别倒霉,想找人看看是不是风水有问题。
   宋晴晴想到了我,就把人带过来让我试试,如果可以的话,也好让我能赚点钱。
   我很感激她的好意,忙去起了个卦,却依旧不是“天风姤”,说明接第一桩风水案的契机未到。
   这是我们这一派的死规矩,我也没办法,只能十分抱歉地说我做不了。
   那女生很是恼火,十分鄙夷地说:“晴晴,你这同学就是骗子吧,浪费我时间!”
说完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宋晴晴跟我连声道歉,然后追了出去。
   我有苦说不出,唉声叹气地回屋,用十八枚阳铜钉接着摆弄“破煞阵”。
   傍晚的时候接到宋晴晴的电话,说她请客,几个同学出来聚聚。
   我知道,她是见我每顿只吃馒头,故意找了个由头让我开开荤。
   地点就选在宋晴晴学校外边的烧烤摊,四个人聚在一起,都很是高兴,我也得以饱餐一顿。
   说起来宋晴晴已经入选了学生会,其他两个老同学也在工地找了工作,收入还不错,唯独我还是游手好闲。
   几个人一边吃吃喝喝,一边劝我还是要脚踏实地,别好高骛远,江城是大城市,消费又高,这样下去怕我会喝西北风。
   听到几个老同学的关心,我心里也是暖呼呼的,喝了口啤酒,笑着安慰他们:“放心吧,很快我就能赚到钱。”
   宋晴晴有些担心地看我:“你可别乱来,要是没钱用了,我先借你。”
   我有些汗颜,忙说不用,另外两个同学劝我,让我要不先去工地干几天,先把饭钱解决了。
   正说话间,路上缓缓驶过来一辆黑色轿车,停在烧烤摊前。
   “那……那车是迈巴赫吧,据说一千多万呢!”
有个男同学激动得结结巴巴。
   车上下来两个人,一个是司机,另外一人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两鬓斑白,中间的头发却是黑黝黝的,神色有些憔悴,额头发青,眼神却是极为凌厉。
   司机扶着那老人过来,找了个干净的桌子坐下,然后就跑过去吩咐老板上啤酒烤串。
   “我去,这老头绝对是个大富豪,居然也会跑到这种地方吃烤串?”
刚才那个男同学小声嘀咕。
   我端详了那老人一阵,心里一动,摸出六枚古铜钱,就地起了一卦。
   下巽上乾,天下有风,阴阳交合,正是“天风姤”卦!
   我心头一震,知道苦等的契机终于来了!
   我收了铜钱,起身走到那老人对面坐下。
   “陈平快回来!”
身后传来宋晴晴焦急的喊声。
   这时那个司机也气势汹汹地跑过来,厉声训斥,让我赶紧走开。
  我却也不慌,目光直视那老人:“老伯,最近家宅不平吧,运气不好的话,可能还死了人。”
   我年纪轻轻,又没什么名气,所以上来第一句话就是直截了当,开门见山,这在行内叫做“亮山门”。
   那司机果然脸色大变,老人也眉头一竖,盯着我目光灼灼。
   两分钟后,我回来和宋晴晴他们打了个招呼,就坐上了那辆迈巴赫。
   途中,那司机先把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原来,这老人姓贺,人称贺九爷,两个月前,有个佣人半夜在他家的客厅里上吊身亡,人就挂在那盏十分名贵的黄铜大吊灯上。
   自打那以后,古怪的事情就接二连三。
   经常有佣人在夜里听到阴森森的哭声,贺九爷也亲耳听到了好几次,而且时不时有人在深夜窃窃私语。
   过了半个月,有个女佣在厨房做饭的时候,突然发出一声骇人的尖叫,然后拿起菜刀,冲着身边的人就砍。
   厨房里两个人中了几刀,拼命逃出来呼救。
   那女佣凶神恶煞地追出来,直接挥舞着菜刀劈开了贺九爷的书房,幸好保安及时赶到将她制住,可贺九爷也被吓得不敢再住,连夜搬进了酒店。
   在这之后,贺九爷家中就一直不消停,后来又有一个佣人从楼梯滚下来摔死,一时间闹得人心惶惶。
   要不是这些佣人都在贺家干了多年,没有其他地方去,贺九爷又一向待他们优厚,出事后工资更是给他们翻了几番,恐怕人早就跑光了。
   车子最后在一栋老式的大别墅前停下。
   这栋别墅虽然老,但连带着花园草坪,规模却是不小,在我印象中,跟我家以前住的那栋也差不多大小。
   屋内装修得富丽堂皇,但是一进门,就感觉一股森冷之意扑面而来,让人忍不住起一层鸡皮疙瘩。
   这是很明显的阴气旺盛之象。
   但是我在来时,就已经仔细观察过这栋别墅周围的格局,八方合满,藏风聚气,风水绝佳。
   而且据贺九爷说,这栋别墅是他们贺家的祖宅,传了好几代,一直平安无事,所以地下也不可能藏有聚阴池之类的东西,那哪来那么大的阴气?
   “本来一栋房子也没什么大不了,顶多拆掉不住就是,但这栋房子是我贺家祖宅,先祖留有遗言,无论如何要保住,小先生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贺九爷淡淡说道。
   我点头,在别墅里转了一圈,最后停留在客厅里那盏名贵的黄铜大吊灯下。
   家里的佣人此时也都聚在厅里,不时小声议论。
   “看了这么久,你到底看出点什么了?”
贺九爷的司机大概早看我不顺眼,认为我是个骗子,此时忍不住出声质问。
   我不作声,双手负在背后,绕着那盏黄铜大吊灯转悠。
   “呵,你不会要说,是老赵的怨魂作祟吧?”
司机讥讽道。
   他口中的老赵,就是当初在这盏大铜灯上吊自杀的那个佣人。
   我一连转了三圈,才停下说:“还真不是,应该是风水的问题。”
   那司机嗤的一声笑了出来:“你不说风水还好,一说就露馅了,我们贺家这别墅当初修建的时候,找了三位赫赫有名的风水大师一起看过,绝对的风水宝地!”
   贺九爷也是皱了眉头:“我们贺家这栋祖宅传了好几代,每代做官的做官,发财的发财,风水格局是一等一的好,而且半个月前,郑州的刘飞鹤大师专程赶过来看过,风水绝无问题!”
   说着摇了摇头,懊恼失望之意极为明显。
   司机阴沉着脸,看样子是准备赶人。
   我冲他说道:“你去倒碗水过来,再拿一根针,越细越好。”

第3章    “还在装神弄鬼!”
司机大怒。
   倒是贺九爷沉得住气,摆了摆手,让他照办。
   司机狠狠瞪了我一眼,只能下去置办,所需之物,不过是一碗水和一根细针,好办得很,片刻就准备妥当。
   把东西拿过来放在桌上,冷冷地盯着我:“等会儿要是弄不出个花样,有你小子好看!”
   我打量了他一眼,问:“练过武?
能不能做到把一碗水端平,一丝不晃?”
   那司机呵的冷笑了一声。
   贺九爷却道:“阿彪是我的司机兼保镖,身手过人,就是端着水疾走,也不会有一丝晃荡。”
   我点点头说:“那麻烦彪哥端好水碗,跟着我走,听我指挥。”
   “你……”阿彪勃然大怒,但看到贺九爷眼色,还是强压住怒火,上前端起水碗。
   我让他走几步看看。
   阿彪怒气冲冲,双手平举,端着水碗朝前疾走三步,只见这一口青瓷大碗中盛了九分满的水,果然一丝不晃,平稳如镜。
   “现在怎样?”
他竖眉问。
   不等他一句话说完,我曲指朝他一弹。
   “你又搞什么?”
阿彪皱眉道,等他低头一瞧,登时脸色大变。
   此时碗中的水面上多了一根细如牛毛的毫针,平平地漂在上面上,竟然不沉。
   贺九爷也发现了异常,凑过来盯着碗中的毫针猛瞧,“小先生,这是?”
语气也变得郑重了不少。
   我没有作答,示意阿彪站到黄铜吊灯之下。
   阿彪被我这一手震住,此时倒不敢再跟我对着干,平举水碗走到吊灯正**。
   我带着贺九爷过去,只见碗中那根毫针悬在水面,针头针尾却是轻轻颤动。
   我用的是一种名叫“观水法”的秘术,又叫漂针法,是以独门手法将毫针漂入水中,使其漂浮水面。
   从五行阴阳来讲,水本身是属阴的,所以会受到阳气走向的轻微影响,水表面的张力会受阳气强弱的不同而发生变化。
   这门观水法就是基于此原理,以水中针尖的指向来确定阳气的流通走向。
   我示意阿彪跟着我走。
   阿彪神情严肃,端着水碗跟在我身侧,贺九爷则又跟在他身侧,一直盯着水碗看。
   毫针在水面微微转动,我们出了别墅,开始绕着别墅转圈。
   我仔细观察针尖的转动与频率,以独门算法不停演算,再与此地的地势格局相互印证,心里已经有了大致的轮廓。
   “九爷,你们家的祖宅,风水的确是顶好的。”
我停下脚步说。
   阿彪双眼一瞪:“你刚刚不还说是风水问题,怎么现在又顶好了?”
   此时我们所站的位置,是一片小林子,距离别墅大门已有数十米远,我回头看了一眼,笑说:“风水原本是好的,只可惜被人破坏了。”
   贺九爷二人大吃了一惊。
   我走到一棵枣树旁,拍了拍树干,“挖下去看看。”
   阿彪当即打了个电话,过不多时,几个佣人就拿着铁锹等家伙事过来,开始挖土。
   大约挖到三米深处,有个佣人大叫:“挖到东西了!”
   我们围过去一看,见土中露出一截四四方方的东西,铁锹敲在上面,叮当有声。
   贺九爷气急败坏,让人赶紧把东西挖出来。
   阿彪也抢过把铁锹帮忙,很快就把那物件挖了出来,竟然是一根将近两米来长,手臂粗细的黝黑铁柱。
   用水清洗过后,就发现铁柱上还绘有凶猛的恶鬼图案,刻有奇形文字。
   “这是什么?”
贺九爷脸色铁青。
   也难怪,光看这铁柱的外型,也知道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仔细一读这上面的文字,是道家的“送魂经”,再看这铁柱黝黑中泛着诡异的血色,就说:“应该是锁魂桩。”
   往东南方走出十来步,朝脚下一指,“这里再挖。”
   贺九爷不敢怠慢,马上命人朝下挖掘,很快又挖出一根锁魂桩。
   “就是这些东西搞的鬼?”
贺九爷脸色黑得厉害。
   贺九爷倒是没说错,如果我推算无误,埋在别墅外的锁魂桩应该有三十六根,位于别墅大门正前方,按照地脉走势排布。
   锁魂桩以秘法炼制,上刻道家送魂经,本就有镇锁邪祟的功效,说起来是一件驱邪镇煞的器物。
   然而以三十六根锁魂桩布成锁魂阵,就等于将游魂邪祟聚拢过来,强行锁于阵中,而且随着时日推移,邪祟只会越聚越多,从而形成一个我们行内叫做“游魂回廊”的东西。
   贺家祖宅,此时就是一个典型的游魂回廊,所以才阴气逼人,怪事连连。
   我问贺九爷,是得罪了什么人,才会用这么恶毒的手法来害他。
   要知道这种歹毒的风水阵,如果不能及时破解的话,是足以让一家子断子绝孙的。
   贺九爷脸色时青时白,但他想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阿彪又召集了一批人,按照我标出的位置,将地下的锁魂桩一一挖出。
   我靠在一棵枣树旁看他们忙活,心中微微有些兴奋。
   三爷爷曾说过,我们这一派相师,之所以有必须打出“天风姤”卦才能接第一宗案子的死规矩,是有说法的。
   传说这是祖师爷在给后人指路,所以我们接到的第一宗案子,是有极为特殊的昭示意义的。
   用最简单的话来说,如果祖师爷指给的第一宗案子比较普通,那就说明这名弟子的资质相对平庸,以后没有什么太大的成就。
   但好处也有,这预示着这名弟子日后的路会走得比较安稳,没有什么太大的波折,一生都会平平安安。
   反过来说,如果祖师爷所指的第一宗案子越是复杂,就说明了这名弟子天份越高。
   如果不仅复杂,还极为凶险,那就要恭喜发财了,说明这名后代弟子不仅天分高,而且一生跌宕起伏,险恶环绕,九死一生,一定要慎之又慎!
   当年三爷爷初出茅庐,是在长宁一个山村里遇到子母黑棺,事情颇为错综复杂,而且凶险异常,搞得三爷爷灰头土脸,差点一条命就折在上面。
   后来,三爷爷尤其在相地——也就是风水一道上的成就很高,成为了赫赫有名的大风水相师,而且一生波澜起伏,经历无数。
   我暗暗评估了一下,我这第一遭就碰到“游魂回廊”,相比三爷爷的子母黑棺,也相差不多,不过解决的过程倒是蛮顺利。
   这是不是说明,祖师爷对我这个后辈弟子的天份,还是颇为满意的?
   而且事情解决如此顺利,日后应该会比较安稳,运气不错!
   我想得挺美,但我万万没料到的是,事情很快就开始朝着完全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
   这时,有个佣人从别墅那边奔过来,一边跑,一边大叫:“不好了出事了,老爷……老爷快来看看!”
   声音发颤,充满了惊恐,甚至带出了一丝哭腔。

第4章    等我们赶到客厅,只见客厅那盏黄铜大吊灯上挂了个白晃晃的东西,几个佣人瑟瑟发抖地缩在角落,一脸恐惧。
   我仔细一看,好家伙,这原来是个纸人!
   做的真人大小,看上去颇为逼真,披了一顶漆黑的假发,脖子上套了圈麻绳,被吊在黄铜大灯上。
   被风一吹,晃晃悠悠地转了过来,只见那一张脸,画得极为细致,能看出是个五官挺清秀的美女,但安在这一个纸人身上,却显得阴森森的尤为诡异。
   “是谁?
是谁干的?”
贺九爷暴跳如雷,额头上一根根青筋暴起。
   我微微有些意外,这贺九爷给我的印象一直是相当沉稳淡定,就算之前在起出锁魂桩时,也不见如此失态啊。
   “二小姐,是二小姐!”
有个女佣惊恐尖叫。
   难道这纸人上画的面孔,是贺九爷的女儿,贺家二小姐?
   这就难怪贺九爷会如此生气了。
   阿彪阴沉着脸冲上去,准备将那纸人放下,就在这时,“嗤”的爆起一团火光。
   幸亏阿彪反应快,退得及时,只见那纸人无风自燃,从脚开始片刻就燃到了脖颈处,脖颈以下全部化成了黑色飞灰。
   然而诡异的是,这火突然一下又熄灭了,只剩了个纸人脑袋骨碌碌掉了下来,被风吹得在地上滚来滚去。
   贺九爷悲怒交加,大叫一声,扑过去抱住那颗纸脑袋,咬牙切齿,整个人直哆嗦。
   我看着情形有异,拉过一个佣人,问他这纸人是什么时候吊上去的。
   那人瑟瑟发抖,说他们也不知道,当时大部分人都跑去外面挖地,只剩下他们几人在客厅和厨房里忙活。
   只一转眼的功夫,就多了这东西,谁也没看清究竟是怎么吊上去的。
   “你们快看!”
突然有人骇然大叫。
   我回身一看,见被佣人们擦得光亮可鉴的地板上,多了四个黑色大字。
   死期已至!
   一笔一划,竟是由纸人烧出的黑灰聚拢而成的。
   众人都被这神奇诡秘的一幕给惊得呆了。
   贺九爷却是突然把那纸人头揉成一团,跳起来冲着门外厉声大骂:“原来是你这个畜生!
来呀,来杀我呀,看今天是我死,还是你个畜生死!”
   我正好奇他说的那个畜生是谁,门外灯光一晃,却是一辆黑色商务车穿过院门,驶了进来。
   “九爷,是谁惹您老生气了?”
   车上下来一群人,为首的是个国字脸、中等身材的男子,大约五十来岁,额前一小咎的白发,相貌颇为威严,大约听到了贺九爷的骂声,笑着淡声相问。
   在他身后,还跟着四个年纪较轻的,神情肃然。
   阿彪立即欢喜地叫道:“九爷,是刘大师来了!”
   贺九爷也回过神来,露出笑容,上前迎接来人,好一番寒暄。
   我一听,原来这人就是贺九爷之前提过的刘飞鹤,据说是郑州有名的风水大师,跟着他一起来的,是他麾下的四大弟子。
   “九爷,其他话先按下,咱们先办正事!”
刘飞鹤拉着贺九爷的手道。
   贺九爷一怔:“正事?”
   刘飞鹤微笑点头:“前几天刘某不是来给九爷看过风水,当时觉得九爷这栋祖宅,实在是格局绝佳,风水方面并无问题,只是心里一直有几处疙瘩。”
   “后来回去一番细想,终于叫我想明白了,九爷你道是怎样?”
   贺九爷忙问:“怎样?”
   刘飞鹤一拍手道:“这宅子之所以怪事连连,是有人做了手脚!
走走走,咱们现在就去,看看在宅子外围能不能挖到什么东西,如果刘某所料不错,应该能挖到锁魂桩!”
   贺九爷抚掌赞道:“刘大师果然料事如神!”
   刘飞鹤微微一怔:“怎么?”
   阿彪忙笑着道:“刚刚我们已经挖出了三根锁魂桩,听小先生说,应该是有三十六根,现在手下人还在那边忙活。”
   刘飞鹤神情一滞:“你们是说,已经挖出锁魂桩了?
小先生又是谁?”
   贺九爷当即笑呵呵地把我介绍给了对方。
   “这位小友年纪轻轻,没想到是个同行,你竟然还看出了锁魂桩?”
刘飞鹤很是有些诧异地看了我一眼,“不知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还是头一回遇到同行,刚想谦虚几句,就听一人“嗤”的笑了一声说,“师父,这人肯定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刚好给他蒙中了!”
   “想要瞧出锁魂桩,全凭经验,就连师父都要细想三天,这小子才几岁,能看出个什么东西来?”
   我见说话这人身材高大,额头窄而眉毛细长,一脸傲气,听贺九爷刚才介绍,是刘飞鹤坐下首席大弟子,叫孟什么的。
   我就刺了刺他,笑说:“总比某些人连蒙都蒙不出来好。”
   “你……”那姓孟的大怒,作势要上前,不过被他师父一个冷哼给压了回去。
   贺九爷忙打圆场,请双方进屋详谈。
   “这是出了什么事?”
刘飞鹤一进屋便注意到了客厅内的异常情形。
   贺九爷请了众人落座,又命人上茶上点心,这才将刚才发生的诡异事情细细说了一遍。
   我坐在贺九爷左首的位置,喝了口热茶,再挑了块绿豆糕,见刘飞鹤走到吊灯下转了几圈,又蹲到地上那滩纸灰前细瞧。
   “对方用锁魂桩布下锁魂阵,其实是悄然破坏了九爷这祖宅的风水,而且形成了一个游魂回廊,以至于阴气滋生,邪物作祟,让人产生种种不可思议的幻象,迷人心智。”
刘飞鹤脸色凝重地道。
   贺九爷一拍桌子道:“这么说,之前屋里种种怪事,都是有人布下的手段?”
   刘飞鹤道:“可以这么说,是有人在利用风水术害人。”
   说到这里,顿了顿,又宽慰道,“不过既然锁魂桩已被起出,游魂回廊就会逐渐瓦解,顶多半月,这宅子就能恢复如初。”
   这姓刘的水平倒是不错,解释得也没有什么错漏。
   我瞧了一眼贺九爷,却见他眉头紧皱,并没有什么喜色。
   刘飞鹤摇摇头叹了口气:“不过这下手之人,也实在忒歹毒,居然用这种灭人满门的风水阵,也不怕自身遭了报应!”
   贺九爷啪的一声捶在桌上,厉声道:“这人哪里只是歹毒,实在是禽兽不如!
当年我就知道这畜生没那么容易死,嘿嘿,果然回来了,好得很,好得很!”
   刘飞鹤一怔:“九爷知道是谁在背后搞鬼?”

第5章    贺九爷咬牙切齿,眼睛里像要喷出火来。
   良久,才长出了一口气,颓然道:“不瞒各位说,我这仇人,就是我那二女婿!”
   我听得很是诧异,只见刘飞鹤师徒等人也是神情错愕,倒是阿彪和贺家的佣人,远比我们来得平静。
   原来,这贺九爷膝下育有二男一女三个孩子,其中贺家二小姐贺浅雪既漂亮又聪慧,从小就被全家人宠爱,被视为掌上明珠。
   贺九爷对两个儿子极为严厉,动不动就板起脸教训,但对这个女儿却是十分宠溺,她想要什么,就给什么,连一句重话都不舍得说。
   到了贺浅雪二十三岁大学毕业,她想搬到外边独立生活,贺九爷却是说什么也不同意。
   贺浅雪就认为父亲太过专制,管她太过,与其大吵一架之后就偷偷溜了出去,离家出走。
   贺九爷大发雷霆,派人到处寻找。
   半个月后,总算把女儿找了回来,只是没想到,跟着女儿回来的,还有个男人。
   贺九爷万万没料到,才半个月不见,女儿竟然就有了男朋友,而且两人还同居了!
   他又惊又怒,当时就怒斥这男的不是好东西,要把他打断腿丢出去,贺浅雪抵死不从,拼命护着她男友。
   贺九爷终究拗不过女儿,只能强压着怒火。
   事后他调查了那男的来历,这人名叫黎坤,比贺浅雪足足大了六岁,除了一张脸蛋长得比较讨女孩子喜欢,其他的不值一提,年近三十,也没有一份正经工作,连房子都是租的。
   贺九爷有的是钱,他不介意女婿穷,但这个黎坤,他打心眼里就看不上,认为这人就是一个骗饭吃的小白脸。
   只是没想到,也许是贺浅雪从小出身富贵,反而被黎坤这种略带沧桑的中年男人气质给深深吸引,爱得死去活来,不可自拔。
   贺九爷无法可施,只能同意他们结婚,但他不放心女儿就这样被带走,所以提了个条件,二人结婚后必须住在家里。
   之后的一年,日子过得倒也风平浪静。
   事情就出在八月的一天夜里,当晚贺浅雪夫妻二人陪着贺九爷喝酒,黎坤一直殷勤地给老丈人敬酒。
   贺九爷心里本就烦恼,一杯接一杯喝下去,不知不觉就喝得多了,被佣人送回了房间睡觉。
   只是他是酒场上的老手,虽然因为心情郁结多喝了几杯,但睡了一阵就醒了过来,没想到因此撞见了黎坤在他卧室里鬼鬼祟祟地翻箱倒柜。
   那黎坤没想到贺九爷会醒,吓得转身就逃,刚逃到楼下,就被闻声赶来的保安当场擒住。
   贺九爷暴跳如雷,等贺浅雪惊醒赶过来时,黎坤已经被打断了双手双脚,满身是血的瘫在地上。
   贺浅雪没想到丈夫会做这种事情,伤心欲绝,不过念在夫妻情分上,还是求父亲放过黎坤。
   但贺九爷见女儿伤心成那样,杀了黎坤的心都有,如何肯放,直接把人关入地下室,也不给他治伤,让他自生自灭。
   本来事情到这里,还是有转圜余地的。
   只是没想到三天后,贺浅雪突然暴病而亡,贺九爷伤心发狂,直接下令把黎坤活活打死,然后丢入江中喂鱼。
   等贺九爷把事情说完,我已经喝完了一杯茶,又续了一杯。
   “当年要不是这畜生,浅雪也不会早早离世,你们说他该不该死?”
贺九爷大声咆哮,一双眼睛中布满血丝。
   阿彪抢着道:“当年那姓黎的是我打死的,和九爷无关!”
   刘飞鹤打住二人,疑惑问:“既然那黎坤已死,那如何又说是他下的毒手?”
   贺九爷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恨声道:“我一直看不上这姓黎的畜生,不仅仅是因为这人不务正业,而且神神道道,专门喜欢倒腾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九爷说得对!”
阿彪在旁插嘴,“那黎坤有间书房,谁也不让进去!”
   “九爷曾派我进去查看过几次,发现这书房里摆满了瓶瓶罐罐,里面尽是泡着各种虫子,奇形怪状,很多我连见都没见过!”
   “有次我还见到这么长一条蜈蚣!”
阿彪比了个手势,大约半米来长,那是挺吓人了。
   贺九爷阴沉着脸道:“五年前我命人把这姓黎的打死,然后绑上石头沉入江底,但之后再派人下水去查,却再也找不到这人的尸体,所以我一直怀疑这畜生其实没死!”
   正说话间,屋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不一会儿就见一群人拿着铁锹神色慌张地跑了进来,身上还沾满了泥巴,都是之前在前边挖土的佣人。
   阿彪忙上去问他们怎么回事。
   有个佣人惊慌失措地喊道:“闹……闹鬼了,闹鬼了!”
   原来,在我们回来之后,一群佣人也心神不宁地接着干活,由于紧张,谁也没有说话。
   可突然间,有个声音说:“今晚一个也跑不了,全给我死!”
   那语调很奇怪,冷气森森的,听得人毛骨悚然。
   那些个佣人都听得真真的,但四下一看,却是压根没找到说话的人。
   在他们迟疑的时候,那声音又一次响起,佣人们吓得直哆嗦,大喊一声就一窝蜂地逃了回来。
   “嘿嘿,想让我贺家死绝,真是好的很,好得很!”
贺九爷连声冷笑。
   他站起来,神色肃然地朝我和刘飞鹤师徒拱了拱手:“今晚劳烦各位助我一臂之力,不管这姓黎的是人是鬼,我都要把他挫骨扬灰!”
   我和刘飞鹤起身回礼。
   阿彪在门外大声呼喝,把守卫别墅的所有护卫聚拢了起来。
   我走到门口,见这些人个个训练有素,彪悍异常,想必都是贺九爷精心挑选的,总共有十二人之多。
   只听屋里有人不屑地说:“有我们师徒在,就算真有恶鬼也不敢上门,九爷怕是要白等咯。”
   我回头瞧了一眼,原来是刘飞鹤那个姓孟的大弟子,这小子口气倒是大得很,就不知道有几斤几两。
   “喂,你笑什么,难道我有说错?”
那姓孟的冲我喊道。
   我不太想理他,只淡淡回了句:“还是小心点为好。”
   那姓孟的轻蔑道:“瞧你这怂包样,要是害怕现在走还来得及!”
   我猛地看到夜空中闪过了什么东西,身形往斜里一侧,一团黑影带着气流擦着我疾射而过。
   身后那姓孟的“哇”的怪叫一声,却是遭了殃。

第6章    那团黑影赫然是十数只蝙蝠,扑到姓孟的脸上,顿时炸开,扑棱棱四处乱飞,屋里一众佣人吓得大声尖叫。
   我见姓孟的脸上竟然多了好几条血痕,这蝙蝠倒是有些邪门。
   “我他妈的!”
姓孟的大声怒吼,打开随身木盒,取出一对手掌大小的黄铜碰铃,双手一合,碰铃发出“锵”的一声响。
   那些个在屋内乱飞的蝙蝠顿时扑棱棱摔了下来,众佣人赶紧扑上去将其一一打死。
   “哼,装神弄鬼的玩意!”
姓孟的一脸冷酷地将碰铃收起。
   我微微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人还会咒音。
   所谓的咒音,是我们行内的叫法,是念动咒语发出的奇音,例如佛教里“唵嘛呢叭咪吽”六字真言,也是咒音的一种。
   不过这姓孟的,发动咒音的方法比较特别,是事先将咒语用秘法刻在一对黄铜碰铃上,继而以击打碰铃发出咒音,一举将十数只蝙蝠震晕了下来。
   贺九爷等人看到这神奇的一幕,不由得又是震惊又是佩服,纷纷赞叹不已。
   刘飞鹤谦虚了几句,他几个徒弟却是脸上露出微笑,颇为得意。
   “怎么样,我这手还行吗?”
姓孟的傲然朝我道。
   我点头认可:“嗯,碰铃还行。”
   这可不怪我毒舌啊,实话实说,要是他能不靠那对碰铃就能发出咒音,那还值得一看。
   “你……”姓孟的气得脸色通红。
   我没理他,径自去看那些个被打下来的蝙蝠。
   这时屋外的护卫突然齐声惊叫:“怎么回事?”
   我随着众人出去,只见夜幕中居然起了大雾,而且那雾气并不是常见的淡白色,是那种蒙蒙的灰黑色,向着别墅包围了过来。
   这场雾起得诡异,阿彪刚刚已经查过天气,这一带天气晴好,并没有大雾。
   佣人们神色惊惶,低声议论是不是有鬼作祟,被阿彪呵斥了一句,这才闭嘴。
   然而没过多久,就有一人突然大声尖叫:“鬼……女鬼!”
   “还胡说八道!”
阿彪一巴掌抽了过去。
   谁知更多的人惊叫了起来。
   只见雾气已经蔓延到距离别墅二十米开外,二十米以外的东西已经全然看不清。
   在雾气的边缘,有几棵枣树,月光照下来,见树旁立着个白乎乎的人影,一头长发披肩,隐约是个女人。
   我认出是个纸人,掩在这雾气中,倒是颇为阴森吓人。
   刘飞鹤也高声道:“大家别慌,是个纸人!”
   话音刚落,雾气中传来几声凄厉的女子哭声。
   佣人们害怕地直哆嗦,说这哭声他们听过,经常在晚上出现。
   贺九爷皱眉问:“这声音我也曾听到过,都是幻听?”
   刘飞鹤有些迟疑:“虽说锁魂阵已经被破,但游魂回廊一时半会儿还瓦解不了,这亦真亦幻,委实有些难以分辨。”
   我接了一句,说是真声。
   那姓孟的嗤的笑道:“你吹什么牛,你知道分辨真幻音有多难吗?”
   我回:“连真幻音都辨不了,还是回家抱孩子去吧。”
   把姓孟的气得脸色发青。
   贺九爷赶紧打圆场,问现在应该怎么办。
   刘飞鹤摆摆手笑道:“九爷不必担心,无非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就在屋里以逸待劳,看对方究竟捣什么鬼。”
   贺九爷听得连连点头。
   刘飞鹤又朝我拱了拱手:“陈小友,咱们商议一下对策,不过凡事最忌讳各自为阵,咱们还是要选出个主帅,一切听从此人命令行事为好。”
   我听出他话中的意思,这是怕我等会儿不听他命令捣乱,先用话挤兑住我。
   “也好,那我当主帅怎么样?”
我笑问。
   那姓孟的哈的一声,轻蔑道:“就你?
你也配跟我师父相提并论?”
   我不理他,只是笑嘻嘻地看着刘飞鹤。
   刘飞鹤沉吟道:“本来让小友当主帅也没问题,只是今晚的事情错综复杂,颇为凶险……”   贺九爷从身后碰了一下我,低声道:“小先生,刘大师毕竟经验丰富,看在我面上,咱们不要内部起争端。”
   既然是事主要求,我一笑让步,说那也成。
   于是刘飞鹤开始调度人手,让十二名护卫守在院中,阿彪在客厅守着贺九爷,其他佣人各忙各的,煮茶做点心,做好后勤。
   至于我,被安排的任务和阿彪差不多,只负责保护贺九爷,其他事情无需我多管。
   我乐得轻松,挑了块糕点吃着,见刘飞鹤师徒几人在那嘀嘀咕咕商议,晃到门口,发现那雾气已经越来越近,已经距离这边不到十米。
   一具纸人立在雾气处,若隐若现,鬼气森森。
   守在院里的护卫显然都没见过这种场面,脸色发白,都是面露恐惧之色。
   这时,刘飞鹤师徒终于嘀咕完毕,五人来到院中。
   贺家这栋祖宅占地广阔,光这院子就比普通人家的别墅要大上数倍。
   刘飞鹤背着手,在院中转了几圈,然后选中了一处地方,他手下一名弟子立即开始往地下插小旗。
   这旗子是那种巴掌大小、黄布织就的令旗,一般是在布阵时所用。
   另外一个弟子捧出一个木盒打开,只见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一排白森森的钉子,大约寸许长。
   此时贺九爷和阿彪也从屋里出来,好奇问:“那是什么?”
   那姓孟的神秘一笑,道:“这是白骨钉!”
说着,取了一枚骨钉在手。
   贺九爷和阿彪是外行,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其实这哪是什么白骨钉,只是鸡骨钉而已。
   真正的白骨钉,是要取人骨制成长钉,而且还要经过咒文雕刻,再加繁复的工序炼制,十分难得。
   而鸡骨钉,可以说是白骨钉的简易版本。
   鸡是一种阳气很强的生物,像鸡血和鸡骨,被取出一年后阳气都不会消散。
   民间有句老话,叫做“杀鸡儆猴”,其实这句话最初就是从我们行内传出的。
   所谓的杀鸡儆猴,并不是说让猴子看到鸡被杀而害怕,而是杀死鸡,让对阳气十分敏感的猴子,感应到鸡身上的阳气突然剧烈波动,对其造成一种十分巨大的震慑!
   我也没去说破,只是在旁观看。
   那姓孟的将鸡骨钉一枚一枚埋入土中,见我看得仔细,冷笑道:“看得懂么你?”
   “不就是三阳伶仃阵。”
我回了一句。
   那姓孟的脸色一变,嘴唇动了动,似要说什么,正在这时,前面的护卫突然起了骚动。
   “过来了过来了!”
   原来那雾气已蔓延到了院门外,那具纸人更是越走越近,到此时她的面容已经可以看清,画得精巧细致,容颜清秀,果然又是贺家二小姐贺浅雪的样貌。
   只是这张脸配在纸人头上,总觉得说不出的阴森。
   贺九爷怒极:“谁去把她打掉,重赏!”
   刘飞鹤忙道:“不可!”
   但为时已晚,已有两个护卫急于邀赏,掣出制式短棍,大喝一声,扑了上去。
   只见一阵浓雾翻滚,那二人顿时被吞没,消失不见。
   其他人连喊那二人名字,却是半点回音都没有,四周寂静无声,只有那纸人立在那里,微微摇晃。

第7章    剩下的十名护卫面如土色,眼见那雾气蔓延过来,忙退进院中。
   刘飞鹤厉声喝道:“所有人听我号令,不得擅自行动!
你们四人加紧布阵!”
   他四名弟子答应一声,加紧动作。
   我见贺九爷脸色时红时白,还在死死盯着那纸人,过去低声提醒他道:“九爷,千万不能意气用事。”
   三爷爷曾不厌其烦地告诉我,在各种错综复杂的环境中,只有冷静才是生存的不二法门。
   尤其术法对决,千变万化,凶险莫测,稍一不慎,就可能死无葬身之地,更是要慎之又慎!
   雾气很快蔓延到了院门,那有着贺浅雪长相的纸人,在雾气推动下,一晃一晃地走进了院子。
   众人大骇,不时发出惊呼声。
   就在这时,刘飞鹤师徒的三阳伶仃阵终于布好,就像突然起了一阵旋风,一股气流擦着我们的身子,由院中向四周冲去。
   原本越逼越近的雾气顿时像被无形的手推了开去,给硬生生逼出了院子。
   三阳伶仃阵,是一种助生阳气的阵法,可以形成一定范围的阳流,在阵法辐射范围内,会暂时驱散各种阴霾邪祟,如同一道阳光照入黑暗。
   眼见着可怕的雾气被逼退,好些人忍不住欢呼起来。
   刘飞鹤命两名弟子上前,出去搜寻刚才被雾气吞没的护卫。
   两名弟子领命,取了墨笔,在左手手掌上奋笔疾书。
   阿彪低声问我:“这是在干什么?”
   我看了几眼,就说这是在画符。
   这二人墨笔沾染的不是普通的墨水,而是辟邪的朱砂,从笔构上来看,画的应该是个开阳符。
   “师父,我们去了!”
   两人将左手平举,手掌竖起前推,掌心的开阳符殷红如血,并肩踏出院门。
   众人纷纷惊呼,只见随着二人迈步上前,眼前浓重的雾气就像被两人推开一般,那个恐怖的纸人也摇摇晃晃地往后退去。
   两名弟子大约走出有十来步,周遭的雾气被开阳符驱散,借着月光足以看清地面,然而却始终没有见到刚才消失的两个护卫。
   “回来!”
刘飞鹤当机立断,让两名弟子撤回。
   二人领命,转身往回走。
   就在他们转身的瞬间,人群骇然大叫,一团白影突然从雾气中扑了出来,赫然是那具恐怖的纸人!
   两名弟子显然意识到不对,同时竖起画有开阳符的左掌,往后拍击。
   然而就在此时,雾气中响起一声凄厉的尖叫,这声音阴森恐怖,夺人心魄!
   那两名弟子如遭重击,身子明显抖了一抖,那纸人一下就搂住了二人脑袋,雾气同时合上,将二人吞没,只听到一阵惨呼声传出。
   这一下变起仓促,人人惊骇。
   刘飞鹤“咄”的怒喝一声,顿时就如同当空炸了一个雷,好些人措不及防,当时就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我扶了一把贺九爷,刘飞鹤这一声“咄”,才是真正的咒音,跟他弟子取巧借碰铃发出,难易不可同日而语。
   只见雾气一阵搅动,两个人影猛地撞了出来,满头是血,正是刘飞鹤两名弟子!
   刘飞鹤带着另两名弟子立即上去接应,然而突然一道诡异的白影从那两名弟子背后升起,一下就把他们拖入雾中。
   刘飞鹤大怒,合身追了上去,转瞬就消失在雾中。
   “刘大师!”
贺九爷焦急大叫。
   我拍了一下阿彪,让他看好贺九爷,然后全神戒备,仔细聆听四周的风吹草动。
   往往越是纷乱的时候,就越是凶险,绝对不可疏忽大意。
   “师父,师父!”
姓孟的和他师弟,惊惶地冲着外面大叫,却是没有任何回音。
   “你们冷静点!”
我出声打住他们。
   那姓孟的暴跳如雷:“我师父和师弟都在外面,生死不知,你叫我们冷静?”
   “你就不怕把你师父的心叫乱了?”
我反问一句。
   那姓孟的一时有些语塞,狠狠瞪了我一眼,却也消停了下来。
   “小先生,现在该怎么办?”
贺九爷脸色发白地问。
   我也没想到初出茅庐的第一桩风水案,就遇到了如此凶险的场面,心里既有些紧张,又透着一丝兴奋。
   这时有人惊喜叫道:“回来了,回来了!”
   只见雾气涌动,有什么东西撞了出来,然而下一刻,众人就骇然失声。
   因为那东西白晃晃的,面目阴森,并不是刘飞鹤,而是那具恐怖的纸人!
   姓孟的声音直哆嗦:“师……师父他们呢?”
   我飞快转着念头,只听那纸人突然发出一阵凄厉哭声,众人吓得连连后退。
   “咯咯,爸,女儿回来了呀!”
那纸人猛地发出一串笑声。
   这声音娇娇滴滴,阴森中带着妩媚。
   “是……是二小姐,二小姐的声音啊!”
有个女佣惊恐地大叫起来。
   我看了一眼阿彪,阿彪脸色铁青地冲我点点头,意思就是这的确是贺家二小姐贺浅雪的声音。
   贺家一群佣人吓得直哆嗦,好些人口中喃喃“有鬼有鬼”。
   贺九爷怒发欲狂,冲上去厉声大叫:“黎坤你这个畜生,我知道是你,你再拿浅雪装神弄鬼,我把你大卸八块!”
   那纸人呵呵呵地笑了起来,声音飘渺不定:“爸,当初不是你亲手把我掐死的吗?
我好痛啊,真的好痛!”
   一时间人人变色,就连贺家的佣人都惊疑不定地看向贺九爷。
   “姓黎的狗东西!”
阿彪怒喝一声,率领剩下的十名护卫挡在贺九爷身前。
   纸人幽怨地叹了口气:“彪哥,我知道你其实一直偷偷喜欢我。”
   “你……你胡说八道,哪有这种事!”
阿彪又急又怒。
   我见他一张脸胀得通红,心想这八成还真有其事。
   毕竟那位贺家二小姐出落得亭亭玉立,听说性格又好,阿彪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小伙,朝夕相处的,难免动情。
   就像我对宋晴晴,不是也挺有那什么想法的嘛,理解理解。
   纸人幽幽道:“彪哥,我知道你对我好,唉,可你对我爸忠心耿耿,就算知道是我爸害了我,也不会给我报仇的。”
   贺九爷双目赤红:“姓黎的,不必蛊惑阿彪,不管你是人是鬼,今天我都要把你挫骨扬灰!”
   纸人顿时发出一连串咯咯笑声:“爸,你找的那个姓刘的狗屁大师,都已经被我扒皮挖眼,掏出心一口吞了,你拿什么把我挫骨扬灰?”
   姓孟的师兄弟两人发出“啊”的一声惊呼,声音仓惶已极。
   贺九爷等人也是脸色煞白,更有好些佣人吓得瘫倒在地。

第8章    我心下略一计较,隐在一群护卫后头,大声叫道:“大家别听她的,有本事把刘大师的尸体挂出来给我们看看啊!
怕她个鬼,咱们这里有刘大师布的法阵,什么鬼都不敢进来!”
   纸人阴森的脸往我这边一偏:“谁找死?”
   我藏在人后大骂:“你找死,有种你进来啊!”
   我刚说完,那纸人还真他妈飘了进来,吓得一群人尖叫不断。
   “小先生,你来保护九爷!”
阿彪冲我喊了一声。
   说罢就挺身上前,暴喝一声:“围杀!”
   那十名护卫虽然人人惊惧,但还是硬着头皮掣出短棍,跟着阿彪疾奔上前。
   然而他们动作虽然迅捷,那纸人却是更快,白影一晃,就一跃而起,扑到了一名护卫头上。
   “啊!”
那护卫高声惨呼。
   伴随着纸人诡异的笑声,殷红的血珠子随风飞溅!
   我护着贺九爷退后,此时院中灯光大亮,看得颇为分明,原来那纸人手上长出了黑色的长指甲,锋利如刀,那护卫一张脸被抓得血肉模糊。
   阿彪等人急忙抢上救援,白影却是倏忽消失,如同鬼魅,眨眼间趴在了另一名护卫背上。
   那护卫如同背了一块千斤巨石,连惨叫都没来得及,瞬间被压在地上,只听到骨头碎裂之声,当时就没了动静。
   其他人吓得骇然惊呼,那纸人却已转移了目标,搂住了一名护卫的脑袋。
   就在这时,只听“锵”的一声响,咒音震荡,那纸人呆了一呆,顿时被阿彪抓住机会,抢身上前,五指成爪,一把锁住那纸人脖子。
   姓孟的手持黄铜碰铃,双手一合,又是发出锵的一声!
   另一名弟子左掌前推,掌中殷红如血,应该是画了某种符咒,口中喃喃。
   那纸人发出一声凄厉尖叫,其余护卫见状,纷纷扑杀上去。
   突然“嗤”的一声火光爆起,那纸人无风自燃,阿彪等人急忙后退,却也有好些人被火焰灼伤。
   那纸人燃得极快,片刻就化为了灰烬。
   劫后余生,好些人高声欢呼起来。
   姓孟的一脸冷酷地收起碰铃,傲然道:“妖孽,也敢在老子面前耍威风!”
   我无力吐槽,凝目望向雾气深处。
   “呵呵呵呵!”
   一阵阴森凄厉的笑声自雾气中传出。
   不一会儿,就见白影一晃,又一具纸人自雾中现身,五官依旧是贺家二小姐的样貌。
   不等众人惊呼,紧接着白影浮动,又一具纸人冒了出来。
   也就片刻功夫,至少站出了十余个恐怖的身影,并排围在院门前,面目阴森,诡异之极!
   伴随一阵凄厉笑声,一具纸人飘了进来,眨眼就扑到一名护卫头上,指甲乱舞,瞬间鲜血飞溅。
   姓孟的师兄弟二人又是如法炮制,一人施法碰铃,一人手持符咒,阿彪身手过人,贴身格斗擒拿,花了好大功夫,再度将那纸人擒下。
   那纸人随即自燃化灰,而护卫又重伤了三人,剩下的五人也是血迹斑斑,各自挂彩。
   阿彪脸上也挨了一下,鲜血淋漓。
   可是没等他们喘口气,又是一具纸人飘了进来。
   一群护卫包括姓孟的师兄弟二人,都是脸色煞白。
   “这……这是鬼,我们根本杀不了!”
有人颤声叫道。
   “闭嘴!”
阿彪面沉如水,擦了一把脸上淌下的血厉声道,“大不了是个死,怕他个鸟!”
   纸人发出一串呵呵冷笑:“我既是地狱,今晚你们统统都得死!”
   噌的一声,长出十根漆黑的指甲,如同猛兽的利爪。
   我见状,故意装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大叫一声:“有鬼,有鬼啊,赶紧跑啊!”
拉着贺九爷就往别墅里头跑。
   那些个佣人被我一叫,吓得闹哄哄地跟着一窝蜂地往里逃去。
   “当心!”
   “我他妈的!”
   身后阿彪和那姓孟的齐声大叫。
   我心中默数:“一、二……”    数到“二”时,身形突地一顿,脚步交叉,右手后挥,堪堪拍在那纸人脑门上。
   顿时一道血箭自纸人颅顶飚出,同时雾气深处传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我一脚将其踹翻,不着痕迹地把夹在指间的阳铜钉收回。
   此时阿彪等人已经赶到,扑上来各自施展手段将纸人锁拿在地,姓孟的师兄弟也是严阵以待。
   只见那纸人头顶殷红的鲜血汩汩冒出,转眼间就将雪白的纸人染成了红色,院门外那十余具纸人同时腾起一串火焰,转眼化为灰烬。
   地上那具纸人被血水浸染后,也化成了一滩湿纸,软趴趴地贴在地上。
   “怎么回事?”
姓孟的惊疑问。
   贺九爷等人也是一脸懵逼。
   我没空理他们,赶紧过去查看几重伤倒地的护卫,伤得很严重,不过幸好都没有伤及性命。
   其实不管对方是人是鬼,只要是操控纸人,必然是用附魂的法子。
   纸人只是附魂的依凭,就算被打杀几次,也没有任何作用,对方顶多就是再换一个壳而已。
   我年纪轻,又没有刘飞鹤的名气,隐在人群里毫不起眼,不会让对方生出什么戒心。
   这优势要浪费了那多可惜?
   所以要么不出手,要出手就得一击必杀!
   我早早在手掌里夹了一枚阳铜钉,看准机会,故意装作惊慌失措,拉着贺九爷往屋里逃,引诱对方来追。
   我们这派的阳铜钉,以阳铜锻打,再镂刻镇煞灵咒,以秘法炼制,虽然比不上白骨钉,却也相差不多。
   对方附魂在纸人上,被阳铜钉贯穿脑颅,不管是人是鬼,怕是都得残了。
   都说术法对决,千变万化,凶险莫测,稍一不慎就可能死无葬身之地,还真不是说着玩的!
   啧啧,引以为戒,引以为戒!
   阿彪包扎好脸上的伤口,指挥佣人把受伤的护卫搬进屋去。
   贺九爷找过来和我商议,没说几句,突然有人指着院门大叫:“有东西!”
   “是我们!”
雾气涌动,从里面跌跌撞撞跑进来几个人。
   “师父!”
   “刘大师!”
   众人惊喜大叫。
   原来是刘飞鹤,身后两名弟子各背着一人,看穿着应该是之前失踪的两名护卫。

第9章    我仔细观察了一阵,见几人虽然脸色憔悴,模样颇为狼狈,但眼神清澈,举止自然,身上阳气丰沛,应该没有异常,这才迎了上去。
   贺九爷拉着刘飞鹤,欣喜异常,忙问他们遇到了什么事。
   我去看了看那两名昏迷的护卫,见二人脸上脖子上血迹斑斑,显然是被纸人的指甲抓出来的,不过伤口没有发黑,应该没有尸毒之类的东西。
   只听刘飞鹤叹了口气说道:“实在是惭愧,我追着两名弟子出去,谁知就着了道。”
   他的一名弟子气乎乎地插嘴道:“那是对方阴险狡诈,用我们俩把师父给诱骗了出去!”
   原来,刘飞鹤追出去后,虽然找到了两名徒弟,但三人却被困在雾中,遇上了鬼打墙。
   师徒三人以符咒开道,想要逼开雾气,但那雾气很古怪,不但有惑人心智的作用,还时不时突然蹿出一群诡异的蝙蝠,扑上来就咬。
   三人在里面团团打转,后来无意中撞见了昏迷的两个护卫,就将他们救了起来。
   我见那两名弟子脸上好些伤口,想必就是出自他们说的蝙蝠。
   “说来也是侥幸,我们几个正到处乱转,突然听到一声惨叫,接着我察觉雾中起了变化,这才抓住机会,赶紧闯了出来。”
刘飞鹤有些心有余悸道。
   贺九爷“啊”的一声,拍了下手道:“那应该是那声惨叫!”
   就把之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刘飞鹤听得脸色大变,连声道:“这实在是凶险,实在是凶险,对方应该是附魂在纸人上,寻常伤害不起任何作用,你们是怎么破了他的?”
   说到这种专业的事情,贺九爷就不明所以了,回头看我。
   那姓孟的哼了一声说:“那鬼东西被我们烧了几次,估计是元气大伤。”
冲我指了一下,“然后被这人运气好捡了个便宜,给一巴掌拍扁了!”
   我忍不住好笑:“你怎么不去捡个便宜?”
   “我妈的……”那姓孟的大怒,被他师父给瞪了回去。
   刘飞鹤脸色凝重,呆呆出了会儿神,朝我道:“陈小友,你对今晚的事怎么看?”
   我说:“应该是人。”
   刘飞鹤一拍手:“咱俩的想法差不多,对方不是鬼,是人,而且是擅长邪术的高手!”
   “邪术?”
贺九爷恨恨地说,“我就知道这姓黎的不是好东西,以前就神神道道的,我只恨当初怎么就鬼迷心窍同意了他和雪儿在一起!”
   刘飞鹤安慰了他几句,皱眉道:“这次来的,恐怕不止一个。”
   贺九爷他们大吃一惊,显然很是意外。
   我倒是挺认同刘飞鹤的说法,这外面的阵仗,不是一个人能搞得出来的。
   “那肯定是黎坤这畜生找了帮手!”
贺九爷恨恨道。
   我插了一句:“九爷,当初黎坤在您房里找什么?”
   我注意到贺九爷脸色微微变了一下,但是很快就恢复正常,说那畜生就是没钱花了,想要偷钱。
   这话说得就相当敷衍了,这黎坤有贺浅雪那么个好老婆,还怕缺钱?
   当中必有其他缘故。
   不过贺九爷摆明了不想说,也许涉及到某种不可为外人道的**,我也不好继续追问,只是暂且记在心里。
   其后众人回到屋中休息,佣人烧好热茶吃食端上来,大家都是又吓又累的,一杯热茶下肚,又好好吃了些东西,脸色才好看了些。
   不过这一夜是没法睡了,众人都在客厅里坐着,只有那些个伤势严重的,被佣人照看入睡。
   到凌晨三点多钟,外面的雾气渐渐退散,众人都稍稍安下心来。
   之后倒是风平浪静,直到东方大亮。
   这诡异莫测的一夜,总算是过去了,所有人都长出了一口气。
   不过大家都没什么喜色,重伤的几名护卫都被是送去了医院,之后又陆续有几个佣人过来,支支吾吾地说要请辞。
   贺九爷也没有为难他们,凡是要走的,都给了一笔丰厚的遣散费。
   转眼间,贺家就走得只剩下三个佣人,一个是年近六十的老管家,给贺家效力了一辈子,就算死也打算死在贺家。
   另外还有一个厨娘和他丈夫,夫妻俩都是老实人,受过贺家的大恩,也不打算去其他地方再找工作。
   除了这三人之外,就只剩下对贺家忠心耿耿的阿彪,另外几个护卫已早早地告辞走人。
   我和刘飞鹤师徒几人都留了下来。
   毕竟我们既然已经接了案子,就得有始有终,不能半途撒手,这是我们这一行的规矩,也是身为玄门中人的操守。
   我在楼上小睡了一会儿,起来时已经八点多钟了。
   下来到餐厅吃早餐,听阿彪在前头向贺九爷汇报,说是昨晚这一带被雾气笼罩,范围大概有近百米。
   附近的住户也有发现异常的,有好些人还拍照发了朋友圈,不过除此之外,倒是没有惹出其他风波。
   我中途接到宋晴晴的电话,问我情况怎么样。
   我说就是一些小问题,好解决得很,她就放心了,笑嘻嘻的祝我一切顺利。
   刚挂了电话,外头有人大声嚷嚷:“老头子,叫我回来什么事,我忙着呢!”
   紧接着门口人影一晃,进来一个穿白色西装的年轻男子,大约二十多岁,相貌颇为俊朗帅气,和贺九爷有几分酷似,只是神态油滑浮躁,完全没有贺九爷的那种沉稳威严。
   阿彪欢喜道:“九爷,三少爷回来了!”
   原来这人就是贺九爷的小儿子贺锦堂。
   我不免多看了几眼,见这人双眼无神,眼泡浮肿,想必是个沉溺酒色的小开。
   之后贺家父子二人也不知说了些什么,那小开就怒气冲冲地大吵起来:“火急火燎的把我叫回来,就是为了这鸡毛事?
老头子你是不是老糊涂了,什么鬼不鬼的,真是有毛病!”
   紧接着就听到贺九爷拍桌子的怒吼声,那小开跟着顶了一句,然后就砰的摔门走了。
   我见阿彪满脸无奈地从前头过来,就叫住他问:“怎么,你们家三少爷跟九爷关系不好?”
   阿彪叹口气,坐下来拿了根油条吃:“何止是不好,你也听到了,要是别人敢在九爷面前这样说话,怕是早就不知道断了几条腿了!”
   正说着,贺九爷一脸阴沉地从前头过来,冲我拱了拱手:“小先生,有件为难的事,我想麻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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