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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王盛宠,嚣张皇妃

薛染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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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海读书盟   主角: 薛染,墨轻羽   更新: 2022-05-15 11:09: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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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读书简介

薛染,墨轻羽《冷王盛宠,嚣张皇妃》讲的是愚人节那天,三皇子妃做了一件惊动全都城的大事!热情大方温柔贤惠的她,给自家三王爷,纳了七个填房,而且,都是男的!看着七位绝世风华的美男,墨轻羽一把将她压在榻上,一脸怒气道:"女人,是你逼现在就要了你的"

第1章

精彩节选


  大渝天庆八年二月二十六,从新历上来算是四月一号。
  但整个大渝皇都,恐怕只有薛染一人知道,这天是愚人节。
  大红的喜轿排成了一排,浩浩荡荡朝三皇府而去,一路敲锣打鼓,好生热闹。
据传,薛染嫁入三皇府,将三皇子墨轻羽的侍妾全部赶走,甚至连伺候的奴婢也不留,还贪欲成性,日日索求,致使他荒废朝事,旷了十日的早朝。
  今日,这母老虎居然给三皇子娶填房?
  三皇府门口,薛染一身紫衣,装扮精致,气度从容,与那传闻中的妖女全然不同。
  千巧蹙眉,瞧着周围议论纷纷的百姓,想也知道没几个说小姐好话的,“奴婢派人去请殿下了,但没有丝毫动静,看来殿下是不打算回来了。”
  薛染冷笑,今日可是给他娶填房,他以为不来就能躲过吗?
  耳边喜乐声起,接亲的队伍浩浩荡荡回来,乍眼一看,竟有七顶轿子。
  “停!”
薛染一抬手,喜庆的锣鼓声停了下来。
  她命喜婆将七个新娘子扶下,扶到府门前的空地站成了一排。
她从他们面前一一走过,那架势像是在阅兵一样。
  喜婆笑出了一脸褶子,迎了上来:“皇妃,奴婢已经按照你的吩咐把新娘子都接回来了,王爷呢?
可否要接进去拜堂?”
  这样的婚事喜婆还是头一次见,只觉得有说不出的荒唐。
  薛染扬了扬头:“不必了,王爷公务繁忙,由我替他当众验货。
来人,把新娘子的盖头掀开。”
  如此荒谬之举,让围观百姓不禁咂舌。
  七个新娘的盖头几乎同时掀开,盖头下露出七张精致的脸。
这所谓的七个新娘,竟是七个货真价实的大男人。
  薛染嘴唇一扬,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故意提高声音:“很好,都是我家殿下喜欢的类型,送进去吧。”
  “是。”
  七个“新娘”被送进王府,铜锣声又起,顿时又是一副热闹非凡的景象,只留下府门外一群吃瓜群众,一脸懵逼。
  难道这三殿下有那种嗜好?
  王府正门不远处,酒楼的阁楼雅座,靠窗的位置上。
  墨轻羽脸色难看,手中紧握着青瓷酒杯,咔呲一声,捏碎成两半。
  这个丫头,又在作什么妖。
  原以为不出面就能结束这闹剧,谁知她竟让这些人当众掀开盖头,这不是在明目张胆的宣布,他墨轻羽喜欢男人吗?
  一旁侍从沈落从惊讶中回过神来,看着自己殿下的表情,怂成一团:“皇妃可真够狠的。”
  仔细回想,事情好像发现在三日前,殿下和皇妃入宫拜见德贵妃,回来之后就冷眼相对。
  沈落小心翼翼:“殿下,您是怎么得罪皇妃了?”
  墨轻羽一个冰冷的目光甩了过来,那分明是在说,闭上你的嘴。
  他起身离开酒楼,朝着皇府直直而去。
这丫头不是想帮他娶亲吗?
她倒要看看她怎么给自己娶这七个男人。
  大堂中,七个新娘站成了一排,周围贴满了喜字,四下坐满了宾客。
  说是来道喜的,可这些宾客脸上的笑比哭还难看,要不是薛染威逼利诱,谁愿意来参加这荒谬的婚事。
  薛染心安理得的坐在高堂的位置,她就是再针对墨轻羽,也不会不知轻重到叨扰陛下和德妃娘娘。
反正墨轻羽不在这府中她最大,这个位置她当然坐得。
  千巧弯腰凑到她耳边,用手绢挡住了嘴,压低声音:“小姐,会不会过了?”
  “你放心,我自有分寸。”
  说起来她心里就来气,那天本来开开心心,她也是好心答应和他一起入宫。
和墨轻羽的生母德妃娘娘请过了安,便留在宫中陪她吃饭。
  接下里无意是长辈老套的寒暄,工作怎么样、身体怎么样、夫妻生活怎么样。
  没错,就是这夫妻生活出了问题。
  德妃关心起他们何时有孩子,墨轻羽竟然说:“儿臣与染儿夜夜到天亮,奈何染儿还没有消息,儿臣也很无奈。”
  要不是当着德妃娘娘的面,她差点没一口茶水喷到他脸上,他竟然当着德妃的面甩锅!
  果然德妃立刻叫来太医,非要给她诊脉,还开了许多助孕的方子,叮嘱她每日服用。
而那家伙在一旁幸灾乐祸,别提多欠打。
  他分明清楚,她并不是真心嫁给他,她和他不过是强强联合,而她,也根本没有和他发生过什么。
  还好德妃没有拉着她验身,否则若发现她还是处子,事情就更大了。
谁让她穿越过来就是大婚之日,谁让原主死在了轿子里,她就是想跑也跑不掉,只能新婚之夜和他约法三章。
  “拜堂。”
看着时辰到了,她果断下令,却急坏了喜婆:“王爷不到要如何拜堂?”
  “本皇妃当然有法子,千巧,让人把东西带上来。”
  “是。”
  早就料到墨轻羽会跳票,她当然不会做没把握的事。
两个家丁抬着一头猪上来。
  这猪四肢被困绑在了一起,背上帮着一朵绸布扎成的大红花,绳子中间穿了一根长棍,两个家丁一前一后抬着。
  “殿下忙于公务来不了,今日就由这只大公猪代替殿下拜堂吧。”
  四座哄堂大笑,喜婆连连摇头叹气,这叫什么事儿。
  “吉时到了,拜堂吧。”
薛染发了话,这场荒诞的婚事也只能继续进行。
  喜婆只能扯起嗓子:“一拜天地。”
  “新郎新娘”正要行礼,忽然一冰冷的声音从人群后传来,“等等。”

众人纷纷往后看,人群自动的分开一条路,墨轻羽带着沈落,气势汹汹的杀到了现场。
他终于还是忍不住来了。
薛染嘴角微扬,故作惊讶起身:“殿下,您怎么来了?
我可是三请四请殿下,您说忙于公务抽不出身,这才出此下策。
不过既然殿下来了,来人,把这头猪抬下去杀了做成了烤猪,伺候殿下更衣。”
“不用了,爱妃的好意本王心领了,只是本王心中只有爱妃,容不下别的女人,诸位请回吧。”
想脱身可没那么容易,她今日还就跟他杠上了。
想到那日宫中他幸灾乐祸的表情,她就气不打一处来:“这怎么行,大红喜轿都已经把人接来了,怎可就此作罢?
更何况是殿下亲口说喜欢他们,我自然要大度成全了。”
“爱妃听错了,本王说的是心中只有你一人。”
墨轻羽抓住她的手腕,不顾反抗,当着众人强拉着她离开。
留下满座宾客,和那七个“如花似玉的新娘”,面面相觑。
“放开我!
放手!”
墨轻羽拉着她,一直拉到了寝殿。
下人们见了纷纷避开,要么便低下头不敢直视。
薛染被扔到床上,还是她特地准备的喜床,墨轻羽站在床边虎视眈眈。
“你想干什么?”
“这话应该我问你。”
“我是一报还一报,是你先招惹我的。”
招惹?
这个女人竟然还敢这么对他说话。
墨轻羽欺身压上,按住她的双手,直抵在床上:“你不是说我喜欢男人吗?
那我就让你看看我到底喜欢什么。”
他语气霸道,吻上她的脖颈,他的唇更是炽热,带着蛮不讲理的味道。
薛染只是想气一气他,却不曾想过被自己这么一刺激他竟兽性大发,从前就约法三章过,将来要和他和离,她也没打算献身给他。
男人的力气大的惊人,尤其是精虫上脑的男人。
薛染反抗不过,开始尝试威胁:“殿下别忘了,我不是真心嫁你你也不是真心娶我,等一年之后便和离,彼此再无干系。
你若违约,我便让天下人知道……” “知道什么?”
墨轻羽薄唇微扬,低头俯视着近在咫尺的薛染,她红润的唇像是樱桃,充满诱惑,让人不禁想品尝一口。
然而下一秒她就再也笑不出来了,因为她道:“知道你有龙阳之好,夜御数男。”
论毒舌腹黑,京都之中薛染排第二便再无人排第一。
墨轻羽眉头紧锁,真搞不懂这个女人脑袋里装的是什么。
薛染不再挣扎,就这么直直的看了他,嫁入三皇府三个月,她与他无数次交锋,自认将这个男人的底线摸的差不多了,也知道什么样的话会让他罢休。
然而今天不知道是得罪了哪路神仙,他非但没有,还反倒整个人压在了她身上。
“我在你眼里就如此好糊弄吗?”
他的笑容带着一抹邪邪的味道,看到身下的女子眼中有一丝慌乱,更加想要得寸进尺。
“既然爱妃特地为我做了新房,那我如何能辜负你的美意?
你放心,我今夜就要了你。”
开、开玩笑吧?
这家伙认真的?
“你、你吓唬谁呢?”
她似给自己壮胆,可话音一路他的唇就吻了上来。
薛染脑海里一片空白,唇间柔柔软软,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原来这就是亲吻的感觉。
不对!
“墨轻羽!
你敢占我便宜!
你这个大色浪!
大变态!”
新房中爆发出一阵巨龙般的咆哮,房门“砰”的一声从里面被踹开,薛染拉着领子衣衫凌乱,一路不停的擦着嘴唇。
此刻她最大的感触便是,自己又被这家伙耍了。
本该留下美好记忆的初吻就这么被那家伙祸害,薛染走后沈落才敢往屋子里看,原以为看到的会是一副惨状,却见墨轻羽安然无恙的坐在床头。
“殿下,皇妃刚才看起来很生气。”
“我知道。”
沈落既好奇又八卦,但本着很强的求生欲还是闭了嘴。
墨轻羽还在回味刚才的那个吻,她的唇又甜又软,让人沉醉。
刚才他当真想要了她。
即便约定在先,即便一开始他并不喜欢父皇的这门指婚,连带着也不喜欢这个素昧谋面的未婚妻。
但与她日常吵嘴,打打闹闹,他竟发现自己已不知不觉喜欢上她,只是不知道她的心意。
一场闹剧虽结束,可在京都之中却传的沸沸扬扬。
墨轻羽被德妃召入宫中问询,接着又被皇帝问了话。
而薛染称病躲在皇府,逃过一劫。
薛染在三皇府悠闲的听曲吃葡萄,墨轻羽听了几个时辰的训斥头晕脑胀,怒气值积攒到最满即将爆发,一回来就杀进了薛染的房里。
薛染正躺在躺椅上哼着曲,一颗颗晶莹剔透的葡萄送入口中,看到突然闯进来的墨轻羽差点没一口呛着。
赶忙把仍在一旁的汗巾搭在额头上,扶着额头:“疼,头疼。”

“千巧快扶我进去,不行了不行了,要晕了要晕了,我要去躺着。”
她赶紧开溜,未走两步便听到背后冷冷一声,“站住。”
“殿下不用关心我,我没事,我可以的。”
“你就不想知道我是怎么同父皇、母妃解释的吗?”
这个其实她还当真有点好奇。
墨轻羽嘴角扬起一抹浅笑:“爱妃因本殿下多看了别的女子一眼心生嫉妒,所以才做出如此荒唐之举。
爱妃放心,即便父皇不再同你计较,可母妃已经说了,等你病好了便入宫,她要好生教诲。”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看她脸上表情变化:“也就是说,本殿今日所受,等爱妃改日入宫也会一并领受。”
“你!”
“好了,该说的说完了,本殿要走了,你好好休息。
别忘了三日后的事,本王可还没答应你。”
薛染一肚子火正要发作,听到最后几个字顿时后劲不足,焉了下去。
该死,这家伙竟拿这个威胁他。
三日之后的回门,她原本已刻意不让自己去想,但这个丧心病狂的家伙偏要在这个时候又提醒了她一遍。
说起这事儿她真是冤枉,古代女子嫁人后七日回门,就是带着夫君回一趟娘家。
她穿越到喜轿上,根本没见过娘家人,并不清楚这个习俗,所以一直没有和娘家人联系,直到大婚三个月后,也就是几日前,薛将军才派人来责问。
薛家几代将军为大渝立下汗马功劳,她的父亲薛治更是平定边塞,被封为镇西大将军。
薛治常年在外带兵,薛家由二姨娘陈氏打点。
这次薛染成婚,皇帝特赦命薛治回京,但即便等他赶回来,也要些时日。
他得知薛染没回门,大怒,强令她三日后必须回来,否则就不认她这个女儿。
薛家这么久也不提醒她,看来这个陈氏是故意的。
薛染没忘,大婚当日原主是被毒死在轿子里的,而且凶手就在薛家。
“小姐,殿下是等着你去求他呢。”
“废话,我能不知道吗?
但是士可杀不可辱,我才不会在他面前卑躬屈膝呢。”
她也是有尊严的好吧。
几个时辰后,薛染带着一桌子亲自准备的菜肴,殷勤的出现在墨轻羽的书房。
“殿下,你渴不渴饿不饿?
要不要我帮你揉揉肩捶捶腿?”
“哎呀殿下,你的墨干了,让妾身来为你磨吧。”
“这蜡烛也快烧尽了,来人,立刻去库房取新的来。”
…… 薛染在墨轻羽面前晃来晃去,好生殷勤,慌得他头晕。
“薛染,你到底想干什么?”
“当然是好好伺候殿下了,几日后回门还要让殿下辛苦呢。”
她附身替他捶着他,态度良好,笑容和煦。
“哦?
你是在求本殿同你回门吗?”
薛染手上一顿,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不说这个“求”字会死吗?
她有意避开,他却偏偏要拆穿戳中。
就不能看在同一个屋檐下的纯洁友情好好帮个忙吗?
她要是被娘家人害死了,他也没什么好处。
墨轻羽不理解这丫头脑袋里想着什么,他纤长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微微附身,神情暧昧:“爱妃刚才可是说要好好伺候本王?
既然如此今晚就侍寝吧。
否则三日之后,就请爱妃独自回门了。”
薛染瞬间心态爆炸,但却守着最后一丝理智,她下垂的嘴角一点点抽搐上扬,所有怒气揉在一起,却化作了一抹微笑:“殿下既喜欢妾身当然奉陪,那妾身先去准备,一会儿在寝殿等王爷。”
她紧抿着唇,起身离开,若非如此,脸上的笑容根本强撑不住。
夜深了,墨轻羽回了寝殿,下人在门口恭敬候着。
“殿下,皇妃在里面等着。”
那丫头她竟真的来了?
墨轻羽推开房门,一股香气扑面而来,是上好的迷迭香。
屋中零散的点着烛台,橘黄色的灯光配合着香味,带着一丝暧昧的味道。
他四下张望,最后目光锁定在了床上。
大红色的纱帐一层层垂下,带着几分朦胧,他一步步靠近,一层层撩开纱帐,心底竟有一丝期待。
床帘垂着,床头摆放着一双小巧的绣鞋,掀开床帘,床上被子隆起,里面显然是有人的。
“染儿。”
他轻声唤着她的名字,语气是少有的温柔。
被子下的人动了动,露出了半张脸,声音粗实:“殿下。”
暧昧的气氛在这一瞬家破碎成了片。
墨轻羽眉头一拧,表情铁青:“谁让你来的!”
“是皇妃。”
床上的美男坐了起来,赤果着上身,下身裹着被子,但也可想而知,不着一物。
接着屏风后、床后、桌子下柜子里又走出六个美男,全都赤果上身,下身围着一条简单的白布,及腰的长发垂下,披散在肩头,极具诱惑。
“皇妃说殿下深夜寂寞,所以特地让我们相陪,还嘱咐我们要伺候好王爷。”
墨轻羽强压着怒火,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滚!”
美男纷纷退去,只剩下墨轻羽独自坐在床头怀疑人生。
是啊,她可是薛染,这样桀骜不驯的女人又怎么会乖乖上他的床?
想起刚才一群裸男站在他面前的场景,墨轻羽一阵反胃,对女人来说的养眼画面,对一个钢铁直男来说简直“生不如死”。
薛染想的明白,她不愿意低身下气去求墨轻羽,而她不求墨轻羽也不会松开,既然早知是这样的结果,那她索性一开始就接受这个现实。
不就是回门嘛,没个男人她自己一样回。
精致的猪猪女孩绝不认输。
于是三日之后,薛染带着千巧出现在了薛家的大门外。
家丁让她们等在门外,自己进去通传,可这一等就是大半个时辰。
外面烈日高照,千巧为她撑了伞却还是热的冒汗。
“怎么回事?
怎么这么久不出来?
奴婢再去看看。”
“不必了,你问也不会改变什么,等着吧。”
看来薛家是要给她个下马威了。

终于大门开了,家丁却懒懒的走了出来,态度也十分傲慢:“老爷夫人在里面等着,大小姐请吧。”
薛治的原配,也就是薛染的生母,是平南侯府的郡主,即便因为难产而死也依旧荣耀加身,被以公主之礼下葬。
而薛治的二姨娘,也是薛家如今的主母,也是护国公陈家的三小姐。
薛家一门显赫,就是侧室都出自名门,可见其在朝中的地位。
薛家一干人聚集在大堂,薛治坐在正中,陈氏坐在她身旁,旁边站着的妙龄少女,是薛家二小姐薛梦。
薛治眉目冷峻,坐在那里便不怒自威。
“染儿见过父亲。”
她扶了扶身子,这一礼施的有些僵硬,即便来了三月还依旧很不习惯。
只是她膝盖还没打直,找茬的就来了。
“长姐,你竟不向母亲施礼,当真好没规矩,还是你嫁出去了,心里便没有父母了?”
薛梦典型一副找茬嘴脸,薛染冷眼相看,“你说的不错,我的确应该向父亲,和这府中的正房夫人行礼。”
她有意强调了“正房”二字,薛梦一时吃了个瘪,陈氏脸色也不好看:“老爷,你看这丫头越发没规矩了,连七日回门之礼都忘了,您常年不在京中,现在您亲眼看到了吧,连三皇子都不肯随她回来,简直有失妇道。”
“父亲,殿下他……” “闭嘴。”
薛治根本不给她解释的机会,严厉起来对待她就像是对待自己麾下的士兵,根本忘了这是自己娇滴滴的女儿。
“你错过回门在先是你不敬,未带夫君回门是你无能。
即便你是皇家的儿媳,在我薛家也不能坏了规矩,来人,家法处置。”
下人拿上了手指粗细的藤条,光是看着就叫人害怕。
千巧被两个家丁抓着,惊慌失措。
薛染也被家丁按着强行跪在地上,然而她表情不变,不哭不闹,安静异常。
薛治看着她的神情吃了一惊,她似乎与记忆中不同。
小时她懦弱胆小,而此刻她的眼睛像是蛰伏在荒野中的狼,他第一次觉得这个女儿是最像他的。
“老爷,陛下召您立刻入宫。”
皇帝急召出人意料,薛治看着薛染,正想着这家法是否就此作罢,陈氏抢着开口:“老爷不必担心,妾身会代替你执行家法,老爷放心去吧。”
薛治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陈氏这些年持家有道,薛治自然是信得过她的。
薛染原以为自己这顿打必挨无疑,但陛下突然召见薛治她以为这打不必挨了,谁知陈氏又来揽了这活。
短时间内体会到人生的大起大落,薛染的心态格外佛系。
薛治一走,陈氏立刻变了脸:“来人!
给我打!”
“夫人,要打多少下?”
陈氏虽不是正室,但府中下人都习惯了这么称呼她。
“我说停为止,这丫头不长教训,我当然要代替老爷好好管教。”

“母亲,这藤条太细,大姐皮肉厚,不如换那根有倒刺的粗的,再加点盐水吧,盐可以给伤口消毒,大姐回去之后也不会皮肉溃烂。”
真当她是弱智吗?
盐水碰到伤口,那是十倍的疼。
陈氏与薛梦的表情得意。
一鞭子狠狠落在薛染背上,疼得她眉头一蹙,半天也没缓过劲来。
她感觉自己的心脏猛的收缩了一下,胸口像是压着一块巨石,强烈的窒息。
周围尽是嘲笑,所谓的亲人不过如此。
这些人她记住了,今日羞辱日后必定讨回。
又一鞭子落下,她下意识的闭上眼,就在这一瞬间,一只手出现在她面前,一把抓住满是倒刺的藤条。
鲜血顺着白皙的指缝落下,薛染惊讶抬头,墨轻羽不知何时出现在她面前。
墨轻羽的出现让周围的气氛顿时变了样,陈氏脸色微变:“殿下怎么来了?”
不是说薛染刁蛮任性被三皇子厌恶吗?
看来传闻也不实。
看着地上脸上微白的薛染,后背的伤口渗出血来,墨轻羽既心疼又恼怒:“你们薛家就是这么对待本殿的爱妃吗?”
“殿下,这都是误会、误会。”
“是长姐先对父亲母亲出言不逊,父亲才下令家法处置的,否则母亲也不忍心。”
从墨轻羽进来开始,薛梦的眼神就一直落在他身上,眼中满是羡慕,若不是发生了那样的事,嫁给墨轻羽的应该是她才对,此刻被墨轻羽搂在怀里的也应该是她。
薛染只觉得耳边一阵嘈杂,她们说的话她听的断断续续,只知道墨轻羽一直在不停的唤着自己,她想回答却已失去了意识。
身体坠入一片黑暗之中,心脏猛的收缩了一下,又是刚才那感觉。
她睁开眼睛,周围却是一片黑暗。
“救我……” 黑暗中突然传来一阵低声的啜泣。
“谁?
是谁在那里?”
薛染寻着声音找去,一片黑暗之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火堆,火堆上的木架上绑着一个女子,披散着头发低着头。

“你是谁?”
少女应声抬头,竟是和她一模一样的脸。
薛染震惊,那少女的脸色发青,双眼下还一片乌青,已然是中毒的样子。
“还我身体!
你还我身体!”
架子上的少女突然疯狂起来,双手乱抓,目光狰狞。
薛染吓得后退了一步,捂着自己砰砰直跳的小心脏,吐槽道:“如果可以我也想回去,谁愿意待在这个破地方。”
听到她的话,少女垂下了头,突然哭了起来。
没想到原主竟然如此凄惨,占了她的身体薛染不免有些过意不去。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被人所害,怨气不能平息,所以魂魄依旧残留在身体里,长此以往下去,你也会死!”
“那怎么办?”
“帮我报仇,只有我怨气化解,你才能继续代替我活下去。”
“我知道你是毒死的,现在看来薛家的二姨娘和你那个二妹嫌疑最大,你是受害者,你应该知道是谁。”
“不、不是她们,是个男人,可我记不清了。”
原主垂着头哭着,眼里顺着脸颊不停流下。
薛染忽然捂住心口,她的心脏又开始猛烈收缩,一股强大的悲伤席卷而来,像是洪水将她瞬间淹没。
她竟然能同时感受到她的情绪。
“好了你别哭了,我答应你,无论是谁害的你,我都会把那个人揪出来,为你报仇。”
薛染捂着胸口,她竟也没忍住流下了眼泪。
“谢谢你。”
原主的灵魂平息,薛染心中的情绪才消失不见,她渐渐醒了过来。
躺在一张不知名的床上,身旁只有千巧一人。
“小姐你终于醒了。”
千巧喜极而泣。
她动了动身子爬了起来,后背还是一阵剧痛,那一鞭子当真是实打实的。
“小姐别乱动,才刚上好了药。”
“王爷呢?”
她记得昏迷之前看到了墨轻羽,该不会那是错觉吧?
“王爷在大堂,老爷也回来了。”
大堂?
也不知道他会说些什么。
不顾千巧阻拦,薛染穿好鞋子,偷偷跑到大堂侧面,趴在窗户上偷听。
大堂中气氛低沉,薛治见墨轻羽来了面子上也有些挂不住:“三殿下,我们也不知你会来,都怪染儿什么都不说。”
“所以这就是你们鞭打我爱妃的理由?”
薛治哑口无言,只能看向陈氏:“还不快向殿下道歉。”
“王爷,这都是误会,”陈氏站了起来,冲着他扶了扶身子,“都是妾身一时失察,还请王爷恕罪。”
“一个一时失察就完了?
来人,把她抓起来。”
随行侍卫立刻将陈氏拿下,陈氏吃了一惊,慌忙看向薛治。
薛治脸色也不好看,墨轻羽带着侍卫进了他府,还绑了他的二姨娘,不是在当众打他的脸吗?
薛染看着屋子里的精彩场面,一时间忍俊不禁,招惹了墨轻羽,这下可有他们好受的了。
“小姐,王爷这是在为你出气。”
“闭嘴。”
她当然清楚,就是不想承认。
二人的动静被屋子里的人察觉,墨轻羽提高声音:“外面的人,进来吧。”
薛染戳了一下千巧的额头,都是这丫头刚才说话了。
她老老实实的进了屋子,看到墨轻羽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见过殿下。”
“染儿,你的伤好些了吗?”
薛治关怀一问。
废话,怎么可能好这么快?
薛染暗暗腹诽,面上却道:“好一些了。”
皇府的侍卫还抓着陈氏,薛梦也焦急不已:“殿下你看到了,长姐的伤也没事,母亲也知道错了,还请殿下高抬贵手,我们到底也是一家人啊!”
薛梦楚楚可怜,墨轻羽却根本连看都不多看她一眼,他目光落在薛染身上:“染儿,你说怎么办?”
“都听殿下的。”
“很好,薛将军,你二姨娘如此对待染儿,本王只要一报还一报,原封不动还给她就是。
你若不同意,我便告诉父皇,说你们薛家毒打皇家儿媳。”
够狠,不过她喜欢。
成亲这么久,薛染第一次觉得墨轻羽真够男人。
薛治不想再让薛家背下这样的罪名,陈氏被按着跪在地上,沾了盐水带着倒刺的藤条一鞭一鞭抽打在她身上,惨叫连连。
薛梦看着自己的母亲直流泪,却也不敢说话。
总共抽了四十鞭,陈氏叫到最后嗓子都哑了,昏死过去才停了下来。
“母亲!”
薛梦跪在陈氏身边抱着她的身体,薛治脸色难看,“殿下,现在该满意了吧。”
“当然,非常满意。”
经此之后,薛家众人恐怕再不敢小瞧了薛染。
薛染和墨轻羽同乘一辆马车回去,想到这个心里美滋滋。
“你笑什么?”
薛染凑了过去,看着墨轻羽一本正经的脸:“殿下嘴上说不要,身体很诚实,不还是关心我跟着我来了。”
“本殿只是不想让你丢人现眼。”
“哦。”
她挪动身体,坐到了离他最远的地方,贴着窗户。
明明是她做错了事,还反倒傲娇起来。
墨轻羽搂住她的腰,将她拉到了身边,“你就怎么也不愿意求我,是吧?”
“殿下宽宏大量,救妾身于危难,妾身当然感激不尽。”
“就只有一句感激吗?”
他搂着她的手又近了几分,她身子被迫向前一倾,此时此刻她离他只有一指的距离。

“妾身回去一定好好调了教那七个男宠,定让他们伺候的殿下舒舒服服。”
墨轻羽眉头一拧,脸上有隐隐怒气:“薛染,你当真不明白吗?
“ “明白什么?”
她是越来越搞不懂他在想什么了,为什么要生气呢?
就因为她强塞给他七个男人?
墨轻羽的表情像是要吃人,而她是被老虎按住瑟瑟发抖的小绵羊。
“疼!
疼!
伤口裂开了!”
她忽然露出痛苦之色,眉头紧皱。
墨轻羽一愣,连忙松开了她的腰:“我没碰到你伤口,怎么会?”
“疼、好疼。”
她嘤嘤嘤地带着哭腔,墨轻羽彻底慌了神,“怎么了?
你没事吧!
来人停车!
立刻去医馆!”
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脸上是少有的慌张之色,心里既着急又愧疚,都怪自己不知轻重,忘了她还受着伤。
“哈哈哈哈哈,你中计了吧!”
前一秒还痛苦无比的薛染,下一秒忽然大笑了起来,用本身来诠释什么才是真正的戏精。
她原本只是想要墨轻羽松手,但没想到玩笑大了。
墨轻羽直直地看了她半晌,别过脸就再没和她说话。
原本她还想回府之后对他说一声谢谢,可根本不等她开口,他便径直朝书房而去,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
“小姐,你又惹王爷不高兴了?”
就连千巧都看出两人闹了矛盾,凑上去问了一句。
薛染瞥了撇嘴,有些心虚:“怪我咯。”
一旁的墨轻羽大步走近屋里,最后留给她的那个背影分明是在说,“我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
薛染不禁挠头,这男人傲娇起来,可真是没女人什么事,可怕…… 不过现在活命才是最重要的事情,想起原主的话。
薛染决定先调查清楚起因,朝着千巧招呼了一声,“千巧,我们走吧,我有几件事想问你。”
回到房间关上门窗,薛染还特意将千巧拉到自己面前,严肃问道:“千巧,那日大婚我在喜轿里中了毒,你知道这件事吗?”
“小姐中毒了?”
千巧脸上的惊讶在她意料之中。
“我现在已经没事了,就是从前的事记得有些不清楚了,你仔细想想,在我出嫁前可有什么端倪?”
千巧早已察觉小姐和从前不同,直到了今日小姐才告诉她缘由。
仔细一想大婚那日,千巧道:“那日奴婢叫小姐起床时,小姐还是好好的。
然后二小姐来了,和小姐在屋子里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小姐出来好像十分难过的样子,眼眶红红的。
奴婢追问,可小姐什么都没有说,然后便上了喜轿。”
薛梦,果然是她吗?
薛染心底有了盘算,看来还要找机会再回一趟娘家。
盘算着这件事,她对自己身上的伤口反倒没那么在意,不过是皮外伤,反正在薛家也已经简单处理过了。
这边的书房里,烛光未歇。
墨轻羽披着一件薄衫,坐在岸边看着公文。
他在等,等她来给自己道歉,谁知什么也没有等到。
夜已深,沈落提醒道:“殿下,时候不早了,你也先休息吧。”
“她呢?”
“皇妃应该已经休息了。”
沈落一听殿下的口气就知道他还在计较马车里的事,他只能变着法儿说:“皇妃受了伤,要好好休养才是,不是她不愿意来。”
“本殿下说什么了?”
墨轻羽合上手中的公文,显然是在嫌沈落多嘴。
他正准备休息,忽然千巧匆匆进屋,一脸急色:“殿下不好了!
小姐她发烧了!”
“你说什么?”
墨轻羽邹然起身,想也不想边便冲出了屋子。
热,好热……冷。
房里薛染的身体发生着奇怪的变化,到最后她也分不清到底是冷是热。
只是死死裹着被子,身体蜷缩,额头上却布满了细细的汗珠。
“疼,我好疼!
我好疼!”
她又看见了原主。
原主趴在轿子里,一手捂着肚子,另一只手扶着窗框,嘴角不停有黑色的鲜血涌出。
她脸色惨白,张嘴想求助却说不出话,只有大口大口的喘气。
颤抖的手好不容易抓住轿帘,却没有力气拉开,便倒在了地上断了气。
这是原主死前的一幕,强烈的不甘和悔恨顺着灵魂流淌进心脏,这种情绪是那样清晰。
周围顿时变成了冰天雪地,薛染浑身发抖,忽然觉得一双温暖的手抱住了她。
“别怕,有我在。”
她迷糊中听到了这么一个声音,有些熟悉,却又是那样温柔。
墨轻羽?
是他吗?
薛染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睛,但眼皮却像有千斤重。
任凭她挣扎,最终沉沉睡去。
墨轻羽搂着怀中的女子,看着她紧抓着自己胸前衣襟的手。
他轻轻将她的手掰开,放到被子里。
这丫头饶是睡着也这么不安稳。
他轻轻擦去她额头的汗,房门推开,千巧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殿下,药熬好了,奴婢这就喂小姐喝下。”
“放下吧,我来。”
“是,还有这旁边是药膏,大夫说小姐的伤口要换药,否则这烧恐怕也退不下来。”
“我知道。”
墨轻羽仔细的记住了她的话,让怀中的女子枕在自己的手臂上,一手端着药,一手拿着汤匙,舀起一勺仔细吹凉,再轻轻喂到她嘴里。
千巧悄然退去,关上房门前还重新看了屋子里一眼,心里小声地嘀咕,“小姐,你这个时候要是能看到殿下对你有多好就好了。”
她喝的很慢,他也耐着性子。
喝完这一碗药足足花了半个时辰,他放下药碗拿起药膏,正要解她的衣袋,却犹豫了他可不是这样趁人之危的人,即便他心里是那样想得到她。
墨轻羽闭上眼睛拉开衣带,将她翻了个身。
少女白皙的后背露在面前,那背上的伤痕却触目惊心。
墨轻羽心疼不已,更是自责,要是自己能早一点到就好了。
竹片舀起一点雪白的膏药涂到伤口上,饶是在昏迷之中,薛染也因剧烈的疼痛发出“嗯”的一声。
墨轻羽犹豫,害怕弄疼她竟一时不敢再下手。
想了想,他放下竹片直接用手沾了药膏,一点点轻轻的小心翼翼的涂抹在她的伤口上。
这一次她没有再叫出声来。

这一夜过的是那样漫长,等到薛染醒来已是第二日中午,只有千巧守在床边。
见床上的人儿醒来,千巧激动地迎了上去,“小姐你终于醒了!”
“我怎么了?”
薛染擦了擦额前的细汗。
“小姐昨夜高烧不退,多亏殿下在小姐身边守了一晚,还亲自喂小姐喝药给小姐上了药,直到天亮了殿下才去上朝。”
“你说什么?”
薛染惊的从床上坐起,不小心牵扯到了后背的伤口疼得皱眉,“他给我上药?
你人呢?
他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吧?”
千巧一脸懵逼:“什么奇怪的事啊?”
“就是……”薛染脸一红,“算了,给你说也说不明白。”
她赶紧检查自己的衣服,衣带被重新系过,看来那变态当真脱了自己的衣服,不过好在身体没什么异样,清白还在。
可是即便如此,他还是占了她的便宜。
薛染越想越觉得吃了亏,愤愤不平:“不行!
找他去!”
待到墨轻羽下朝归来,薛染便气势汹汹的杀到了他的书房,开门见山,“墨轻羽,你占我便宜!”
正在更衣的俊美皇子,和一旁一脸懵逼的年轻侍卫不约而同的望向她。
沈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杀气,连忙和千巧一起开溜。
墨轻羽自顾自的坐了下去,端起茶盏,用盖子划过水面,拂去上面的茶沫,不慌不忙的喝着。
“喂,我和你说话呢!”
薛染见他这一副云淡风轻,越发气不打一处来。
“你说我占你便宜我占了你什么便宜?”
“你趁着我睡着……”话未说完她脸就红了,怎么想怎么觉得他是故意的,“你心知肚明。”
墨轻羽笑了笑,她恼羞成怒,气鼓鼓坐在他旁边,“我不管,我要回娘家住几天,就当是你对我的补偿。”
“可以,不过等你的伤好了再说。”
他的话带着满满的命令,不容抗拒,薛染不想听也只能听着。
接连几天,墨轻羽时不时来她屋子里,要给她上药。
她果断拒绝,但那厚脸皮的变态竟说什么要善始善终,第一次的药既是他上的,那么后面的每一次都要由他来做。
看着他一本正经说着这些不害臊的话,薛染果断扔了床上的被子枕头,将他打了出去。
府中的下人似乎习惯了这一幕,看到殿下被赶出来,只是低着头歪着脑袋,笑着两人打情骂俏的方式真是特殊。
墨轻羽生着气,正好撞见沈落偷笑的嘴脸,他脸色一沉,当即罚他把府里的院子都扫一遍。
看着沈落傻了眼,千巧十分同情的叹了口气。
不过,其实薛染拒绝让旁人上药还有一个原因。
府中的大夫制作的伤药好的太慢,多拖一日,她的小命就悬着一日。
薛染开了个方子让千巧去抓药,送到屋子里自行调配,配好的膏药涂抹了三日,伤口便几乎痊愈了。
隔日,她便收拾东西回薛家。
不过,墨轻羽不仅没来送,甚至连一句话的交待也没有。
薛染琢磨着,是为被她打出去的事生气。
男人小气起来,也是没谁了的…… 薛染有些好笑,扫了一眼书房,才回了薛家。
刚一到,薛家的气氛便变了。
,薛治第一个请她去了书房,“染儿,你这次回来可是奉了三殿下之命?”
“父亲为何如此说?”
“难道不是吗?”
薛治显然有些神经过敏了,薛染本想否认,但转念一想改了主意,她面露为难道:“殿下不让我多嘴的。
不过父亲这么一问我也不得不说,其实也是因为上次的事,殿下疑心父亲有意与他为敌,即便我再三解释这是个误会,他都是半信半疑。
虽然这殿下表面上不说,但昨日就嘱咐我回娘家住几日,我看八成是在试探父亲对他的态度。
父亲你说是吧?”
薛治蹙眉,对她的话他深信不疑。
听她如此识大体,薛治也十分欣慰,赶紧慈爱的笑道:“上次的事是父亲不好,你要知道无论你如今的身份如何,你到底是我薛家的女儿,薛家自会照应你。”
“父亲放心,女儿会为娘家说话。”
“这就好,你一路过来也累了,先回去歇息吧。”
“女儿告退。”
薛染离开了书房,不管怎么样,这个锅墨轻羽是背定了。
陈氏听闻她回来,气得吐血,这可把薛梦吓坏了,连忙又请了大夫。
大夫没来,薛染反倒来了,千巧跟在她身后,手中提着药箱。
“你、你来干什么?”
陈氏看到她走进来,声音都在发颤。
薛染示意千巧将药箱放在床头,“我当然是来给姨娘瞧病的。”
“瞧什么病?
我看你巴不得我死,来人把她赶出去!”
薛梦拦住了她的路,“我不许你伤害母亲!”
“二姨娘、二小姐,这可是老爷的吩咐,况且我家小姐可是皇妃,她亲自来为二姨娘瞧病,您应该感激涕零、三叩九拜才是。”
“千巧,你怎能这样无礼?
姨娘到底是长辈,还拖着这样的身子,三叩九拜就算了,谢恩就行了。”
主仆二人一唱一和,气得陈氏白眼一翻,差点晕了过去。
“娘!
娘!”
薛梦赶紧扶住陈氏,仇视的看向薛染,“薛染,你把娘气成这样,你肯定是故意的,你好狠的心,我这就去告诉父亲。”
薛染挑唇一笑,并没有阻止。
她倒是不怕薛梦去告状,毕竟她可是好心来看病,薛梦此番前去岂不是不识好歹!
不过薛梦拎不清,陈氏到底是见过世面的,她一把抓住薛梦,声音虚弱:“梦儿,你让她看,我不信她还能毒死我不成。”
既然提到这话茬,薛染也没在继续客气,“姨娘说的事,这下毒之事我可没二妹妹清楚。”
薛梦脸色一变:“你胡说什么?”
薛梦的反应极大,俨然一副心虚,不过陈氏脸上的反应,倒像是真的不知情了。
薛染心里有了底,便上前给陈氏诊脉开药,随即以需要静养为由将薛梦支开到了门外。
“二妹,时候尚早,不如我们一同去喝茶吧。”
薛染跟到了薛梦跟前,脸上的笑意背后藏着丝丝寒意。
薛梦下意识要拒绝,但转念一想如今她正得墨轻羽宠爱,前几日才刚吃了她的苦头,现在这个当头跟她硬碰硬讨不到什么好处。
这么一想,薛梦立刻换上了一张笑脸,跟着她去了。
薛家到底是大户人家,花园中亭台楼阁,秀丽清雅。
和三皇府的奢华不同,这里的庭院更像是小家碧玉,别有一番风情。

薛染与薛梦一同在亭子里饮茶,下人们都退到了一旁。
“长姐,我知道我们之间有些误会,这次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薛梦主动敬酒。
薛染接过那杯子却根本不吃她那一套,目光冷冷直截了当地问:“薛梦,我大婚那日你是否在我的酒水里下了毒?”
“你、你说什么呢?”
薛梦脸上的笑容有些僵了。
“若非我吉人自有天向,恐怕当时就已经死了。
我也不怕告诉你,你刚才喝了的茶里也下了毒,我若是不给你解药,不出一个时辰你必七窍流血而死。”
薛梦一震,惊得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来,她起身后退一步:“你、你骗我!
好端端的你干嘛要吓唬我?”
“不信?
那你摸摸你胸口下一寸的地方,是不是有刺痛?”
薛梦将信将疑的摸了一下,果然,薛梦的脸色顿时就变了:“你怎能如此?
我去告诉爹爹。”
薛染冷冷一笑,她走到水池边上,拿出一个瓶子打开盖子:“这里面就是解药,仅此一瓶,我数到三,你若不说我就倒下去。”
“一。”
“二。”
…… “不要!
我说!
不是我,不是我给你吓得毒。
我发誓,若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
薛梦急得哭了出来,好在薛染收回了手,那药算是保住了。
“说吧。”
她盖上盖子坐了回去,将解药放在面前的桌子上。
薛梦吓破了胆,尤其是胸口下的那一阵疼痛越发明显,更是不敢隐瞒,立刻道:“你根本不喜欢三皇子,也不愿意嫁给他。
你心里有些别人要以死殉情,我劝过你,可谁知你后来还是想不开。
这些事你自己应该很清楚,干嘛还要问我?”
“那药是哪儿来的?”
“你自己准备的我怎么知道?”
“那人是谁?”
“我都说了我不知道!”
薛梦紧咬着嘴唇,即便是生死攸关,她依旧不肯松口说出那人的名字,这让薛染更加好奇。
必定是身份特别之人,才会令她如此忌讳。
看来薛梦也不过是一枚棋子,背后真正害死原主的,是那个所谓的情郎。
薛染忖度着,薛梦已经脸色发白,催促道:“我该说的都说了,可以把解药给我了吧?”
“当然。”
她拿起那瓶解药,当着薛梦的面扔进了池塘里。
“啊!”
薛梦尖叫一声冲了过去,趴在池塘边上的白玉石栏杆上,看着水面上一圈圈的涟漪,她恨不得跟着跳进去。
再回头,眼中尽是恨意。
“你放心,你没有中毒,回去喝几碗热水就会好。
那瓶子里也不是什么解药,谢谢你给我的消息。”
说完,薛染带着千巧转身而去。
“薛染你骗我!
你等着!
我不会放过你的!”
薛梦气得跳脚,这可恶的小贱人,她竟被她算计了。
薛梦一定是知道那个男人到底是谁的,甚至她和那男人可能是同谋。
当天晚上,薛染便派人偷偷守在薛梦的房门外。
不过没有料到的是,放下了鱼饵没多久,对方就上钩了。
午夜时分,薛梦的屋子里鬼鬼祟祟出来个人。
依照薛染的吩咐,随从的人等到那人离开薛府,方才将她一举拿下。
那人被抬了上来,蒙着眼,嘴里发出呜呜声,不停挣扎着,扭动着身子。
“放开她。”
薛染吩咐道。
“是。”
脸上的黑巾被拿了下来,众人才看清那人的脸,正是薛梦身旁的奴婢彩心。
“大小姐?”
彩心惊讶不已,原以为遇到了贼人,不曾想一睁眼竟看到了她。
“我问你,你深更半夜到底要去哪里?”
“奴婢、奴婢想念家中母亲,又不敢耽误府中的差事,所以才趁着主子都休息了才偷偷离开。”
彩心神情闪烁,却逃不过她的眼睛。
侍卫拿出一封信递到薛染面前:“皇妃,属下刚才抓到她时,她就鬼鬼祟祟拿着这个。”
薛染接过那封信,彩心顿时脸色煞白。
她并不急着打开,俯视着地上的奴婢,气势逼人,“我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告诉我这里面是什么。
若是一会儿等我自己看了,我便把你和这封信都送给父亲,让他处置,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大小姐饶命!
大小姐饶命!”
彩心吓得连连磕头,若是让老爷知道,她恐怕小命不保。
事到如今,她也不敢再隐瞒,声音颤抖:“奴婢是奉二小姐之命去送信的。”
“送到哪里?”
“奴婢不知。”
“还敢说谎!
来人,立刻把她送到父亲那里去!”
彩心匐跪在地,瑟瑟发抖,听到这话立刻跪行过来,抓住她的衣摆,声泪俱下:“奴婢没有说谎!
奴婢真的没有说谎!
二小姐只说让奴婢把信放到城南西巷的枯井里,等到时候自然会有人去取。”
薛染根本不听她多辩解,命人将这奴婢带下去,等彩心被拖到了门口依旧不改口,薛染才信了她的话,让人把她带回来。
拆开了那封信仔细读罢,薛梦果然是去报信,她在提醒那人,自己已疑心毒药之事。
果然和她猜的不错,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薛梦和人的合谋,原主所谓的心上人恐怕也是杀了她的凶手。
合上了那封信,薛染的目光落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奴婢身上:“彩心,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你应该清楚若是让薛梦知道了你今日对我说过的话,她一定不会放过你。”
彩心抬头,眼底的绝望中透着一丝希望,她连忙磕头:“大小姐救命!
大小姐救救奴婢!
奴婢愿为大小姐赴汤蹈火。”
“没这么严重,你只需对今晚见到我的事守口如瓶,回去告诉薛梦信已经送到了,你明白吗?”
“奴婢明白!”
彩心想也不想立刻就答应了,出于求生的本能。
她试探着起身扶了扶身子,见薛染没拦着便退了出去。
当夜,薛染辗转反侧,虽然已派人去了城南西巷的枯井附近蹲守,但她依旧心里难安。
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久,她总算是睡着了,但一闭眼眼前是一片小桥流水。
一个跟她长相一模一样的少女正站在石桥上喂鱼,她身后还站着一个白衣翩翩气度不凡的少年公子。
公子看着跟前的人儿嘴角扬起一抹暖暖的笑意。
少女慌忙回头,看到那男子时脸颊一红,立刻躲闪要走,那男子声如磁时,叫住了她:“姑娘留步,在下徒经于此遇见姑娘,本无心打扰却是情不自禁,还请姑娘饶恕,是在下唐突,该走的是在下才对。”

“公子留步!”
少女脸颊通红,回头身却低头不敢看他的眼。
他又走近了一步:“请问姑娘芳名?”
“我是薛家嫡女,单名一个染字。”
她声音细的像蚊子,那样的羞赧更是让人亲不自禁。
“今日得见姑娘真是三生有幸,在下墨……” …… 墨?
墨什么?
难道他是皇室的人?
未听清楚后续,画面已变了。
“我是谁不重要,我希望姑娘记住我这个人,而不是我的身份。”
…… 二人游山玩水,互诉衷肠,最终交换信物,私定终身。
一切像是故事里说的那样,才子佳人那样美好。
但若真如此?
原主又怎会死呢?
画面结束,她又回到了木架子前,看着被绑在上面的少女,这一次火苗的位置似乎又高了一些,已经到了她的脚踝。
“你可真傻啊,有什么比活着更好呢?”
薛染不由地开口。
“我相信他对我是真心的,我不想死,我想和他一起活下去。”
“好吧……有机会我会帮你问问,你还记得他的名字吗?”
“不,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木架上的女子垂下了头,眼角竟有一抹泪光悄然划过。
薛染醒来时只觉身心都好累好累,天已经大亮了。
“小姐你醒了,热水已经准备好了,小姐快请梳洗更衣吧。”
“怎么样了,有消息了吗?”
“今早来回禀过一次,奴婢见小姐还睡着就没有让他们打扰。
昨晚什么人都没有看到,他们又依照小姐的吩咐继续回去蹲守了。”
薛染点了点头,早知事情没这么容易,看来这人也十分谨慎。
她刚一转头,就发现千巧一脸傻笑,她嫌弃道:“你捡到银子了?
干嘛笑得跟制杖一样?”
“还没有,” “小姐一会儿就知道了,老爷在等着小姐一起用膳,小姐快来梳洗吧。”
千巧背过身将面巾浸入热水中。
薛染却不动声色凑到她背后,突然捞起了她的咯吱窝,“你说不说,你说不说,你说不说!”
“小姐、小姐……”千巧最怕痒了,被捞的又哭又笑,连忙求饶,“是殿下来了,殿下说不放心小姐,所以也要来府中住几日。”
什么?
那家伙他来干什么?
薛染眉头一皱,顿时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了上来。
若论添乱,咱这位爷可是京都第一了。
听闻墨轻羽来了,薛梦大喜,立刻精心装扮,花枝招展的到了书房外。
她一路小跑,等到了书房外才停下脚步,赶忙又整理了一遍着装。
费了好大劲才稳住了气息,压住了脸上的激动之色,却压不住眼底的爱慕。
“彩心,我这样好看吗?”
薛梦忍不住紧张地问了一句丫鬟。
“二小姐放心,殿下一定会为二小姐的美貌倾倒的。”
薛梦脸一红,尽显女儿家的娇态,正要进去,忽然被人叫住:“二姐。”
她回头看去,一高一矮两个娇俏少女迎面而来。
个头矮的那个是薛家五小姐薛灵,高的那一个是薛家四小姐薛雪。
二人虽都是四姨娘所出,但性格却大不相同。
薛灵跟在薛雪身后,不爱说话,有些怯怯的,似乎还有些怕生,看到薛梦只简单称呼了一句:“二姐。”
她的声音小的和蚊子一样。
薛雪就不同,她今日打扮也是十分出挑,脸上的妆容精心雕琢。
看到薛梦的装扮时,薛染显然也知道了她的来意,心头有一丝不悦。
“二姨娘还在病中,二姐不在身边好好照顾,反倒打扮的这么艳丽到这里来献媚讨好吗?
若是让二姨娘知道了还指不定多心寒呢。”
“母亲身子康健,用不了四妹妹关心。
四妹妹说别人头头是道,那你自己呢?
打扮成这样难道不是有所图谋吗?”
薛雪脸一红,的确不光是薛梦,她也钟情墨轻羽。
但以她的身份,根本就没有可抢性。
“殿下怎么会看上你,我看你还是不要在这里自取其辱。”
薛梦说话也不客气,仗着身份,其它庶女她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若是平日,薛雪会对她避让三分,可现在二姨娘都被打了,这些日子府中大小姐一直由她母亲四姨娘操持。
这么一想她也就硬气了几分:“自取其辱的是我还是你,现在还不知道呢。”
“二姐、四姐,你们不要吵了。”
薛灵怯怯的劝着,然而她声音太小,根本没人听得进去。
这边薛梦和薛雪争锋相对,互相吃醋。
那边薛染早已不动声色的到了很久,正看着这一出热闹的好戏。
这种千载难逢的装逼机会,她又怎么能错过。
“让一让,让一让。”
见时候差不多了,她故意从薛梦和薛雪中间走过,不顾二人惊呆了表情,笔直前往墨轻羽的房间。
墨轻羽还在休息,听见门外的脚步声没多久,薛染就进屋了。
她不由分说的挽起他的手,“父亲准备了家宴欢迎殿下,殿下快随我去吧。”
墨轻羽诧异的看着她,这丫头又搞什么鬼?
原以为他突然出现,她会大吵大闹,没想到竟是一反常态的热情。
他一脸懵逼地被薛染拽着出了房间,门外薛梦和薛灵一行人也到了门外。
薛染笑了笑,拽着墨轻羽,就从两人中间走了过去,“二位妹妹继续,千万不要被我们打扰。
夫君,我们走。”
听着薛染的一声“夫君”,薛梦脸色铁青,薛雪也是拳头捏得发白。
薛灵看出两人不对劲,小心翼翼道:“四姐,我们也走吧。”
薛雪好似没有听见,她阴冷的眸子笔直地盯着墨轻羽离开的方向,一字一句吐出:“总有一日我会让他回过头来看我。”
不远处的薛染就是不用看,也可以想象身后两人的表情。
不过,她们越是不爽,那就说明了她的装逼越是成功啊。
可怜了原主在薛家这些年忍气吞声,也算是帮她报仇了。
薛染心情大好,远离了书房便松开了墨轻羽的手:“多谢殿下。”
墨轻羽莫名其妙被拉出来溜了一圈,脸色黑如锅底。
他可是堂堂的王爷,这女人利用完就想要甩手,可没那么容易……他更加用力地拽住了她的手腕,将薛染的手腕重新挽上了自己的胳膊。
“你干嘛?”
薛染突然被拽住,回头看向他。
“利用完本殿总要给点利息吧。”
“你!”
她挣扎着几下,他却紧抓着她的手,强行拽着她一同去了大厅用膳。
这一顿饭原本二姨娘和薛梦也应到场,二姨娘病情未愈,而薛梦突然派人传话,因要照顾二姨娘不来了。
想必是刚才被她气得够呛,不愿意来吃这碗狗粮吧。
薛染心中窃笑,被墨轻羽一个眼神打断。
饭桌上除了尴尬没有别的词可以形容,薛染和这个便宜爹不熟,相互之间也不过是简单寒暄,而墨轻羽和薛治之间完全是商业互吹,说着一些朝廷上的事。
一找了个机会,薛染赶紧开溜。
她回房正准备洗洗睡了,然而没想到刚洗漱更衣,更要命的事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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